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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蛋是怎样炼成的3
作者:六道
内容简介
间隔十年,六道重新归来,坏蛋3开启新篇章 我非英雄、广目无双,我本坏蛋、无限嚣张! 讲述一个坏蛋的成长,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叫我怎么退出。 男人就应该响当当的活着,年少时的江湖梦 这是坏蛋的领域,属于坏蛋的时代。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诺言,刀与刀之间火焰,让我们一起去领略真男儿洒血、扶剑、高歌的豪情,去欣赏逆天、叛地、逐鹿的气概。 刀出男儿必见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敢拦我宏图霸业。
《坏蛋3》情节及部分人物解析
六道的微信建立以来,得到了很多读友的支持,大家对坏蛋的期待很高,同时也给我提出了不少问题,很抱歉没有足够的时间为你们一一解答,只能挑选一些较多被提及的疑问作出回答。
韩非的番外已经发出了,相信大家已经看过了。那就先从韩非开始说吧!
1. 关于韩非和谢文东:
道友:青帮都没了吗?
六道:在新写的番外里,韩非一败涂地,基本是从零开始。在起步阶段,他会借用一些外部势力,甚至是帮他们做事,等韩非自己的势力做起来,他也就不再甘心屈居人下了,韩非就是这样的人。
而他在台湾的势力随着韩非在内地的失败也土崩瓦解了,这一点在番外没来得及交代 ,在坏蛋3的正文里会详细写。确切的说,是青帮转移走了,跟着韩非走了。韩非要组建自己的新势力,不能没有兄弟帮忙,他把他的兄弟基本都带到了墨西哥,在这里东山再起。
道友:这次能不能写韩非大败东哥?他们会共同抵抗来自里世界的威胁吗?
六道:老的格局是不容易打破的。谢文东是个不喜欢受限的人,韩非也是不喜欢受限的人。
他们都想自己做主,但自己做主就会触碰到以前固有的格局,要面临比他们强大很多的敌人。
而且韩非和谢文东也未必就永远都是敌人。当有一个更大的敌人出现威胁到自己的时候,原本的敌人也可以变朋友、变兄弟。
道友:谢文东什么时候出现?跟随他最早的一批元老后来会有矛盾吗?他的结局如何?
六道:在下一篇番外 《缘起》谢文东就会出现,老元老之间不太可能出现矛盾,新成员与元老之间出现矛盾却会是常态。而谢文东也会是个好结局,在这个人物上倾注那么多的心血,我怎忍心留下残缺。
2.关于唐寅:
道友:唐寅都去异界了,咋出来?异界的唐寅和坏蛋唐寅是一个人吗?
六道:《唐寅在异界》里的唐寅 和《坏蛋》里的唐寅可以分开来看,是两个人物,情节也不互相影响。
其实在风鬼中唐寅已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他弹指一挥间可创造出一个宇宙,再弹指间,又可让这个宇宙消亡。到了这种程度,红颜知己有与没有都已无关紧要了。
道友:坏蛋里的唐寅,你会丰富下他的情感生活吗?
六道:在坏蛋里,唐寅喜欢的女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唐寅倒是不冷,只是有些心理阴暗,一般的女人驾驭不住他,哈哈。
3. 关于《坏蛋3》的正文:
道友:坏蛋3这次是注重写国外?会不会出现摩根家族和罗斯才尔德家族?番外和正文会什么时候更新?
六道:坏蛋1的内容主要在东北,坏蛋2主要在国内,即将更新的坏蛋3则会在国际间开展故事情节,国内国外都会有涉及。
接下来会出现许多新人物,新BOSS,配角会出现很多的新人尤其是敌对的一方,某些历史悠久的传统强权家族也一定会出现。
道友:曹三少和宅男的续写的坏蛋3、4在情节上会和你的有重复吗?
六道:基本不会重复。我没有看过老曹写的3和4 ,构思也会不一样,宅男写的我也没看过。没有授权就写坏蛋续,我不会去追究也不会去捧场。能写坏蛋续的,本身都很喜欢坏蛋这本书,我怎么好意思再去追究呢?
道友:《坏蛋》的漫画还会有吗?动画呢?
六道:漫画已经在出了,在有妖气更新,作者一个人画的很辛苦,更新速度不会很快。动画的话,我估计很难会有。
最后,大家最关心的番外和正文的更新时间,这是不能完全确定的,因为我还在写《风鬼传说》,只能抽出时间来构思坏蛋,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我会先把番外写好,风鬼完结后,坏蛋3的正文就会开更的。更新地点可能是在红薯中文网,可能是在微信公众号,到时候提前告诉大家。
再次对大家的支持表示感谢!
谢文东篇 缘起 1
SH市,君越酒店。
包厢。
圆桌旁坐着三个人。
右边坐着的中年人,带着黑框的眼睛,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着,乌黑发亮,身上穿着笔挺又考究的西装,里面白色的衬衫,蓝条纹的领带,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
在中年人的旁边,坐着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身材销瘦,穿着黑色的西装,斜坐在椅子上,嘴角上挑,手里捏着一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碟子。
在他们二人的背后,站有几名魁梧的大汉,一个个背手而站,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在中年人和青年的对面,坐着一位青年。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净,五官清秀,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笑得弯弯,但遮挡不足黑眸闪烁出来的精光。
他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双手插进口袋中,敲着二郎腿。他笑眯眯地看眼对面的青年,慢悠悠道:“在东北,饭桌上敲碟子,是表示对饭菜不满意,脾气暴躁点的厨师,会冲出厨房动手打人的。曲先生可是对这里的饭菜不满意?”
“哼!”那名黑装青年哼笑一声,把手中的筷子向桌子上一扔,说道: “我就说嘛,谢先生可真他妈的会做生意,我们四个亿拍下的地皮,你们洪武集团出资五千万就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他妈的摆明了是欺负人,上他妈哪讲理去?”
丹凤眼青年瞥了他一眼,目光一转,看向对面的中年人,说道:“吴先生应该早就听说了吧,你们鼎康集团竞拍下的那块地皮,是前市长在任期间的非法征地,前市长东窗事发,新市长上任,那块地皮政府是要收回去的。”
“就算那块地被政府收回去了,当初我们竞拍的钱也要退还给我们的!”黑装青年歪着脑袋,扬着下巴说道。
丹凤眼青年耸耸肩,说道:“退还?呵呵,政府做事,收钱很快,要往外吐钱,那可就要等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都有可能,如果再被查出你们和前市长有权钱交易,你们的那四个亿,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
黑装青年还要说话,中年人清了清喉咙,前者看了他一眼,识趣地闭上嘴巴。中年人舔了舔嘴唇,说道:“所以,谢先生入资进来的用意是……”
“你们搞不定那块地皮,我可以搞定。洪武集团出资五千万,占整个项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保证让那块地皮能继续开发下去,贵公司投入的那四个亿,也不至于打水漂。听起来,我洪武集团好像占了贵公司的便宜,如果吴先生能静下心来认真考虑一下,贵公司其实并不吃亏。”
中年人眼帘低垂,沉默未语。黑装青年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从桌上抓起一根筷子,指着对面丹凤眼青年的鼻子,说道:“我们集团四个亿的项目,你谢先生只出资五千万就要占五十一的股份,还说我们集团不吃亏,我说你他妈的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这名丹凤眼青年看起来年岁不大,只有二十多岁,但身份可绝不简单,白道上的人或许没听过他的名字,但黑道上的人对他的名字绝不陌生,他叫,谢文东。
站于他背后的五名青年男女,正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兄弟。
此时,坐在谢文东对面的中年人名叫吴思聪,是鼎康集团的董事长,他旁边的黑装青年,是他的小舅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名叫曲远。
曲远一再的出言不逊,已让五行兄弟暗暗憋着一把火,现在他又用筷子指着谢文东,这在黑道当中可是极为不敬的举动。
金眼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身形前倾,跨前一步,作势要走过去,谢文东侧头瞥了他一眼,向他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谢文东并不理会曲远的态度,他也不是鼎康集团的主事之人。他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水镜将手中的公文包提起,从里面抽出三份合同,毕恭毕敬地递给谢文东。
他接过来,看也没看,向外面一扔,说道:“吴先生,合同我已经拟好,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就把字签了吧。”
吴思聪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合同拿起,一页页的仔细翻看。一旁的曲远可急了,急声说道:“姐夫,这合同咱们可不能签啊,亏得太大了,洪武集团至少得出资四个亿,才能占五十的股份,他们现在只出五千万,却要五十一的股份,狮子大开口,摆明了坑我们呢!”
“你闭嘴!”吴思聪没好气地呵斥一声,眉头紧锁,把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他慢慢放下来,看向对面的谢文东,说道:“谢先生肯来与我合作,我欢迎至极,既然是合作,大家就应该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谢先生只出资五千万,要项目五十一的股份,我觉得,这有些太过了,也请原谅我恕难从命。”
谢文东点点头,挑起眼帘,乐呵呵地对上吴思聪的目光,笑问道:“这么说来,吴先生是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吴思聪摇摇头,说道:“我吴某人也是白手起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都见过,这次的竞拍,阴沟里翻船,我认了,四个亿,我们鼎康集团也赔得起,但若有人想趁火打劫,借题发挥,想骑在我们鼎康集团的头上拉屎拉尿,那他恐怕是选错了……”
他话还没说完,啪,谢文东叼起一根香烟,打着火机,将烟点着。他吐出一口烟雾,含笑说道:“在我眼中,生意场上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的合作伙伴,还有一种,就是敌人。对朋友,可两肋插刀,对合作伙伴,要共利共荣,对敌人,原则很简单,通过竞争打败他,如果竞争不过,就分解它、吞并它,如果还不行,那就毁掉它。很显然,吴先生不是我的朋友,现在吴先生又拒绝成为我的合作伙伴,那么,吴先生就是在选择做我的敌人了。”
吴思聪脸色一变,旁边的曲远则是拍案而起,伸出手指,怒指着谢文东,厉声喝道:“谢文东,你他妈的现在在吓唬谁啊?我姐夫出来打拼的时候,你他妈的还穿开裆裤,撒尿和泥玩呢,我今天告诉你,要合作,可以,你们洪武集团必须出资四个亿,否则免谈,姐夫,我们走!”
曲远一拉吴思聪的胳膊,准备往外走。吴思聪还没站起身呢,对面的金眼已先炸了。
金眼怒喝一声:“走你妈呀!”说话之间,他抬脚一钩面前的椅子,将其挑起,抓住椅背,对准对面的曲远,恶狠狠砸了过去。
嗡!椅子在空中打着旋,正中曲远的脑袋上,后者嗷的怪叫出声,身子打着横,重重地摔倒在地。
后面的几名魁梧大汉脸色同是一变,正要上前搀扶,木子、水镜、火焰、土山箭步窜上前去,把那几名大汉挡住。木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哥几个,这事和你们无关,别自找麻烦。”
他对面的那名大汉愣了愣,二话没说,一拳向木子的面门打了过去。
木子只微微向旁一侧身,轻松闪过他的拳头,不等大汉收拳,他一肘向前击出。太快了,快到魁梧大汉看到他的肘击打过来,无从招架,也无从闪躲。啪!木子的一肘正中魁梧大汉的鼻梁上,随着脆响声,大汉的鼻梁骨被硬生生的砸塌。
他双手掩面,惨叫着跪坐在地,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滴滴答答地流淌出来。木子垂目瞥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举起拳头,一拳砸了下去。啪!又是一声脆响,跪坐在地的大汉被他打得横飞出去,一头撞到墙上,身子还算停下来,双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木子扭了扭手腕,嘟嘟囔囔地嘀咕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别自找麻烦,你不听,现在你又能怪谁?”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木子的身手,另外那几名魁梧大汉皆泄气了,没敢再继续出手,面露惊恐地连连后退。
五行兄弟都是跟着谢文东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提着脑袋闯过来的,区区几名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又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金眼没理会那几名保镖,拖着椅子,一步步地向倒地不起的曲远走过去。到了曲远近前,他抡起椅子,恶狠狠砸了下去。咔嚓!实木的椅子砸在曲远的身手,应声而碎,后者如同死猪一般,趴在地上,身子蠕动了一下,再没有动静。
冷笑一声,金眼随时又拎过来一把椅子,高高举起,再次对着曲远的身子砸下去。
哗啦,又是一张椅子被砸碎,血,顺着曲远的头上、身上缓缓流淌出来,在地上汇集好大一滩。可是金眼没有任何要罢手的意思,向不远处的一把椅子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吴思聪脸色煞白,身子突突直哆嗦,他先是向金眼连连摆手,尖叫道:“别……别打了,快别打了……”
可金眼根本就不听他的,手臂只随意地向外一挥,便把吴思聪推开多远,他拖着那把椅子,走到曲远近前,再次把椅子抡在他的身上。
谢文东篇 缘起 2
眼看着曲远被砸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吴思聪已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他看向对面的谢文东,后者依旧是敲着二郎腿,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夹着香烟,慢悠悠地吸着烟,口中不时吐出青青的烟雾。
“我签!这……这份合同,我签就是了!”吴思聪颤巍巍地说道。
谢文东只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而一旁的金眼又把一张椅子砸在曲远的身上。
吴思聪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手掌颤抖着从口袋中掏出笔来,拔掉笔帽,以最快的速度在三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他慌慌张张的把三份合同递到谢文东的面前,急声说道:“谢先生,合同我都签了,合同我都签完了,别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谢文东把手中的半截香烟掐灭,一旁已然重新举起一把新椅子的金眼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将举起的椅子向旁一丢,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曲远,噗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凝声说道:“给脸不要脸。”
接过吴思聪递来的三份合同,大致看了一遍他的签名,谢文东抽出其中的一份,抛回给吴思聪,笑眯眯地站起身形,说道:“如果你早点签字,不就没有这些不愉快了吗?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下一次,希望吴先生别再来挑战我的耐性,因为我对你的宽容,在这次已经用完了。”
说话之间,谢文东眯缝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目光当然不会伤人,但谢文东的目光,真如同两把刀子似的,让人有浑身发毛、不寒而栗之感。
看着谢文东的眼神,吴思聪身子一震,激灵灵打个寒颤,双腿完全不受控的发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汗珠子顺着他的面颊滴淌下来。
谢文东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装,弯下腰身,拍了拍吴思聪的肩膀,目光恢复先前的柔和,笑道:“相信,我们两家公司会在这个项目上合作的很愉快。对了,令妻弟的医药费,可以记在我们洪武集团的账上。告辞。”说完话,他迈步向外走去。金眼抢先来到包房的门前,把房门打开。
在包房外面的走廊里,还站着二十多名黑衣汉子,见到谢文东出来,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东哥!”
谢文东点了下头,双手向口袋里一插,迈步向电梯间方向走了过去。
他穿过走廊,来到饭店的大堂里,迎面快步走过来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郎。她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袖口干练的向上挽起,里面白色的衬衫,下面是黑色的窄裙,黑色的丝袜,还有黑色的中跟鞋。
她直奔谢文东快步走过来,没到近前,已先被两名黑衣汉子伸手拦下。
“请问是谢先生吧,我是中天新闻的记者,纪雪妍,现在想对谢先生做一次专访,不知谢先生有没有时间。”女郎的穿着职业又干练,说起话来也是嘎嘣脆。
谢文东看了她一眼,含笑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接受纪小姐的专访。”他的身份特殊,对于记者,一向敬而远之,在媒体上也很难找到谢文东的名字。
他向纪雪妍歉然一笑,转身正要离开,纪雪妍快步挡住他们的去路,说道:“现在关于谢先生的负面消息很多,难道谢先生不想解释清楚吗?”
谢文东已然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拍了拍挡在他面前的两名大汉肩膀,示意他二人退后。
他笑呵呵地看着纪雪妍,问道:“关于我的负面消息?不知纪小姐指的是什么?”
“关于洪武集团旗下的石油公司。”
“怎么了?”
“最近,在利比里亚发生了一起恶性屠杀平民的事件,当地整整一个村子的村民,全部遇害。”
谢文东莫名其妙地敲了敲额头,笑问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证据表明,村庄下面有一座蕴藏丰富的大型油田,政府一直都想进行开发,但当地的村民不愿搬走,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据说,暗中买通政府,并指使政府军屠杀平民的,正是洪武集团旗下的石油公司。”
谢文东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地说道:“据说?这种模棱两可的传闻,并不足以作为证据吧?等你什么时候掌握了真凭实据,再来找我好了!”
见谢文东还是要走,纪雪妍急道:“如果有真凭实据流出,那么找上谢先生的恐怕就不是媒体,而是国际法庭了吧。我是做传媒的,我很清楚,谣言永远都不会止于智者,如果任由谣言传播下去,只会愈演愈烈,最后很可能会让谢先生旗下的所有公司、集团都蒙受巨大的损失。”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目光深邃地看着纪雪妍。
身为记者,敢只身一人找上谢文东,自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大人物的,不过在谢文东的注视下,纪雪妍突然有种被人剥光衣服、在人家面前完全不设防的错觉,她不由自主地垂下头,躲避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不过她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得话说完,“现在,不管是只有一间办公室的小公司,还是资产过百亿、千亿的跨国大集团,都很重视声誉,我想谢先生的目标早就不再局限于国内,而是走上国际了,那么声誉对于谢先生来说,至关重要。”
不愧是记者,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姑娘!谢文东淡然而笑,转回头,对身后的金眼说道:“你带着兄弟们先到外面等我。”
“东哥,这……”
“没事。”对方是不是真记者,有没有伪装,是不是暗藏歹意,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对于纪雪妍记者的身份,他并不表示怀疑。
见谢文东坚持,金眼不再多言,点下头,回身说道:“木子、水镜,你俩留下来陪东哥。”说完话,他向其余众人一挥手,向电梯间那边走去。
目送着金眼等人相继离开,纪雪妍对谢文东笑道:“谢先生出行,好大的阵仗啊!”
谢文东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向四周望了望,餐厅的大堂里空空荡荡,没几个客人,他向纪雪妍扬扬头,说道:“纪小姐,我们到那边坐下来慢慢谈吧。”
“好,实在抱歉,打扰谢先生了!”纪雪妍满脸惊喜地连连点头,谢文东这个从来不上媒体的人,竟然肯接受自己的专访,对于她而言,这绝对算是值得炫耀大半辈子的事了。
两人在餐厅大堂的一处角坐下,点了两杯咖啡,木子和水晶则是坐在不远处,目光如电,不停地扫视四周。
谢文东端起杯子,浅饮口咖啡,状似随意地问道:“纪小姐怎知我今天会来君越酒店,还专程在这里等我?”
纪雪妍一笑,说道:“是鼎康集团的吴董放出的消息,吴董说今天会在这里与洪武集团谈双方合作的事宜。谢先生也应该知道,最近鼎康集团因耗费巨资拍下非法征地的事,股票大跌,放出与洪武集团合作的消息,不但能让鼎康集团的股票止跌,而且还能大幅拉升。其实,我并不知道谢先生会亲自前来和吴董商谈合作,只是等在这里碰碰运气罢了。”
“结果证明,你的运气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幸运了。”纪雪妍美滋滋地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谢文东问道:“你是中天新闻的记者?”
“是的,谢先生,这是我的名片。”纪雪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拿起,递给谢文东。后者接过来,大致瞄了一眼,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天新闻是台湾的媒体吧。”
想不到谢文东竟然还知道中天新闻的来历,纪雪妍眼睛一亮,笑道:“原来谢先生对媒体也并非是漠不关心嘛,可是,我很少看到过谢先生有接受媒体的访问。”说话之间,她自然而然地拿起手袋,从里面取出一只微型的录音机,放到桌子上。
谢文东放下杯子,顺手把她的微型录音机拿起,翻看两眼,向背后一递。木子立刻站起身形,将录音机接过来,直接揣进口袋中。纪雪妍面露惊讶,不解地问道:“谢先生,你……”
“这次,我希望只是一次私下里的聊天,而不是正式的访问,还有,我也不希望我的名字出现在任何一家传媒上。”谢文东身子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洪武集团旗下的石油公司,的确有在非洲运营和开发油田,但至于勾结政府军,屠杀平民的事,我一无所知。”
“可是,有传闻说,欧洲的某家大型媒体已经掌握了谢先生和利比里亚政府高层的通话录音。”纪雪妍正色说道。
谢文东眨眨眼睛,笑问道:“我的录音?”
“正是。”
“那么现在,我可以郑重其事的告诉你,这个消息要么是捏造的,要么录音是伪造的。我从来没有与利比里亚的政府高层直接通过话,更没有要求过利比里亚政府去屠杀他们本国的平民。”
“谢先生的意思是说,与利比里亚政府勾结的是,谢先生下面的人,而谢先生自己并不清楚这件事?”
谢文东篇 缘起 3
谢文东歪着脑袋,看着纪雪妍,感觉她似乎非要把这盆脏水往自己的脑袋上泼。他但笑未语,一对丹凤眼只是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之下,纪雪妍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现在台湾许多家媒体都在指责,谢先生就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贵地区的媒体一向胡说八道惯了,以前他们怎么说,我不管,以后,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肆意造谣生事,他们恐怕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他的话一语双关。现在谢文东已开始着手把洪门的势力向台湾扩张。青帮垮台之后,台湾的黑道又变成群雄并起的局面,谢文东当然希望趁此机会,把台湾黑道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向台湾扩张,首先得把自己的白道公司开设进去,而台湾的媒体若是一再抹黑,这会让己方的公司在台湾寸步难行,这已经触及到了谢文东接下来的既定策略和方向,这也是他肯接受纪雪妍采访的原因,要通过她的口,警告台湾媒体,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分。
现在天色已晚,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冷冷清清,除了谢文东、纪雪妍和木子、水镜四人外,已再看不到其他的客人,服务生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听闻谢文东的话,纪雪妍脸色微变,紧张地问道:“谢先生难道想要报复媒体?”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看起来台湾媒体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只是一名遵纪守法的商人,从不诉诸暴力,我只相信法律。”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我会通过法律的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说这话时,他面不红、气不喘,说得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纪雪妍暗叹口气,感觉得出来,想从谢文东嘴里探听出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她采访过的大人物也不少,在这些大人物中,谢文东是最年轻的一个,但又恰恰是最难缠的一个。
她心思转了转,聪明地转开话题,表情轻松地问道:“谢先生,既然我们这次的谈话属于私下里的闲聊,我倒是很想听听谢先生对于利比里亚事件的看法,谢先生个人的看法。”
嗯!穷则生变,一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来旁敲侧击,这姑娘的思维倒是很敏捷。谢文东微微一笑,说道:“西方是靠着什么崛起的?暴力掠夺!这也是最简单最便捷的崛起方式。他们倚仗着船坚炮利,打遍了全世界,也抢遍了全世界,靠着全世界的资源,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然后摇身一变,他们成为了文明的缔造者,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并对那些后来新崛起的势力摇头说不,老子已经抢够本了,已经足够富裕了,所以,今后谁都不能再去掠夺,再去走他们的老路,大家都应该遵守他们制定的新规则,遵守和平主义与人道精神。强盗并不可怕,而当强盗放下枪炮、披上文明的外衣,并掌握了绝对话语权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台湾曾经也是受害者,现在却站在西方人的立场上,帮着曾经的强盗们摇旗呐喊,纪小姐,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听着谢文东的这番话,纪雪妍怔住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她倒不是觉得谢文东的话多么有道理,但一时间又找不出来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谢文东回头瞧瞧木子和水镜,心中一动,站起身形,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装,对纪雪妍说道:“理念不同,话不投机,今天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哦,对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闲聊,而非专访,我不希望我的名字出现在任何一家媒体上。”
见状,纪雪妍急忙跟着站起身,说道:“谢先生……”
“不必送我,纪小姐,请留步。”谢文东含笑向她摆摆手。
等木子和水镜双双来到他近前的时候,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东哥,有点不对劲。”木子凑到他身侧,小声耳语道:“餐厅里的服务生似乎多了点。”
谢文东闻言,不留痕迹地环视左右,可不是嘛,餐厅的大堂很大,但客人只有他们几个,而站在四周或在过道中来回穿行的服务生却有二十多人。
就在这时,一名二十多岁的服务生走了过来,客气地问道:“几位客人要结账吗?”
谢文东没有接话,木子点点头,说道:“结账。”
“好的,你们的消费一共是六十元。”说着话,服务生拿出账单,递给木子。也就在木子伸手去接账单的一瞬间,那名服务生背于身后的左手快速地向前一伸,在他的手中,多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正对准谢文东。
早已加足了小心的谢文东立刻意识到不好,他大喝一声趴下,在他向下扑倒的同时,把一旁还站在原地、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纪雪妍也一并拉倒在地上。
在谢文东和纪雪妍到底的同时,水镜的一脚也踹了出去,正中青年服务生持枪的手腕,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服务生根本没来得急扣动扳机,手中枪已脱手而飞。
水镜顺势向前近身,膝盖前顶,狠狠地撞在对方的胸口上,服务生闷哼一声,踉跄而退,水镜还要继续追击,旁边的木子出手如电,抓住她的衣服,把她狠狠拽倒在地。
也就在她到底的刹那,就听周围枪声四起,餐厅里的服务生不知何时已各持手枪,对谢文东四人所在的地方展开齐射。子弹呼啸,击打在餐桌上,把杯子、碟子打了个粉碎,桌面上木屑横飞。
谢文东蹲在桌子底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之色,这样的场面,他经历过的太多了,反观和他同样蹲在桌子底下的纪雪妍,已忍不住抱着脑袋,连声尖叫起来。谢文东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纪雪妍终于止住尖叫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他不慌不忙地解开中山装的衣扣,从腋下的枪套中拔出手枪,幽幽说道:“刚才纪小姐问我,出行时为何带着那么多,搞出那么大的阵仗,现在,纪小姐明白为什么了吧?”
纪雪妍像看怪物一样,呆呆地看着他,在头顶上子弹横飞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闲心为自己解释这个,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等到对方的齐射稍微告一段落,出现间歇的时候,早已持枪在手的木子和水镜,双双挺起身形,半跪在地,对周围的服务生们展开反击。
他二人的枪法之精准,继续是弹无虚发,每一枪打出去,周围都有一人发出惨叫声。谢文东向眼巴巴看着自己、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的纪雪妍一笑,紧接着,他也从桌下站起身,向对面的杀手们连开数枪。
和木子、水镜相比起来,谢文东的枪法就差得太远了,他一口气打出半梭子的子弹,但大多都是打空的。而且杀手们也不是木头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让你打,他们各找掩体,开枪还击。
谢文东、木子、水镜重新蹲回到桌子下面。一边更换弹夹,木子一边提着耳机,沉声说道:“金眼,上面有麻烦,立刻带兄弟们回来,都带上家伙!”说完话,他也更换好了弹夹,然后重新挺直腰身,向杀手展开还击。
当双方你来我往的枪战之时,一抬打扫卫生的清洁车滑行到杀手们的附近,一名杀手猫着腰冲到清洁车近前,把上面的白布帘扯掉,向里面一看,清洁车内撞有两只水桶,但水桶里撞的可不是水,各撞了数把的AK47。
周围的杀手们纷纷冲上前去,扔掉手中的手枪,各从水桶内抽出长枪,拉动枪栓,餐厅里也随之爆发出一连串咔咔咔的脆响声。都不用去看,只听枪栓的拉动声,谢文东便能判断出来,对方更换了步枪。
他把蹲在地上的纪雪妍一脚踹倒,喝道:“趴下,别起来!”AK47的威力有多大,谢文东再清楚不过,AK步枪射出去的子弹,不是实木桌子能挡得住的。果不其然,随着杀手们更换了AK47,再次展开齐射,谢文东、纪雪妍头顶上的桌子和木子、水镜头顶上的桌子,瞬时间被打得千疮百孔,随着子弹持续不断地怒射出来,布满窟窿眼的桌面终于不堪重负,被打了个粉碎。
谢文东四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到对方的扫射终于告一段落,谢文东、木子、水镜三人不约而同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相互之间极有默契地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
且说谢文东,他是直奔后厨房的方向而去的,挡在他面前的有两名杀手,此时,那两人正在更换弹夹。谢文东一边向他二人急冲过去,一边向前连连开枪。那两名杀手一个向旁翻滚,躲到椅子后面,另一个则原地扑倒。
谢文东一口气打光了手枪里全部的子弹,可那两名杀手连汗毛都没伤一根。原地卧倒的那名杀手嘴角扬起,脸上露出狞笑,他也已更换完弹夹,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的一拉枪栓,枪口对准了谢文东,作势要开枪。
谢文东篇 缘起完结篇
在对方要扣动扳机的瞬间,谢文东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奋力地向前甩了出去。
椅子在空中打在旋,正砸在那名杀手的身上。啪!椅子在杀手身上破碎开来,受其砸击之力,杀手的手枪脱手落地,人也仰面而倒。
谢文东三步并成两步,窜到他的近前,一走一过之间,一脚踢在对方的头侧。
嘭!随着一声闷响,那名杀手脑袋猛然向后一扬,与此同时,一道血箭喷到地板上,再看他,口鼻窜血,目光涣散,人已神志不清。
另一名躲在椅子后面的杀手怒吼一声,对准谢文东,举手就是两枪。
嘭、嘭!随着两声沉闷的枪响,谢文东应声倒地,只不过在他倒下去的刹那,一道金光从他袖口中飞射出去,精准地钉在那名杀手的喉咙处。
噗!一把金色的小刀插入杀手的脖颈,刀身没入大半,后者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但光芒从他眼中迅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灰。噗通!谢文东摔落在地,手臂向回一带,把射出去的金刀收了回来。
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多出两颗弹洞,只不过没有鲜血流出。他衣内有防弹衣护体,但即便如此,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连中两枪,滋味仍不好受。
躲在不远处的纪雪妍见谢文东中枪,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趴伏在他身边,带着哭腔,急声问道:“谢……谢先生,你……你怎么样?”
“死不了!”谢文东感觉胸口如同挨了两记闷锤,疼痛欲裂,并有透不过气的沉闷感。
未能纪雪妍继续询问,他猛然间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用力摁在自己的胸口上,与此同时,他另只手从地上抓起杀手遗留下的手枪,冲着一旁连开数枪。
嘭、嘭、嘭!在急促的枪声下,一名刚刚冲过来的杀手身中数弹,闷哼一声,翻倒在地。
谢文东一轱辘,从地上站起,紧接着,他又一把揪住纪雪妍的后衣领子,把她从地上拉起,沉声道:“跟我走!”
他猫着腰,抓着纪雪妍的衣服,箭步向不远处的一扇小门冲了过去。
咣当!他是用身体直接把门撞开的,与纪雪妍双双翻滚进小门内。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谢文东在地上翻滚的身子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同时手中枪举起,向四周环视。
原来这里是餐厅的后厨房,偌大的厨房内,只有一名二十左右岁的青年抱着脑袋,蹲在不锈钢的厨台下面。谢文东手中枪自然而然地指到他的身上。
那名青年看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同时高举起双手,急声解释道:“我……我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一切都和我无关……”
谢文东眯缝着双眼,但那遮挡不住他眼中射出来的电光,直直落在青年身上,枪口也没离开对方的身体。
恰在这时,厨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撞开,谢文东连想都没想,将身旁的纪雪妍向旁狠狠一推,调转枪口,对准外面冲进来的杀手,连续开枪。
这么近的距离,他就算想把枪打偏也困难。那名冲进来的杀手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头部、胸口、小腹连续中弹,身上腾出一团团的血雾,颓然扑倒。
谢文东还要继续开枪,不过,枪中已无子弹。
暗叫一声糟糕,恰在这时,又有一名杀手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谢文东手中枪已无子弹,他嘴角扬起,凝声说道:“谢文东,你的人头是我的了!”
他还没来得急对谢文东扣动扳机,就听另一边有人尖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我和他们无关……”
听闻尖叫声,那名杀手本能反应的目光一斜,向那名青年看了过去。
青年可能太紧张,双手连摇,由于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手臂碰到厨台上的菜板,菜板一偏,又把放于旁边的一碗料酒撞翻。料酒洒了一桌台,刚好流到一旁正烧着火的炉灶处,就听呼的一声,料酒被点燃,火苗子一下子窜起多高,青年再次尖叫一声,本能地抓起一旁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向厨台上的火苗浇去,他不浇还好点,这一浇,火苗子窜起足有两三米高,都快烧到厨房的顶棚了。青年吓得妈呀一声,向前冲了出去,两只挥舞的手臂把厨台上的锅碗瓢盆打翻了满地。
刚才还井井有条的厨台,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如同被飓风刮过了似的,乱成一团,而且火势越少越大。
别说那名杀手看傻了眼,谢文东和纪雪妍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引发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
青年在向前跑的时候,人也到了杀手的近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挥手在杀手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那名杀手目光呆滞地向他看过去,身上的杀气一瞬间消失无踪,抬起来的手枪也慢慢落了下去,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青年。
早已把金刀扣在掌心的谢文东暗皱眉头,不明白这个杀手为何突然之间呆住了,现在他有大把的机会将手中的金刀射出去,结果杀手的性命,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静静地看着。
青年紧盯着杀手的眼睛,柔声说道:“放下你的枪。”
杀手皱了皱眉头,眼神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青年露出惊色,转而又说道:“这里的火太大了,已经烧到你的身上,烧到了你的枪,你的枪都已经被烧红了,你不觉得烫手吗?快,快扔掉它。”
这回杀手的脸上没有再出现抵抗情绪,仿佛厨台上的火焰真有烧到他的手中枪,自己握着的是一烫手山芋。他惊呼出声,手臂急急向外一挥,把手中枪扔出去多远。
“快跑,火太大了,就要烧到你了,不想被烧死在这儿,现在得赶快逃出去。”青年的语气很柔和,平缓而不急迫,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在杀手的耳朵里,就如同变成了现实。
那名杀手当真面露惊慌,双手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怕打着,好像火势已烧着他身上的衣服,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连连后退,退出数步后,他转身向外跑去。
只不过他跑出去的快,跌回来的更快,是被木子和水镜在外面乱枪打回来的。杀手跌坐回厨房里,身子摇晃几下,仰面翻倒,再看他的身上,至少中了十数枪,胸腔都快被打烂了。
只稍过片刻,厨房的房门再次被人撞开,木子和水镜双双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谢文东平安无事,他两人不约而同地长松口气,很快,两人便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青年,二话没说,调转枪口,向那名青年指了过去。
青年脸上的平静和祥和消失,他像过了电似的向后一蹦,急忙又把双手高高举起,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就是在这里打工的,我是学生,我有学生证……”
谢文东惊讶地看着他,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说道:“有点意思。”说话之间,他向木子和水镜挥挥手,示意他二人把枪放下,不必为难他。
得到谢文东的示意,木子和水镜这才把手中枪放下来,说道:“东哥,外面的杀手已经全部解决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余的杀手隐藏在酒店里。”
“东哥没事吧?”水镜很是细心,有看到谢文东胸前的两颗弹洞。谢文东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无恙。恰在这时,从厨房外面又跑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等在楼下的金眼。
“东哥?”金眼箭步窜到谢文东近前,紧张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杀手埋伏在这里,伏击东哥。”木子解释道。
金眼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向纪雪妍。原本东哥是要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偏偏在半路上遇到了纪雪妍,把东哥拖在酒店里,要说纪雪妍和这些杀手之间毫无瓜葛,那未免也巧了吧。
谢文东能看出金眼的心思,不过他倒是真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刚才杀手在开枪的时候,可是一点没客气,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纪雪妍也是死里逃生。他向金眼等人扬扬头,说道:“我们走吧。”
“东哥,那她……”
“出去再说。”谢文东在离开之前,转头深深看了青年一眼,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谢少聪,我真的是学生,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我的学校去查。”
谢文东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叫谢文东,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说完话,他在五行兄弟和一干大汉的簇拥下,走出厨房。
谢少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结果上班没超过第三天,就碰上了这档子破事,险些自己都丧命在杀手的枪口下。
谢文东前脚刚走,他顺着酒店的后门也偷偷溜了出去。
他可不想被警方带走去问话,在整个枪战的过程中,他也参与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环节,也正是因为他的参与,才导致一名杀手被乱枪打死。
现在仔细回想,他感觉得那家伙死得太惨了,死状也太恶心了,好像肠子都从肚子里冒出来。一想到这,他就阵阵的反胃。
走出酒店后门外的小巷子,刚出巷子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面前吱嘎一声停了下来。
谢少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轿车。随着车门打开,从车厢里传出柔和的话音:“不想进来坐坐吗?”
他缓缓弯下腰身,低头向车厢内一看,不由得张了张嘴巴。谢文东!他还记得刚才那名杀手是怎么被谢文东的手下乱枪打死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该不会把自己当成杀手一伙的,来找自己报复的吧?
谢文东亮晶晶的丹凤眼仿佛能洞察人心似的,他淡然而笑,说道:“放心,如果我怀疑你是杀手的同伙,你是没有机会再见到我的。”
心思被人家看透,谢少聪老脸一红,暗叫一声惭愧,亏自己还是学心理学的呢!他深吸口气,小声说道:“打……打扰了。”说着话,他小心翼翼地坐进车厢里。
后车厢只有谢文东一个人,前面的两人他都见过,开车的是木子,副驾驶座位上的是金眼。
“你要去哪?”谢文东含笑问道。
“F大学。”
“好学校。”谢文东对开车的木子说道:“去F大。”
“是!”木子启动汽车。
谢文东好奇地打量着谢少聪,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稚嫩,身材修长,有一米八往上,相貌也生得俊秀,让他感觉很合眼缘。
他问道:“在学校里学的什么专业?”
“心理学。”
“难怪。你刚才用的是催眠?”
“是的,你……谢先生也懂心理学?”
“谈不上懂,只看过几本相关书籍,连略知皮毛也算不上。”谢文东耸肩说道:“不过你刚才用的催眠,和我印象中的催眠似乎不太一样。”
说话时,他笑眯眯地看着他,虽说他的态度和严肃、严厉完全挨不上边,脸上的表情也是乐呵呵的,但谢少聪就是有种自己已被他一眼看穿的错觉。
他吞了口唾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用的是混乱催眠技术,这也是我最擅长的。”
“混乱催眠?”谢文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谢少聪解释道:“催眠其实就是进入人的潜意识,但是人的潜意识都是有自主防御的,意志力越强的人,潜意识的自主防御性就越强,这一类人,也是最难被正常催眠技术所催眠的,但混乱催眠对这类人最行之有效。混乱催眠就是在一瞬间制造大量的信息,造成人脑的信息过载,引发神经失衡,意识短路,从而绕过人的潜意识自主防御,直接进入对方的潜意识,将其导入催眠。”
说起催眠,谢少聪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即便人进入催眠状态,也不会做出有违他真实心意的事。比如在刚才,我直接让杀手扔掉手枪,他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所以这就需要我对其进行引导,在他的潜意识里制造假象,引导他把手枪扔掉。”
谢文东想起刚才的情景,笑道:“所以你在他的脑袋里制造出一个手枪被火烧红的假象。”
“是的。”
“所以,催眠者如果想让被催眠者脱掉衣服,直接下脱衣的命令是不管用的,需要先在被催眠者的意识里制造出一个假象,比如说他现在正在沙漠中,天气炎热,这样,被催眠者就会毫无抗拒的,乖乖把衣服脱掉了。”
谢少聪呆呆地看着他,又呆呆地点点头,说道:“是……是这样的。谢先生还……还真会举一反三。”
谢文东被他的话逗笑了,问道:“少聪,有没有兴趣到我身边做事?”
“我……我还在上学。”
“如果你想完成学业,我可以等到你毕业之后。”
“可是,可是我有我的理想。”
“以后做一名心理医生?”
“不,我……我想开酒店。”
噗!坐在前面的金眼和木子闻言,都差点被逗笑了。一个学心理学的学生,他的理想竟然是开酒店,那还学心理学做什么,应该去学酒店管理嘛。
见谢文东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谢少聪突然问道:“谢先生看过周润发演的《和平饭店》吗?”
“哦?”
“我的理想就是开一间那样的酒店。”
“开酒店需要很多的钱,你有钱吗?”
“没有。”不然自己也不用去打工了。
“我这个人,做事最公平,你刚才帮了我的忙,我也会帮你的忙,如果你真想开酒店,我可以资助你!”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谢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自己去慢慢赚钱,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
暗道一声不错!这个年轻人有志气。谢文东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谢少聪,说道:“以后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帮你。”
通过倒车镜见谢少聪呆呆地看着谢文东,没有说话,也没有接他的名片,坐在前面的金眼笑呵呵地转回头,对谢少聪顽皮地眨眨眼睛,笑道: “小兄弟,你还等什么,快接东哥的名片啊。我提醒你,这个世界上,属于东哥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并不多。”
谢少聪终于回过神来,急忙接过谢文东的名片,说道:“谢……谢谢谢先生。”
“不用客气,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子。”
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谢文东说的是他俩同姓。谢少聪心中一暖,低声说道:“我真没想到,像谢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能这样看得起我这样的小人物……”
他并不知道谢文东的具体身份,但看他身边有那么多的保镖,而且在酒店里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安然无恙,警察都找不到他的头上,来头一定小不了。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含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中国没有贵族,再大的大人物,以前也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往上数三辈,也都是泥腿子。以后是做大,还是做小,就看你本身的能力高低。而你的能力,是我认识的人中,为数不多能让我佩服的。”
谢少聪再次呆呆地看着谢文东,又愣神了。在谢文东面前,他似乎变得特别容易愣神,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似乎也特别容易恍惚。
“把我的名片收好,记得来找我。你的理想太小,而我的理想又太大,把你的理想给我,跟着我去完成那个大得没边的理想,我保证,一定会很有意思。”
谢文东含笑向窗外努努嘴,说道:“你的学校到了。”
谢少聪回神,向外面望去,果然,车子已经停在学校的大门口。
他动作僵硬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子。他站在车旁,车窗突然落了下来,谢文东从里面稍稍探出头,对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刚才说得那部电影,我看过。”
说完话,他缩回头去,车窗重新关起,轿车在谢少聪的面前绝尘而去,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公路的车流当中。谢少聪直挺挺地站在路边,望着轿车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是一动没动。
这个晚上,对于他来说是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一个晚上,他也牢牢的记住了一个人,一个他眼中神秘的大人物,谢文东。
他不知道谢文东到底是谁,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被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所吸引,他心里甚至都生出放弃一切的冲动,想跟随他一起去打拼,一起去完成那个“大得没边的理想”。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紧紧握在掌心里的名片,上面那个烫金的名字也显得格外的醒目。
(PS:顺便说一下,混乱催眠,应该叫催眠技术中的混乱技术。为了方便,便于理解,写成混乱催眠。)
(谢文东篇完)
韩非篇
我若不死,必将卷土重来!
这是韩非离开中国,出海前许下的承诺。
海。一望无际。
今天是韩非在海上漂泊的第四天。
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名兄弟,一个船长,还有一艘破船。往船外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
“哇,哇哇——”虽说已经是第四天了,但他的兄弟安龙依旧晕船得厉害,趴在甲板上,胳膊搭着船沿,脑袋探在船外,干呕个不停。
韩非轻轻叹口气,他从船舱里走出来,同时撩起衣襟,从后腰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他径直地走过安龙身旁,进到船舱的驾驶室里,看眼正在把舵开船的船长,毫无预兆,他提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船长的肋下。
船长哎呦一声,身子向旁踉跄出好几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一脸的痛苦之色,又惊又骇地抬头看向韩非,结结巴巴地问道:“非哥,你……你这是……”
“操你妈的,你要带我们去哪啊?”韩非提着手枪走到船长近前,手中枪一抬,枪口顶住船长的脑袋,厉声问道。
“是……是去台湾啊……”
“我们是从哪走的?”
“广东!”
“我们出海几天了?”
“今天……今天是第四天……”
“你他妈也知道是第四天啊,我们是去台湾,不是去美国,你究竟要带我们走多久?”韩非凝声问道。
船长露出苦笑,说道:“非哥,但现在海警抓偷渡抓得很严,我们得绕开海警……”
“绕?你他妈是打算绕到太平洋彼岸去吧?”韩非正说着话,这时候,安龙跌跌撞撞地跑进驾驶室里,他看看韩非和坐起地上的船长,吞了一大口唾沫,把呕吐感向下压了压,说道:“非……非哥……”
“阿龙,你别管,今天他要不给我说明白,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韩非表情狰狞,眼中闪着凶光。
“不是,外面,是外面……”安龙紧张地指着船外。
“外面怎么了?”
“来了一艘大船!”
“什么?”韩非顺着安龙手指的方向,向船舱外望去,果然,在海平面上出现一艘邮轮,不过距离较远,也看不太清楚。
韩非狠狠瞪了一眼船长,拉着安龙向船舱外走去。
他二人站在甲板上,举目望去远处的邮轮。
邮轮是向他们这边行驶过来,他们所乘的这艘小船也是奔着邮轮方向而去的。一大一小的两艘船逆向行驶,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随着邮轮的不远靠近,韩非和安龙二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艘邮轮的巨大。
又观望了一会,韩非猛的转回头,对船舱里的船长喊道:“避开它!要撞上了!”
船长呲牙咧嘴地向韩非一笑,说道:“非哥,放心,兄弟掌舵的技术好着呢!”
韩非瞪了他一眼,继续向迎面而来的巨大邮轮看去。
一大一小的两艘船不约而同的减速,等到近在咫尺的时候,邮轮已然停在大海上,小鱼船从邮轮的左侧缓缓行驶过去,等行驶到邮轮侧身的中段时,小鱼船也停了下来。
“操,怎么停船了?”安龙咒骂了一声,扭回头一瞧,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船舱驾驶室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船长的身影?他愣了片刻,惊叫道:“非哥,船……船长没了?”
韩非正站在甲板上,正扬头看着面前这艘起码有五六层楼那么高的邮轮,突然听闻安龙的叫喊,他急忙转回身形,向驾驶室内看去。
可不是嘛,刚才还在里面开船的船长现在已不知去向。韩非心头一惊,箭步冲进船舱内,把犄角旮旯都搜了一遍,也没找到船长,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妈的!就这么一艘小破船,船长能跑到哪去?难道他跳海了不成?恰在这时,在邮轮的甲板上突然掉下来一根长长的绳梯,与此同时,有人从甲板上探出头,大声喊道:“下面的是韩先生吧,请上船!”
呦!邮轮上的人认识自己?!韩非一怔,安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二人对视一眼,安龙小声嘀咕道:“非哥,这……这邮轮是向问天派来接你的吗?”
“怎么可能。”韩非嘀咕了一句。南洪门已经垮了,向问天自身都难保,他又从哪能弄来这么大的一艘邮轮?
“那……那船上的人怎么会知道非哥啊?难道,难道是谢文东……”说到这里,安龙倒吸口凉气,激灵灵打个冷战。
“不用乱猜了。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我倒要看看,船上的人究竟是谁,如果真是谢文东,老子也他妈的认了!”韩非走出船舱,站到甲板上,抓住绳梯,作势要爬上去。
安龙急忙把他拉住,小声说道:“非哥,小心啊!”
韩非回头向他一笑,说道:“阿龙,你这个兄弟我没白交。如果这次咱们能化险为夷,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躲不过此劫,以后咱们在九泉之下还做兄弟!”
安龙闻言,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韩非重重拍下他的肩膀,再不犹豫,顺着绳梯向上攀爬,安龙揉了揉眼睛,紧随韩非之后,也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绳梯爬上邮轮的甲板,等他二人上来之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含笑递过去一块洁白的手巾,说道:“是韩先生吧,请擦擦汗。”
韩非喘息两口气,看向这名中年人,他四十左右随的样子,相貌平凡,普普通通,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还打着领结,看上去好像是西餐厅里的服务生。
他目光一转,环视甲板的四周,这么大的一艘邮轮,在整个甲板上除了他们这三人外,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空旷、冷清又宁静得可怕,透出丝丝的诡异。
韩非不动声色,接过中年人递来的手巾,把脸上、脖子上的汗珠擦了擦,在他递还手巾的同时,他猛然把手枪抽了出来,狠狠顶在中年人的脑袋上,沉声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被他用枪指着头,中年人即不抵抗,也不惊慌,满脸堆笑,连连摆手,说道:“韩先生,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认识我的?”韩非厉声喝问道。
“韩先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你要带我去见谁?”
“见到他,韩先生自然就清楚了。现在我只能告诉韩先生一句话,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说话的同时,中年人依旧是乐呵呵的,把韩非顶在自己脑袋上的枪筒缓缓推开。
韩非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一言未发。
中年人笑道:“韩先生请跟我来!”说着话,他向甲板的里端走去。
走出两步,见韩非提着枪,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冷冷凝视着自己。中年人笑道:“韩先生,我再说一次,我们没有恶意,更不是谢文东的人,否则的话,韩先生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听他提到谢文东这个名字,韩非眼中精光一闪,握紧手枪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嘎两声脆响。中年人一笑,躬身摆手道:“韩先生,这边请!”
韩非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安龙急忙追上他,小声提醒道:“非哥,小心有诈!”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自己都已登上‘贼船’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韩非默不作声地跟在中年人的身后,向前走着。
中年人带着韩非走进船舱,里面装饰得很豪华,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软绵绵的。中年人带着他二人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在一扇电梯前停下脚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磁卡,在电梯旁的磁锁上扫了一下,又快速地输入一窜密码。
随着哔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中年人侧身向旁一站,含笑说道:“韩先生,里面请。”
从上到邮轮,到进入邮轮内部,除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韩非就再未看到第二个人。好像整艘邮轮上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三个。
韩非稍做迟疑,还是走进电梯里,等安龙也跟进去后,中年人这才走进来,在按钮上摁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关闭,随之向上攀升,过了一会,电梯停下,叮的一声,两扇门打开,韩非和安龙举目向外一瞧,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会场。
根据会场的高度可以判断出来,这里应该是邮轮的顶层,里面空间之巨大,装下千八百人都绰绰有余,会场内装饰得金碧辉煌,完全按照欧洲宫殿式风格设计。
内部摆放的餐桌有上百张之多,可是和韩非一路走来的情况一样,空空如也,更确切的说,是只有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偌大餐厅的正中央,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正在慢条斯理的进餐。
中年人面含微笑地走上前去,到了那人近前,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先生,客人带到了。”
“嗯。”那人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切着餐盘中一块半生不熟,还带着血丝的牛扒。
韩非凝视他片刻,慢步走上前去,在那人的面前站定,低头凝视着他好一会,方开口问道:“是你要见我?”
听闻他的话音,那人终于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而后扬起头来,和韩非对视。
他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着,相貌英俊,又文质彬彬。
他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端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向韩非摆摆手,似笑非笑地柔声道:“韩先生,请坐。”
韩非现在是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客气,在青年的对面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歪着脑袋,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你可以叫我路易,也可以叫我路易十六。”青年模样斯文,说话也是慢声细语,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也完全感受不到他有恶意的存在。
路易十六?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韩非嘴角上扬,噗嗤一声笑了,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路易十六死的老惨了。”
青年愣了愣,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他才收敛笑容,说道:“一直听说,韩先生胆量大,现在来看,胆子的确是不小。”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指路。”
“什么?”
“给韩先生指一条能咸鱼翻身的明路。”
韩非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冷冷凝视着对方,哼笑着说道:“你给我指路?”
青年耸耸肩,说道:“如果不是我,韩先生现在已经死了。”
韩非脸色一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青年说道:“你的青帮已经垮了,你还想回台湾卷土重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现在台湾所有的帮派都在卯足力气找你,不是迎接你回台湾,而是要致你于死地。你现在回去,我看,卷土重来的希望不大,被抛尸喂鱼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这种情况韩非早就预料到了,但他也不怕。
他对青年的说词不置可否,冷冷凝视着他,语气笃定地说道:“我们不是偶遇。”
青年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言下之意,当然不是。
“给我开船的那个家伙是你的人?”
“他还不配,只是在为我做事罢了。”
“你是南洪门的人?”渔船的船长可是向问天找来的人,也肯定是向问天信任的人,他能为青年做事,说明这个青年也应该是出自南洪门,但是很奇怪,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他。
听闻他的话,青年仿佛听了多么好像的笑话,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方说道:“南洪门,在我眼中只不过是只蝼蚁罢了。”
好大的口气!韩非脸色一沉,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可以叫我路易,也可以叫我路易十六。”说话之间,青年向下弯腰,从桌子底下提上来一只公文包。
随着他的举动,神经早已紧绷到极点的安龙立刻把手枪亮了出来,枪口对准青年,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青年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向韩非面前一递。
后者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低头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外国人。看罢,他扬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能帮你翻身,但你也需要向我证明你的本事。照片里的人名叫路易斯·博尔格帝,墨西哥的第四号大毒枭,三个月内,干掉他,并接管他的势力范围,然后,我们再来谈,我如何帮你东山再起。”
韩非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气笑的。他二话没说,猛的挺身站起,转身要走。
青年从公文包内又抽出一张支票,说道:“这是五百万的美金,用这笔钱,你可以到墨西哥去招兵买马,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事成之后,我还会资助你更多的美金,让你能在墨西哥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势力范围。钱,对于我来说只是数字而已,而你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你想东山再起,需要用钱,你想和谢文东一较高下,更需要用钱,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成,寸步难行。”
韩非身子一僵,站起来的身形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青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很简单,对谢文东取而代之,仅此而已。”青年慢悠悠地说道:“我想我的管家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有共同的利益。”
“你和谢文东有仇?”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它的格局存在,若是有人想破坏它原本的格局,那么,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青年伸手入怀,掏出手机,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是我找上的第一个人,也绝不会是我找上的最后一个人,我资助过人有很多,但令我失望的也有不少,我希望,你不会是令我失望的那一个。”说着话,他把手机放到桌上,向前一推,放到韩非的面前。后者低头一瞧,手机上播放的画面是一座阳光明媚、美如人间仙境的海滩,在一把白色的遮阳伞下坐有一人,一个女人,丁洁。
看到视频中的女人,韩非的眼睛立刻瞪圆,他想都没想,挺身而起,双手用力地向桌案上一拍,身子前倾,怒视着青年,厉声说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韩先生不必紧张,我的手下只是带丁小姐到墨西哥的海边度个假,也是让丁小姐先行一步,在墨西哥等着与韩先生团聚。”青年笑吟吟地说道:“韩先生走得那么匆忙,没来得急带走丁小姐,这个小忙,我还是会帮你的!”
韩非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年,久久回不过来神。自己战败出逃,丁洁肯定也被谢文东的人控制住了,而他竟然能把丁洁从谢文东的手里带走,这太不可思议了,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站起身形,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语气轻快地说道:“韩先生,接受我的任务,这艘船,会带着你去往墨西哥,和丁小姐团聚。”
“如果我不肯接受你的任务呢?”
“哦?这个问题我倒还没考虑过。”青年乐呵呵地说道。他的语气平淡,但却透出一股自信,好像算准了韩非一定会接受他的条件。
韩非拿起餐桌上的那张照片,幽幽问道:“杀掉他,我能得到什么?”
青年仰面而笑,迈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想要的一切。”
说话之间,他张开双臂,扭转回头,含笑向韩非眨眨眼睛,说道:“韩先生,欢迎你进入‘里世界’。我的名字,叫路易十六!”
唐寅篇(1)
1 甜蜜
三十而立。
他已接近而立之年,他琢磨着自己也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
可是,仔细想想,生养孩子,多麻烦的一件事,他最怕麻烦。
Z区,双语幼儿园。
这段日子,在这间幼儿园的大门口,每到早上上学和晚上放学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位英俊又帅气的青年站在那里。
浓眉虎目,鼻梁高挺,五官深刻,俊美异常,又英气逼人,不次于任何一位当红的男明星,无论谁从他附近走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更令人赏心悦目的是,他嘴角天生上弯,长着一副和善的笑面,即便是他板着脸,看上去也像是在微笑,只不过在他的笑脸下,透出来的却是一股阴冷逼人的邪气。
出来了。
一位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被幼儿园的阿姨领着,兴奋地跑出幼儿园的大门,扑进一位少妇的怀中,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
唐寅注意这对母子已经很久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
这个孩子,他看着不别扭,至于那位年轻的母亲,他说不清楚她是漂亮还是不漂亮,那也不重要,总之,他看着顺眼。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看着顺眼的女人实在不多。
最关键的一点是,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单独来送孩子上学、放学,从没见过孩子的父亲出现。后来他知道,她是一位单身母亲,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觉得,这对母子,就是造物主为自己设计的。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这对母子慢行。他知道,他们家就在附近,一栋不算大的二层小别墅。
他目送着母子二人回到别墅里,又站了一会,他似乎做出了决定,脚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走进那对母子所住的别墅,而是走到相邻的一栋别墅,拉开院门,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按了两下门铃,时间不长,一名中年男子拉开房门,狐疑又谨慎地打量着他,问道:“先生,你找谁啊?”
“找你。”唐寅笑了,笑得灿烂又无害。他抬手一拍门板,把房门完全推开,在男主人目瞪口呆之下,他走进房间里。
随意地向四周扫视了几眼,点点头,回头对男主人笑道:“这间房,我很喜欢,开个价吧。”
“开……开什么价?”
男主人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唐寅伸手入怀,从中抽出一打支票,抽出两张,向旁边的桌子上一拍,说道:“两百万,这房子,我要了。”
“你……你来买房子?我没有要卖房子,你神经病吧你,出去、出去!”男主人终于弄明白他的来意,不耐烦地把他往外赶。
他又抽出两张支票,放到桌子上,说道:“四百万,这个价位,已经超出市场价的一倍了。”
男主人傻眼了,他这栋别墅,根本不值两百万,现在有人肯出四百万来买,这简直是天下掉馅饼。
他愣住好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愿意用四百万来买我这房子?”
“嗯哼。”唐寅含笑点点头。
男主人扬起头来,向楼上大声喊道:“孩子他妈,准备搬家——”
三天后。
早上。
江彩华像往常一样,出门取鲜奶,发现隔壁邻居的门口正停着一辆大货车,有工人把一台台的大家电搬下车,抬起屋子里。
她知道隔壁的邻居卖了房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搬进来了。
现在社会,邻里的感情都很单薄,平时碰到,也是点下头,连句话都说不上,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她走出小院,在院门口的奶箱里拿出两瓶鲜奶,正要转身回去,忽然身后传来说话声。
“你好。”
她心头一惊,急忙转回身,只见自己的背后站着一名青年,一名不管站在哪里,都仿佛会发光的青年。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生得如此俊美,笑得又如此灿烂,让人有沐浴春风之感。
她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看了好久,她玉面绯红,难为情地问道:“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青年笑吟吟地说道:“我是这里的新业主,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他热情地伸出手来。
看着他修长又白皙的手指,她呆呆地与他握了握手,下意识地说道:“你……你好。”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唐寅背于身后的另只手伸出来,把一只打着包装的小礼盒塞进她的手里,含笑说道:“我的名字叫,唐寅。”
“我……我叫江彩华。”她本能地回道。
向她点头一笑,他没有再多逗留,迈着优雅的步伐,乐呵呵地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彩华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先生,我不能要你的礼物……”
唐寅转回头,说道:“只是一点心意,并不贵重。”说话之间,他还向她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诗词,回眸一笑百媚生。
回到家中,她拆开礼盒,里面是一张CD,邓丽君的甜蜜蜜专辑。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邓丽君的歌?是巧合吗?
这一天,江彩华认识了唐寅,可她不知道,唐寅已经认识她一个多月。
一个月后。
江宅。
叮咚!门铃只响了两声,江彩华急匆匆地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令人发指的笑脸。
唐寅笑呵呵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说道:“彩华,不欢迎我进去吗?”
即便认识了一个月,而且一个月里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她还是经常会被他的俊美惊到。
“我……我正在做烤肉。”
“所以,我带来了红酒。”
“快,快进来。”
“唐叔叔!”听到唐寅的说话声,小家伙从大厅里跑出来。“唐叔叔有带中秋节礼物吗?”
“你看看!”唐寅把背于身后的另只手伸出来。
“哇,乐高玩具!”
“哈哈!”唐寅托着小家伙的腋下,把他高高抱起,小家伙哈哈地笑着,唐寅也笑得阳光灿烂。
看着一大一小玩在一起的两个人,江彩华失了神。
当她回过神时,唐寅已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柔声说道:“彩华,我们结婚吧!”
“啊?”江彩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对上她不敢相信的眼神,轻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小雄,以后,我们可以不要孩子,小雄就是我的孩子,你愿意吗?”
不要孩子,是担心以后两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对小雄的爱会减少。这个男人怎会如此贴心?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锦盒,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只亮晶晶的钻戒。三克拉的粉钻。即便在一线城市里,即便有钱,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
他清清喉咙,再次问道:“你,愿意吗?”
看到钻戒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再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我……我配不上……”
在她眼中,唐寅是个没有缺点,趋近于完美的男人,年轻、多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性情又好,温柔体贴,似乎世间男人身上所具备的所有优点,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这样的男人,她无法不爱,又不敢去爱。
因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单身母亲。
“别。”唐寅抬手,轻轻摁住她微微开启的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温热地气息吐在她的耳垂上,低声说道:“其实,是我配不上你……和小雄。彩华,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把她揽在怀中,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在她的视线之外,他的嘴角慢慢扬起,邪邪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我……愿……意……”
笑意浓。
她的甜意更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天以后,唐寅光明正大的搬进江彩华的家中,与母子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唐寅篇(2)
2 祸起
唐寅提着一只新买的遥控飞机回家。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飞翔的梦,他想,小雄会喜欢这个礼物。
他甚至都能预感到小雄看到它的反应,抱在怀里,又蹦又跳,然后扑倒他的身上,和他在地上滚在一起。
唐寅笑了,笑意直达眼底。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从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他知道,他很享受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
平凡,且安定。
只有在这个家里,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毫无压力,没有阴谋算计,没有血腥厮杀,只有他、她和他,这就够了。
“我回来了……”
在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道亮光向他闪来。
若是平时,他相信自己完全能闪躲开,但是这一刻,他却未能避开,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能让他最放松的地方。
他松懈了。
啪!
那道电光打在他的胸口,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一下子抽离了躯体,身子变得一团麻木,不在属于自己。
电枪!
确切的说,是叫高压电机手枪。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倒地不起的唐寅近前,抓着他的衣服,把他从房门口拉近屋子里,随手把房门关严,锁死。
他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但神智还清醒。他看到客厅里有五个男人。
江彩华坐在沙发上,手脚皆被捆绑住,口中还塞了一团抹布。
在她旁边,坐着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瞥了一眼唐寅,冷笑着站起身形,迈步走了过去,低头仔细瞧了他一会,转回头,看向女人,阴戾地问道:“这他妈的就是你找的小白脸?他他妈的哪点比我强?我追了你一年多,你连点表示都没有,现在要和这个小白脸结婚,操!我操你妈的!”
江彩华小脸煞白,被堵住的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急了?别急!今晚,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玩!”男人向一旁的大汉勾了勾手指头。
大汉走上前来,将一根棒球棍递到他的手里。
他掂了掂手中铁制的棒球棍,感觉分量还行,他向掌心吐了口唾沫,活动几下手腕,而后双手握住棒球棍,嘿嘿阴笑着问道:“这小白脸,叫什么名字来着?”
“唐寅。”一旁的大汉说道。
“唐寅是吧?”他回头瞥了江彩华一眼,说道:“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怎么把他浑身的骨头敲碎的!”说话之间,他双手抡起棒球棍,全力向唐寅身上砸去。
嘭!
这一棍落在唐寅身上,他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震。
“呜呜——”女人嗓子眼里的哽咽声更大。
男人也越发的疯狂,挥舞着棒球棍,劈头盖脸的砸在唐寅身上。
只顷刻之间,他已是头破血流,头上、身上全是血。
打了好一会,他累的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的男人,几乎已不成人形。
他把手中血迹斑斑的棒球棍向旁边一丢,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指着周围的四名大汉,说道:“你们继续招呼他,给我往死里打!”
四名大汉皮笑肉不笑地围拢上来。
他迈步向江彩华走去,来到沙发前,他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臭婊子,给你脸你不要脸,非逼大爷用强的!”
他把女人摁在沙发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她挣扎,但是没有用,即便她手脚没被捆绑住,也挣脱不开男人的蛮力。
恰在这时,小男孩从楼上跑下来,用力拉扯男人的衣服,尖叫道:“不要欺负我妈妈,不要欺负我妈妈……”
“滚你妈的,小兔崽子!”男人一脚把男孩踹出好远。他从地上爬起,依旧冲过来,死死拽着他的衣服。
男人眼中凶光一闪,只有一只手便把娇小的身子摁倒在脚下,他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只靠垫,恶狠狠地压在孩子的脸上。
“小杂种,碍老子的事,老子先送你回上路!”
女人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用尽全力的去撞他,可惜,撞不动他丝毫。
孩子的手脚刚开始还拼命的挥舞,但渐渐的,不动了,一动也不动了。
男人又用力地把靠垫压了好一会,这才松手,随着靠垫滑落,下面露出一张苍白泛青,已毫无生气的小脸。圆睁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感,只剩下一片死灰。
刚才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冷冰冰的尸体,女人疯了。眼中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男人回手一嘴巴,打在女人的脸上,把她重新摁回到沙发上,解开她的腰带,褪下她的裤子。
他在女人身上吭哧吭哧地蠕动着,或许觉得太安静了,抬手把女人口中的抹布拔掉,咧着大嘴,笑道:“叫啊!给老子叫啊……”
他话没说完,女人猛的一抬头,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连皮带肉,好大一块被她硬生生地撕咬下来。
男人疼得啊的惨叫一声,吼道:“臭婊子,你他妈的找死!”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弹簧刀,弹出锋芒,隔着女人白色的毛衣,刺了进去。
红,像水晕一般在洁白的毛衣上扩散开,生命从她的身体被迅速抽离,她的头慢慢向旁偏去,原本明媚的眼睛,光彩一点点的消失。
围殴唐寅的四名大汉已然住手,呆呆地看着那个已完全陷入疯狂的男人。
“咬啊,臭婊子,你他妈再咬啊!”他不解恨的再她身上又连捅了两刀。
泪水从她眼角中滴落。看在唐寅的眼睛里,泪光是那么的晶莹剔透。
他没有哭,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失去流泪这个功能。
额头流淌下来的鲜血,滴进他的眼睛里,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染红。
片刻后,他喘息着提着裤子,从尸体身上爬起,对四名大汉扬头说道:“你们过来!”
四名大汉相互看了看,再瞧瞧女人赤裸的尸体,相继走了过去。
男人握着匕首,走到唐寅近前,蹲下身子,挽了挽袖口。
露在袖口外的龙尾纹身格外醒目。
“你的女人,伺候得我很舒服。”说着话,他用匕首拍打着唐寅的脸颊。“小子,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倒霉呢?!”
说话之间,毫无预兆,匕首深深插进唐寅的小腹。
血色在他的脸上退去,身子痉挛了几下,安静了。
男人拔出匕首,在唐寅的身上蹭了蹭血迹,回头瞧瞧四名已经脱了裤子的手下,说道:“完事之后,把这里烧掉,老子回家睡觉了。”
他走了,可屋子里的罪恶还没有结束。
法律,是光明世界的法则,但在黑暗世界中,还存在另一个法则,地下法则。
这个地下法则,不是由某一个人来定的,生活在黑暗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地下法则。
当你的地下法则触碰到了我的地下法则,那么,我们,就兵戎相见吧!
唐寅篇(3)
3 开始
当唐寅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蒙着白色的布单。
他翻身坐起,看到了两张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脸。
两名坐在急救车上的医护人员呆呆地看着突然坐起的唐寅,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瞧瞧对面的同伴,看清楚同伴脸上的表情,二人明白,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真的诈尸了。
“帮我包扎一下。我身上的伤,还挺多的。”唐寅的语气平静地毫无波澜,看了看左右 的两名医护人员,嘴角扬起,笑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脸上是在笑,心里却暗叹口气,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家,结果就这样又没有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能再找到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家。
“你……你没有死?刚才……刚才你你你明明没气了……”两名医护人员震惊得几乎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啊……啊?”
“我,和阎王是朋友。他不收我,我也没有办法。”唐寅眨了眨晶亮的虎目,笑问道: “可以为我包扎了吗?”
“啊?啊,啊,好、好、好!”两名医务人员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把急救箱拿了出来。
假死现象,在医学中并不常见,但也不罕见,他俩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夜。
香楠酒吧。
荣浩看到了唐寅。他站在吧台里,他坐在吧台外。
看到他脸上有伤,似乎伤得还不轻,他有些奇怪。受伤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但能伤到他脸的人,不多,他也一直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头部。
心里奇怪,嘴上也没有多问,不用唐寅开口,他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小腹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疼,唐寅坐在吧台前,微微弓着身子,默不作声地拿起水晶杯,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
荣浩拿起酒瓶,又帮他倒了一杯。
他的手要缩回去的时候,唐寅突然一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
他身子激灵一下,脸色也为之一变。看他的反应,不像是被人碰到,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
“向你打听一个人。”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又带着些沙哑。
“唐先生,你请问。”
“手臂上有龙纹身的男人。”
荣浩吸气。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他有惹到唐先生吗?”
“手臂上有龙纹身的男人。”
唐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新了一遍自己的话。
他不敢再多问,唐寅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吞了口唾沫,目光向左右扫视,然后向前倾了倾身,说道:“东家。”
哒、哒、哒。唐寅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水晶杯。
“东家的二公子,东定日。”他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道:“唐先生,东家是东老大的表亲,东家可不好惹……”
他话还没说完,他已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哎。”荣浩规规矩矩地点头应了一声,立马转身走开,大气没敢喘,一个字没敢多说,片刻也没敢迟疑。
唐寅拿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放下,起身,走出酒吧。
到了外面,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连点,快速地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手机里,没有存任何人的电话号码,他需要记住的电话号码,都存储在他的脑子里,他需要记住的重要信息,也都在他的脑子里,所以,他不喜欢别人打他的头。很讨厌。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话筒里传来磁性的声音:“喂?”
“东东,是我。”
“……”天哪!电话那头的男人无力地扶了扶额头,他不知道有多厌恶这个称呼。
话筒里没有传来回音,不过他知道他在听。
“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两个字:“恭喜。”
“不过,孩子和孩子他娘,都被杀了。”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唐寅也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许久,电话那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唐寅嘴角弯了弯,说道:“据说是东老大的表亲。”
“ok。老雷那边,我去安抚。”顿了下,那头好奇地问道:“老雷哪来的表亲?”
“鬼知道。”
“那就是鬼喽?”
“快是了。”
“还需要什么?”
“我自己能搞定。”
“你总是这样。”
“就这样吧。”唐寅挂断电话。伸了伸筋骨,他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江彩华和小雄的死,他难过吗?谈不上。
一个没有心的人,自然也不会有爱,更不会为任何事而难过。
他就是一个没心的人。
但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染指,去破坏,有人胆敢触碰他的法则,那么,就应当去承受接下来的后果。
他戴上耳机,嘴里轻轻哼着小调。
——我把什么都看的是淡淡地,因为我象风儿一样,咿呦。
我把娇侥的你也看的是淡淡地,因为你象云儿一样,咿呦。
翌日。
东定日带着老婆,孩子,去到父母家。
看到慈眉善目的东方宁,陈娟乖巧地叫道:“爸!”
东安用稚嫩的童音叫道:“爷爷!”
看着漂亮大方又温柔娴淑的儿媳,聪明伶俐又天真可爱的小孙子,东方宁阴沉的脸色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
“宝宝,来让爷爷亲亲。”他把小孙子抱起,亲在他的小脸蛋上良久、良久。
“爸,好端端的,你找我们会来吃那门子的饭嘛!”东定日一脸的不耐烦,走到沙发前,老神在在地坐下,双腿劈着,身子向后靠着,两只胳膊大咧咧地搭在沙发靠背上。
“娟儿,你带着宝宝去厨房,帮奶奶做做饭。”
“好的,爸!”陈娟牵着东安的小手,去到厨房。
见老爷子的脸色不佳,东定日歪着脑袋,问道:“爸,出了什么事……”
他话还没说完,东方宁已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东定日傻了,愣了片刻,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惊又骇地看着老爷子,说道:“爸,你……”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我就在家啊!”东定日没笑硬挤笑,说道:“爸,你不是总说我,在外面给你惹是生非吗,这段时间我可学乖了,下班之后,哪都不去,都在家里呆着,不信你问陈娟。”
“你少跟我来这套。我问你,昨天晚上,阳春小区那栋失火的别墅,是不是你干的?”东方宁强压怒火,问道。
“爸,什么别墅失火,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嘴上这么说,他的目光低垂,躲避老爷子咄咄逼人的目光。
自己的儿子,东方宁又哪能不了解。只看他的反应,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气上涌,挥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东定日的脸上。
别看他五十开外了,力气可不小,这一嘴巴,把东定日打得一踉跄,跌坐回沙发上。
“爸,你干啥啊?我咋的了我?”
东方宁还没有开口,陈娟从厨房里急匆匆地跑出来,拉着老爷子的胳膊,急声说道:“爸爸爸,是不是定日又惹你不高兴了?”
“娟儿,这事跟你无关。”东方宁强压怒火,拍了拍陈娟颤抖的手,大步向楼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兔崽子,跟我上楼!”
东定日捂着脸,冲着陈娟使个眼色,示意她没事。而后,他跟在东方宁的身后,进到二楼的书房。
刚把房门关上,东方宁的大嘴巴子又扇上来了。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一边打一边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
东定日被老爷子打得上蹿下跳,左躲右闪,又不敢还手,连声叫道:“爸,不久是三条人命嘛,你至于嘛你!我是你儿子,你打死你就绝后了你!”
东方宁也打累了,终于停手,瞪着儿子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他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惹的人是谁?”
“谁?是谁啊?不就是个婊子和一个小白脸吗?爸,你放心吧,我都处理干净了,没留下麻烦。”
“小白脸?你知道那个小白脸是谁吗?”
“谁?他……我记得好像叫唐金还唐银什么……”
“唐寅!”东方宁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啊,对对对,是叫唐寅,他怎么了?有来头?不管他什么来头,现在他已经死了……”
“你确定他死了?”
“当然,我亲手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
“我捅了他一刀。”
“没了?”
“对啊,这还不够吗,我一刀就把他捅死了……”
东方宁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刀把他捅死了?你知不知道,当初唐寅和谢文东对着干的时候,受了一百多处伤,致命伤都有十多处,他还活着,你他妈的一刀就能把他捅死?你比谢文东还厉害?你不把他的脑袋切下来,不把他的心挖出来,你就别跟我说他死了!”
东定日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爸,我……我昨晚亲手杀的他,亲眼看着他挂掉的,你……你可别跟我说他还活着,还没死!”
东方宁手痒,又想痛打这个混账儿子,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喘息了两口气,说道:“这段时间,你让娟儿和安安回娘家去住。”
“爸,不就是个小白脸嘛,你至于……”
“滚!”
等东定日一溜烟地跑出去后,东方宁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拨打出去电话。
“雷子,我是表哥啊,唐寅的事……是我那个混小子干的,你看……”
电话那边的东心雷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定日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惹上了唐寅?那家伙是个变态,他变态的!”
“雷子,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表哥,表哥就定日这一个儿子!”
“我没办法了,别的人,我都能帮你搞定,但唐寅,我搞不定,能搞定唐寅的,只有东哥,不过东哥已经发话了,让我别插手。”
“雷子,你……”
“不是我不帮忙,我是真的无能无力。”身为洪门最核心的干部之一,东心雷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挺难为情的,但这就是事实,他的确搞不定唐寅。
“把……定日交出去吧,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牺牲一个,总比死全家要好。”
“雷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我能亲手送他去死吗?我就这一个儿子啊!就这一个啊!”
“……”东心雷默然。是啊,虎毒不食子,让父亲亲手断送自己儿子的性命,能有几个父亲做得到?“保重吧。”
“喂喂?雷子?雷子?”看眼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连东心雷都束手无策了,自己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东方宁跌坐到椅子上,脸色变换不定。
过了许久,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小蜜吗?”
“东爷?稀客稀客,找我有事?”
“我出一千万,不,两千万,不不不,三千万,我出三千万的暗花,买唐寅的脑袋,如果有人能在三日内做掉他,赏金翻倍。”
“唐寅?大买卖呦!”电话里传来咯咯咯如银铃般的娇笑声。
“接吗?”
“接,当然接!有生意上门,我什么时候往外推过。不过,既然是唐寅的生意,三千万恐怕不太够吧,您东爷财大气粗,出三千万是不是也太小家子气了?”
“五千万。条件不变,三日内做掉他,赏金翻倍。”
“好嘞,我这就去登记,祝东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咯咯,先这样。”
呼!东方宁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唐寅这个人,他对付不了,东心雷也被谢文东按住了,要保儿子的命,他只能豁出去了,把希望寄托于自己开出的暗花上。
五千万,翻倍就是一个亿,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唐寅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暗花榜上的花魁。
他没有怕,反而还笑了,心里有点小得意,有点小开怀。
他不喜欢猪一样的对手,他喜欢刺猬,喜欢把刺猬身上的那些刺一根根拔掉,看着它一点点的陷入绝望、崩溃,直至走进死亡,每想到此,他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寅篇(4)
4 饿狼
两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现在变成了两坛骨灰,唐寅的心情痛快不起来。
他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街道上空空荡荡,看不到行人。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话筒里传来磁性的话音。
“唐寅。”他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呦,唐先生!”那方的语气中透出惊喜。
“在哪?”
“呃,半个钟头后,葵花街见。”
唐寅听罢,再没有多言一个字,挂断了电话。路边,行来一辆出租车,他招了招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道:“葵花街。”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唐寅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不喜欢聒噪的人,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
不过这位出租车司机就是有‘即便你不搭话,我也能说个不停’的本事。闭目养神地唐寅轻轻叹了口气。
出租车向前行驶着,开进了一条路边停满车辆的小巷子。
他还在说个不停,“现在这道,改得乱七八糟的,昨天还是双行道,今天就特么改成单行道的,开进来就被交警扣住,两百块,妈的,到年底都穷疯了吧……”
唐寅再一次叹了口气。
司机正抱怨着,突然间感觉脖颈一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脸色顿变,只见自己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如月牙状的弯刀。
他还没反应过来,弯刀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划过。
沙!刀锋撕开他的皮肉,切开他的气管和颈动脉,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司机身子急速地抽搐了两个,而后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
坐在后面的唐寅,用弯刀控制着方向盘,不满的低声嘟囔道:“多话。”
出租车继续向前行驶,只是尸体踩着油门的脚已然滑下来,汽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由小巷的两侧突然窜出来数条黑影,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这群黑衣人出来后,二话不说,齐齐端着手枪,对着出租车连续开火射击。
没有枪声,只有子弹穿透车体的啪啪声。
一个弹夹的子弹打完,众黑衣人熟练地退下空弹夹,换上新弹夹,推上枪膛,继续开枪射击。
只片刻的工夫,出租车已然被打得千疮百孔,车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弹眼。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之下,别说里面有人,就算是只小老鼠,也得被打烂了。
无休止的射击终于告一段落。八名黑衣人再次更换弹夹,双手端着手枪,小心翼翼地向出租车紧接过去。
他们走得很慢,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分散开来,四人在左,四人在右。来到出租车近前,有一人缓缓伸出手来,猛地拉开车门,然后速度退后,并下意识反应地向车内又开了两枪。
车内,只有一具被打烂的尸体。出租车司机的尸体。
随着车门打开,尸体摔了出来,在尸体撩起的衣襟下,露出一截手枪的枪把。
没有唐寅!他竟然不在车内!
八名黑衣人脸色同是一变。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内。
就在他们骇然的时候,路边的一辆货车底下,无声无息地钻出来一人。手中提着两把残月弯刀,嘴角微微上扬,月色下,森白的虎牙闪烁着森光。
噗!
一名背对着货车而站的黑衣人,猛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胸前,慢慢探出一段刀尖,血淋淋的刀尖,他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刀身,在自己体内,摩擦脊椎而过的沙沙声。
唐寅!
他慢慢转回头,看到与自己近在咫尺,如同恶魔一般穿在的那个男人,看到了他的笑脸,也看到了他的耳朵上塞着的耳机,隐隐约约地听到耳机里传出的音乐声。
“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假使走近玩玩它凶相便呈现——”
出脚,挂到弯刀上的尸体弹飞,与旁边的一名黑衣人撞到一起。
嘭!
“啊——”
那人尖叫着摔倒在地上,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正要从地上爬起,眼前一道刀光闪现。
“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交织了火花,拘禁在沉淀——”
咔嚓!
刀光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鼻梁上方的半截脑袋弹射出去好远,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溅射了一地。
旁边的另两名黑衣人大惊失色,双双举枪要射击。
唰!
一把弯刀由他手中飞出,在空中打着旋,画出一道美妙的轮形光线,精准地钉在一名黑衣人的胸口上。噗!弯刀刺穿他的胸膛,锋芒在他背后探出,黑衣人踉跄着后退几步,啪啪啪,他连开的三枪全部打在地面上。
“心刚被割损,经不起变迁,她偏以指尖,牵引着磁电——”
他向下低身,毛腰前冲,速度之快,好似旋风。
啪!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对方没有再看第二枪的机会,他已从黑衣人的身边窜过,到了他的背后,一手拽住他的后衣领子,另只手连续出刀。
噗噗噗!
弯刀刺过对方的后腰,刺过对方的后心,只眨眼工夫,在其背后连插了十数刀。
他没有让对方的尸体倒下,向旁用力一拽,将站立的尸体拉到自己的侧面。
啪啪啪!
出租车另一侧的四名黑衣人,反应过来,齐齐开枪,只是子弹都打在同伴的尸体上。
尸体身中十五弹,仰面而倒,在其背后,哪里还有唐寅的踪迹?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君子在扑火,吹不走暖烟,她加上嘴巴,给我做磨练——”
出租车的底下突然探出来一段刀尖,在一名黑衣人的脚后跟处,狠狠划过。
脚筋被切断,那人痛叫一声,忍不住趴跪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刀,从车底下刺出来一刀,插进他的脖侧。
噗通。黑衣人圆睁着双眼,扑在地上。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藏于车底下的那个男人。
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这单生意,他的确不该接。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对上唐寅,这个男人也不会给你任何后悔的机会。
修长的身材,却仿佛狸猫一般灵巧,从车底下飘出来,弯刀向左右横扫,两名黑衣人的身体还站在原地,但肩膀上的人头却滚落在地,从脖腔内喷射出来的鲜血,飞洒到高空,仿佛两道红艳艳的喷泉,染红了夜空,也染红了天际的那轮明月。
最后的那名黑衣人双目充血,发出声嘶力竭地吼叫,他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寅,连开数枪。
不过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唐寅的身形已然横窜出去,他想要调转枪口,继续对他射击的时候,他已然窜到近前,弯刀由下而上的挑起。
咔嚓!
枪落,连带着,还有一只死死握着手枪的断手。
“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假使走近玩,玩她凶相便呈现。”唐寅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嘴里轻轻哼着音乐,滴滴答答,鲜血,顺着刀尖不断地向下滴淌着。
怪物!
除了怪物这个词,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面前的这个男人。
断腕之痛,已经远远抵不过心底深处,席卷而来的恐惧,他发出绝望的尖叫声,转身就跑。
他知道,他跑不掉,他甩不开那个变态的怪物,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夜风,是如此的美妙。
当刀光从他的脖颈处一闪而过,他真的听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风声。没有疼痛,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翱翔在空中。
圆滚滚的脑袋轱辘在地,而无头的尸体又向前跑出了四、五步,最后停了下来,摇晃着跪在地上,侧身翻倒。
“爱会像头饿狼,岂可抱着眠,她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唰!他甩动手中的双刀,双刀上的血迹溅落在地,画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手腕翻转,收刀,入鞘。
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他哼着音乐,啪啪地打着响指,身子有节奏地摇摆着,一步步地走开了。
唐寅篇(5)
5 交易
葵花街。中段。
一辆装载着集装箱的大货车停在那里。
唐寅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咔!停在货车后的一辆轿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富态的中年人,笑容可掬,满脸和气。
“哎呀,唐先生,稀客、稀客。”中年人一溜小跑地迎到唐寅近前,点头又哈腰。
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见唐寅身上有血迹,中年人快步走到后备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阿玛尼的西装,含笑递上前去。
他目光低垂,嘴角扬起,说道:“你们的服务还挺周到的。”
“应该的,应该的,唐先生可是我们的VIP贵宾,能为唐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
说话之间,二人走到集装箱的近前,中年人拍了拍集装箱的小门。
很快,小门打开,中年人侧了侧身,赔笑道:“唐先生,请。”
唐寅只微微一晃身,人已跳了进去。
里面有塑料帘帐,挑开。
枪,很多的枪。
在集装箱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长短枪。地上成排的木箱子里,也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枪械。整个集装箱的内部,就像是一间武器库。
中年人吃力地爬上集装箱,把箱门关上,锁死。他满脸堆笑地问道:“唐先生这次需要什么?”
“重机枪、自动步枪、冲锋枪、手枪,还有TNT。”唐寅从不多说废话。
“唐先生准备去打仗?”
唐寅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上没有钱,可以赊账吗?”
“当然可以。唐先生在我们这里的记录,可是三甲级的信誉。”
他不再说话,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中年人给他的那套西装。
还算合身。
“半个钟头后,到日月宾馆收钱。”
“没问题。唐先生。”
“钥匙。”
“呃……”
“外面的车钥匙。”
中年人反应过来,把那辆大众轿车的车钥匙递给唐寅,赔笑道:“这辆车,可以算我们免费……”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已推开集装箱的门,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把我要的,装进后备箱里。”
日月宾馆,东家的产业之一,在热闹繁华的大都市里,这家四层楼的宾馆显得破旧,老土,毫不起眼。
但宾馆的生意一直很好,宾馆四周的停车场,长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
知情的人都清楚,宾馆只是个幌子,在宾馆的地下,暗藏着一座豪华的地下赌场,而且还是一间安全运营达七、八年之久,在圈内知名度极高的赌场。
东家的赌场,在赌圈里,是安全、可靠,值得信赖的代名词。
唐寅以前来过这里,对这里并不陌生。
他提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大摇大摆地走进宾馆内。
大堂的前台接待,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台后面,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住宿吗?”
唐寅没有理他,径直地向前走去。
接待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答,他已走到楼梯间处。
接待气恼地一拍桌子,从桌台后绕了出来,快步追上唐寅,抬手抓住他的肩膀,说道:“我他妈的跟你说话……”
唐寅扭转回身的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向外一掰,咔,骨头的断裂声传出,接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噗。他随意的一挥手,一记手刀砍在对方的脖颈处。
接待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寅,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他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腿急剧地抽搐几下,人便没了动静。
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唐寅走进楼梯间,没有上楼,而是向楼下走去。
走到地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在走廊里,还站着两名彪形大汉。
看到唐寅,两人同是一愣,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唐寅走上前去,手臂微微一晃,他的手中多出的不是会员卡,而是月牙状的弯刀。
沙!
弯刀的锋芒在大汉的脖颈处无情地滑过,鲜血喷射而出。
另一名大汉大惊失色,回手正要从后腰拔枪,唐寅一个箭步窜到他 近前,速度之快,仿佛猛虎扑食,弯刀的刀尖由对方的胸口刺入,在他后心探出。
拔刀,甩掉血水,收刀。唐寅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走到走廊尽头,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扔掉手中提着的帆布包,打开拉链,从里面取出粘性的TNT炸药,快速地拍在铁门四周的门框上。在TNT上,插好引线,他提起帆布包,退后,一直退到拐角处,拿出引爆器,犹豫都未犹豫,直接按下引爆开关。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TNT爆炸,厚重的铁门当场被炸得变了形,在走廊里弹飞出去多远。
唐寅提着帆布包,一步步地穿过尘土飞扬的走廊,走进赌场之内。
这座地下赌场,不仅面积大,而且装修得金碧辉煌,仿佛宫殿,尤其是里面巨大的水晶灯,占据了大半个棚顶,不知用多少只小水晶灯组成。
偌大的赌场内,聚集有上百名之多的男男女女,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目光发直地看向站在赌场门口的唐寅。
“你们,只有十秒钟离开的时间。”说着话,他把手中的帆布包放下,蹲下身形,从里面端出一把赫克勒重机枪,然后不紧不慢地又翻出一只沉重的大弹匣,挂在重机枪的枪身上。
拉动枪栓,打开保险。他举目看向赌场内惊呆吓傻的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五秒。”
“四、三、二、一。时间到。”他嘴角扬起,挂着灿烂的笑容。
唐寅站起身形,单臂用力,把重机枪端起,毫无预兆,对准赌场内的男男女女们,扣动了扳机。
嘟嘟嘟嘟嘟——
重机枪的枪口喷射出死亡的火焰。
子弹从枪膛内不断地喷射出去,打进人群里,穿透人们的身体,杀戮着机枪射程之内的一切生命。
华丽的衣裳,阻挡不住子弹的穿透。
赌场内的惨叫声、尖叫声,连成一片,被打成马蜂窝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地扑倒在地上。
咔!咔!咔!
直至弹匣内的子弹全部打光,恐怖的重机枪扫射声才告一段落。枪筒都已被打红,冒着股股的青烟。
唐寅扔掉重机枪,迈步向前走去。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不远处的赌桌下面,突然站起一名黑衣大汉,拿着手枪,向唐寅射击。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唐寅的身子已然蹲了下去。
数颗子弹从他头顶上方呼啸而过。他猫着腰,四肢着地,几乎是在地上爬行,但速度之快,仿佛猎豹。
黑衣大汉连开数枪,但唐寅在他面前已不见了踪迹。
他正四处搜寻的时候,突然感觉双腿一震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等他摔倒地上才发现,自己的两只小腿还站在原地,断口之光滑,仿佛镜面一般。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从桌下窜出的唐寅干脆利落的一刀刺下,插进他的喉咙。
“我操你妈的,谁敢到东家的场子闹事?”十数名黑衣大汉从赌场的里端冲了出来,向四周观望。
唐寅慢慢站起身形,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两把滴血的弯刀。
在他的周围,全是尸体,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尸体当中,眼中闪烁着嗜血又兴奋的光彩,嘴角高高扬起,露出森白的牙齿,看上去,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要屠戮世间的一切。
这就是唐寅,只需一人,就能征服一切的男人。
“唐……唐……他是唐寅!”众黑衣人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人们齐刷刷地端起手枪,正要开火,但忽觉得眼前一花,唐寅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人呢?
呼啦啦!就在众人暗暗吃惊的时候,忽然位于他们附近的一张赌桌竖立起来,众人想都没想,齐齐向那面竖立起来的赌桌开火射击。砰、砰、砰!枪声密集又持续,响成了一团。
赌桌的桌面被打得全是窟窿眼,木屑横飞。
咔咔咔!众人打光了枪中的所有子弹,刚要更换弹夹,猛然间,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一条黑影在赌桌的后面窜出,把千疮百孔的桌面撞出个大圆窟窿。
黑影的速度之快,好似离弦箭。一瞬间就到了众黑衣人的近前。
现场看不到别的,只能看到一道道的刀光闪现,还有一道道的血光喷射。
十几名大汉,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全部倒在血泊当中,每一个人的身上,伤口都不少于五处,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喉咙被割断,胸腹被剖开,鲜血和内脏流淌在地上,汇聚。
唐寅提着双刀,站在尸体的正中央,歪了歪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声。
他伸了伸筋骨,提着弯刀,走进赌场的后场。里面有监控室,还有赌场的金库。
他刚走进监控室,迎面便有一人开枪射击,他的脑袋向旁猛然一偏,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太阳穴掠过,不等对方再开第二枪,他手中的一把弯刀已经飞了出去。
噗!
弯刀正中对方的眉心,那名持枪的大汉再无开二枪的机会。
唐寅扫视左右,看着瘫坐在地上,哆嗦成一团的一名中年人,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郎,他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来到中年人近前,蹲下身形,说道:“打开。”
明白他说的打开是何意,中年人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宁哥知道,会……会杀了我的……”
唐寅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中刀只随意地向外一扬。噗!缩在一旁的一名妙龄女郎,身子还缩坐在地上,脑袋已从脖颈上滚落下去。
“啊——”另一名妙龄女郎发出刺耳的尖叫。
唐寅厌恶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刀刺了过去。噗!刀锋插进那名女郎的嘴巴,刀尖在其后脑探出,尖叫声消失了,现场一片死寂。
他慢慢把弯刀抽出来,在中年人的脸颊上蹭了蹭刀面上的血迹,再次说道:“打开。”
两个活生生的香艳姑娘,就这么在自己面前,一个被劈下脑袋,一个被刺穿头颅,此时此刻,中年人已吓得尿了裤子。
不是人,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人!
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颤巍巍地站起身形,拿出钥匙,把监控室里端的金库门门锁打开,又对好密码,把金库门缓缓拉开。
金库不大,里面摆放着一张点钞用的桌台,上面还有几台点钞机,在墙壁上,有两只保险柜。唐寅向中年人扬扬头。后者不敢怠慢,咧着大嘴,带着哭音,把两只保险柜全部打开。
在保险柜里,装着的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这不是数以百万记,而是数以千万记。
日月宾馆这间地下赌场,还是东家的地下金库,里面藏着东家的黑钱。
打蛇打七寸,要和东家干,既然要打它的要害。
这是唐寅选择日月宾馆的原因。
“啧啧!”随着一阵咋舌声,在葵花街与唐寅做交易的那名中年人走了进来,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在他眼中,却仿佛一件轻松平常的事。
他的脸上依旧堆满和善的笑容,搓着双手,走到唐寅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哎呀,唐先生,这次怎么搞得这么惨烈嘛。”
唐寅并不喜欢这个中年人,感觉他和他背后的组织,就像是秃鹫,专以腐肉为生。
他向金库内努努嘴,说道:“你的钱。”
“好好好,唐先生果然是讲信誉的人,如果我们之间再多几次这样的生意,唐先生的信誉记录,就能生到五甲了……”
“拿好你的钱。”
“是是是!”中年人满脸堆笑,向后面跟着的几名大汉甩下头。
众大汉将早已准备好的袋子拿出来,打开,然后把保险柜里的现金,边查捆数,边一一装进袋子里。
中年人目光一转,看到赌场的中年经理,他不满地嘀咕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碍眼的……”
他话未说完,唐寅的刀已经甩了过去。
刀光现,血光见。
“没有了。”唐寅嘴角扬着,柔声说道。
中年人搓着手,笑盈盈地说道:“唐先生这次的消费,总共是五十万,如果这里需要我们进行清理的话,需再加五十万。”
“嗯。”
几名大汉提着装满现金的袋子,从金库里走出来,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总共八千万。”
中年人点下头,对唐寅继续含笑说道:“如果唐先生需要把钱洗白的话,我们会扣除百分之三十的手续费,也就是两千四百万,再加上先前的 一百万消费,总共是两千五百万。唐先生,您看……”
唐寅面带着微笑,迈步向外走去,走到监控室门口的时候,他方轻轻吐出两个字:“可以。”
中年人向唐寅的背影深施一礼,含笑说道:“三日之内,我们会把五千五百万的银行卡,专程送到唐先生的府上。能与唐先生合作,是本公司的荣幸,希望唐先生下次继续光临。”
不管唐寅听没听到,他得先把‘本公司’的口号说完,干这一行,干的就是口碑,超一流的服务态度。
人家吃肉,他们喝汤,在道上,他们的名字统一叫——中间人。
有兄弟问东心雷:“雷哥,唐寅是你的朋友吗?”
东心雷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难交,一种是心理阴暗的人,一种是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而唐寅,两点都占了,他这个人,很难交,他不是我的朋友。”
“雷哥,那……唐寅他有朋友吗?”
“有一个。”
“谁啊?”
“东哥。”东心雷笑道。
“……”
谢文东和唐寅会成为朋友这件事,东心雷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如果说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可唐寅他算是个狗屁英雄,他就是个大变态,心理扭曲的疯子。思前想后,东心雷总结出一点:不愿与之做敌人,那么,就和他做朋友吧!
唐寅篇(6)
6 复仇
城东,锦绣山庄别墅区。
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别墅区,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开着一辆路虎越野车的唐寅来到这里,在路边的一间报亭前停下车。
这辆车,是中间人公司送给他的,免费赠送,像唐寅这样的大客户,中年人公司自然是很重视维护的,对他的出手,也一向大方。
他走到报亭前,买了一杯热饮,和一份报纸。
站在报亭前,边喝热饮,边看报纸。
报纸上有醒目的标题,日月宾馆大火,致数十人丧命。五天前,发生在日月宾馆的大火现已调查清楚,是由宾馆方的电路问题引发的火灾,据统计,现今已有五十余人在火灾中不幸遇难……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唐寅嘴角扬了扬,中间人公司的善后工作还是挺值得信赖的。他把纸杯中的热饮一口喝光,回头对报亭里的小姑娘笑道:“再来杯咖啡。”
“好……好的……”看着笑呵呵的唐寅,俊美得像是要发光似的五官,小姑娘的脸颊绯红,急忙接过他的纸杯,帮他又倒了一杯热咖啡,羞答答、怯生生地说道:“先生,您……您的咖啡。”
唐寅含笑接过来,把报纸放回到原位,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放下,转身离去。
“先生,还没找你钱呢!”
“不必了,咖啡不错。”唐寅头也没回地摆摆手,拿着咖啡,坐进车内。
望着越野车离去的背影,小姑娘久久回不过来神。
任谁都无法否认,唐寅在不发疯的时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年轻俊美,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又温柔和善。纯真的像个孩子,洁净的像个天使。可当他发疯的时候,立马从天使变恶魔。
残暴嗜血,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菅,杀人如麻。
黑夜,唐寅只身一人来到一栋别墅的大门前。
轻轻推下别墅的大门,里面被锁死。他耸耸肩,退后两步,紧接着箭步上前,身形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单脚一点门板,身形又向上窜起好大一截,越过院门,直接落入院中。
翻越三米多高的院门,他连手都没用,身形灵巧得彷如狸猫。
进入院中,他向四周看了看,而后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又抚了抚头发,慢条斯理地穿过院落,走到别墅洋楼的门前。
他抬起手来,按了下门铃。
叮咚。
时间不长,门内传来苍老的问话声:“你找谁?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的院门没有锁。”
“嗯?门没锁,不应该啊!”随着开锁声,房门被打开,从门内走出来的是一位年近六十、头发斑白的老人。
他看眼站在门口,笑得阳光灿烂的唐寅,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找谁啊?”
“嫂子在家吗?”
“你……你是……”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唐寅一抬手,在老人的肩头轻轻推了一下。
他是没用多大的力气,但老人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三大步才把身子稳住。
唐寅顺势走了进来,回手把房门关严,锁死。
“嫂子不在家吗?”
“你……你到底是谁?”对于唐寅的粗鲁,老人面露怒色,沉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快出去!”说着话,他抓住唐寅的衣服,拉着他就往外赶。
唐寅站在原地,双脚如同生了根似的,无论老人怎么用力拉扯,他都是纹丝不动。
低头瞧了瞧老人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他讨厌陌生人的触碰。哪怕对方毫无威胁,他也很讨厌。
他的讨厌表现在脸上,便是笑容浓烈。
毫无预兆,他抬起手来,一把扣住老人的脖子,也没见他用力,手腕只微微一震,就听咔嚓一声,老人的喉头软骨被他硬生生地捏碎。
破碎的软骨堵塞呼吸道,老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唐寅,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憋得涨红,嘴唇发青,身子倚靠着玄关的墙壁,缓缓滑座到地上。
唐寅瞥了一眼还没断气的老者,弹了弹刚才被抓得褶皱的衣服,低声嘀咕道:“别有事没事的总抓着我,不知道这样很讨厌吗?”
他迈步走过尸体,来到别墅的客厅内。
“老头子,谁来了?”随着问话声,一名六十左右岁的老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边往客厅这边走,一边用围裙擦着手。
看到站在客厅内的唐寅,老妇人一愣,好奇地问道:“小伙子,你是……”
“我是来找嫂子的。”唐寅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虽说他是在笑,但在他的笑脸中,找不到一丁点的温度,只有冰冷。
老妇人先是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她便看到倒在玄关那里的老人。她忍不住惊呼道:“老头子!”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唐寅,她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身往厨房那边跑。
可是,她又怎么能快得过唐寅。
后者一个箭步,追到她的背后,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另只手,一拳击打出去,正中老妇人的后脖根。一拳下去,骨头断裂声随之响起。老妇人的颈椎被他一拳打折。
受重拳的冲击力,老妇人的身体弹出一米多远才摔落在地上,当场就不行了。
唐寅撇了撇嘴角,不紧不慢地搓了搓手,把掌中残留的短发拍落到地。
扭转回身,向四周环视一圈,而后,他一步步地向别墅的二楼走去。
刚上到二楼,就见一扇房门打开,陈娟从一间房内走出,同时问道:“爸、妈,谁来了?”
“我。”唐寅随口接了一句。
东安从妈妈的腋下钻出来,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唐寅,稚声稚气地问道:“叔叔,你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你!”
“唐寅。”唐寅低下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东西,乐呵呵地说道。
唐寅?!陈娟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
她问道:“唐先生,我……我爸妈呢?”
唐寅用手指向地下指了指。
他的这个动作,看到陈娟和东安的眼中,是说一对老人正在楼下,而他真正的意思是,二老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唐先生如果有事,还是在楼下和我父母谈吧,到这里,不太合适。”陈娟委婉地说道。
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素质很高,为人处世,也极为注重礼节。就算唐寅再年轻英俊,再潇洒不凡,他终究是个陌生人,二楼只有他们娘俩,需要注意避嫌。
“看来,嫂子是不认识我。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寅。前段时间,东定日到我家中做客,送了我一份大礼,今天,我琢磨着,也该回送他一份大礼了。”
“你……你是定日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
“那你是……”
“我是唐寅。”
“……”陈娟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有病,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可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恍惚想起唐寅是谁了。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
“看起来,嫂子终于想起我是谁了。”说话之间,唐寅笑呵呵地把背于身后的一只手放了下来,在他的掌中,握着一把弯弯的钢刀。
“小安快跑……”陈娟尖叫一声,拉着东安的小手,往房内跑去。
受她的拉扯之力,东安娇小的身子一下子摔进房内。陈娟也不由自主地摔坐到地上,她感觉面部一阵阵的滚烫,有体液滑落下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面颊,放下手,手指上全是鲜红的血。
她本能反应的低头一看,倒在自己面前的东安,小小是身子是躺在地上,但脑袋却不翼而飞,鲜血正从短颈内汩汩地喷射出来,溅了她满脸满身。
“啊——”年轻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疯了似的抱住儿子无头的尸体,连连地尖叫着。
唐寅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孩子的断头,脸上沾了点点的血珠,恐怖的是,他竟然还在笑。
他缓缓提着断头,轻轻亲吻一下惨白无色又娇嫩的脸颊,轻轻地哼着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他一步步地走进房间里,女人发了疯的扑了过来,捶打着、啃咬着。
他丢掉手中的断头,抬手扣住女人的头侧,向旁一推,就听嘭的一声,女人的头狠狠撞在墙壁上,房间里安静了,世界似乎也变得安静了。
只剩下他轻轻地哼歌声。
他先是走进浴室,放了一盆的洗澡水,而后边哼着歌,边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她拖进浴室内,抓住她身上的睡衣,将她仍进浴盆当中。
被撞晕的女人清醒过来,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唐寅面无表情地摁住她的头颅,将她的脑袋、身子死死按在水下。
咕噜、咕噜——
一连串的气泡从水下冒上来,渐渐的,女人停止了挣扎。感觉差不多了,唐寅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她从水中提出来,浴盆中的水,变成了红色,女人身上的血迹,也被洗了个干净。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唐寅从衣柜中抽出几套连衣裙,在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比量了几下,最后,选出一件他颇感满意的款式和颜色。脱掉女人身上湿漉漉的睡衣,又帮她擦干了身子,这才把连衣裙套在她的身上。
他抱起女人,向肩头一抗,哼着儿歌,慢悠悠地走出别墅。
打开院门,走到外面,把女人轻柔地放进他的越野车内。而后他恍然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别墅内,把小孩子的断头提了出来,一并仍入车中。
他边启动汽车,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一串号码拨打出去,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粗声粗气的问话声:“谁啊?”
“唐寅。”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沉默。
“想救你的老婆,就到东区的凯旋桥桥下找,我和她,在那里等你。”唐寅说完话,也不听对方的恢复,挂断电话,抽出电话卡,随手仍到车窗外,开着车,绝尘而去。
没有谁是无罪的。胆敢碰我的人,你就应该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心理准备。
这就是,我的法则。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施恩于我,我必加倍偿还,施恶于我,我必百倍索取。
唐寅篇(7)
7 索取
凯旋桥,东区东郊外的一座桥。
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据说建于解放前,桥体陈旧,存在安全隐患。在凯旋桥的附近,市政府又盖了一座新桥,但不知为何原因,凯旋桥一直没有拆掉。
走凯旋桥的车辆不多,行人更少,桥底下,成了流浪汉和乞丐的聚集地。
半夜十二点。十余辆轿车、商务车在东郊的公路上奔驰。车辆行下公路,进入一条小道。
在这条小路上又行驶了十多分钟,车辆纷纷停了下来。
随着车门齐开,从车内走出来数十名黑衣大汉,人们的手或是伸入怀内,或是背于后腰,一个个表情冷峻,下车之后,不断地向四周张望。
最后,确定附近没有危险了,一名青年跑到一辆轿车前,毕恭毕敬地把车门拉开,躬着身子,向车内低声说道:“哥!”
他话音刚落,便被车内伸出来的手狠狠推开,紧接着,从车内走出来一人,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穿考究的手工西装,脚下皮鞋油光铮亮。
与这身昂贵行头不相符的是,他头发凌乱,五官扭曲,双目充满了血丝。
这位,正是东定日。
他下车后,伸长了脖子,向不远处的凯旋桥望了望,由于距离较远, 凯旋桥附近有没有路灯,他看不太真切。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对周围的大汉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抄家伙,跟我走!”
说话之间,他从后腰拔出来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双手交错,将枪上膛。周围的大汉们也都齐刷刷亮出暗藏于衣内的枪械,装弹的装弹,上膛的上膛,一时间,枪械咔咔的脆响声连成一片。
东定日带头,从路边的缓坡走了下去。数十名大汉紧随其后,一个个端着手枪,如临大敌,紧张的东张西望着。
越接近凯旋桥的桥下,看得越加真切,渐渐的,东定日已能看清楚桥下的情况。那里正围站着一群衣着破烂的流浪汉,人群中还时不时地爆发出哄笑之声。
东定日暗暗皱眉,唐寅在搞什么鬼,他不会是混在这群流浪汉里吧?!想到这里,东定日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凶光,加快步伐,向桥下走过去。
等他来到近前,定睛细看。通过人群的缝隙,他隐隐约约看到人群的中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捆绑着一人,白花花的身子在人群缝隙中若隐若现。
他正觉得奇怪的时候,人群中的一名流浪汉满足地长吟一声,然后很快被周围的流浪汉拉开,推到一旁,在他被人推开的这个空档,东定日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脑袋随之嗡了一声。
原来在椅子上捆绑着一人,一个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他的老婆,陈娟。
此时,她的双手被捆绑在椅背后,两腿蜷起,被固定在椅子两边的把手上,双腿大开,身上已被流浪汉们糟蹋得一片狼藉。
此情此景,让东定日呆立在现场,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周围的大汉们也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人们脸色顿变,感觉嗓子眼发干,后脊梁冒凉风,身子一阵阵的发毛。
流浪汉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人的身上,哪里注意到附近有人接近?人群中的哄笑之声还在此起彼伏的继续着。
“我操你妈的!”不知过了多久,东定日终于回过神来,他咆哮一声,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一名流浪汉的衣服,用力向回一拉,另只手里的手枪顶在那名流浪汉的下颚,连犹豫都没犹豫,连开三枪。
嘭、嘭、嘭!
三颗子弹由流浪汉的下颚打入,在其头顶钻出,险些把流浪汉的天灵盖掀掉。那名流浪汉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毙命。这突如其来的枪声,也终于把其余的流浪汉们惊醒,人们先是看眼地上的尸体,再瞧瞧双目通红、仿佛要吃人的东定日,吓得魂飞魄散,也再顾不上什么女人了,一哄而散,尖叫着四散奔逃。
东定日如同疯了似的,举起手枪,向逃散的流浪汉们连续开枪。与他一起的大汉们也都没闲着,齐齐开枪射击。
这几名的流浪汉,一个都没跑掉,皆被射杀在地。愤怒到极点的东定日走到一名倒地不起的流浪汉近前,把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在他的头上、身上……
咔咔咔!直至手枪里发出了空响,东定日还在机械性地连续扣动着扳机。一名大汉急忙上前,拉着他持枪的手臂,小声说道:“哥,他……他已经死了!”
东定日猛然转身,一把把他推开,目光落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上,身子突突直哆嗦。女人的手脚皆被捆住,嘴巴上沾着胶带,人早已晕死过去,身上青一块紫一快,其状惨不忍睹。
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掌哆嗦着退掉枪内的空弹夹,又填装上一只新弹夹,举目向四周张望,同时抬起枪来,不断地向天空放枪,厉声嘶吼道: “唐寅,我操你妈的,你给我滚出来,唐寅——”
他疯了似的冲出桥下,向附近的荒草丛盲目射击,边开枪,边大吼:“唐寅!唐寅——”
他正连声大叫的时候,猛然间就听背后传来轰隆一声的巨响,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浪,把东定日的身子都撞飞出去三、四米远,落地后,他又向前翻滚了几下,身子才停下来。
一时间,他的双耳只剩下嗡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里混浆浆的,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推他,不断呼喊他的名字,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迷离的双目逐渐有了焦距,只见三名灰头土脸的大汉跪坐在他的身旁,一个个满头的尘土,满脸的血迹。
东定日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不远处的桥下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遍地被炸碎的尸块,烧焦的皮肉冒着青烟,现场弥漫着肉焦味,已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地面上,多出四个被炸开的大凹坑。触目惊心。
“娟儿!娟儿——”东定日疯了似的跑回桥下,可是这里哪里还有他要找的人?环视遍地破碎的尸体,东定日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力气,身子摇晃着瘫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他爱他的老婆吗?他从来不觉得他爱自己的老婆,结婚、生子,这就像是父母为他安排好的一个人生程序,他按部就班的完成。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妻子贤惠,孩子可爱,外面的女人妖娆漂亮,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但现在,看到妻子尸骨无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整个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切了一刀,削掉好大一块,再也弥补不上。
东定日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哭喊着,鼻涕、眼泪流淌下来,把胸前的衣襟都浸透好大一片。
仅存的那三名大汉连滚带爬地来到他的身边,边拉扯着他,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哥,快……快走吧,可能……可能警察就快来了……”
东定日从地上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手指的关节爆发出嘎嘎的脆响声,指甲深深嵌入到掌心的皮肉内,渗出血丝。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东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唐寅死!”三名大汉相互看了看,什么话都没说,搀扶着东定日快速离开。
东定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轿车旁的,他带来的人已死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三个,他们先把东定日扶进车内,然后纷纷上车,调转车头,越过前面的车辆,飞驰而去。
轿车正往前急速行驶着,忽见前方道路的正中央站有一人。
那人一席黑衣,只身一人,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两只眼睛,亮得如同两盏小灯泡,在他的手中,提着两把弯弯的钢刀。
唐寅!
“哥……哥,前……前面的那人,好像……好像是……是唐寅!”开车的大汉如同看到了怪物似的,尖声叫道。
坐在后座的东定日身子一震,他身子前倾,定睛细看,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他可看清了对方手里的弯刀。
“加速!加速冲过去,撞死他!给我撞死他!”东定日的眼珠子爬满血丝,通通红,五官扭曲得变了形,口中发出变了音的吼叫。
开车的大汉脚踩油门,几乎是把油门踩到底了,轿车的发动机都已发出轰鸣声,速度快得仿佛离弦之箭。
嗡!轿车挂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奔前方路中的那人撞了过去。
就在轿车马上要撞到他的瞬间,那人的身子突然向旁翻滚,轿车的车身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侧掠过,也就在轿车从他身边掠过的瞬间,他手中的弯刀向旁猛刺了出去。
嘭!
弯刀的锋芒正刺中轿车的左前轮,随着一声闷响,轮胎被划开一条好长的口子,立刻瘪了下去。要知道此时轿车正全速行进,一侧的轮胎突然瘪掉,轿车的车头立刻发生倾斜,不受控制地直向路边撞了过去。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轿车结结实实地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其劲道之大,把轿车的整个车头都撞没了。
坐在前排的两名大汉,开车的那位被方向盘顶住,胸骨俱碎,整个胸腔已然凹陷下去,副驾驶座位上的大汉,则直接顺着车窗射了出去,连飞带滚,轱辘出十多米开外,头骨破裂,当场毙命。
坐在后排的东定日和另名大汉,狠狠撞在前排的椅背上,大汉当场晕死过去,东定日满头是血,神志不清地推开变了形的车门,从车内翻滚出来。
他趴在地上,嗓子眼像是拉开的风箱,嘶嘶地狂吸着气,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滴淌进他的眼睛里,将他眼中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红。
沙沙沙——
脚步声在他身边传来,他颤巍巍地扭转过头,先是看到一双黑色的军靴,目光上移,看到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夹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笑脸,他并没有笑,但天生上扬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唐……寅……”
那人蹲下身形,默默地看着趴在地上,想站也站不起来的东定日,面无表情地问道:“疼吗?”
“我操你……”东定日牙关紧咬,血丝顺着牙缝滴淌出来。
“呵呵……哈哈……”他先是轻笑,接着,变成仰面大笑。
毫无预兆,他手中的弯刀缓缓插入东定日的肋下。刀锋刺穿衣服,皮肉,顺着肋骨的缝隙,缓慢且又深深地插了进来。
他低下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这只是第一刀。我们的时间有很多,今晚,可以慢慢的玩……”
长夜漫漫,这一晚,恐怕很多人都无心睡眠。
当唐寅一边用手帕擦着血迹斑斑的手掌,一边走回到凯旋桥桥下的时候,这里已聚集了不少的人。
人们穿着透明雨衣,带着口罩和塑胶手套,动作娴熟地将地上的尸块一一装入袋子里,还有专人用塑封机把袋口一一封死。
整个现场,没有交谈声,人们默不作声却又训练有素、配合娴熟地忙碌着各自的工作。
站在路边的一名中年人,看到唐寅,眼睛顿是一亮,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客气有礼地躬了躬身形,笑道:“唐先生,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唐寅仔仔细细地把手上血迹擦拭干净,连指甲的缝隙都没漏掉,而后,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笑容满面地接过来,展开看了看,笑道:“唐先生,多了。”
“帮我放出一句话。”
“唐先生请说。”
“以后,谁要是还与东家有一丝瓜葛,就是与我唐寅为敌,我会,灭了他。不管那个人是谁。”唐寅把血迹斑斑的手帕随手塞入中年人的手里。
中年人看着手中的手帕,恶心地咧了咧嘴,捏着一角,急忙交给身边的手下人。他跟在唐寅的身后,赔笑着说道:“没问题,我们一定如实转达唐先生的意思。”说着话,他看眼手表,又道:“我们还能拖住警方十分钟,唐先生请尽快离开吧。”
“嗯。”
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中年人笑问道:“想必过不了多久,唐先生又会有生意给我们吧?”
唐寅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难得能看到唐寅对自己做出回应,中年人脸上的笑意加深,并多了几分真诚,躬身施礼,说道:“唐先生再见。”
唐寅篇(8)
8 了断
数日后。
唐寅带着墨镜,开着一辆出租车,停在闹市区的路边。
他坐在车内,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报纸。时间漫长,难以打发,他把报纸缝隙中的公告栏都看了一遍。
看看车外的天色,他打了个呵欠,放下报纸,脑袋向后倚靠,微微眯缝起眼睛。
天近傍晚。
唐寅依旧坐在车内,慢悠悠地喝着矿泉水。这时,出租车的后门打开,从外面坐进来两名年轻漂亮的姑娘。年纪都不大,穿着也青春时尚。
其中一名姑娘开口说道:“师父,去人民广场。”
师父……
唐寅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头也没回地说道:“对不起,八戒,为师正在等人。”
“……”坐在后排,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两个小女生,听闻唐寅的回话,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刚才开口说话的那名女生总算是反应过来,小脸气得通红,指着唐寅的后脑勺大叫道:“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唐寅差点笑出声来,说他全家都是猪这一点,他很赞同。
她正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唐寅突然抬起手来,将车门推开,沉默无语地从车内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我说你这个人,你到底还开不开车了?”
唐寅对身后叽叽喳喳的叫声置若罔闻,径直地向马路对面走过去。
在马路的对面,一座大厦的门内走出来一名中年人,在其背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
两名大汉护着中年人,走到路边的一辆轿车前,其中一人拉开车门,中年人弯着腰身,坐了进去。
这时,唐寅已穿过马路,来到轿车的另一侧,他拉了拉车门,里面有上锁,未能把车门拉开。
听闻动静,那名正要关闭车门的大汉不由得一愣,看向唐寅,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啊?”
唐寅嘴角上扬,身形一跃而起,横滑过轿车的车顶,顺势一脚踢出,正蹬在那名大汉的面颊上。
啪!这一脚踹得结实,大汉闷哼一声,双手掩面,踉跄后退,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出来。
另一名大汉惊叫出声,回手正要摸向后腰,已然从车顶滑落下来的唐寅站于他的面前,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向下用力一拉,与此同时,膝盖上提,猛的向上一顶。
啪!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膝击,把大汉的鼻梁骨都垫碎,后者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晕死过去。
坐在车内的中年人意识到不好,正要关闭车门,就听咔的一声,从车门缝隙中插进来一把弯刀,把关闭的车门挡住。
紧接着,车门被打开,唐寅的笑脸浮现在中年人的眼前。他笑吟吟地问道:“江源?”
“你……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你……你想要钱的话我我我可以给你……”
“我只要你的命!”唐寅说话的同时,扬起持刀的手臂,向车内连刺。一道道的血箭在车内喷射,溅在车椅上,溅射在车窗上,将车内的一切染得猩红。
中年人身上都不知道被插了多少刀,整个人躺在车椅上,如同血葫芦似的,已然不成人形。
唐寅把弯刀上的鲜血在中年人的衣服上蹭了蹭,伸手入怀,抽出一张纸条,直接拍在尸体的脑门上。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杀人者,唐寅!
他收刀入鞘,身子退出轿车,这时候,刚才被他踹了一脚的大汉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唐寅随手挥出一记手刀,击在他的脖颈上,后者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完全不理会周围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唐寅大摇大摆、不慌不忙地穿过马路,回到出租车上。
他摘掉墨镜,回头对那两名年轻的姑娘一笑,问道:“去人民广场是吗?十分钟。”说话之间,他启动汽车,挂上档位,脚踩油门,驾驶着出租车窜了出去。
在汽车开走后不久,大街上才响起人们一连串的尖叫声。
“你……你是杀手?”坐在后面的两名女生吃惊地看着他。
唐寅回头笑问道:“要签名吗?”
看着他俊美的笑脸,两名女生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其中那位刚才还对他破口大骂的姑娘下意识地问道:“可……可以吗?”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
两个小姑娘安然无恙地站起人民广场的路边,其中的一个女生手里还拿起一只笔记本,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唐寅’二字。
她二人呆呆地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虽然唐寅驾驶的出租车早已消失得无影踪,但她俩却久久回不过来神。
唐寅,风一样的男子。
江源被唐寅杀死在自家公司的大门口,这事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凡是与东家有交往的商人、黑道中人,纷纷切断了与东家的往来。
倚靠着东家,的确可以赚到大钱,但赚钱固然重要,若是没了性命,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东家的势力那么大,根基那么深,都拿唐寅毫无办法,何况是自己?
现在和东家来往,等于是和唐寅过不去,也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有人会蠢到去这么干。
曾经风光无限的东家,只因为唐寅的一句话,开始迅速萧条没落,无人再敢与东家发生任何的瓜葛,东方宁现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他的儿子死了,儿媳死了,小孙子也死了,就连老伴都躲藏到国外,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那些时时刻刻都把忠心挂在嘴边的兄弟们,散的散,跑的跑,逃的逃,一个都没有留下。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了,唐寅只是一个人,为何会让全国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忌惮三分。
惹上了唐寅,就好像惹上一只凶灵,他会无声无息地在你身边盘旋、环绕,你看不到他,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你,然后无声无息地斩断你身边的一切,杀光你身边的所有亲友。
对此,东方宁无能为力。
他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失去的反而越来越多。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别墅的大厅里。
他拿起电话,一下一顿地拨打出一串电话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他嗓音沙哑地问道:“唐寅?”
“是。”话筒里传来似笑非笑地话音。
“东方宁。”
“久违了。”
“你如何才肯放手?”
“等你死了,我自然也就放手了。”
“我东家给你偿的人命已经够多了!”东方宁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那些是我自己索取回来的,而不是你偿还给我的,这个区别很大。东先生。”
“你一定要让我死?”
“能和自己的家人去团聚,难道,这不好吗?”
“今天下午五点,我在银沙滩等你,我们之间,做个了断。”
“好,不见不散。”
银沙滩。
五点。
海边没有游人,只有东方宁一个人,形单影孤地站在海边的沙滩上。
夕阳西落,阳光映射在海面上,银茫茫的一片,仿佛与地上的银沙融为一体。
傍晚的海边,风很大,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东方宁也感觉有些冷,下意识地紧紧身上笔挺的西装。
身体的冷,没有心冷。
沙、沙、沙!
随着脚步声,一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当两人还相距七八米远的时候,东方宁冷冷开口道:“站住。”
那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东方宁仔细打量着对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唐寅?”
那人本就上扬的嘴角,又向上挑了挑,语气慵懒,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
东方宁点点头。原来他就是唐寅。他有些失望,唐寅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也比他想象中的要俊美,并不像凶灵,恶魔。
他伸手入怀,从衣襟内,缓缓抽出一把手枪,上膛。他深深吸口气,幽幽说道:“一直听说,唐寅的刀,比枪还快,我从来不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你相信吗?”
“信与不信,试试之后就知道了。”他含笑说道。
“很好,我正有此意。”东方宁深吸口气,身子自然而然地绷直,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青年。
如果换成旁人,他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直接把对方毙于枪下,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唐寅,他没有把握。
青年的身子微微前倾,缓缓开口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东方宁握紧枪把的手心里,渗出冷汗,他没有开口回答,他的回答是,猛然把手中枪抬了起来,枪口直指向对方。
在他举枪的瞬间,青年的腰身躬起,上身前弯,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向前急冲了出去。
这里是沙滩,不管唐寅的速度有多快,多少还是会受到些影响,这也正是东方宁把见面地点选择在银沙滩的原因。
可惜,对于唐寅而言,这些外在因素给予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拥有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在他前冲的同时,眼睛紧盯着对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头,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拥有如猎豹般迅猛的速度。
当他全速冲刺的时候,地面上的沙滩似乎对他毫无影响,速度之快,像风,又像是一支离弦箭。
——他拥有如狡兔般敏锐的反应。
在东方宁扣动扳机的同时,他的身子向斜前方窜了出去。突然的变向,使得射出枪膛的子弹与他擦肩而过。
——他拥有如猛虎扑食般的凶狠。
呈S形的奔跑路线,瞬间来到东方宁的近前,他背于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已多出两把弯刀,身形于东方宁的面前一闪而过。
他的身子在原地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与东方宁并肩而站。
东方宁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拔的刀,也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刀,更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收的刀。好像唐寅打从一开始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种感觉,那就是快,好快的刀!
啪。
东方宁持枪的手,齐腕而断。断手和手枪,一并掉落在地上。
他身子摇晃几下,噗通一声,跪坐在地,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
而随着他身子的前倾,脑袋竟然从肩膀上脱落下来。短颈处之光滑,仿佛被一道激光扫过似的。鲜血扑的一下,喷射出去好远。
地面的银色,被染成了红沙。
相距七、八米远的距离,他仅仅开出了一枪,而唐寅,也只给他开出一枪的机会。
这,就是唐寅的快刀。
不仅是刀快,他的身法更快。快得出人意料,也快得让人无能为力。
唐寅没有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望向渐渐落下海平面的夕阳,喃喃说道:“夕阳西下,断肠人,也该回家了。”
说完话,他身形一转,迈步向来时路走回去,与此同时,他从口袋中抽出手机,拨打电话。
“银沙滩,收尸。”
唐寅篇(尾声)
尾 声
唐寅走在大街上,走得很慢,行人在他的身边穿流而过。
他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又有些伤感,觉得自己似乎注定安稳不下来,只能四海为家的漂泊。
好累啊!好想,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
他正感叹着,仰面有一女孩与他擦肩而过。
他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她,却是惊鸿一瞥。
好美!
这是女孩给他的第一感觉。
好亲切!
接踵而至的感觉席卷而来。
甚至他的大脑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他的手已先伸了出去。向后,抓住了女孩的手。
两人背对背而站,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确切的说,是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几乎是同时转回身。
女孩并没有被他拉住而表现出反感,只是惊讶又不解地看着他。
他也在看她。
她确实是个美得慑人魂魄,甚至会让人忘记呼吸的姑娘,至少对他而言,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俏鼻,菱形的小嘴,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好像从古典画卷里走出来的绝色佳人,倾国倾城。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握住她的手,也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他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流淌过一股暖流,仿佛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又仿佛是找到了挚爱千百年的爱人。
“你,在拉我的手。”她朱唇微启,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道。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甜美,又温柔。
多么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松开她的手,面红耳赤地说道:“对不起。”
如果有认识唐寅的人站在这里,一定会被此时此刻的他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得掉下来。唐寅竟然会脸红,在他的嘴巴里,竟然还能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简直是两个奇迹,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可惜,姑娘并不认识他,对红着脸道歉的他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说道:“没关系。”
回眸一笑百花开。看到她的笑颜,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一下子变得光亮起来。
“再见!”姑娘客气有礼地向他点下头,转回身去,继续向前走去。
再见。唐寅的嘴唇动了动,却未能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仿佛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力,他快步追上姑娘,再次握住她的手。她停下脚步,眨着清澈见底的美目,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尴尬地清了下喉咙,活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下意识地放开她无骨般娇嫩的葇荑,生怕自己的手会抓疼她,他问道:“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姑娘看着他微红的面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变得软软的。她说道:“我叫花柔。”
“柔儿?”唐寅下意识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她惊讶地看着他。在外面,她的朋友通常都叫她‘花儿’,只有在家里,她的父母、哥哥才叫她柔儿。
听闻唐寅脱口叫出的柔儿,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一角忽然崩塌,一种莫名的情绪和熟悉感,犹如洪水般喷涌出来。
“我……”
唐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好像,他曾经叫过她千百遍。
心中涌出的莫名情绪让她感觉陌生,也有些慌乱,她眨眨美目,再次说道:“再见。”
看着她离去的脚步在明显加快,好像在怕自己。这让唐寅的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再一次追上花柔,又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这次,他握得有些紧,也不想再放手,好像生怕她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溜走。
她转回身,看到唐寅脸上的急切。
他对上她狐疑的目光,说道:“我叫唐寅。”
唐寅……
好耳熟的名字!细看他的五官,她突然感觉好熟悉、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试探性的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唐寅也问出了同样的话:“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闻对方一模一样的问话,两人先是一怔,接着,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我感觉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恰在这时,路边的咖啡厅里响起了悠扬又甜蜜的歌声。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他拉着她的手,两人静静地站立在咖啡厅的门前,听着里面传出的《甜蜜蜜》,二人的心里,同是在悸动。
或许在歌词中,他俩都找到了答案,是的,就是在梦里,在梦里,他和她,曾经相见过……
“柔儿,你现在有时间吗?”他自然而然地叫出她的小名,柔声问道。
没有。她现在正在着急赶回家,但是,她的头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唐寅拉着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眼中的期盼,和自然流露出来的宠爱,让她不忍拒绝。
她突然看到一滴水珠从他的眼角中滑落下来。她心头一震,惊讶地问道:“你……你哭了?”
我哭了?唐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一滴水珠。他,是不会哭的,他从来没有掉过泪。
他的第一反应是,下雨了吧?他扬起头,望望天空,晴空万里,天上连朵云彩都没有。
她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突然反握住他的手,小脸绯红地说道:“正好我也想喝杯咖啡,我们进去吧!”说着话,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名字叫:甜蜜蜜。
他想也没想,点头应道:“好。”
她拉着他,主动走进咖啡厅内。
这一天,他和她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他知道,她叫柔儿。
她知道,他叫唐寅。
缘分,自有天注定。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唐寅的番外就写到这里了。
唐寅的出处,请参看《坏蛋是怎样炼成的2》。他和柔儿(殷柔)的故事,参看《唐寅在异界》,顺便也可以看看《唐寅在异界》的后续,《风诡传说》。
番外《拔刺篇》
袭击
“波哥,最近忙什么呢?”
“小褚?”刘波看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我刚换了手机号码。”电话那边的褚博笑呵呵地说道。
“你还问我在忙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在忙什么,我可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最近给自己放了个假,这事我跟东哥说过了。”
“假期结束了?”
“该结束了。”
“嗯。”
“波哥,你还没说最近在忙什么呢!”
“前几天,有批杀手暗算东哥,这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我最近就在调查这批杀手。”
“有眉目了?”
“有点眉目了。”
“波哥,说来听听。”
“你想插手?这事不归你管,老森那边已经准备去处理了,你插手,就是去添乱。”
“波哥,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最好。”
“波哥,你到底调查出什么眉目了嘛!?”
“那批杀手落脚的地方,已经查出来了,至于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也查得差不多了。”
“波哥,杀手落脚的地方在哪?”
“我已经说过了,这事不需要你们龙虎队插手。”
“波哥,我也说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他们住在东郊新港路的一栋烂尾楼……”刘波说出具体的地址,而后再次提醒道:“小褚,我可警告你,这事不该你们管,如果你惹出了麻烦,可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波哥,改天我请你喝酒。先这样。”说完,褚博快速地挂断电话。这世上,能让他怕的事不多,刘波的唠叨就是那不多的事中的一件。
龙虎队是刘波一手带出来的,论辈分,褚博还得叫他一声师父呢。
车内,还坐有两名和褚博年纪相仿的青年,一位名叫张剑,一位名叫马腾,他俩都是龙虎队中的佼佼者,平日里和褚博的关系也最好。
等褚博挂了电话,张剑嘟嘟囔囔地说道:“人家根本就不想用我们,博哥你还厚着脸皮去打听什么消息?简直把龙虎队的人都丢尽了。”
“你懂个屁!”褚博白了他一眼,问道:“你知不知道社团养我们每年得花多少钱?”如果龙虎队什么都不做,什么作用都没有,什么贡献都不出,社团还凭什么养着他们?
张剑眨眨眼睛,真就好奇地问道:“博哥,社团每年养我们花多少钱啊?”
妈的!褚博抓了抓头发,反问道:“你觉得社团每年花多少钱养我们,这是我要说的重点吗?”重点是他们得去做事!什么事都不做,哪怕社团只花一分钱养他们也是多余的。
张剑呆呆地问道:“那……那博哥想说的重点是……”
“是你妹啊!老马,停车,赶快把他给我拉出去枪毙十次!”
“……”
“……”
褚博不再看他,低头摆弄手机,群发出一条信息。
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回公司。”
褚博说的公司,是龙虎队在S市的据点,表面上是洪天集团旗下的一家物流公司。
洪天集团本是南洪门旗下产业,南北洪门合并之后,洪天集团也和洪武集团合二为一,只不过在名称上,洪天集团和洪武集团仍是分开的,实际上,两家集团已是一家,至少是由同一老板在幕后掌管。
褚博三人到公司时,公司里已经到了十多号人,见到褚博,众人齐声说道:“博哥!”
“今晚,我们有事做。”褚博向众人点了下头,说道:“不久前,有批杀手找东哥的麻烦,这个活儿,我接了。”
“终于有事做了,我还以为社团已经不要我们了呢!”
褚博看看说话的那名青年,再瞧瞧其他众人,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有哪位兄弟觉得比我更适合掌管龙虎队,可以去和东哥提,我没有意见。”
刚才说话的那名青年摆摆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博哥,我可没这个意思,是你扔下兄弟们好几个月,不闻不问的,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能让兄弟们发发牢骚啊!”
“牢骚发完了没?”
“发完了。”
“那好,说正经事。”龙虎队的人都是从同一个训练营里出来的师兄弟,彼此之间的关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起话来也都很随性,直来直去,没有太多的顾虑。
褚博说道:“东郊新港路附近是不是有栋烂尾楼?”
“那里是有烂尾楼,楼已经建完好几年了,不过好像是占地面积超标,房产证迟迟办不下来,直到现在也没人入住。”
“就是那了!”
“博哥是说,暗算东哥的杀手现在都藏在哪里?”
“是。”
“这消息可靠吗?”
“暗组给的消息,你们说可不可靠?”
众人不再多问。张剑说道:“博哥,今晚就动手?”
“嗯,今晚我们自己干!都记住,留活口,但一个人也不能放跑。”
“明白。”
当天晚上,深夜,以褚博为首的龙虎队人员,分乘坐四辆面包车,去往东郊。
快到新港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家便利店,褚博让开车的兄弟停车。他从面包车里跳出去,快步走进便利店,出来时,他手中提着两打的啤酒。
等他坐回到车内,车里的众人都笑了,说道:“博哥,这是准备等会请大伙喝酒庆祝吗?”
褚博笑了笑,没有多言。
“博哥,这几个月都在忙什么?”
“听说博哥去上夜校了。”
“去夜校干嘛?”
“泡妞方便点吧!”
“哈哈——”
褚博一言不发,听着兄弟们拿自己开刷,他嘴角只微微挑了挑。
汽车上到新港路后,张剑从车椅下拉出一只帆布兜,打开,里面装的全是小刷子和胶水。
“接着!”张剑把小刷子和胶水分发下去。
褚博接过一套,拧开胶水的盖子,用小刷子在胶水中蘸了蘸,然后不紧不慢地涂在手上。其他的人也都一样,拿着小刷子,把胶水一遍一遍的涂抹在掌心。
“听说东哥准备去台湾,也不知道能不能带上我们?”
“想去?”褚博扬起眉毛。
“当然想去了。”
“把这次的活儿干好,就有机会去了。”
“博哥,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打算,才突然回来的?”
褚博一笑,说道:“闲得太久,觉得空虚,就回来了。”
“泡妞没有和我们这些兄弟在一起有意思吧?”一名青年笑嘻嘻地问道。
“确实。”褚博喃喃嘀咕了一句。
很快,四辆面包车抵达了目的地附近,而后开下公路,停在一隐蔽之处。
紧接着,车门齐开,二十名龙虎队成员分从四辆面包车里出来。
有几人从面包车内拿出皮箱和帆布包,打开皮箱,里面装的全是各种设备,蓝牙式对讲机、夜视镜等等,打开帆布包,里面装的是长短不一的枪械、手雷、军用匕首等。
不需要旁人命令他们做什么,现场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只有哗哗啦啦的佩戴装备声。
人们脱下外衣,换成统一的黑色劲装,脱掉鞋子,换上军靴,然后又戴上黑色的头套、护膝、护肘以及防弹背心,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服装换完之后,开始佩戴装备,对讲机、夜视镜一一在头上固定好,热成像仪开启检验,全部设备确认无误,最后一步,配装武器。
一时间,反复拉膛、退弹夹、上弹夹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验枪完毕后,人们方把长短枪一一挂在身上。
只转眼的工夫,二十名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摇身一变,已成为一支全副武器的‘特种部队’。从头到尾,皆无人说话,只是众人的周围,都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当年打造龙虎队,文东会可是花费了重金,龙虎队的武器装备,完全是按照特种部队的标准配备的,就先进程度而言,连血杀也比不上他们。
褚博把自己身上的装备都检查完,向众人伸出了大拇指。其余人等,也都纷纷伸出了大拇指,确认自己已经准备妥当。
见状,褚博握起拳头,上下移动,示意众人行动。
他们一行人,健步如飞的向烂尾楼那边跑了过去。
快到近前的时候,褚博向后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来。人们蹲在阴影处,默默地观察前方的那栋楼房。楼房早已经建完,只是内部没有装修,楼体也没有安装门窗。
褚博回头看眼手持热成像仪的青年,向他点点头。
那名青年匍匐前进,渐渐接近楼体。等靠近的差不多了,他把热成像仪打开,缓缓扫描楼体的内部。等了一会,他爬回到褚博等人近前,先是五指弯曲,然后又弯曲拇指和食指。
他用的是军事手语,五指弯曲代表着十,拇指扣住食指,令三根手指并拢伸直,代表的是九。看过他的手语,众人都明白了,楼内有十九人。
褚博伸出两根手指,左右摇晃,示意众人,两队前进,分从楼前和楼后,同时向里进攻。
龙虎队众人齐齐举拳,表示自己明白。
人们分成两队,一队由张剑率领,一队由马腾率领,张剑队埋伏在楼前待命,马腾队则绕行到楼后。
三十秒钟过后,人们的耳机里传来褚博低沉的命令声:“行动!”
一声令下,两队龙虎队成员,全部向楼内攻了进去。
张剑队这边,走在最前面的青年速度极快,正要从正门突入,跟在他背后的张剑手疾眼快,一把把他的肩头抓住。
那名青年不解地回头看着他,张剑目光低垂,向他的脚下扬扬下巴。
那名青年低头细看,这才发现,原来楼房的正门这里,地面上方横着一根细细的钢丝,见状,他立刻明白是什么了,他默不作声地蹲下身形,顺着钢丝,摸到门框后侧,在那里,固定着三颗手雷。
他小心翼翼的把钢丝从手雷的引信上解开,而后,张剑快步越过他,冲进楼内。听闻脚步声,一名正在楼内睡觉的壮汉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并顺手把身边的AK步枪端起。
张剑第一时间扣动扳机,没有枪声,只有扑的一声闷响,子弹从消音器内射出,精准地打在那名壮汉持枪的手腕处。
“啊——”壮汉痛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AK步枪也被甩出好远。
他的叫声,立刻惊醒了楼内的众人,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可是他们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只隐约看到一条条的黑影从外面蹿了进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枪火在楼内乍现。
有的人手腕中枪,有的人大腿中枪,十几名壮汉,无一幸免,全部被子弹击中,但却无一人被打死,中弹的部位都不是要害。
人们扑倒在地上,死命的哀嚎。
张剑一队,理都没理倒在地上的众人,率领众队员,快速向楼上突进。
他们刚冲上二楼,里面便传来数把AK步枪连续的射击声。
哒哒哒!
子弹横扫过来,张剑等人就地卧倒,各找掩体躲藏,而后开枪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射,不时有人中弹倒地。
就在张剑等人以为二楼的敌人已被清理的差不多时,从楼上又冲下来大批的持枪杀手。
张剑暗皱眉头,通过对讲机,说道:“阿华,你是怎么测的?不是说只有十九人吗?这他妈的二十九人都不止了!”
“肯定是有人藏在楼顶上,热成像仪测不了那么远!”
“操!什么破烂东西,扔了算了!”张剑骂了一声,端起微冲,从掩体后探出头,开枪向对面扫射。
就在双方在二楼这里打的不可开交之时,从二楼的窗外穿突然闪进来一条黑影,动作之快,仿佛猎豹一般。
他一个飞扑便到了一名持枪大汉的近前,那人下意识地调转枪口,要向他射击,他抡腿扫出一脚,正中对方手中的AK步枪,步枪脱手而飞,他向前近身,一拳击中对方的鼻梁,鼻梁骨塌陷的脆响声清晰可闻。
又是一脚侧踢出去,那名大汉的身躯向后倒飞,撞在楼内大厅的柱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附近的两名大汉怒吼着,向他开枪扫射。他就地翻滚,轱辘到另一根石柱后。啪啪啪!子弹打在石柱上,噼啪作响。
他倚靠着石柱而站,眼中毫无惊慌之色,反问还闪现出精亮的光彩。他,正是褚博。
二楼杀手的火力几乎都集中在他这边,把他躲避的那根石柱,打得千疮百孔,墙皮一层层的掉落下来。
褚博嘴角扬起,从口袋中摸出几灌啤酒。趁着对方的齐射告一段落时,几只易拉罐从石柱后面轱辘出来。
众杀手还以为轱辘过来的是手雷,心头大骇,纷纷闪躲,等易拉罐停下来后,人们定睛再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那哪是什么手雷,而是几罐青岛啤酒。
人们正要继续向褚博隐蔽的哪根石柱射击,褚博已先一步从石柱后面窜了出来,他手持双枪,连续射击,他打的目标可不是杀手,而是地上的几罐啤酒。
啤酒在刚才的翻滚中已经充足了气,现在被子弹击中,里面的酒水立刻喷射出来,一名躲在石柱后的杀手被喷出的啤酒溅了满脸,他下意识地去揉自己的眼睛,也就在这瞬间,褚博快如闪电般闪到他的近前,一枪把抡出,正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啪!那人的身子都被打得横飞出去,落地后,当场晕死过去。褚博片刻都未停顿,身形如电,又向另一名杀手冲了过去。
人未到,拳先至,他倒握着双枪,以枪把当拳头来用,直击对方的面门,那人下意识地侧身闪躲,同时端起步枪,哒哒哒,连开三枪。
他快,褚博更快,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褚博的身形已然蹲了下去,躲避开迎面飞来的子弹同时,他顺势一拳直击出去,重重地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后者踉跄而退,下意识地惊叫道:“少林长拳!”
褚博也不接话,三步并成两步,追上对方,上面虚晃一拳,下面侧踢一脚,踹中杀手的软肋,伴随着肋骨的折断声,那名杀手当场便站不起来了,身子在地上佝偻成一团。
(待续)
番外《拔刺篇》2
深水炸弹
哒哒哒!不远处的石柱后,站出一人,手持AK步枪,向褚博连续开枪。
褚博就地翻滚,躲避到石柱后,等到对方枪内的子弹全部打光,他从掩体后箭步蹿出,直奔对方冲去,在向前冲刺的同时,他连开两枪。
那名杀手反应极快,立刻缩回石柱后,等褚博冲到石柱近前的时候,他把手中的步枪当成棍子用,恶狠狠地向褚博脑袋砸过去。
褚博向下低身,顺势向对方的脚面开了一枪。那名杀手的身子提溜一转,闪到了褚博的身侧。
呦!又是个练家子!只看对方快速又诡异的步法,褚博便可判断出去,对方有武术的底子,而且底子还很厚。
那人转到他的身侧后,片刻都未犹豫,抽出手枪,对准褚博的脑袋连开两枪。
这么近的距离,要想闪躲对方的射击,完全靠预判。
褚博身形快速侧让,两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
此时他二人完全是做近身格斗,你一拳我一脚,只不过在两人的拳脚当中,时不时的夹杂着嘭嘭的枪声。
他二人所用的,正是枪武学,把枪械融入到功夫之内,与敌人做近身肉搏战的同时,抓住机会,对敌人进行近距离的射击。
二人的身手都极快,你来我往,只眨眼工夫已打了十余个回合。
两人枪中的子弹几乎是同时打光,恰好这时,褚博的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猛踹过来,原本可以避让开的杀手抬起双臂,故意硬接褚博的重踢。
嘭!褚博的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的手臂上,那名杀手受其强大的冲劲,双脚贴着地面,向后倒滑。
在他身子稳住的瞬间,他扣动手枪的卡簧,弹夹从枪把底部掉落,他顺势一脚,把掉下的弹夹踢飞出去。
弹夹在空中打着旋,呼啸着砸向褚博的额头。后者身形下蹲,呼,弹夹在他的头顶上方掠过。
就耽搁这么不到一秒钟的工夫,那名杀手将空枪在身上快速的一蹭,新弹夹装入枪把内,他端起手枪,对准下蹲的褚博,便要开枪。
可是他的手指马上要扣动扳机的瞬间,他感觉到不对劲了,蹲在地上的褚博飞快的向他飞扑过来,速度之快,都令人咂舌,与此同时,空中还划出一道长长的寒光。
他可以选择继续开枪,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中对方,可他感觉对方有十足的把握将自己一刀毙命。他暗暗咬牙,放弃射击,手臂回缩,把手枪挡在自己的脖颈前。
沙——
军刺的锋芒在手枪上狠狠划出,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子。
好快的刀!
一刀不中,褚博一挥手,把军刺当场飞刀来用。
杀手侧身闪躲,他刚把飞刀躲过去,褚博又到了他的近前,一口气连续攻出十招。杀手完全找不到开枪射击的机会,拼尽全力,抵挡褚博的抢攻。
他接下了褚博前面的九招,褚博攻到第十招的时候,他是实在接不下来了。
褚博由下而上的一掌,正中杀手的下颚,啪,这势大力沉的一掌,把杀手的身子都打的向上弹起,但这还不算完,不等杀手飞在空中的身体落地,褚博举起的单掌又猛然向下一击,狠狠砸在杀手的胸口处。
嘭!
杀手的身躯被震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人躺在地上,挣扎着还想站起,哇的一声喷出口血水。
褚博所学的功夫不仅杂,而且精。对付前面的那个杀手,他用的是少林长拳,对付这名杀手,他用的是八卦掌。
当那名杀手缓过这口气、恢复些神智的时候,他的双手已被褚博用绑扎带捆了个结结实实。
褚博这里的打斗告一段落,楼内的枪战也基本结束。
这栋烂尾楼内的杀手数量,多达三十五人,但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以褚博为首的虎龙队只二十人,不仅成功制住了对方全部,而且没有打死一人。
要知道,在枪战当中,抓对方的活口可远比打死对方困难得多。
张剑和马腾走到褚博近前,说道:“博哥,都搞定了。”
“搜查仔细了?”
“博哥,我们做事你就放心吧!”张剑咧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
褚博收回目光,看向那名和他对战了许久的杀手,问道:“你是他们的头领?”
“是!”那名杀手已被龙虎队的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他口鼻窜血,脸色有些苍白。
“功夫不错。”
“你更不错。”
“呵!”褚博轻笑一声,没有再多问,他走到旁边的桌子近前,坐在上面,拿出手机,先是给刘波打去电话。
“博哥,那批杀手已经我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刘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褚博说的是什么,他不满地说道:“你这臭小子,不告诉你了吗,这件事是老森负责的!”
“……”
听电话那头的褚博半晌没言语,刘波又问道:“给我丢人没?”
“没。”
“这还差不多,做得好。”
“嘿嘿!”褚博傻笑。
“给东哥打个电话,报备一下。一回来就做事,又把事情做成了,东哥会很高兴的。”
“那……森哥那边?”
“我去和老森解释。”
“麻烦波哥了。”
“你小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就这样吧。”
“波哥再见。”
褚博挂断电话,拿着手机,琢磨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打电话,怕打扰到谢文东的休息,他发出信息,说明这批杀手现在都已被他生擒,听由东哥的处置。
发完信息,褚博呼出口气。
张剑和马腾把杀手头领带了过来,将他摁坐在椅子上,问道:“博哥,用不用审审这家伙。”
“不用,什么都不必问,该我们处理的,波哥会知会我们。”
“好的!”张剑拍了拍杀手的脸颊,哼笑道:“算你走运,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那名杀手做在椅子上,看了看张剑和马腾,最后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褚博身上,一言不发,眼中却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褚博视而不见,比他更凶更了不起的人,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又岂会把他放在心上。
张剑和马腾在褚博的一左一右坐了下来,前者开口说道:“博哥,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唐寅把雷哥的一远房亲戚给灭了。”
褚博玩着手机,没有说话。
马腾接道:“是不是雷哥家的亲戚不知道,反正是姓东。那家其实也是有点实力了,拿出几千万买唐寅的脑袋,结果,唐寅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可他们一家都被灭了。”
张剑突然靠近褚博,问道:“博哥,如果你和唐寅打一场,谁会赢?”
马腾皱着眉头说道:“唐寅的刀很快。”
“嗤!”张剑嗤笑出声,说道:“刀再快,还能比枪快吗?要说枪法,要说枪武学,我还没见过谁能厉害得过博哥!”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说博学,博哥会的东西肯定比唐寅多得多,但要说精,唐寅是真的把刀练到出神入化了!”
“你到底是哪头的?怎么一个劲帮唐寅说话!”
“我……”
一直玩弄手机的褚博,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出凯!出凯啊!想什么呢?!”
在楼梯口那边,有三名虎龙队的成员正坐在地上玩扑克。
其中一人转回头,指着手中的K,大声问道:“博哥,是出凯吗?”
坐在一旁的杀手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褚博,他这里距离打扑克的人那边,至少有二十米远,而且楼内黑暗,这么远他都能看清楚对方手里的扑克牌?
而且他一直都在低着头摆弄手机,又是什么时候看他们玩扑克的?
褚博翻了翻白眼,说道:“对啊,外面没王了,又没尖没二了,凯是最大的!”
“哦!”那人应了一声,把手中的K抽出来,狠狠摔在地上,说道:“凯!”
“炸弹!四个五!”
“我操!”那人立刻回头大声嚷嚷道:“博哥,外面还有炸弹啊!”
褚博耸耸肩,立刻垂下头,继续摆弄手机,同时嘟嘟囔囔的低声嘀咕道:“谁知道炸弹藏那么深啊,这他妈的是深水炸弹吧……”
番外《拔刺篇》3
一个名字
褚博在手机中又发出去一串信息,而后,他抬头看看张剑和马腾,哼笑出声,说道:“如果不是东哥在护着他,我早就去取他的脑袋了!”
“……”张剑和马腾对视一眼,谁都没敢接话。即便张剑,也觉得褚博这话有点太狂了。
半个钟头后。
一名中年胖子带着一群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中年胖子,长着一副笑脸,满脸的和善,看到龙虎队的成员,见谁都点头哈腰,热情的主动打招呼。
上到二楼,见到褚博,中年胖子加快步伐,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博哥,好久不见了,起码有大半年了吧?”
褚博目光深邃地看着中年胖子,直把后者看得满脸窘迫,手足无措,他方收回凌厉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老顾。”
“博哥!”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的人。”
“博哥,我当然是……”
“你究竟是文东会的人,还是他唐寅的人!唐寅惹出的那些烂摊子,都是你帮他收拾的吧?”
中年胖子苦笑,说道:“我们是干‘清道夫’的,开门做生意,谁出得起钱,我们就帮谁善后,唐寅的出手,啧,还真是够大方,从来没跟我们还过价,现在他已经是高级VIP了……”
懒得继续听他说下去,褚博大声招呼道:“交枪!”说话之间,他先把自己身上的配枪抽出来,丢给了中年胖子老顾。
老顾急忙接住,向带来的手下人甩头,四名大汉各拿出一只帆布袋,放到地上。龙虎队的成员纷纷走了过来,将身上的长枪、短枪一一交出,递给老顾手下的大汉。
社团旗下,所有枪械,只使用一次,凡在外面用过的枪械,全部处理掉,这是谢文东定下的规矩。
文东会和洪门配枪的人不少,但他们的配枪都是干净的,从他们的枪上绝对查不出来任何的命案。
有很多缺乏经验的人去黑市买枪,他们只注重枪械本身,以为自己买到的枪械好用就万事大吉了,可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自己买到的枪械,上面到底挂了多少条人命官司,一旦被警方擒获,哪怕他们没有用这把枪杀过人,这把枪以前犯下的命案也很有可能会记在他们的头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谢文东的准则,保护下面的兄弟们尽可能的远离麻烦,这是谢文东身为老大的职责所在。
把褚博等人的枪械全部收走之后,老顾向手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把枪械都运走。至于杀手们的枪械,老顾的手下人都没动,这些枪,接下来还要用到。
*
天安大厦。
十八楼。
谢文东坐在办公桌前,双腿交叠,十指交叉,含笑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元山。
站于谢文东背后的,只有金眼和木子两个人,而站于左右的十多名黑衣大汉,则全是元山的手下。
可他二人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在人家的地盘上,谢文东一派悠闲,面带微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缝着,却遮挡不住其中闪烁的精光。
反观对面的元山,面色凝重,放于办公桌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额头已然渗出虚汗。
“谢先生突然来访,想必,是有事找我吧?”元山率先沉不住气了,他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我这次过来,只是向元先生要一个名字。”谢文东慢悠悠地说道。
“名字?谢先生这话可把我说糊涂了,什么名字?我听不明白!”元山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但脸上仍装出茫然不解的表情。
谢文东笑问道:“元先生听不懂我的话?”
“我……我真的不明白!”
“其实,在我找上元先生的时候,元先生就已经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一个名字,究竟是谁,能出两个亿来买我的命。”
“谢先生,我……”
“如果元先生再继续装下去,就太蠢了,你究竟是在把你自己当成傻子,还是在把我当成傻子?秃鹰!”
当谢文东说出秃鹰这个代号的时候,元山的心彻底凉了。表面上,他是航远公司的总经理,而实际上,他是杀手集团的中间人,他的中间人代号,正是秃鹰。
听闻谢文东说出秃鹰二字,在场的黑衣大汉们身子也同是一震,不约而同的伸手入怀,握住暗藏于衣内的手枪。现在只有元山一声令下,他们便可立刻掏出枪来,把谢文东当场射杀。
谢文东只有三人,而己方这边有十多号枪法精准、身手过人的职业杀手,而且谢文东的命,可是价值两个亿,但元山却迟迟不敢向手下人下达动手的命令。谢文东是什么人,那可是文东会和洪门的双料大哥,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知道自己要杀他,还敢只带两人前来,这起码说明他有十足反制自己的把握。
元山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扬起,笑道:“既然谢先生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隐隐藏藏。谢先生应该明白,干我们这行的,也得遵守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绝不暴露雇主的信息。谢先生要我说出雇主的名字,那还不如直接一枪把我崩了呢!”
“元先生想死?”
“谢先生说笑了,我当然不想死,但既然做了这一行,我也不怕死!”
“人生,不是游戏,死了,不能重新再来。元先生可要考虑清楚。”谢文东身子向后倚靠,含笑看着元山。
一滴冷汗,顺着元山的鬓角流淌下来。谢文东脸上是笑呵呵的,但眼中的目光之锐,仿佛刀子似的,让元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灼疼。
他强颜做笑,摇头说道:“对不起,谢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一个好名声。
谢文东点点头,笑道:“元先生还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元山干笑道:“谢先生过奖了。”
谢文东侧头,说道:“金眼。”
听闻他的召唤,金眼会意,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而后,放到办公桌上。
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视频画面,里面有数十号人坐在地上,一个个皆是双手被反捆在背后。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元山脸色顿变,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惊骇地看向谢文东。
谢文东眼中的锐光更盛,幽幽说道:“元先生培养出的这些杀手,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财力吧,如果他们都死光了,那么元先生还剩下什么,你这个中间人,以后还怎么做?”
“谢先生,你……”
“木子。”谢文东侧头又说了一声。
木子也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调出视频画面,放到办公桌上。这个视频中的画面,元山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他自己的家,坐落于夏威夷的家。
此时,他的妻子还有一对年龄不大的子女,都坐在沙发上,手脚被困住,口中还塞着布团,在沙发的后面,站着三名黑衣人,他们胸部以上的部位并没有出现在屏幕中,但透过屏幕,能看到他们穿着黑衣,带着黑皮的手套,握着明晃晃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他妻子和一对儿女的脑袋上。
“男人赚钱,不外乎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养的杀手死光了,没的只是一份职业,而你的妻儿老小如果也死光了,你的人生,最后还剩下什么?”
“谢先生,祸不及家人……”元山再也坐不住了,他从老板椅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双拳狠狠顶在桌案上,浑身上下,一个劲的发抖。
“怎么?现在连中间人都开始讲黑道规矩了?”谢文东慢悠悠地笑了起来,语气平静,毫无起伏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一个名字。元先生,你给,还是不给?”
(待续)
番外《拔刺篇》4
深水炸弹
元山凝视着谢文东,过了许久,他好像被瞬间吸干的力气似的,摇晃着瘫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说道:“雇主的钱,没在我的手里。”
谢文东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袖口,等他继续说下去。
“雇主,发出的是赏金消息,谁办成了,钱就是谁的,密谋暗杀谢先生的人,绝非我一个,我只是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元山有气无力地说道。
“但你却是第一个对我出手的人!”谢文东含笑提醒道。
“所以,在重金面前,我是如此的沉不住气,所以,我才是在众多棋子当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元山苦笑,稍顿,他又说道:“雇主究竟是谁,我并不清楚,雇主的两亿赏金,现在都存在瑞士银行。虽然这笔钱是从多个账号,又通过多个中转,转入瑞士银行户头的,但我也有我的渠道,还是能查到了它的根源,是……是出自昊天金控。”
“昊天金控?”
“没错!南方最大的地下银行之一!属南洪门旗下产业!”
谢文东闻言,眯缝起眼睛。
南洪门的下面确有几家规模庞大的地下银行,南北洪门合并之后,这些地下银行可没有被合并进来,确切的说,连向问天这位南洪门的老大,都控制不了这些地下银行。
地下银行的存在,历史悠久,真要去追溯的话,要追溯到解放前。
几家地下银行是由南洪门退休的长老们成立起来的,靠着南洪门的势力,迅速壮大,而在地下银行壮大的同时,又反过来对南洪门提供了强有力的资金支持。
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共同发展。
随着年代的发展,人员的世代更替,南洪门的地下银行开始逐渐与社团相脱离,自成体系,进化成为一个系统庞大又严密、实力雄厚又隐藏于地下的秘密财团组织,手中掌控着巨额的地下资金。
他们做私人信贷、做公司信贷,做风投,入股的公司不计其数,做私募,凑集的资金可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这些人,便是俗称的隐性富豪。
在世界上任何一家的富豪排行榜上,都找不到他们的名字,而他们的身家财富以及手中所掌控的资金,又是富豪排行榜上任何一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他们又真真实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说洪武集团是南洪门体系的明势力,那么南洪门社团就是它的暗势力,而地下银行组织,则是暗势力中的暗势力,是藏匿最深的一个体系。
昊天金控,便是南洪门的地下银行之一,但说它是南洪门旗下产业,现在已不太准确,南洪门早已对地下银行失去了管控权,而地下银行也不会听从南洪门的管束。
时代在发展,在不断的进步,现在已经不是谁人多谁就是老大,而是谁的钱多谁才是老大。
只要地下银行的老板们愿意,他们可以随随便便的拿出上亿、上百亿的巨资,砸出成千上万的帮众,听从他们的号令和指挥。
这次,对谢文东的暗杀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两亿的资金,对旁人来说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巨资,但对地下银行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两亿的资金,足可以让无数像元山这种的中间人为之疯狂,不惜铤而走险,拼了命的去暗杀谢文东。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金元的可怕。
“昊天金控,它的幕后老板是张君寒吧,是他要杀我?”
张君寒要对自己下手,谢文东对此倒也不太意外。
他和张君寒没有见过面,但两人之间的确存在着激烈的利益冲突。
南北洪门合并后,谢文东的势力光明正大的向南渗透,东亚银行以及北洪门的地下银行体系大张旗鼓的进入南方,的确是对南方固有的地下银行体系造成了强大的冲击。
除掉自己,是抵御北方金融体系逐步南侵最直接、最便捷的手段。
元山摇头,说道:“雇主是不是君先生,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雇主一定是昊天金控体系内部的人。”
那么庞大的昊天金控,在国内、国外由昊天金控控股和入股的公司,多达数百家,其龙头的确只有张君寒一人,但内部的掌权者,可绝非张君寒一个。
赏金,是从昊天金控流出去的,可这究竟是不是张君寒的授意,元山不敢打保票。
涉及到地下银行组织,他不敢乱说,对于张君寒这种级别的暗势力龙头,人家只需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他给碾个粉碎。
“我知道了。”谢文东点点头,站起身形,拉了拉身上的中山装,而后伸手入怀。
他的动作,让周围的黑衣大汉们都下意识地绷紧神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文东。
让他们暗松口气的是,谢文东从怀中掏出来的不是枪,而是一盒香烟。
他敲出一根香烟,叼如口中。
“谢先生,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谢文东拿起金眼的手机,说道:“小褚在吗?”
“东哥,我在!”
手机的画面一震摇晃,褚博出现在手机屏幕中。他一手梳理着头发,一手还在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小褚,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那边,也都处理干净。”
“明白,东哥!”
褚博点头答应一声,走到杀手头领近前,问道:“还想要点什么?”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杀手头领抬头看着褚博,嘴角微微扬起。
褚博二话不说,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抽出一根,放到杀手头领的口中,而后,又拿起打火机,帮他点燃。
杀手头领深深地吸上一口,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褚博站在他的背后,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抽出一把手枪,对准杀手头领的后脑,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枪。
嘭!
枪声响起,一道血箭从杀手头领的额头喷射出去。他身子扑倒在桌案上,双目圆睁,口中还叼着燃烧到一半的香烟。
解决掉杀手头领,褚博直接把手中枪向桌上一扔,迈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全部搞定,处理干净!”
随着他的话音,龙虎队的人纷纷抽出手枪,上膛之声此起彼伏,而后,楼内的枪声持续响起,连成一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赤裸裸的枪决。
电话另一头的元山,通过手机屏幕,看得真真切切,只是一刹那,他的双眼便爬满了血丝,变得通通红,发出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吼叫身,冲着谢文东尖声叫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都告诉你了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人生在世,无数个机遇摆在你的面前,有些机遇你抓住了,会飞黄腾达,而有些机遇你若是抓住了,只会让你一命呜呼。”
说到这里,谢文东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瞥了元山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杀他们,你,不懂吗?”说完话,也不等元山做出回答,他迈步向外走去。
“我跟你拼了!”元山怒吼一声,猛然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一把手枪抓了起来。
在他亮出手枪的瞬间,猛然间就听办公室的落地窗户传出咔的一声脆响,光滑的玻璃面上,多出一颗圆圆的窟窿,再看元山,拿枪的那只胳膊,自肘弯处被打断。
那不是骨头断裂,而是真的半条胳膊都被打掉了,森森的白骨从断口处露了出来,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多出一颗又黑又粗的弹洞。
楼外有狙击手!在场的黑衣大汉们反应过来,人们齐刷刷地抽出衣内暗藏的手枪,可是同一时间,落地窗的脆响之声连成一片,一颗颗飞弹从楼外打进来,直把落地窗打得千疮百孔,最后哗啦一声,整面窗户全部破碎。
谢文东、金眼、木子三人,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办公室里,流弹从他们的身边不断的呼啸而过,有的黑衣人在他们面前被流弹掀掉了头盖骨,有的黑衣人胸膛、肚腹被流弹打穿,白花花的肠子都流淌出来。
金眼走到谢文东近前,拿出打火机,帮他把香烟点燃。
谢文东吐出口青烟,看都没看周围的众黑衣人,在穿梭不断的弹幕当中,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无数的流弹在办公室内编制成一张大网,像是要绞碎办公室里的一切,人们的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而这面大网又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无一颗流弹打在谢文东三人身上,甚至连他们的衣服边都没沾到。
番外《拔刺篇》5
昔日之敌
谢文东走到办公室的房门前,房门自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水镜、土山、火焰三人以及十数名黑衣汉子。他们对办公室里的惨状视而不见,齐齐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临出门前,谢文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趴在办公桌后,手捂着断臂、面如死灰的元山,说道:“从来都是猎人杀猎物,你有听说过猎物反杀猎人的吗?或许有,但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最后送你一句,我会放过你的家人,安心上路。”说完话,谢文东再不停留,走出办公室。
随着他出来,办公室的房门又重新被关闭。
趴在地上的元山握紧拳头,苍白的脸颊,五官扭曲,他撕声厉吼道:“谢、文、东……”
噗!
他的吼声还未落,一颗流弹打穿办公桌,正中元山的面门,一道血箭伴随着白花花的脑浆,溅了满墙,再看元山,他的半颗脑袋都被打飞出去。
反器材狙击枪!
别说防弹玻璃挡不住,即便是装甲车,在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射程之内都能被一枪打穿。它的子弹打在人身上,那不是一枪一个窟窿眼,而是一枪一个大血洞。
谢文东路过秘书室的时候,正看到一名穿着职业套装、年轻貌美的姑娘目瞪口呆的站在里面,手中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不过她的手哆嗦的厉害,杯子和碟子不停碰撞,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声。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衣大汉,黑洞洞的枪口正动也不动地顶在她的脑袋上。
他走上前去,拿起姑娘手中端着的咖啡杯,一仰头,将杯中的咖啡一口饮净。而后,他把空杯子放回到碟子上,嘴角扬了扬,笑道:“咖啡煮的还真不错!”
他撩起目光,落在姑娘的脸上,含笑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一直都在卫生间,什……什么都没看见……”姑娘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
“聪明!聪明的人,通常都会长命百岁!”谢文东向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他的话,也让用枪顶着姑娘头的那名黑衣大汉放下了手中枪,随着众黑衣人一并离去。
等谢文东一行人全都走远,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姑娘才像虚弱了似的,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背后的衣服湿了好大一片,那是被冷汗浸透的。
到了办公楼外,坐进停在楼门口的车内,谢文东说道:“老森。”
“东哥!”副驾驶座位上的一名敦实汉子扭转回头,露出一张黝黑又平凡无奇的脸。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却是令无数黑道中人都闻风丧胆的血杀老大,姜森。
谢文东揉着下巴,说道:“我记得,向兄出国了。”
姜森点头应道:“是的,向问天现在在新西兰了,据说,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但萧方没有随他出国。”
“是,东哥,萧方留在了国内,而且,他现在就住在S市。”
“我去见他。”谢文东对南方的地下财团不是很了解,不过,向问天和萧方对其肯定会很熟悉,现在向问天不在国内,他只能去找萧方了。
“好,东哥,我让老刘把萧方现在的住址传给我。”
谢文东点点头。这时,他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他接通电话,没等说话,话筒里先传来清脆的话音:“文东,周末你有空吗?”
他的眼波中淌过一股暖意,暖意由他的双眼慢慢扩散到整张脸上。他笑问道:“蓉蓉,周末有什么安排?”
电话那头的金蓉语气轻快地说道:“周末有场校友会,文东,我想让你陪我去,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校友会?在S市?”
“是啊!以前我不知道,原来在S市,我的校友还不少呢,对了,我的好几个同班同学也都在S市工作。”金蓉说道:“再过几天,我就出国留学了,临走之前,我也想和同学们聚一聚。”
“好,我陪你去。”谢文东未再多问,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他对金蓉,总是比对别人多了几分宠爱和纵容。
挂断电话,姜森也收到了刘波传来的地址。
萧方住的地位,是一座位于江边的公寓住宅区。
住宅区内有大片的绿化,还建有人工湖。在寸土寸金的S市,尤其是在市中心,这样的住宅区绝对称得上是奢华了。当然,这里的房价也足够奢华,二十多万一平米的单价,绝非普通人能住得起的。
谢文东带着姜森和五行兄弟,上到十九楼,来到萧方家的门口,金眼上前,按了几下门铃。
门内连点动静都没有,金眼又连续按了好几下,房间里仍是悄然无声。他回头看向谢文东,说道:“东哥,萧方好像不在家。”
“也有可能是在家里装死。”谢文东转目看向水镜。后者会意,从口袋中掏出钱夹,又由钱夹内抽出两根金属丝,她凑到门锁前,金属丝只是在钥匙孔内捅了几下,随着咔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她推开房门,仿佛回到自己家似的,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她刚进来,眉头便皱起,现在是大白天,屋内却昏暗无光,巨大的落地窗全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发霉的怪味,也不知道这房间里有几天没通风了。
水镜嫌弃地捂着鼻子,站在玄关处,向屋内环视,看了一圈,她回头说道:“东哥说对了,这家伙果然在家里装死!”
在房间的大厅里,萧方坐在地毯上,身子倚靠着沙发,一只手还抓着酒瓶,向他的四周看,全是大大小小的空酒瓶、空易拉罐。
水镜走到他的近前,低头仔细看了看萧方,见他的胸脯还在一起一伏,可以确定,他人还活着。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和死人也差不了多少,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浑身的酒气,整个人显得落魄又颓废,哪里还有当年萧大天王的光彩?
水镜再次嫌弃地撇撇嘴,抬脚踢了萧方几下,不满地说道:“喂,你是有几天没洗澡了,想憋在家里发霉吗?”
萧方靠着沙发,眼睛都没睁一下,囫囵不清地说道:“你个女人能不能有点礼貌,闯进我的家里不说,鞋都不换,还他妈踢我……”
水镜耸耸肩,回头说道:“东哥,这人没醉死,还知道我踢他呢!”
萧方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终于睁开眼睛,狠狠瞪了水镜一眼,而后目光越过她,看向她后面的谢文东。萧方哼笑两声,说道:“谢先生,你是来拉我入伙的吧,对不起,我对加入你们没兴趣,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萧方这辈子也不会投靠你……”
“我不是来拉你入伙的!”不等萧方大放厥词完,谢文东直截了当的开口打断。他走到萧方近前,将茶几上的空酒瓶和空易拉罐统统扫到地上,他慢慢坐了下来,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笑得弯弯,笑眯眯地看着萧方。
萧方扬了扬眉头,嘀咕道:“我自作多情了……”
“好像是的!”谢文东随口回道。
“那你来干嘛?”萧方老脸一红,不满地质问道。
谢文东没有立刻回答他,环视左右,抬手向一旁指了指,说道:“你看看那边。”
萧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问道:“你让我看什么?”
“镜子。”谢文东笑道:“你现在应该照着镜子仔细看一看,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像个弃妇。”弦外之音:不就是被向兄抛弃了嘛,多大点的事?!
“操!”萧方在地上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旁边水镜跨前一步,刚好挡在萧方的面前,二人的距离之近,鼻尖都快碰到一起。别看水镜是个女人,但她的身手有多强,身为曾经劲敌的萧方,再清楚不过。
他抬起手来,在水镜的面前指了指,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好男不和女斗!”说完话,他好整以暇的坐到沙发上,脸上丝毫没有被女人吓退的难为情。
“切!”水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退后两步。
萧方看向谢文东,说道:“说说吧,谢先生,你这次专程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对昊天金控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昊天金控?!”萧方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好像惊讶之情从没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谢文东,久久都是一言不发,久到在场的姜森等人都快失去耐性的时候,萧方嘴角慢慢扬起,先是咯咯地轻笑,而后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趴在沙发上,放声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手舞足蹈,沙发上的空酒瓶咣当咣当的往地上掉。
见状,姜森和五行兄弟都恨得牙根痒痒,昊天金控这个名字,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谢文东脸上的表情倒是始终微变,淡淡的笑容没有增一分,也没有减一分,只是淡淡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萧方。
又笑了好一会,萧方才算止住笑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水珠,摇头说道:“谢文东啊谢文东,你还真是个好斗的人,你和我们斗完了还不算,现在又和地下财阀斗上了。不过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去招惹他们,你能斗得赢我们,但你一定斗不赢他们!”
番外《拔刺篇》6
今日之友
谢文东笑问道:“萧兄似乎对他们很是忌惮。”
萧方耸耸肩,说道:“能开的了地下银行的人,你认为光有钱就够了吗?他们的背 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动一发而牵全身。”
各家地下财阀之间,是亲戚套着亲戚,联姻套着联姻,上百年的不断融合,早已变得密不可分。
说到这里,他连连摇头,笑道:“谢先生,天哥当年斗不过他们,你现在也同样斗不过他们。”
谢文东相信萧方的话,但他非但未怕,反而还仰面大笑起来。萧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久久无语。谢文东笑了好一会,方开口说道:“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谢文东站起身形,低头看了眼满脸胡渣的萧方,走到窗户前,抓住窗帘,用力向旁一拉,哗啦,窗帘打开,外面的阳光立刻照射进来。
“操!”萧方下意识地咒骂一声,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眼睛。
谢文东迎着窗外的阳光,深深吸了口气,扭转回身,走到萧方的近前,伸出手来,说道:“萧方,如此颓废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一直以来,你都是个不怕死的人,不如,把你的命交给我,我带你去玩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
萧方适应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谢文东,喃喃问道:“什……什么事?”
“玩命!”
萧方愣了愣,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边笑着,边把谢文东伸过来的手打开,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找我,一定没按好心,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不会跟你的……”
“只是一场失败,就把你的雄心壮志都消磨没了吗?”
萧方止住笑声,恶狠狠地怒视着谢文东。
“我们从不怕失败,失败一次,就再去努力一次,再去做一次,我们一直坚信,世上只有我们不肯努力去做的事,却从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在努力后做不到的,这,始终都是我们的信仰,我相信,这也是你们当年的信仰,可现在,你的信仰都去到了哪里?”
“呵呵呵——”萧方笑了,笑着笑着,他的眼泪流淌出来。
谢文东再次伸出手来,说道:“我们是曾经的对手,但谁也无法否认,我们都曾拥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还有共同的坚持,在这条路上,向兄早早的退出了,你也向半途而废吗?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拼命三郎现在去到了哪里?”
萧方再次打开他的手,厉声吼道:“谢、文、东——”
谢文东弯下腰身,把萧方的衣领子抓起,向上一提,将坐在地上的萧方直接拎了起来,他脸上的厉色消失,双目慢慢眯缝起来,笑意在他的眼中扩散开来,蔓延到整张脸上,让人看了,有如沐浴春风之感。
他松开他的衣领,让他站直,而后,谢文东再次伸出手来,笑道:“萧方,把你的命,给我吧!跟着我们一起,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把做不到变成做得到,看着本是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被我们一步步的踩在脚下,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这次,萧方没有再打开谢文东的手。他看着他,背对着窗户而站的谢文东,身上仿佛散发着一层光晕,如此的明亮,亮得让萧方觉得刺目,亮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只是看着,便让人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
当年的向问天,也给过他同样的感觉,那时候的他们,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每天都过得惊心动魄,但身上就像有使不完的劲,一觉醒来,总是充满了希望,去迎接新的挑战。
好怀念啊!
他慢慢垂下头去,深吸口气,而后再次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对上谢文东晶亮的目光,幽幽说道:“谢文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兄弟死在你的手里?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想杀你的人其实就是我!你还会把我带在你的身边吗?”
谢文东笑了,把伸出去的手向上抬了抬,说道:“我有这样的心胸,只是不知道萧兄还有没有这样的气魄!”
萧方凝视着他许久,抬起手来,啪的一声与谢文东重重的击了下掌,问道:“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谢文东的眼睛更亮,笑意也更浓,说道:“小方现在不是已经在上班了吗?”
“我的工资多少?”
他没有回答,伸手入怀,取出支票本,向萧方的胸前一拍,说道:“这是公司的支票,想要多少,自己去添。”
萧方接住支票,嘴角抽搐了两下,嘀咕道:“真大方……”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当然了,账户里的钱并不是无上限的,如果你添得太多,超过上限,本月的支票也就作废了,这个月的工资怕是也领不到了。”
萧方眨眨眼睛,琢磨了一会才回过味来,心中的伤感一扫而光,气呼呼地大叫道:“谢先生,你这也太狡猾了,让我猜数字游戏呢?!”
说的很大方,空白支票随便添,可它他妈的还有上限啊!鬼知道上限的金额是多少。
谢文东向在场的姜森和五行兄弟扬扬头。
众人会意,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一打支票,和谢文东刚才给萧方的那本支票一模一样,都是盖好了印章、签好了名字、写好年月日的空白支票。
谢文东笑呵呵地道:“在我这里,兄弟们的工资,都是由兄弟们自己去添,我不会过问,如果兄弟们觉得这段时间为社团做的贡献很多,自然会多添一些,如果觉得对社团做的贡献还不够,也自然会少添一些。”
所以在谢文东的身边做事,每月领到的工资是多少,全凭自己的觉悟。在钱财这方面,谢文东对下面的兄弟从未手软过。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他也绝不会亏待身边每一个人。
萧方环视一圈,再瞧瞧自己手里的支票,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如果以后在谢文东的身边不尽心尽力的做事,他都觉得自己没脸在这些空白支票上写下任何一个数字。
这就是谢文东的高明之处,给予你无限的信任,同时也激发起你无限的动力和斗志,因为你在他身边出的每一分力都是能得到回报的,而这份回报,不掌握在任何人的手里,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难怪谢文东身边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有这么一个对你无比信任的老大,谁又会不尽心尽力的为他做事?
“既然以后我们要共事,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不要和昊天金控斗,不要和那些地下财阀斗,他们的根基太深,甚至与中央的高层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真的斗不过他们!如果真把那些地下财阀惹毛了,他们反制你的手段太多、太多。”
谢文东身上可以被地下财阀攻击的点太多了,毒品生意、军火生意、黑道之间的火拼争斗等等这些,都可以成为地下财阀的攻击点。
如果打定了主意要和地下财阀斗的话,这些见不得光的黑道生意统统都得割舍掉,而如此一来,谢文东的势力又会大大受损,失去了与地下财阀争斗的本钱,这是个死循环,当年想把地下财阀收回南洪门掌控的向问天,就是这么败下来的。萧方不认为谢文东能在地下财阀身上占到便宜,而且他与向问天不同,地下财阀和南洪门毕竟是同根,对向问天,多少还会留有几分情面,但谢文东完全是个外来人,是以武力强行吞并的南洪门,地下财阀不会承认与他同根,对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这次昊天金控出资两个亿买谢文东的命就是个例子。谢文东势力向南方渗透,冲击到了南方地下财阀的利益,人家连谈都不跟你谈
番外《拔刺篇》7
同学会
谢文东看着满脸担忧的萧方,说道:“在你眼中,这些地下财阀似乎都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萧方苦笑,幽幽说道:“没有见识过资本力量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到,资本的力量有多强大,又有多可怕。”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笑道:“和人斗,多无聊,和神斗,才更有意思,不是吗?小方!”
萧方斜眼睨着他,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怪物。
按理说,有谢文东现在这般成就的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固本,巩固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而谢文东却不同,他好斗又好战,不断的向外扩张,好像一条贪食蛇,永远没有吃饱的那一天,直至吞噬掉一切为止。
他凝视谢文东许久,语气笃定地说道:“原来,你早就在谋划插手地下财阀。”
谢文东并不否认,耸耸肩,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想做制定规则的那个人。”说完话,他迈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向后挥了挥手,说道:“明天见。”
萧方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在他眼中,谢文东做的很多事都是在玩火,只是,他常常以为他要玩火自焚的时候,他又偏偏能全身而退。
周末,傍晚。
谢文东和金蓉乘车去往龙悦酒店。
龙悦酒店是一家五星级的豪华酒店,位于延安路上,共五十五层,建成的时间较晚,开业才两年多,但蹿起的速度很快,在市内已算是一家知名的大酒店了。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龙悦酒店是洪天集团旗下产业。
金蓉今日参加的同学会,就设在龙悦酒店的八楼,包下了一间大型的会场。
这次参加同学会的人,都是金蓉在国外的同学,人数不是很多,家庭的条件都很不错。
谢文东和金蓉是踩着点来的,进入会场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举目望去,偌大的会场内有二三十人的样子,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光彩照人,都是盛装出席。与之相比,谢文东和金蓉的衣装都显得普普通通,平凡无奇。
看得出来,金蓉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她进入会场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围拢过来,笑容满面的和她打着招呼。
“蓉蓉,你可算来了,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呢!”一名二十多岁、身材高挑、妆容动人的妙龄女郎走出人群,亲密地挽住金蓉的胳膊。
看到她,金蓉又惊又喜地说道:“孟溪!好久不见了!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名叫孟溪的妙龄女郎和金蓉是同寝室的同学,在学校里的关系很亲近。
从性情上来说,她二人都属于开朗又好动型的,只不过孟溪的好动表现在喜欢到世界各地去旅游,回国期间,很难找到她的人,上次金蓉给她打电话时,她人还在沙特。
孟溪笑道:“才回来没几天!”说着话,她的目光落在谢文东身上,笑问道:“蓉蓉,这位是?”
她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谢文东和金蓉一同走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只是没好意思立刻发问。
金蓉握住谢文东的手,笑吟吟地说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说着话,她又向谢文东介绍道:“他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呃……大多都是!”她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其中也有些人和金蓉一样,是带着男女朋友来的。
谢文东向在场众人淡然一笑,不温不火地说道:“我叫谢文东,很高兴认识各位。”
金蓉的模样生得甜美,性情也天真可爱,即便在国外的校园当中,也属东方女神。
就学期间,偷偷爱慕金蓉的同学不在少数。现在听说她已经有未婚夫了,很多人都是大失所望,看向谢文东的眼神也带着排斥和隐晦不明。
众人暗暗打量谢文东,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个仔细,眼中又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在他们眼中,他二人在一起并不般配,至少是谢文东站在金蓉身边,显得太过平凡。
谢文东并不英俊,充其量算是清秀,身材也不高大,反而还有些单薄清瘦,关键是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就这么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看上去还像是个学生的男人,能配得上金蓉吗?
有一名青年主动走到谢文东面前,伸手出来,说道:“我叫李一帆,是蓉蓉的同班同学。”说话的同时,他还目光灼灼地看眼金蓉,向她笑了笑。
谢文东低头看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并没有握,只含笑说道:“你好。”
李一帆的眼神冷了冷,而后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问道:“不知谢先生在哪里高就?”
他这个问题,谢文东还真不太好回答。琢磨了片刻,他说道:“待业在家。”
东亚银行有李晓芸负责,东兴集团有喻超负责,洪武集团和洪天集团又有窦展堂负责,在白道生意上,谢文东还真说不上来自己能负责什么。
至于黑道上的生意,那就不是能对外说的了。
听闻他的回答,在场的众人虽没有哄堂大笑,但也是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男人们为金蓉感到惋惜,心目当中的女神,竟然找了个无业的青年做未婚夫,他们实在搞不懂金蓉究竟看上了他什么,他身上又有什么出奇之处。
女人们则是在暗自窃笑,在学校里,她们处处比不上金蓉,但毕业之后,金蓉可比她们差远了,她们哪怕混得再差再惨,也不可能找个失业的人做老公。
李一帆哼笑出声,不再理会谢文东,转头说道:“蓉蓉,你明天有空吗?我可以带你到各处去逛一逛。”
当着谢文东的面,他主动邀请金蓉出去玩,显然是没把谢文东放在眼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孟溪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明天,蓉蓉被我预定了,你哪凉快到哪待着去!”说完话,她挽着金蓉的胳膊向一旁的餐桌走去。
李一帆拿孟溪没辙,目不转睛地看着金蓉的背影,许久都是一动没动。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有两名青年走了过来,用肩膀撞了撞他,笑道:“别瞅了,人家都已经有未婚夫了!”
李一帆回过神来,看了他俩一眼,摇头说道:“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学校的时候,他还追过金蓉好一阵子,可惜一直没能得到金蓉的回应。
如果金蓉的未婚夫的确是人中龙凤,他心里或许还能舒服一些,可关键是,金蓉的未婚夫明明处处都不如他,他输得实在太不甘心。
两名青年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孟溪拉着金蓉走到餐桌前,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蓉蓉,你未婚夫真的没有工作吗?”
金蓉笑道:“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孟溪疑问道:“那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做生意的!”
“做得很大吗?”
金蓉摇头,说道:“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谢文东的生意做的究竟有多大,她只知道谢文东的兄弟有很多,多到她连谢文东身边的人都记不全。
看着金蓉和孟溪凑到一起,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谢文东找了一处空座坐了下来。刚才,金蓉同学对他的轻蔑又嘲讽的眼神,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没往心里去而已。
大象会在乎蝼蚁的想法吗?
他刚坐下时间不长,口袋中的手机振动。他拿出电话,看眼来电,把电话接通:“长风。”
“查清楚了?”
“确认过了吗?”
“嗯,好,你来处理吧……”
谢文东正和任长风通着电话,金蓉和孟溪走了过来,前者手中拿着两杯香槟。
等谢文东挂断电话后,金蓉把一只酒杯递给他,笑道:“文东,这位是我的室友,孟溪,刚才好像忘了替你们介绍。”
随手把手机放到桌上,谢文东站起身形,与孟溪握了握手,含笑说道:“蓉蓉晚熟,在学校中也承蒙孟小姐照顾了。”
孟溪与他握了握手,笑道:“是我承蒙蓉蓉的照顾才是真的,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如果不是靠蓉蓉的救济,我想我就在饿死在异国他乡了。”
她性情爽朗,为人也是大咧咧的自来熟,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
三人落座之后,没过多久,又过来几名女生,和金蓉、孟溪调侃起来。她们之间的话题,谢文东是一点也参与不进去,而且他也没时间参与。
他的手机一直在滴滴的响个不停,不断有消息传送进来,有的信息,他看过即删掉,有些信息则回复几句。
就在金蓉等人了得热火朝天,咯咯咯笑个不停的时候,李一帆和几名青年也凑了过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孟溪打趣地说道:“在聊你为什么没有带着女朋友来!”
李一帆一笑,说道:“我现在正忙着接手家里的生意,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啊!”说话时,他还别有深意地看眼金蓉。
在本市,他家的生意做得也不算小,称不上是豪门,但也是大户人家。
他眼珠转了转,又笑道:“如果谢先生找不到工作的话,可以到我家的公司来上班,我出面,让谢先生在办公室里做一白领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他又故作好奇地问道:“谢先生上过大学吗?”
此话一出,与他一同过来的几名青年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蓉就算再不谙世事,也能听出李一帆的嘲讽和挖苦之意。
她的小脸沉了下来,怒视着李一帆,气道:“李一帆,你太过分了!”
谢文东握住金蓉的小手,含笑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动怒,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他问道:“不知李先生家里经营的是什么公司?”
“正荣地产!”李一帆无不得意地傲然说道。
谢文东笑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站起身形,说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金蓉跟着站起,陪着谢文东一并向外走去,路过李一帆身边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以为家里有公司就很了不起!”
看着谢文东和金蓉双双走出会场,他们这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一名青年嗤笑道:“我以为金蓉的未婚夫长了什么三头六臂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孟溪白了他一眼,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过如此?”她经常在外旅行,见识要比在场的众人都广,别人看谢文东觉得他很普通,但她却觉得,他很不简单。
那名青年说道:“你没看到他刚才用的手机吗?简直像是老古董……”
他话没说完,另有一名带着眼镜的青年突然插口说道:“展腾科技。”
“什么?”
“他用的是展腾科技产的手机。”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李一帆问道:“展腾科技还生产手机吗?”
展腾科技,是电子商务中的新贵,它主要做的不是手机业务,而是软件发开。
戴眼镜的青年缓缓说道:“当然!展腾科技的手机,号称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手机之一,不会被监听,不会被截取信息,有二十四小时的人工服务,只是,从不对外销售。”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展腾工作!”
“……”
李一帆皱着眉头问道:“你说展腾科技的手机不对外销售,那他怎么会有?”
眼镜青年摇摇头,谢文东为什么会有展腾科技最尖端的产品,他也不清楚。他看眼孟溪,耸肩说道:“也许孟溪说得对,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番外《拔刺篇》8
身份
出了宴会厅,谢文东和刘波通完电话,金蓉面露歉意地说道:“文东,对不起!”
谢文东笑问道:“为什么向我道歉?”
金蓉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学校的时候,她觉得每一个同学都很好,如果谁遇到了困难,同学们都会热心帮忙,而现在,大家都毕业了,踏入社会,她感觉昔日的同学都变得势利又市侩。
谢文东轻抚着金蓉的面颊,柔声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社会就是个大染缸,捧高踩低,趋利避害,那是人们处世的常态。所以金蓉打算去进一步的求学,谢文东是很支持的,他希望她身上那份天真与纯净尽可能的保持长久,不被这个社会所染指。
金蓉表情落寞地说道:“或许是吧!”
谢文东话锋一转,笑道:“你的室友还不错。”
金蓉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喜笑颜开地说道:“上学的时候,我和孟溪的关系最好,不过她经常满世界的到处跑,我也总是找不到她。”
顿了一下,她拉着谢文东的手说道:“文东,陪我去趟洗手间。”
谢文东叹口气,在她耳边小声叮嘱道:“等会回去,少喝点酒。”
“好!”金蓉笑得眼睛晶亮,答应得很干脆。
谢文东在卫生间的门口等金蓉出来。没等多长时间,李一帆倒是先走了过来。他在谢文东面前站定,问道:“谢先生和蓉蓉认识多久了?”
看着对自己充满敌意和排斥的李一帆,谢文东暗道一声麻烦,他耸耸肩,反问道:“李先生在国外留学了多久?”
“四年。”李一帆不解地问道:“谢先生为何这么问?”
“留学四年,难道还没让李先生懂得,打听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谢文东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一帆,说道:“看来,四年的时间,还并不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劣根性,李先生,你说呢?”
李一帆脸色涨红,不等他说话,谢文东已不耐烦地向一旁走去。
见他要走,李一帆快步追到谢文东的背后,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先别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文东眼中精光一闪,他抬起手来,捏住李一帆的手腕,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可是猛然间,李一帆就感觉自己的胳膊如同过了电似的,连半边的身子都变得酥麻。
李一帆想挣脱开谢文东的手,可不管他如何使劲挣扎,可就是甩不开他丝毫。到最后,他疼得脸色煞白,忍不住蹲跪到地上,尖声大叫道:“放手,你快放手——”
谢文东笑眯眯地看着李一帆,虽然他脸上在笑,但眼中却射出冰人骨髓的寒光。
李一帆看得清楚,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颤,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一个人盯着,更像是被一头野兽盯着。
谢文东弯下腰身,凑近李一帆,一字一顿地说道:“记住,不要碰我,这次只是个警告,再有下次,你不会这么幸运。”
说完话,他只随意地一挥手,李一帆忍不住惊叫出声,仰面向后翻倒,身子在地上连翻了两滚才算停下来。
这时候,附近有服务生跑过来,紧张地问道:“两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李一帆捧着疼痛欲裂的手腕,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指着谢文东,大声吼道:“是他,是他动手伤人!”
说着话,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金卡,说道:“我是你们酒店的贵宾会员,可是你们的酒店的服务太令人失望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吗?”
看到李一帆亮出vip金卡,身上穿着的西装一看就价格不菲,反观谢文东,好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服务生向李一帆连连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们疏忽了,我这就找保安上来!”
李一帆冷哼一声,举目看向谢文东,嘴角勾起,一副看你如何收场的样子。
服务生拿出对讲机,刚要说完,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他被谢文东的话说愣住,过了片刻,他狠狠瞪了谢文东一眼,拿着对讲机说道:“保安、保安!来一趟八楼!请来一趟八楼,这里有人闹事!”
他呼叫保安都没超过两分钟,便有一群穿着保安制服的汉子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位,西装革履,正是酒店保安部的经理。
服务生没想到自己把保安部的经理都叫来了,他急忙迎上前去,手指着谢文东,说道:“胡经理,就是他!刚才就是他在这里打伤了这位先生!”
保安部经理跑来得仓促,微微有些气喘,看到谢文东后,他吞了口唾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要走上前去说话,见谢文东亮晶晶的双眼正笑得弯弯地看着自己,他忙又停下脚步,对服务生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胡经理,他……”
保安部经理转头看向身边的两名保安,那两名保安也机灵,立刻走到服务生近前,拉着他向电梯间走去,说道:“经理让你先离开,你就先离开,哪来那些废话。”
见服务生被拉走了,李一帆走到保安部经理近前,面沉似水地晃了晃手中的贵宾卡,说道:“我叫李一帆,是你们酒店的贵宾会员,刚才就是他打伤的我!”说话时,他还特意拉了拉袖口,让周围人都能看清楚他红肿的手腕。
保安部经理点头哈腰地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李先生,这边请!”说着话,他拉着李一帆的胳膊向走廊里端走去。
见他只拉自己,对谢文东却不闻不问,李一帆大为不满,气恼地嚷嚷道:“是他打的我!你耳朵聋了吗?刚才是他打伤的我!”
“我知道,我知道,来来来,李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保安部经理拉着李一帆走到一扇房门前,掏出门卡刷了一下,随着嘀的一声,房门打开,保安部经理把李一帆拽了进去。
“你拉我做什么?打人的不是我,是他,我是你们酒店的VIP!”李一帆边不满地说着,边晃动手中的VIP金卡。
进入房间里,保安部经理脸上的赔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
等两名保安也走进来,把房门关严了,保安部经理一把将李一帆手中的贵宾卡夺过来,双手一掰,将贵宾卡直接折成了两半,而后直接摔在李一帆的脸上。
还没等李一帆回过神来,保安部经理紧接着一脚狠狠踹在李一帆的肚子上,怒骂道:“V你妈逼的IP!”
他三步并成两步,追上被踹得连连后退的李一帆,挥手连续两记老拳,狠狠砸在李一帆的脸颊上。
李一帆就是个刚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受得了这个,他惨叫着扑倒在地,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佝偻成一团。
保安部经理满脸的狰狞,五官都气得扭曲,他不依不饶,抬手解开带扣,把腰带从腰间抽了出来,边往李一帆身上猛抽,边咬牙切齿地狠声道:“你他妈的想死,可老子还他妈的想活呢!要死,你妈的,就滚远点去死啊!”
保安部的经理,就是混混头子,别人能不认识谢文东,他哪能不认识?通过监控,看到谢文东与人发生了口角,他吓得三魂七魄都只剩下一魂一魄,带着一干保安,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在他的皮带之下,李一帆被抽的满头满脸都是血,倒在地上,人已然奄奄一息。最后,保安部经理也打累了,将皮带用力摔在李一帆身上,对站在一旁的两名保安说道:“刚才那个服务员,让他滚出酒店!”
“明白,胡哥!”
“别,光滚蛋不行,让他从市内消失。”说着话,他掏出手机,快速地拨出一串电话号码。时间不长,电话接通,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王总,我这边有急事向你说一下……”
当金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保安站在走廊里,她满脸的茫然不解,走到谢文东身边,小声问道:“文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文东笑道:“没什么事,我们该回去了。”
金蓉哦了一声,边跟着谢文东往回走,边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保安。她发现,周围的保安们也都偷眼看着他俩,眼神中都带着敬畏和惧怕。
回到宴会厅内,金蓉又和孟溪等女同学聊到了一起,根本没发现同学当中少了一人,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把李一帆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于她而言,李一帆就是个经常纠缠她,让她颇感厌烦的同学。
当同学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名富态的中年人急匆匆走进宴会厅。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不认识他,有几名混迹在商场的青年倒是把他认了出来,不由得同是一怔,心中暗惊:这不是龙悦的总经理吗?
几名青年连忙站起身形,快步迎上前去,笑容满面地说道:“王总,稀客、稀客,我们在龙悦举办同学会,想不到都惊动了王总的大驾!”
龙悦酒店的总经理叫王宗鸣,由于龙悦酒店蹿起的速度太快,王宗鸣又比较低调,不经常露面,所以给人的感觉很神秘。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王宗鸣很有钱,或者说是龙悦酒店太财大气粗,它崛起的快,全靠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就连请的代言人,都是一线的明星。
王宗鸣对主动迎上来的几名青年只是礼貌性地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他目光流转,在会场内扫视个不停,当他看到谢文东后,眼睛顿是一亮,急步走了过去。
等他走到谢文东近前的时候,后者也刚好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王宗鸣身子一震,忙道:“东……”
后面那个哥字还没有叫出口,谢文东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王宗鸣立刻把到嘴边的哥字咽回到肚子里。他改口说道:“谢先生!”说话时,他还躬身深施了一礼。
在龙悦酒店,王宗鸣是一把手,而在谢文东麾下的体系里,他只能算是不入流,以他的身份,还真没资格向谢文东叫‘东哥’。
此情此景,不仅让正与金蓉聊天的那些女生都愣住了,也让宴会厅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人们大眼瞪小眼,一会看看态度毕恭毕敬的王宗鸣,一会看看面带微笑、好整以暇的谢文东,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总。”谢文东含笑点下头。
“不敢当!不敢当!谢先生叫我宗鸣就好。”
谢文东一笑,说道:“王总,时间不早,我和蓉蓉也该回了。”说着话,他拉着金蓉的手,站起身形,而后身手入怀,掏出钱夹,抽出一张黑卡,递给王总,说道:“烦劳王总,帮我们结下账。”
王宗鸣哪里敢接,双手连摇,急声说道:“不不不,这场酒宴本该是我请谢先生才对。”
谢文东倒也没再强求,随即收起黑卡,说道:“那就多谢王总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宗鸣连连躬身,乐得嘴巴咧开好大。以他的身份,平时根本见不到谢文东,更别说想请谢文东吃饭了,那连边都沾不上,现在难得有这样的良机,他又哪能错过?
谢文东在金蓉耳边低声说道:“蓉蓉,我们该走了,和你的同学们打声招呼。”
金蓉乖巧地点点头,回身向仍呆若木鸡的众人挥挥手,笑道:“各位同学,我和文东先走一步,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
王宗鸣连连摆手,说道:“谢先生请,金小姐请!”
等谢文东、金蓉、王宗鸣都离开,宴会厅内又安静了片刻,才哄的一声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谢文东的身份。
连龙悦酒店的总经理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奉为上宾,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和金蓉聊天的那些女生纷纷又气又嫉地看向孟溪,问道:“孟溪,金蓉的未婚夫究竟是做什么的?”
别看她们表面上和金蓉谈笑风生,热情又亲近,而实际上,心里都在暗自嘲笑,这个在学院里比她们强百倍的金蓉,竟然找了个无业游民做未婚夫。
可是谁都没想到,变化竟来得这么突然,明明只是个普通无奇的无业游民,竟然能让龙悦酒店的老总亲自相迎,甚至老总都肯出钱,包下整场宴会,还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乐得嘴巴合不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孟溪也和其它人一样,满脸的茫然,她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和金蓉的关系不是最好吗?”
孟溪苦笑。她是和金蓉的关系很好,但也没有去探听人家隐私的癖好,而且,她觉得可能连金蓉都未必清楚自己未婚夫的确切身份。
番外《拔刺篇》9
诱饵
到了酒店大厅,谢文东停下脚步,回头对跟在后面的王宗鸣说道:“王总,就送到这吧。”
“不不不,我送谢先生出门。”
“不必了,回吧。”
“这……”王宗鸣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坐在酒店大厅里的几名青年男女站起身形,齐齐走了过来。
王宗鸣小心翼翼地偷眼一瞄,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躬身说道:“那……那我就不打扰谢先生和金小姐了。”
“嗯。”谢文东拉着金蓉的手,走出酒店的大门。
“木子、水镜。”谢文东侧头说道。
跟在后面的木子和水镜走上前来,低声说道:“东哥。”
“你俩带几名兄弟送蓉蓉回家。”
“是!东哥!”木子和水镜双双答应一声。金蓉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问道:“文东,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谢文东揉了揉金蓉的小脑袋,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点再回去。”
“那……好吧。”金蓉面露失望地说道。
谢文东迟疑片刻,加重语气道:“晚会儿我一定回去。”
得到他郑重其事的保证,金蓉这才喜笑颜开,点头应了一声,和木子、水镜坐进一辆停在酒店门前的轿车里。
三辆轿车相继离去,谢文东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这时候,一辆悍马和两辆轿车停在酒店门前。金眼上前,拉开悍马车的车门,躬身说道:“东哥!”
谢文东收起手机,猫腰坐进越野车里。金眼和火焰也跟着坐了进来,土山则是坐进后面的一辆轿车。
昊天大厦,昊天金控的本部,一栋八十八层高的大楼,内部有十多家公司,但无一例外,都属昊天金控控股的公司。
顶楼,办公室。
张君寒和几名高管正在开会,一名青年敲门而入,来到张君寒身旁,低声说道:“先生,吴先生的电话。”
“什么事?”
“吴先生没说。”
张君寒沉吟几秒钟,向几名高管挥挥手,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
“是!张董,我们先走了。”
“嗯。”
等几名高管都相继离开,青年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把百叶窗合拢。张君寒在办公桌上的中控按钮摁了一下,一旁的墙壁顶端缓缓降下一面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当中,出现一名老者的身影,不过那边的光线较暗,老者的容貌看不大清楚。
“吴叔。”张君寒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掐了掐两眼之间。
“君寒,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置谢文东于死地?”
张君寒重新戴上眼镜,举目看向视频屏幕,说道:“只是给他一个小教训而已,警告他一下,别把手伸得太长。”
“只是警告吗?”
“只是警告。”
“我还以为,你想要他的命。”
张君寒耸耸肩,嘴角勾了勾,道:“如果他死了,不也是正遂了我们的心愿。”
“如果他没死,事情可就闹大了,昊天金控也会惹火烧身,若是以前,哪怕闹腾的动静再大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不行,眼下这个时候,我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其它的人,也不会允许有意外发生,君寒,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叔,我明白。不过,这件事还不会烧到昊天金控身上。”
“你确定吗?”
“当然。”
“昊天金控的影卫要对谢文东出手,事情成了,什么都好说,事情若不成,你昊天金控还能置身于事外?”
听闻这话,张君寒下意识地站起身形,疑问道:“影卫要出手?我从来没有调动过影卫!”
视频那头陷入沉默。
足足了过两分钟,才传来低沉的说话之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把你张家的家事处理好,然后再来谈大事吧!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如果昊天金控惹了一身的麻烦,接下来的生意,昊天金控也不用再参与了。”
“吴叔——”
“就这样吧!”视频画面一闪,屏幕变成蓝屏。张君寒站在办公桌后,慢慢握紧了拳头。他拍下中控按钮,将屏幕收起,而后拿起话筒,拨打出一串电话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张君怡!”
“呦,堂兄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话筒里传来犹如银铃般咯咯的娇笑声。
“你动用了影卫?”张君寒面沉似水,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有这事吗?我不清楚,堂兄等等,我先去查一下,然后给堂兄消息!”
“你少跟我装糊涂,影卫是归你管的,影卫的调动,你会不知道?”张君寒凝声说道:“张君怡,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的行动……”
“堂兄,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
“影卫已经出发了。”
“你……”
“既然已经动了手,就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堂兄以前不就是这么教我的吗?现在我按照堂兄教我的办法做,我有做错吗?谢文东不死,我们会很麻烦,很多事都会变得很麻烦,所以,谢文东必须得死。”
张君寒闭上眼睛,尽量控制自己的怒火,他咬牙说道:“要一个人死,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不必非要动用影卫!立刻让影卫终止行动!”
影卫不出手,事情还不至于牵扯到昊天金控的头上,一旦影卫直接出了手,那么,也就等于昊天金控和谢文东彻底撕破了脸,接下来发生的事只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君寒并不怕谢文东,他也不怕和谢文东对着干,但眼下这个阶段的确是敏感时期,昊天金控不能惹这么大的麻烦在身上,如果这次的生意真把昊天金控甩出去,昊天金控的损失就太大了。
“堂兄,刚才我就已经说了,来不及了,影卫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
“堂兄等着听好消息吧!”
“喂?喂、喂?”
嘟嘟嘟!话筒里传来忙音。
张君寒低头看眼座机,挥手把话筒摔在办公桌上。站于旁边的青年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捡起话筒,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机上。“先生——”
喘息了两口粗气,张君寒目光深邃地问道:“谢文东现在在哪?”
青年垂首,小声说道:“属下不知。”
“……”
谢文东现在正乘坐汽车,回往洪天集团的总部。
车内安静。谢文东一手拿着掌上电脑,一手拿着电子笔,批阅文件。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连续几页的文件,他只两三分钟就能看完,而且文件里的内容他能一个字不漏的全部记住。
看过文件,确认无误后,谢文东用电子笔在电脑屏幕上签下名字,他的签名也随之在电子版文件上生成,而后手指在屏幕上一划,继续审阅下一份文件。
审阅、确认、签字,无限重复,以此循环,这就是谢文东工作时的常态。他正审阅文件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金眼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他话音还未落,猛然间,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辆载石车和一辆载土车几乎同时撞在谢文东所乘坐的悍马车左右两侧。
这里是一处十字路口,两辆货车都是开足马力行驶过来,又是逆向,撞击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被夹在其中的哪怕是辆火车,在这么巨大的撞击力下,恐怕也被挤扁了。
但不可思议的是,两辆货车的车头都已经完全撞瘪进去,而被夹在两车中间的那辆悍马车,只是车窗破碎,而车体完好无损。
从外面看,这辆悍马车似乎平凡无奇,而实际上,车体是加装了保护钢架和防撞钢板的,坚固的程度,即便不能与坦克车相媲美,但也差不到哪去。
两辆马力十足的大货车一同夹撞它,而在悍马车的车体上都找不到明显的凹痕。
车内,金眼从后腰摸出匕首,将顶在自己前方的安全气囊捅破,没有了安全气囊的禁锢,他立刻扭转回身,关切地问道:“东哥,你没事吧?”
此时,火焰已把谢文东压在自己身下,他缓缓抬起头来,先是向车外两侧望了望,眉头紧锁地问道:“东哥,你怎么样?”
谢文东从座椅上坐起身形,眯缝起来的眼睛遮挡不住其中闪现的精光,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鱼儿来了,我们也该收网了!”
他话音刚落,从十字路口的四条道路上分别行驶过来一辆面包车。
四辆面包车分别停在十字路口的四周,车门打开,每辆车里各蹿出六、七名黑衣大汉。
他们穿着打扮完全一致,清一色的黑夹克、黑长裤、黑军靴,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手上戴着黑皮手套,手中提着安装了消音器的长短枪械。
二十多名黑衣大汉下了车后,边向悍马车那边冲过去,边连续开火射击。
没有枪声,只有子弹不断撞击车体发出的叮叮车。
谢文东面不改色地坐在车内,说道:“开车,冲出去!”
司机急忙应了一声,重新启动汽车。虽说悍马车没有被撞损,但两辆货车却把悍马车夹得死死的,使得悍马车难以前行分毫。金眼见状,摁了下挂在耳畔的蓝牙耳机,说道:“土山,我们的车被卡住了,你帮我们把车撞出去!”
接到金眼的命令,跟在悍马车后面的轿车突然启动,径直地向悍马车尾部撞去。
咚!随着一声巨响,悍马车连同夹住它的两辆货车,都是一震。轿车的前脸,被撞得拱起多高。不过悍马车仍被卡在货车当中,动弹不得。
见一击不成,轿车立刻倒车,再次开足马力,狠狠向前撞去。
咚!又是一声巨响,这次被卡住的悍马车终于被后方的轿车硬生生地撞了出来,脱困的悍马车就如同脱缰的野马,马达的轰鸣声都震人的耳膜,向前直冲。
从正前方扑过来的六七名黑衣人齐刷刷地原地站起,人们端起手枪,动也不动,一同向迎面而来的悍马车开火射击。
悍马车的挡风玻璃已然破碎,子弹从外面直接飞射进来。别说谢文东、金眼、火焰不敢直起身子,就连开车的司机都是佝偻着腰身,脑袋缩在方向盘之后。
当悍马车已近到不足两米远的时候,众黑衣人才停止射击,纷纷向左右扑出。悍马车挂着呼啸的劲风,从黑衣人的中间呼啸而过,直接撞在了正前方的面包车上。
轰隆!
横在路中的面包车被撞得弹飞起来多高,于空中翻滚着飞了出去,直至飞出七八米开外才摔落在地。悍马车仿佛离弦之箭,从摔了个底朝天的面包车车旁呼啸而过。
土山所乘的那辆轿车,紧随其后,也飞速的行驶过去。众黑衣人不依不饶,边追着两辆汽车向前飞奔,边连连扣动扳机开火。
可惜,两辆汽车的速度太快,只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这次的行动,他们最大的失算是,没想到谢文东乘坐的汽车竟然如此坚固,简直如同坦克一般。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还有更大的失算之处。一支由数十辆大小不一的汽车组成的车队,由他们的背后直扑上来。
众黑衣人倒吸口凉气,带头的头目立刻意识到,己方这边的行动已被人有所察觉,谢文东那边是早有防备,事先布置好了埋伏,就等着己方出现呢!
他来不及多想,急急下令道:“撤!”
番外《拔刺篇》10
揪出
二十多名黑衣人没有多做耽搁,分别挤进三辆面包车里,分向三个方向逃离十字路口。他们行动迅速,来的快,去的更快,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得无影踪。
且说谢文东等人,乘车奔驰了十多分钟,汽车拐进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内,停着十多辆汽车,车旁站着数十号人。
看到谢文东的悍马车进来,人们齐齐围拢上前。
谢文东从车里出来,周围的众人一同躬身施礼,齐声道:“东哥!”
众人中,为首的两位,正是姜森和刘波。
谢文东环视众人一眼,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破碎的玻璃颗粒在他身上散落下来。
有名大汉手提着一件中山装,快步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递给谢文东。后者换了身衣服,随口问道:“老刘,跟上了吗?”
刘波点头应道:“东哥,跟上了!”说着话,他拍了拍巴掌。不远处的保姆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名青年,其中一人手中捧着掌上电脑,一溜小跑的来到刘波近前。刘波接过掌上电脑,递给谢文东,说道:“东哥放心,这次,一个也跑不掉!”
谢文东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上面显示的是即时画面,画面是由高空拍摄下来,能清楚的看到,一辆面包车正在公路上飞速行驶,于川流不息的车流当中不停的穿梭、超越。
看罢,他嘴角勾了勾,笑道:“这次拍摄的画面看得还挺清楚的。”
刘波正色说道:“东哥,我们无人飞机上的摄像头都已经更换成展腾提供的摄像头了。”
“不错。”谢文东笑赞了一声。
展腾科技,和洪门的关系不大,它属东兴集团旗下的控股公司,是被喻超一手扶植起来的,主要经营的范围就是电子产品和电子商务。
谢文东和他手下的中高层骨干,所用的手机都是来自于展腾科技的研发。
“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挖出他们的老巢,便可以收网了。”
“明白!”
东区长兴街的一家小饭馆。
饭店不大,饭厅里摆放了五、六张饭桌。
其中一张最大的圆形饭桌旁,围坐着十几名身材魁梧健硕的青年,为首的一位,正是任长风。
“风哥!”一名青年拿着啤酒,站起身形,先是向任长风欠了欠身,而后帮他倒了一杯啤酒。
任长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拿起酒杯,将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杯子,环视左右的众人,慢悠悠地说道:“你们都是东哥身边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太听懂任长风这话的用意。
他把玩着空杯,继续说道:“你们也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兄弟。东哥能同意把你们留在身边,不仅仅是对你们的信任,也不仅仅是对我的信任,更是对北洪门的信任。
“现在东哥身边的兄弟有很多,文东会、北洪门、南洪门等等,虽说大家都用着洪门这个共同的名号,但派系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是!风哥说得对!”众人纷纷点头应道。
任长风说道:“别的派系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我必须得确保我们这一系没有任何的问题发生。”
“是!风哥!”
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能留在东哥的身边做事,全靠任大哥的举荐,我们大家伙应该敬任大哥一杯。”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拿起酒瓶要给任长风倒酒。后者向他摆下手,制止住他倒酒的动作。
任长风正色说道:“我这次找大家出来,主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我们北洪门,向来都是东哥的嫡系,公司里,不知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我们,哪怕我们只犯下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放大很多倍,也会造成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你们都懂吗?”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纷纷说道:“风哥放心,以后我们在东哥身边,都会谨言慎行,不给社团抹黑。”
任长风点点头,说道:“大家都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不过,我也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那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拍着胸脯说道:“任大哥放心,我老魏一定不给任大哥丢人。”
任长风嘴角勾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来,刚要说话,这时,随着叮铃一声,饭店的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四名二十出头的青年。
饭店里面的一名服务生立刻站起身形,迎上前去,赔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四位,我们饭店今天停业!”
“停业?他们不是正在这吃饭吗?”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双手插兜,流里流气地说道。
“他们是最后一拨,马上就走了……”
不等服务生把话说完,黄毛青年一把把他推出好远,骂骂咧咧地说道:“操!我们过来吃饭是给你们饭店面子,你们还他妈的往外赶?滚开!”
服务生踉踉跄跄的退出好远才稳住身形,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毛青年,眼中射出寒光。
任长风皱了皱眉,向身边的一名青年看了一眼。那名青年立刻站起身形,向四名青年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都出去!”
“你他妈是谁啊,就让我们出去?操你妈的,老子爱在哪吃饭就在哪吃饭……”黄毛青年歪着脑袋,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嚷嚷道。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青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下一摁,就听嘭的一声,黄毛青年的脑袋被狠狠摁在桌子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青年随手抓起一根筷子,向下用力一捅。
哆的一声,一根细细的木头筷子,竟然把好几厘米厚的桌面给硬生生的捅穿,距离黄毛青年的距离之近,筷子都快贴到他的鼻尖上。
如果这根筷子再稍微偏一点,捅到他的脑袋上,他的脑袋得和桌面一样,被硬生生的刺穿。
黄毛青年脸色大变,和他一同来的三名同伴,也是瞠目结舌,吓得两腿发软,突突地哆嗦个不停。青年松开手,放开黄毛青年的头发,冷冰冰地说道:“滚。”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让四名青年跑得比兔子还快,只眨眼工夫,全部跑出饭店,没了踪影。
青年把插在桌面上的筷子用力拔出来,慢慢放到桌子上,而后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坐回到任长风身边。
任长风由始至终都没有向旁边多看一眼,等青年坐回来后,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出了很多的事,你们还记得东哥被人伏击了多少次吗?”
“至少已有三四次了。”
“嗯!诡异的是,杀手的每次伏击,都很精准,似乎,他们对东哥的行踪了如指掌。”说着话,任长风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他拿起杯子,别有深意的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北洪门精锐中的精锐,皆属人精,一点就透。刚才动手的那名青年,眉头紧锁,低声说道:“风哥的意思是,东哥的身边出了奸细。”
“不然,又如何解释杀手为何会对东哥的行踪了如指掌?”
刚才说话的大汉挺身站起,沉声说道:“任大哥有怀疑的对象吗?只要任大哥你一句话,我立马把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任长风喝干杯中酒,身子向后依靠,慢悠悠地说道:“你说的那个混蛋,现在就坐在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色。风哥的意思是,奸细就在他们当中?
站起那名的大汉张大嘴巴,结巴道:“不……不会吧,任大哥,我们……我们都十几岁就进了社团,在社团里都有十年了!”
“是啊,这也是你们能在那么多兄弟当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任长风的手臂垂落到桌下,再抬起时,掌中多出一把笔直的唐刀。
他把唐刀放到桌子上,轻轻抚摸着刀鞘,说道:“自己站出来,就算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已荡然无存,我还是会在东哥那里,尽量帮你求情,如果敢做不敢当,以为自己能瞒混过关,可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静!饭店里死一般的安静。
服务生慢吞吞地站起身形,向外走去,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饭店外面的卷帘窗和卷帘门都被放了下来,紧接着,又有咔咔的上锁声传来。
整个饭店,被封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的人想强行冲出去,没有可能。
任长风把手中的酒杯向旁一丢,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他直接拿起酒瓶,咕咚咚地灌了一大口酒,说道:“你们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的就是亲手执行家法。本是兄弟,却要手足相残。不要逼我这么做,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机会!”
坐在桌旁的人们反应不一,有的目光转动个不停,不断偷眼打量四周的同伴,有的则低垂着脑袋,鼻观口,口观心,不看任何人。
静!饭店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任长风深吸口气,幽幽说道:“看来,他是不想主动站出来了。”
说着话,他慢慢站起身形,顺手把桌上的唐刀提起。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握着刀鞘,慢慢将唐刀抽出刀鞘,在众人的身后缓缓走动。
“任大哥,这……这是不是有误会啊?别人不了解我们,你还不了解我们吗?”起身的那名大汉握紧了拳头道。
任长风没有接话,他在桌旁转了三圈,终于停下脚步,点点头,说道:“看来,他是不想自己站出来了。”
说着话,他把手中刀抬起,搭在坐在他旁边的那名青年肩头,问道:“小武,你说呢?”
见状,在场众人脸色同是大变,那名大汉结结巴巴地问道:“任大哥,你……你不会怀疑小武是奸细吧?小武……小武他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我也敢拍着胸脯跟人保证,他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我不敢了。”说话的同时,任长风伸手入怀,抽出一打叠起的文件,摔在青年的面前。
名叫小武的青年脸色变换不定,他缓缓伸出手来,把叠起的文件展开,里面有银行的收支流水单,他的每一笔进账,每一笔出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还有他的通讯记录,信息记录,邮件记录,以及一张房产证的复印件。
小武看得很仔细,把一打的文件都一一翻看完,他慢慢放下文件,说道:“风哥,这里面记录的人,并不是我。”
番外《拔刺篇》11
拔刺
“但却是你用的假名!”任长风凝声问道:“还需要我把银行监控,房地产交易中心的监控都翻出来,摔在你的脸上吗?”
“……”小武沉默,无言以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清楚,你账户里的钱,还有买房子的钱,究竟是从哪来的。”任长风说道。
“东哥,东哥对我们这些兄弟都不薄。”
“所以,东哥就给了你上千万,还送你一套上千万的房子?”任长风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语气也变得凌厉。
“……”小武再次沉默,无言以对。
这时候,在场众人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看向小武的眼神有气愤,有不解,也有痛惜。
那名大汉抬手怒视着小武,怒吼道:“小武,你他妈的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小武依旧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任长风把搭在他肩膀上的唐刀收了回来,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向我说的吗?”
小武抬起头来,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楚:“风哥,我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任长风笑了,苦笑。他把唐刀收回刀鞘中,向饭店的厨房那边努努嘴,说道:“那边有后门,你能走出去,以后就再也别回来,走不出去,你就认了吧!”
小武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任长风,后者回到自己的座位,提下裤腿,坐了下来,扫视左右的众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吃饭。”
众人纷纷把目光从小武身上收回,一个个拿起碗筷,快速地吃起饭来,再无人多看他一眼。
小武看着任长风,许久,他长吸口气,弯下腰身,深施一礼,说道:“谢谢风哥!”说着话,他迈步向后厨那边走了过去。
饭店不大,饭厅也很小,小武只几步便穿过了饭厅。
此时,他面前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是储藏间,穿过这条三米多长的走廊,便是后门。
短短三米多长的走廊,而且还空无一人,走出去便可活命,走不出去,那就真的再也别想出去了。
小武咬了咬牙关,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他手掌在旁边桌面上一划,抓起两根筷子,而后他面色凝重地向前走去。
他刚走进走廊里,厨房的门帘撩起,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穿白衣、头顶白帽的青年的厨师。
他满脸的笑容,看着小武,嘴巴咧开好大,与他的笑容不相符的是,他的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他乐呵呵地在走廊中间站定,挡住小武的去路。他一边挠着胳膊,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叫燕仇,小名燕九,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小武的双手慢慢背于身后,他这次犯下多大的错误,他心里很清楚,按照社团的规矩,他是不可能有活路的,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青年拦着他,如果不是社团在故意放水,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背于身后的双手将两根筷子分开,左右手里各握住一根,毫无预兆,小武猛然间他断喝一声,背于身后的右手瞬间挥出,手中的筷子仿佛离弦之箭般,直向燕九的眼窝射去。
燕九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姿态,脑袋只稍微向旁偏了偏。唰!小武甩出的筷子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啪的一声,打在他背后的门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黑色的实木筷子,竟然被生生撞成了两截,可见小武的腕力之大。
在燕九闪躲开他的第一击后,小武箭步上前,左手的筷子狠狠向前刺去,直取他的喉咙。
快!连续两记杀招,一招快过一招。这便是谢文东身边人的实力,哪怕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弟,也是万里挑一的精英。
不过小武的出手快,燕九的出手更快,小武连看都没看清楚,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刺出去的筷子便断成了两截,紧接着,又是一道寒光在他面前闪过,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吸干了似的,眼前一片猩红,那是由他脖颈中喷出来的血雾。
小武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透过血雾,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站于他对面的燕九,后者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近前,抬手拍下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已经在这里做了十个月的厨子,兄弟,多谢了,一路走好。”说完话,他提着菜刀从小武的身边走了过去。
直至他走进饭厅里,背后才传出噗通一声闷响,那是尸体砸地上的声音。
厨房的门帘再次撩起,又有两名穿着白衣白帽的厨子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低头看了看,一人把尸体拖进厨房里,另一人提着水桶和拖把,将地面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
燕九径直地走到餐桌前,在小武留下的那处空座坐了下来,他转头对旁边的任长风笑道:“谢谢风哥!”
任长风没有抬头,只是快速的扒着饭,囫囵不清地说了一句:“吃饭!”
“好嘞!”
咣当!燕九把手中的菜刀仍到餐桌上,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四周的众人同时停止用餐,一个个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燕九。后者满脸的茫然,不解地回看着众人。
其中的一名大汉目光低垂,用眼神点了点他放在桌案上的菜刀,燕九恍然大悟地哦了两声,连忙把菜刀收起,别在后腰,然后对众人笑呵呵地说道:“我叫燕仇,小名燕九,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们也可以叫我小九。”
在场众人一同收回目光,饭店里又只剩下哗哗的扒饭声。
洪门旗下,从来不缺人才,只缺机会。燕九待在小饭馆里,足足做了十个月的厨师才等到这么一次出头的机会,这其实已经算是快的了。
吃光碗中的饭,连一颗米粒都没剩,任长风才放下碗筷,站起身形,说道:“吃完饭后,全部回公司待命。”而后,他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燕九身上,拍下他的肩膀,说道:“以后在东哥身边做事,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自己分清楚点,别稀里糊涂的步了小武的后尘。”
燕九满脸堆笑地说道:“风哥放心,我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我很容易知足。”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的胃口很大。”任长风甩下一句,拎起唐刀,转身向外走去。到了房门前,用刀鞘敲了敲外面的卷帘门。等在外面的服务生正抽着烟,听到里面的动静,把手中的半截烟头弹飞,掏出钥匙,把卷帘门的锁头打开,将卷帘门向上推起。
任长风从里面走出来,对服务生说道:“可以照常营业了!”
“是!风哥!”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停在路边的几辆轿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十几名黑衣大汉,齐齐躬身说道:“风哥!”
任长风向他们挥下手,走到中间的一辆轿车前,坐了进去,他掏出手机,给谢文东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任长风说道:“东哥,又拔了一根刺。”
“是……是……我还会继续查下去……好的……好的!”
地下停车场。
和任长风通过电话,谢文东揣起手机,问道:“老刘,追到哪了?”
刘波看眼手下人的掌上电脑,说道:“目标已经下了高架桥,正往郊区走。”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手下突然咦了一声。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看掌上电脑的屏幕,上面已是白花花的一片雪花。他眉头紧锁问道:“怎么回事?”
暗组的青年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点个不停,忙碌一会,他嘘了口气,向刘波摇摇头,说道:“无人飞机失控了。”
这时候,又有一名青年从保姆车内探出头来,说道:“老大,我们这边的两架无人飞机也失控了!”
追踪目标的三架无人飞机,全部失控,这肯定不是偶然或者出了故障。
谢文东快步走进保姆车内,问道:“什么原因?是被对方发现了吗?”
保姆车内,摆放着一排的电脑,数名暗组人员坐在其中,遥控着无人飞机。不过,现在电脑屏幕上都是一片雪花。
其中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向谢文东缓缓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东哥,这不太可能,我们控制得很小心,无人飞机都在高空,现在又是黑天,在地上根本看不到。”
“所以呢?”
“所以……”中年人琢磨了片刻,问左右的青年道:“最后失控的位置在哪?”
“在这!”一名青年调出电子地图,在上面连续指了指。中年人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喃喃说道:“三架无人飞机,都是到了英顿贸易公司一带才失的控。”说到这里,他眼睛顿是一亮,对谢文东道:“东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英顿贸易公司就是天命的老巢,他们在这里安装了大功率的信号干扰器!”
在他说话的同时,车里的几名青年也都十指如飞的敲打着电脑键盘,很快,一名青年说道:“东哥,英顿贸易公司是汇金商务公司控股的,这家公司和昊天金控有没有关联,现在还查不出来。”
不用查出来,只要知道杀手们的老巢在哪,就已经足够了。
谢文东转头看向姜森。不用他发话,姜森啪啪打了两个响指,数名大汉纷纷坐进车内,姜森边往自己的汽车那边走,边回头对刘波说道:“老刘,记得把地图发给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坐进汽车里。紧接着,汽车启动,风驰电掣般的行驶出地下停车场。
番外《拔刺篇》12
扑空
英顿贸易公司,主要经营的是对外贸易,有自己的厂房,位于西郊,占地面积不小。
如果单从表面上看,不会让人觉得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可一旦靠近厂房,手机是完全没有信号的。不了解内情的人,恐怕都会认为这里是手机信号的盲区。
当姜森乘车抵达英顿贸易公司附近的时候,暗组的人已经把三架失控的无人飞机全部找回。无人飞机没有技术故障,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无线信号被干扰了。
姜森坐在车内,透过车窗,远远望着这座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厂房,侧头问道:“我们的人都到了吗?”
“森哥,兄弟们都在赶来的路上,十分钟内,可全部抵达。”坐于副驾驶座位的一名青年回头说道。
姜森点点头,又问暗组的人道:“你们手里有厂房的图纸吗?”
暗组的人摇头说道:“森哥,我们暂时还没有弄到图纸。”稍顿,他又道:“这座厂房已经有些年头了,期间又做过好几次改造,即便弄来图纸,只怕也不准了。”
姜森搓着手指,问道:“有什么建议?”
暗组的人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森哥,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即不清楚地形,也不清楚对方的人数,我觉得,应该多观察几天再动手。”
姜森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东哥也不会给我们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今晚必须得行动。”
暗组的人急声说道:“可是森哥,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姜森深吸口气,说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帮我画出厂房内部的结构图。”
暗组的人思前想后,还是点点头,说道:“森哥,我明白了。”
十分钟后。
姜森带着暗组的人进到一辆小货车里。
在小货车的车厢内,还有好几名身穿黑衣的汉子,他们几人,都是血杀的队长。看到姜森进来,人们齐声说道:“森哥!”
姜森向他们摆下手,而后,又向身边暗组的人甩下头。
暗组的人走上前来,将一张临时绘制的草图铺在车厢正中的桌案上。
他讲解道:“根据我们的追踪,三批杀手最后都进入英顿贸易公司。英顿贸易公司的厂房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已有些年头,内部结构的图纸,我们没有,另外,厂房内布置了信号干扰器,无人机也无法接近,只能在远距离观察,地图我也只能画出个大概,大家看看,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血杀一队的队长聂英低头看得仔细,手指在草图上不停的划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操作间。”
“一家做贸易的公司,还需要操作间吗?”
暗组青年正色说道:“虽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外包这个环节,也需要贸易公司来完成,贸易公司设置操作间,也很正常。”
聂英点点头,又指向草图上的另一栋建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仓库。”
“厂房里有多少人?”
“暂时不清楚。”
“对方的武器呢?”
“暂时也不清楚。”
闻言,聂英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地看向暗组的人。暗组青年无奈苦笑道:“我们也是刚刚追踪到这里,了解的情况,其实和大家掌握的差不多。”
聂英看向姜森,说道:“森哥,对方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手里有什么样的武器,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只有这么一张画了几个建筑的破图纸,行动起来,只怕……”
姜森面沉似水地质问道:“没有掌握到详细的情报,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事了?是公司把你们养得太好,还是舒服的日子过久了,把以前的锐气都退化没了?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给我转部门,血杀里不养废物,更不养胆小鬼!”
聂英被姜森训斥得面红耳赤,低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其余的几名队长面面相觑,齐声说道:“森哥,下命令吧!”
姜森扫视众人一眼,拿起笔来,在草图上勾画,说道:“一队,主攻正面,二队,主攻敌后,三队,由左攻,四队,由右攻,五队,机动策应,六队、七队,占据厂房四周的高点,做远程狙击掩护。现在是……”他低头看眼手表,说道:“还有二十分钟十点,十点整动手,现在开始对表。”
他布置任务时的语速极快,仿佛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把任务全部分派下去。
在场的众人,对于姜森分派的任务,无一人提出质疑,等姜森把任务全部交代完,人们纷纷看向腕表,确认无误之后,一同向姜森点下头。
姜森深吸口气,说道:“行动!”
随着他一声下令,血杀各队的队长纷纷下了车,召集各自的队员,赶往姜森布置给自己的地方候命。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晃即逝。
且说聂英率领的第一小队,他们负责的是正门进攻,算是风险最高、任务最艰巨的一队。
血杀每支小队的人数都不多,算上队长、副队长,总共才十人而已。但能跻身进入血杀的人,都是个顶个的精锐。
看进攻的时间已到,藏身于厂房正门附近的聂英向前一挥手,两名队员率先从他的背后蹿了出来,健步如飞地向厂房那边奔跑过去。
一人率先来到厂房的院墙近前,他背后依靠着墙壁,双手交叉,垫于自己的小腹。
另一人接踵而至,片刻都未迟疑,踩着同伴的双手,纵身跃起,两手搭住墙头,身子顺势往上撑,探头向院墙内观望。
厂房的院子里静悄悄,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观望了片刻,回手从口袋中摸出一颗小石子,抖手甩进院内。啪!石子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不过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从墙头上下来,向后方挥了挥手。
瞧见到他的挥手信号,聂英带着余下的七名队员飞奔过来,人们如法炮制,借助同伴搭起的人墙,身法矫健、一个接着一个的翻过院墙,跳进院内。
进来之后,人们没有盲目的乱跑乱冲,一个个蹲在墙根地下,静静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一名队员放下夜视望远镜,向厂房的正门那边连续做了几个手势。聂英会意,快速点出两名队员,指下正门。
两名队员猫着腰,顺着墙根,缓缓前行,声息皆无地摸到厂房的正门附近。
这里有一间又老又旧的收发室,透过收发室的窗户,能看到有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壮汉坐在地面。
摸到近前的一名队长手指在地上划了划,捡起一颗小石子,手指向外一弹,石子射出,正打在收发室的玻璃上。
啪!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格外刺耳。收发室里的两名保安身子一震,齐齐扭头望向窗外。
外面黑咕隆咚的一片,两人从收发室内向外看,什么都看不到。两名保安似乎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站起身形,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提着警棍,从收发室里出来。
保安抬起手电,伸长脖子,向四周照个不停,可是看了许久,什么异样都未能看到。正在他满脸疑惑,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在他的背后,突然间箭步蹿过来一条黑影。
黑影的速度太快,他只感觉一股劲风刮向自己,下意识地回头一瞧,黑影已然到了他近前。保安吓得脸色顿变,张大嘴巴,刚要大叫,黑影抢先一记手刀,狠狠砸在他的脖颈处。
保安两眼翻白,声都未吭一下,当场晕死过去。
在收发室里的另一名保安看到同伴被人打到,他急忙抓起一根钢管,箭步向外冲了出去。
结果他刚跑出房门,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硕大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飞扑了出去。
噗通!
他摔出三米多远,身子才算停下来,他龇牙咧嘴的还想从地上爬起,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先抵在他的脖子上,更加冰冷的话音在他耳畔旁传来:“不想死,就别动,也别叫。”
“你……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的人现在都在哪?”
“在……在那边……”保安吓得脸色煞白,抬起手来,颤巍巍地指向一栋不远处的建筑。
用匕首逼住他的血杀成员顺势看了一眼,再无二话,以匕首的刀把在保安的头部狠狠敲了一下。这名保安也步了同伴的后尘,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顺利解决掉收发室里的两名保安,两名血杀成员退回到聂英身旁,低声说道:“队长,保安交代,他们都在那栋楼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聂英举目望去,那是一栋两层高的土楼,不大,墙体灰突突的。聂英观察片刻,向周围的队员挥下手,带头潜行过去。
他们到时,刚好与第三队的血杀成员碰了个正着。聂英和三队队长曹磊聚在一起,后者低声问道:“英子,你这边什么情况?”
聂英说道:“杀手很可能就藏在这栋楼内。”
曹磊眼睛一亮,说道:“进去之后,你左我右!”
“成!”聂英点头应了一声。
楼房的正门是一扇玻璃门,里面上了锁。
一队的成员取出少量的黏性炸药,快速地贴在玻璃门上,然后插上引信,拉着电线后退。退到安全距离后,扭头看向聂英,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后,他摁下控制器的按钮。
嘭!
黏性炸药化成一团火球,由于量少,爆炸的威力不大,发出的声响也很小,但足以把玻璃门震碎的了。
随着玻璃门破碎开来,以聂英为首的血杀一队和以曹磊为首的血杀三队,一并顺着房门冲了进去。他们刚进入楼内,便看到迎面冲过来两名手持警棍的保安。
聂英和曹磊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抓活口!”
随着他二人的命令,两名血杀成员仿佛黑豹似的,双双扑上前去,那两名保安只来得及举起警棍,还没往下砸呢,人已被撞翻倒地,发出嘭嘭两声闷响,紧接着,两名血杀成员在他二人的脖颈处各砸了一枪把。
这两名保安被制服后,一队和三队的血杀成员立刻分散开来,分向左右两侧的走廊冲去。
令聂英、曹磊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这栋土楼里,只找到六名保安,至于那些刺杀谢文东的杀手们,他们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直接参与此次行动的五支小队,其中的一队和三队还算是好的,至少他们还看到了人,另外的第二队、第四队和第五队,由始至终连个人影子都未曾看到。
五队血杀成员,把厂房各处翻了个底朝天,结果除了被一队和三队制服的八名保安外,再未能找到一人。
消息很快也传回到姜森那里,听闻手下兄弟的报告后,姜森的眉头拧成个疙瘩,今晚,他们追踪的杀手可是有二三十号人之多,怎么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了?
难道他们还长翅膀飞走了不成?
姜森看向暗组的人,问道:“你确定杀手们都进了英顿贸易公司?”
暗组青年重重地点下头,语气笃定地说道:“森哥,我确定!”
“那你告诉我,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这……这……”暗组的人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顿公司这里有信号干扰器,无人机失控了,但人可没有失控,追踪杀手的己方兄弟们,都是亲眼看到杀手所乘的汽车驶入英顿公司的。
暗组青年琢磨了片刻,说道:“杀手们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我可以肯定,杀手现在就藏在里面。”
姜森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带着两名手下跳出货车的车厢,快步向英顿公司的厂房走去。
番外《拔刺篇》13
诡诈
姜森进到厂房里的那栋二层土楼,五支血杀小队的成员都在这里,那八名被俘的保安,也在这里。
现在他们都已清醒过来,一个个手脚被捆绑住,眼睛上蒙着黑布,嘴巴也被堵住,在地上坐了一排。
扫视八名保安一眼,凭直觉,姜森认为他们都不是今晚的杀手。他侧头说道:“让他们开口说话!”
有血杀成员上前,把八名保安的眼罩和嘴巴里塞的布团一一摘掉。八名保安坐在地上,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眼面前的众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哆嗦个不停。
血杀众人,现在都是黑色劲装打扮,头上带着头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上去阴森又恐怖。
姜森开口问道:“你们当中的头是谁?”
八名保安先是下意识地看眼姜森,而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姜森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从后腰拔出手枪,将消音器拧在枪口上,而后走到一名保安的近前,用枪口顶住他的脑袋。
“你说。”
那名保安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姜森,嘴唇蠕动,却一个字也没敢吐出来。
姜森倒也干脆,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噗!随着一声闷响,子弹射出膛口,将那名保安的脑袋直接打穿。
一道血箭射出,把他背后的墙壁染红好大一片。保安的尸体斜侧着倒在地上,另几名保安吓得纷纷惊叫出声。
姜森提着手枪,走到第二名保安的近前,依旧用枪口顶住他的脑袋,冷声道:“你说。”
那名保安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扭头向正中间的一名保安看去,结结巴巴道:“章……章哥,他们……他们是……是找你的……”
正中间的那名保安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姜森,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兄……兄弟,我……我以前没有得罪过你们吧?”
姜森把枪口从面前保安的头顶挪动,看向名叫章哥的保安,他边缓步走过去,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明章……”
姜森在他面前站定,说道:“我问你,今晚,有没有人进来这里。”
李明章脸色闪过一抹惊色,他下意识地连连摇头,说道:“没……没有……没有人……”
姜森笑了,气笑的,说道:“你也想考验我的耐性是吗?”
见他眼中闪现出骇人的寒光,李明章意识到不好,他刚想要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姜森抬起手来,对准他的大腿,连开了两枪。
噗噗!随着两声闷响,李明章的腿上立刻多出两个血窟窿,他疼得嗷的怪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子缩成了一团。
两名血杀成员走上前来,将李明章死死摁在地上,姜森贴到他的近前,与他四目相对,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今晚,有没有人进来这里?”
李明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有……有人进来……”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就……就是你们……”李明章满头满脸都是虚汗,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向姜森,断断续续地说道。
姜森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啊,看不出来,嘴巴还挺硬的嘛!”
说着话,他抓住李明章指向自己的手指,猛然向上一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李明章食指的指甲都贴到了手背上。
李明章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姜森没有再理会他,站起身形,向左右的手下人甩了甩头,看眼手表,说道:“十分钟,让他开口说话。”说完,他掏出香烟,叼在嘴里,迈步向外走去。
他站在楼门口,边环视四周,边抽着烟。
楼内,刚开始还能听到一连串的惨叫声,可时间不长,惨叫声便迅速弱了下去。等姜森把一根烟抽完,楼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七、八分钟过后,一名血杀成员边用湿巾擦着血迹斑斑的手掌,边快步走了出来,到了姜森近前,说道:“森哥,人死了。”
“交代了吗?”
“没有。”
姜森扬起眉毛,目光怪异地看着手下兄弟。那人干咳一声,说道:“他没交代,但别的人交代了。”
“哦?”
“那人说,今晚的确有三辆面包车进入公司,不过,李明章把他们都叫进了屋子里,让他们不许出来,也不许多问、多看。”
姜森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那些人究竟跑到哪去了!”
那名血杀人员低声说道:“保安交代,库房里有间地下室,平日里,地下室都是上着锁,谁都不准进入,他猜测,我们要找的那些人,可能就藏在那间地下室里。”
姜森闻言,说道:“把那名保安带出来。”
“森哥,其它人呢?”
“打电话,找公司的‘清洁工’!”
“明白!”
当血杀人员把那名开口交代的保安带出来的时候,他的双腿都是软的,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就在他被拽出来时,他亲眼目睹了血杀成员对另外几名保安的枪决,没有半点犹豫,冷酷无情、一枪一个的枪决。
姜森看向那名保安,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知道地下室的位置?”
那名保安已经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完全是被两名血杀成员架着的。他连连点头,急声说道:“知……知道,我知道……”
“知道地下室的钥匙在哪吗?”
“在……在章哥身上……”
聂英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钥匙,说道:“森哥,钥匙我已经找到了。”
“嗯!”姜森不再多问,令人带着保安,去往库房。
英顿贸易公司的库房不小,里面堆积了许多的货物,其中小部分是国货,大多都是从外国进口的商品,吃的,用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看得出来,英顿公司的生意还不错,即便它只是一家幌子公司,但它也的确有做进出口贸易的生意。
而这种有认认真真做正经生意的幌子公司,又恰恰是最难被人查出问题的。
如果今晚不是谢文东亲自涉险,以身做饵,把杀手引出来,血杀也不可能顺藤摸瓜的找到这里。
保安所说的地下室,入口所在的位置十分隐蔽,藏在货物的下面,需要先用拖车,把装着货物的栈板挪走,然后再把铺在地上的毡子掀开,才能看到进入地下室的小门。
门不大,却是铁制的,十分牢固。血杀的人围站在四周,纷纷看向姜森,等他点了头,聂英拿着钥匙,慢慢的把铁门上的锁头打开。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众人,一队中的两名成员走到近前,二人的手中各拿着一颗闪光弹。
聂英向他二人点下头,猛然拉开地下室的铁门,两名血杀成员一同把闪光弹扔进地下室的门内,紧接着,聂英又把铁门合拢。
噗、噗!随着两声闷响,两颗闪光弹在地下室内炸开,聂英再次拉开铁门,四周的血杀成员敏捷地跳进地下室内。
他们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
这里不是什么地下室,而是一条地下通道,里面铺设长长的电缆、水管,收拾得也很是干净,只不过其中一个人都没有。
姜森看向那名保安,冷声问道:“你不是说,他们都躲在这里吗?”
那名保安吓得连连摆手,带着哭腔说道:“大……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我……我是猜测他们可能在这里面……”
他话没说完,一名血杀人员从地下通道里快速爬出来,对姜森说道:“森哥,你下来看看。”
姜森瞪了保安一人,让附近的兄弟看好他,他跳进地下通道里,向前走出不远,就听到聂英的话音:“森哥,在这边!”
他走上前去,这里是地下通道的一间机房,里面堆放着数十个箱子,血杀人员现已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枪械弹药。
看罢,姜森心头一动,令人把其它的箱子全部打开,无一例外,箱子里全是枪械弹药,长枪、短枪,手雷、震撼弹等等,一应俱全。
正在他们进行查看的时候,一名血杀人员急匆匆跑了过来,说道:“森哥,这里连着一条地道!”
姜森一怔,随即甩头道:“走!去看看!”
在地下通道的尽头,有一扇铁门,没有上锁,打开这扇铁门,里面是一条冗长看不到尽头的狭长通道。
聂英打开手电,向里面照了照,观察片刻,他对姜森道:“森哥,看来那个保安说得没错,杀手的确是进了这里,只不过是顺着这条地道都逃走了。”
“妈的,这帮家伙还真是狡猾!”曹雷狠声说道。
姜森蹲下身形,仔细观察地面上残留的足迹,他目光深邃,喃喃说道:“看来,这里也只是他们临时的聚集地和落脚点而已,并不是他们真正的老巢,或者,这帮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巢。”
“森哥,我们顺着地道继续追查下去吗?”
“嗯!提醒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着点!这次我们遇到的对手可不简单!”
行动如此的训练有素,行迹隐藏的如此隐秘,这群杀手,绝非泛泛之辈,即便是姜森,现在也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
姜森猜对了,这条地道里,的确布置了很多的陷阱。
他们在地道中走出不足十米,走在前面的血杀成员突然被身后的姜森死死拉住,他回头不解地看向他,姜森则是向他的脚下努努嘴。
那名血杀成员底下头,定睛细看,着才发现,原来地面上横着一条细细的银线。银线的一头固定在地道的左侧墙壁,另一头固定在右侧墙壁,与之相连的是一个小铁环。
血杀成员慢慢把小铁环四周的泥土挖开,一颗埋进墙壁里的手雷渐渐显露出来。他脸色顿变,如果刚才森哥没有提醒他,他径直走过去,把这颗手雷引爆,在这条狭窄的地道里,不知得被炸死多少兄弟。
姜森拍拍他肩膀,示意两人对换位置。那名血杀成员低声说道:“森哥,太危险了,还是让我走在前面吧!”姜森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说道:“这种布雷方式,对方不是职业军人就是佣兵,你去我后面,跟着我走!”
没加入文东会之前,姜森可是特种兵(侦察兵)出身,设置诡雷,那是他的老本行,当然,布置诡雷的高手,同样也擅长识破诡雷。
这一条地下通道,得有两三里之深,一路上,被姜森破解的诡雷有十多颗,即有埋在墙壁上的,也有埋在地下的。
地道的劲头,通向的是一条下水道,顺着这条下水道又走出一里多远,终于看到了出口。从下水道的井口出来,人们再向四周观望,这里是一条小巷子,走出小巷子再看,映入眼帘的是宽宽的马路,马路的两边全是高楼大厦。
厉害啊!姜森在心里暗暗叹口气,杀手们从这里跑出去,己方到哪里去追查他们的下落?
这里是西郊的一处商业圈,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就算己方把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挖出来,想从中找出那些杀手,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森哥,现在怎么办?”
“收队吧!”这一宿,他们等于是从头到尾都在做无用功,连杀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听闻姜森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谁都未敢接话。
番外《拔刺篇》14
影卫
洪天大厦,洪天集团的办公大楼。
办公楼顶层,办公室内,谢文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姜森和刘波的汇报。
坐在一旁还有东心雷、任长风、灵敏、萧方等洪门的高层干部。
等姜森和刘波把昨晚的事全部讲完,谢文东敲着额头,说道:“这次我们遇到的对手倒是有点意思。”
何止是有点意思,能让血杀和暗组的联手行动都扑空,对方绝非普通的杀手组织。
东心雷沉声说道:“东哥,我猜测,对方肯定还藏匿在市内,只要对方还在,我们就能挖出他们的行迹!”
“只怕未必!”萧方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听老姜和老刘的说法,我感觉这批杀手……非同寻常。”
任长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还用你说?现在连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出自于普通的杀手组织。
萧方继续说道:“我怀疑,他们有可能是昊天金控的影卫。”
“影卫?什么东西?”任长风疑问道。
“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们叫影卫,也叫鬼卫。”萧方轻轻敲着额头,说道:“只是,这次有点反常。”
“哪里反常?”
“在我印象中,无论是昊天金控还是其它的地下财阀,都不会轻易动用它的影卫,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系于一线的最紧要关头。”
说到这里,他看向谢文东,显然,现在昊天金控还远没有被逼到这般地步,一直以来,还都是昊天金控主动找谢文东的麻烦,谢文东的报复还没有对昊天金控进行实施呢,这个时候,昊天金控突然用出了影卫,就显得有些反常了。
东心雷问道:“小方,你不说地下财阀不做黑道的生意,不碰黑道的事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养这么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萧方正色道:“地下财阀的确不碰黑道的事,他们玩的是金融,做一笔生意赚得的利润,恐怕比在黑道做五年、十年赚得都要多。不过,他们毕竟是地下财阀,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手中需要有一把利刃,危急的时候可以自保,有必要的时候,又可以用之伤人,铲平障碍。”影卫,就是地下财阀握在手里的那把利刃。
影卫的历史由来已久,在古代,他们的名字叫死士,大多是孤儿,被大户人家收养,从小便接受严苛的训练和洗脑,随时可以为主子去死。
到了现代,虽然他们的称呼变了,但他们存在的意义和他们做的事,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任长风撇着嘴,不以为然地问道:“你又如何能确定这批杀手是昊天金控的影卫?”
萧方说道:“这批神秘杀手是通过英顿贸易公司做的掩护,英顿贸易公司又是由汇金商务公司所控股,说白了,它就是汇金商务旗下的一家子公司。”
任长风不愿意听他绕弯子,不耐烦地问道:“所以呢?就算它是汇金商务的子公司,又和昊天金控有什么关联?”
萧方笑道:“表面上看起来,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关联,可是汇金商务的老板是郑天宁,郑天宁的老婆叫周慧珍,周慧珍有个亲姑姑叫周玉娜,而周玉娜,正是昊天金控掌门人张君寒的亲妈。”
任长风有点被萧方的话绕迷糊了,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番,才算搞清楚中间的关系。他不满地说道:“你直接说郑天宁的老婆是张君寒的表妹就得了呗,罗里吧嗦的绕这么大个圈子。”
萧方耸耸肩,说道:“我是想让东哥听得更明白些。既然这批杀手与英顿贸易公司有直接关联,那么,也就等于与昊天金控有直接关联,与昊天金控有直接关联的杀手,就只能是昊天金控豢养的影卫了。”
等他说完,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萧方的分析有道理。萧方继续说道:“另外,周玉娜出自于周家,她是大唐风投掌门人周玉廷的堂妹。”
“大唐风投?”任长风扬起眉毛。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大唐风投,和昊天金控一样,同属五大地下财阀之一,不过大唐风投的实力、势力以及影响力,都要比昊天金控高出一大截。”
萧方看向谢文东,正色说道:“这也正是我反对东哥和地下财阀斗的原因。地下财阀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百年间,他们相互通婚,互相勾结,亲戚套着亲戚,关系套着关系,虽然各成体系,但实际上又是个整体,动一发而牵全身,东哥要和昊天金控斗,实际上,等于是和整个的南方地下财阀斗,实在……难有胜算。”
虽说萧方现在已经投靠了谢文东,但越是心向着谢文东,他越是反对谢文东和地下财阀斗。
以前南洪门存在的时候,包括向问天在内,历代的掌门人都想把地下财阀重新拉回到社团当中,为社团增加一大助力,但却都没有成功过,向问天也曾在地下财阀手里吃过大亏,也正因为这样,萧方对地下财阀的忌惮,要远比旁人深得多,他对地下财阀的了解,也远比旁人深刻得多。
任长风气道:“你可要搞清楚了,现在不是我们和地下财阀过不去,而是地下财阀和我们过不去,一直都是他们在主动挑事,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们!”
萧方无奈地叹口气,这正是让他感到头疼又费解的地方。地下财阀并不参与黑道之争,如果他们真那么厌恶北洪门的话,早在南北洪门之争的时候,他们就该助南洪门一臂之力,可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完全是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北洪门一步步的把南洪门逼入绝境,最后,一举吞并了南洪门,使得南北洪门合二为一。
现在南北两大洪门已经统一了,他们又弄出这样的事,究竟想干什么?
他眼珠转动,琢磨了许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这次昊天金控一反常态的动用影卫,非要置东哥于死地,我怀疑,他们最近可能要做一笔大生意,而东哥的存在,很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这笔生意。”
“什么样的大生意?”
“不好说。”萧方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能是股市,可能是期货,也可能是证券,反正和金融有关的,都有可能。”
“可是这些生意我们都不参与,又怎么会威胁到他们?”
“鬼知道。”这也是萧方想不明白的问题。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我并不想知道别人想要做什么,我只要知道我们自己该做什么就好。”一直沉默未语的谢文东缓缓开口说话。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齐刷刷地看向他看过去。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昊天金控主动挑起了这场争端,若是不打回去,不把它打疼了,打怕了,那也不符合我的作风。昊天金控的爪牙,也就是小方所说的影卫,必须得铲除掉。”说着话,他看向萧方,问道:“能弄到昊天金控影卫的成员名单吗?”
萧方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除了亲自掌控这些影卫的人,恐怕谁都弄不来这份名单。”
谢文东问道:“昊天金控的影卫现在掌控在谁的手里?”
“据我所知,是张君怡,张君寒的堂妹。本来,张君寒和张君怡都有机会成为昊天金控的接班人,不过,张君怡是女人,这让她吃了大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君怡突然退出了这场内部权斗,转而全力支持张君寒。张君寒全面胜利,顺利接班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昊天金控,而昊天金控的影卫,则被张君寒让给了张君怡。”
在权斗当中,其中的一方选择退出,全力支持另一方,帮助另一方取得胜利之后,再与之分享胜利果实,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合谋,秉承的原则是,斗则两败俱伤,合则共荣共存。
虽然昊天金控的这场内部权斗被萧方三言两语的带过,但谢文东听得出来,张君寒和张君怡这对堂兄妹,都很不简单,也都是权谋的高手。
萧方继续说道:“张君怡这个女人非比寻常,东哥不可贸然对她下手。”
“哦,为何?”
“除去昊天金控的背景外,她还是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同时,她也是全国的人大代表。”萧方说道:“如果东哥想直接对付她,恐怕会捅出大娄子。”
全国人大代表这个身份倒的确是挺特殊的。谢文东眼眸闪了闪,揉着下巴,沉思未语。
东心雷接话道:“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在政府当官的,想抓住她的把柄,应该并不难。”
萧方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这话或许适用在旁人身上,但却不适用在张君怡身上。”
“怎么?”东心雷扬起眉毛。
未等萧方接话,谢文东含笑说道:“虽说张君怡是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又是人大代表,位高权重,但她即不会贪污,也不会受贿,就贪污受贿得到的那点钱财,对于昊天金控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上的掩护,以及一个便于与中央高层联络的渠道。所以,想在官场上抓住她的把柄,会很难。”
萧方眼中闪过一抹惊色,愣了片刻,他连连点头,说道:“东哥说得没错,张君怡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甚至还能当上人大代表,除了有昊天金控这座大靠山外,她自身的无懈可击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东心雷挥手说道:“抓不到她的把柄,那就直接抓她的人好了!一个女人,骨头还能硬到哪去,只要抓到她,不怕她不开口!”
众人目光怪异地看着东心雷,谁都没有接话。
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这个身份,已经很不简单了,何况她同时还是人大代表,挟持她,恐怕都会惊动到中央高层,这与己方奉行的低调作风完全是相左的,弄不好,非但占不到便宜,还会惹来一身的麻烦。
谢文东问道:“小方,除了通过张君怡外,就再没有别的办法能弄到影卫的名单了?”
萧方眉头紧锁地说道:“据我的了解,影卫没有固定的据点,平时他们都是普通人,分散在各个角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与正常人无异,只有接到上级命令的时候,他们才会临时聚在一起,展开行动,所以很难进行追查,就算能追查到线索,找到其中的一名影卫,线索也就此断了,不可能再通过他,找到其它人。”
听闻这些,在场的众人都陷入沉思。影卫,当真是人如其名,无影无踪,形同鬼魅。
东心雷好奇地问道:“各财阀都有自己的影卫?”
萧方点头,正色说道:“五大财阀中,昊天金控的实力最弱,它的影卫也是最弱的。”
言下之意,如果己方连昊天金控的影卫都对付不了,还是趁早放弃和地下财阀斗下去的打算,何况,影卫也不是地下财阀的主体,它只是地下财阀的一支爪牙而已。
“东哥,依我之见,还是先回北方暂避吧!如果昊天金控的影卫真追杀到北方,到时我们再……”
他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谢文东点打着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香烟,吐出口烟雾,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不会躲,更不会逃。
“存在,自然就会留下痕迹,只看有没有本事把藏在暗处的痕迹挖出来。
“别人不敢碰的,我偏要去碰它一碰,别人做不成的,我就偏要把它做成了。
“这次,就从汇金商务的郑天宁身上下手!”
番外《拔刺篇》15
上门
郑天宁岁数不大,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家大型投资公司的老板,可谓是年轻有为。
他模样也生得俊朗,一米八五的高个,面白如玉,鼻直口方,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他住在城北的高档别墅区,整座小区,面积很大,但里面的别墅只有二十栋,只住了二十户人家。
小区建造的如同公园一般,青山碧水,景色怡人,除此之外,内部还设有游泳池、温泉、高尔夫球场、私人会所等等,甚至连射击的靶场都有。
如此高档的豪华住宅区,里面的别墅可用寸土寸金来形容,即便是一栋不起眼的小别墅,都价值几千万,而郑天宁所住的别墅,则属于数一数二的大别墅。
刚结婚的时候,郑天宁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虽说家庭条件还算富足,但也不足以让他买下如此昂贵的别墅。
这栋别墅,是他老婆周慧珍的嫁妆,汇金商务公司,也是在他和周慧珍结婚之后才成立起来的,能做到今日这样的成绩,也全是靠着周慧珍的娘家人帮忙。
这天晚上,深夜。
别墅附近的树林中,十数名黑衣人悄然无息的站在其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一条黑影闪入树林里,快步来到众人近前,低声说道:“风哥,别墅的院子里有两名保镖,估计楼里还有保镖。摄像头的盲点有两处,一处在后身,一处在左侧。”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挥手说道:“行动。记住,只许用刀,不许动枪。”
“明白。”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而后一同向外走去。
他们接近的是别墅后身的院墙,通过摄像头的盲点,众人相继翻入院墙内。
绕过别墅的楼体,向前院观望,能看到在前院的大门口,有两名身穿西装的大汉在来回走动。
为首的黑衣人眯缝着眼睛,观望片刻,侧头说道:“把他们引过来。”
一名黑衣人点头应了一声,他捏着嗓子,发出类似于婴儿的哭叫声,只不过他发出的声音要更加的尖锐,也更加的急促。
在别墅院门口晃悠的两名保镖都听到了声音,对这个叫声,他俩也不太陌生,那是野猫发情时的叫声。
别墅区很大,跑进来的野猫数量不少,以前,也经常有野猫蹿进别墅内,两名保镖对此也是屡见不鲜。
其中一人向同伴甩甩头,说道:“又有野猫跑进来了,你过去,把野猫都赶走。”
另一名保镖耸耸肩,没有二话,提着手电,向别墅的后身走了过去。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别墅后身的野猫是不叫了,但过去驱赶野猫的同伴也没再回来。
守在门口的那名保镖皱着眉头,又等了五六分钟,见同伴还是没有回来,他终于按捺不住,边向别墅后身走去,边嘟嘟囔囔地嘀咕道:“赶只野猫要赶这么久,究竟在搞什么鬼?不会又跑去偷懒了吧!”
他走到别墅的后身,这里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保镖打开手电,向前一照,只见十余条黑影正直挺挺的站在他的正前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十多条游荡在黑夜中的厉鬼。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像是要炸开,保镖嘴巴张开好大,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险些坐到地上,他妈呀一声,转身要跑,一条黑影好似一阵风似的刮到他的近前,下面一脚,狠狠扫在他的脚踝上。
保镖身形失控,向前飞扑出去多远,摔落在地,又翻出两米才算停下来,不等他近前,冷冰冰的刀刃已压在他的脖颈处。
刀,是唐刀,持刀的人,正是任长风。
保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用刀逼住自己的任长风,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对方是人,不是鬼。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想要干什么?”
“起来。”任长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起来!”
啪啪!任长风手腕微抖,用唐刀的刀面拍了拍保镖的脸颊。后者吓得脸色泛白,不敢再多问,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
“你,带我们进去。”
“这……这……”保镖当然明白对方要自己带他们去哪,他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急声说道:“我不能……”
“那你是想死了?”任长风把唐刀下移,横在保镖的脖颈处,冰冷又锋利的刀锋,让保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泛起一层。
“我再说一次,带我们进去,你可以活,否则,我就割断你的脖子,切下你的脑袋。”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保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绝不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的能说到做到。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保镖的脸色变换不定,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垂下头,点头应道:“好……好,我……我带你们进去……”
郑天宁的身份已今非昔比,他是昊天金控掌门人的表妹夫,他的汇金商务公司,也是昊天金控旗下的一条很重要的资金链,哪怕公司什么业务都没有,什么业务都不做,所掌握的资金都堪称是天文数字。
现在,他身边保镖的数量也不少,留在院子里的保镖有两人,而在别墅楼内的保镖还有六人。六人中,有两人在中控室值班,有两人在房间里休息,还有两人坐在客厅里玩牌。
正当客厅里的两名保镖百无聊赖,玩着扑克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两名保镖放下手中的扑克牌,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双双站起身形,走到玄关。
玄关这里有监控屏幕,可以看到门外的情景。只见屏幕中,一名穿着西装的大汉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房门。矮个的保镖狐疑道:“是老陶!他进来做什么?”
“给他开门吧!”另名高个子的保镖打着呵欠,扬头说道。
矮个保镖连犹豫都未犹豫,开了门锁,拉开房门,对站在外面的老陶说道:“老陶,你不在外面值班,进来做什么?小马呢?”
站于门外的保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向旁挪动脚步,矮个保镖满脸的茫然,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可是随着老陶移动到门侧,矮个保镖才猛然注意到,原来在老陶的背后还蹲着一个人,一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
在矮个保镖的目瞪口呆中,那个人慢慢站起身形,与此同时,一把狭长的唐刀也随之顶在矮个保镖的喉咙上。
一瞬间,矮个保镖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房门的两侧各蹿进来两名黑衣人。里面的高个保镖脱口叫道:“你们……”
话才刚出口,一条黑影已然冲到他近前,双拳齐出,势如雷霆,正中他的胸口。
高个保镖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到墙壁上,反弹落地,人还没有爬起,先是噗的一声,喷出口血水。
黑衣人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他走上前去,抓起高个保镖的头发,挥手就是两记重拳。
他第一拳下去,高个保镖口鼻窜血,第二拳打下去,高个保镖的身子都飞扑了出去,黑衣人的手里多出一大把的断发。
看到对方倒在地上不动了,黑衣人箭步向大厅的里面蹿去,到了沙发近前,他纵身越起,脚尖一点沙发的靠背,人又随之向上蹿起好高。他双手抓住二楼的栏杆,腰眼用力上挺,顺势上到二楼。
在他上来的同时,他对面的一扇房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保镖。
对方的脸上还带着茫然,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黑衣人顺势一记侧踢踹出,正中对方的小腹。那名保镖连声都没未来得及吭一下,人已然倒飞回屋内。
黑衣人提起腿,摆出金鸡独立的姿态,不慌不忙的弹了弹裤腿,嘴角勾起,迈步走进屋内。
这间屋子,正是中控室,里面摆放着电视墙,十多个屏幕,显示的是十多个角度的监控画面。
只不过,以任长风为首的这十几名黑衣人是怎么进来的,别墅四周的十多个监控摄像头,一点也没拍到。
在监控室里,还有另一名保镖,先是同伴倒飞进来,撞到监控设备上,反弹落地后一动不动,紧接着,外面又走进来一名黑衣人。
他张大嘴巴,刚要叫喊,黑衣人回手把房门关严,笑呵呵地说道:“我叫燕九,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说话的同时,他脸上是乐呵呵的,手却把衣扣缓缓解开,并从肋下慢慢抽出一把狭长的唐刀。
外面的动静,也惊醒了正在房内熟睡的两名保镖,两名保镖刚从房间里跑出来,迎面便碰上了四名黑衣人。
两名保安先是一愣,紧接着,二话不说,调头就往回跑,可惜两人刚把房门关上,还没来得及上锁呢,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硬生生地踹开。
一名仿佛半截铁塔似的的巨汉,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名保镖反应也快,顾不上去拿武器了,一人一拳,向那名巨汉全力打了过去。
嘭嘭!巨汉完全是不躲不闪,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可是挨了两记重拳之后,他高大魁梧的身形连丝毫的晃动都没用,完全是不疼不痒,反观那两名出拳的保镖,感觉自己的拳头不像是打在一个人身上,更像是打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
两人忍不住边抖手,边连连后退,巨汉面无表情地甩开两条大长腿,三步并成两步,来到二人近前,如蒲扇般的巨掌伸出,一边一个,死死掐住他二人的脖子。
接着,他如同拎小鸡似的把两名保镖一并提到空中,分向左右看了看,而后左右双臂向回猛然一合拢,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两名保镖狠狠撞在一起,头侧同时流出血来,两眼泛白,双双晕死过去。
番外《拔刺篇》16
系统
别墅里的八名保镖,一个都未能跑掉,被任长风一行人干脆利落的全部制服。
郑天宁的房间在三楼,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有八名保镖保护的情况下,家里面还能闯进来外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郑天宁和周慧珍都被惊醒,后者睡眼朦胧地问道:“天宁,外面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我出去看看。”郑天宁轻声安抚她两句,然后披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同时囫囵不清地问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都瞎折腾什么呢?”
他正往下走着,刚好与正在上楼的任长风碰了个正着。看到任长风那一刻,郑天宁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皱着眉头,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任长风哼笑出声,大步流星地来到郑天宁近前,二话没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郑天宁疼得嗷的怪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弯曲。任长风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硬拽上三楼。
郑天宁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一边连连尖叫,一边手脚并用,不断的向任长风身上拍打。
后者面露厌烦之色,身形微侧,顺势侧踢出一脚。郑天宁躬着身子,噔噔噔的向后连退了五、六步,最后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脸色先是憋得涨红,而后泛青,最后变得煞白无血,嘴唇颤巍巍地抖动个不停,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恰在这时,卧室的房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少妇,样子谈不上有多漂亮,但也不难看,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裙。
她先是看到坐在地上的郑天宁,忍不住惊呼出声,紧接着,她又看到了站在走廊外侧的任长风等人,她的惊呼立刻变成了尖叫,转身跑进卧室里,双手颤抖,忙乱地抓起电话,还想拨打电话号码,不过有人抢先一步,把电话摁死。
“你想打给谁啊?”站在她面前的是名二十多岁,乐呵呵地年轻人。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想都没想,把手中的话筒向青年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啪!话筒擦着青年的额角掠过,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后者非但没有发怒,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他耸耸肩,大步追上正连连后退的周慧珍,毫无预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其狠狠按在床上。
周慧珍发出几乎于杀猪般的惨叫声,青年拿出一卷胶带,沙沙沙的胡乱缠在周慧珍的头上,把她的眼睛、嘴巴全部封住,只留出鼻孔让她喘气。
而后,他又用胶带牢牢捆绑她的双手和双脚。
这时候,任长风也把郑天宁从走廊里拖了进来。
看到周慧珍被人捆绑住,如同待宰的羔羊,躺在床上,不停的蠕动,郑天宁激烈的挣扎起来,同时嚎叫道:“放开她,你们快放开她,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他话没说完,任长风拍了两下巴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是个护妻心切的好丈夫啊!”说着话,他身手入怀,将一打照片直接摔在郑天宁的脸上,散落了满地。
郑天宁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他,不过都是他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的合照,有的是接吻画面,有的是搂搂抱抱的亲密画面。
看罢,郑天宁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眼床上的周慧珍,见她的眼睛已经被胶带缠死了,他紧绷的神情才稍微了一些。
他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照片抓起,捡了一会,他动作猛然僵住,抬起头来,看向任长风,凝声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借女人上位的人,任长风见得多了,在家里装出一副道貌岸然,对妻子百倍呵护的好丈夫形象,可到了外面,玩得比谁都疯。
他嗤笑出声,走到一旁,拉了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他越是不说话,郑天宁的心里就越是没底,他再次看眼床上的周慧珍,吞了口唾沫,故意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想要钱是吗?你们说个数,我都可以给你们。”
没有人接话,任长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另外的几名黑衣大汉、青年,安安静静地站在四周。郑天宁环视在场的众人,再次问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想要的很简单,汇金商务的全部客户资料。”这话不是任长风说的,随着话音,谢文东从外面走了进来。郑天宁呆呆地看着他,脱口问道:“你是?”
谢文东走到郑天宁面前,蹲下身形,含笑说道:“只要你把汇金商务的客户资料全部给我们,郑先生和郑夫人,都会安然无恙,这些东西,也会就此消失,以后绝不出现。”
说话时,他指了指被郑天宁紧紧抓在手里的那些照片。
郑天宁激灵灵打个冷颤,终于回过味来,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急声说道:“不行,我不能把公司的客户资料给你们……”
谢文东说道:“若是这样,那恐怕郑先生和郑夫人就都活不过今晚了。”
郑天宁看着谢文东,愣了片刻,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说道:“你是……”
他话未说完,谢文东抬起食指,嘘了一声,含笑说道:“小心祸从口出。”
郑天宁吞了口唾沫,强壮镇定,沉声说道:“你们要是杀了我,你也脱不开干系。”
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郑先生会死在这里,而郑夫人会失踪,现场有这些东西在……”说着,他再次指了指郑天宁手里的照片,笑问道:“郑先生以为,人们会怎么看待你的被杀?”
只会认为是情杀,是周慧珍杀了他!郑天宁脸色顿变,尖声叫道:“你……你们不能这么做!”
“不想我们这么做,就把客户资料给我!”
郑天宁的脸颊,已经白得毫无血色,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客户资料都是保密的,给……给了你们客户资料,我……我的公司也就完了。”
“公司完了,至少人还在,如果连人都没了,公司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谢文东看了看手表,说道:“我的时间有限,郑先生只有半分钟的考虑时间,半分钟之后,是生是死,告诉我你的答案。”说完,不等郑天宁回话,谢文东站起身形,走出卧室。
“等……等一下,我……我真的不能啊……”
没有人理他,回应他的是任长风等人冷冰冰的目光。
谢文东出来后,刘波和两名带着眼镜的青年迎上前来,他低声问道:“东哥,郑天宁会交出客户资料吗?”
“他一定会交的,因为他怕死。”谢文东笃定地说道。
刘波点点头,会心一笑。
半分钟的时间,一晃即逝,坐在椅子上的任长风看眼手表,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形,走到郑天宁近前,用手中的唐刀拍了拍他肩膀,问道:“郑先生可考虑清楚了?”
此时的郑天宁,汗如雨下,结巴道:“我……我真的不能啊……”
“看来,郑先生已经有了选择。”任长风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唐刀雪亮的刀身,而后深吸口气,双手持刀,对准郑天宁的脖颈,将唐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劈砍下去。
“别……别杀我……等……等等一下……”唐刀的锋芒在空中散发出刺眼的寒光,那一瞬间,郑天宁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结住,三魂七魄都飞到体外。
他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哭喊着哀求道。
“是你一心想求死,我现在只是在成全你。”任长风冷声说道。
“我……我……我把公司的客户资料给你们就是。”
任长风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凝视他好一会,他才慢慢把唐刀放下,侧头说道:“小九。”
燕九答应一声,从床上蹦下来,快步走出卧室,看到外面的谢文东,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哥,郑天宁肯交代了。”
“嗯,带他到书房。”谢文东刚要转身离开,恍然又想起什么,目光落在燕九身上,打量他一番,笑问道:“你叫燕仇,绰号小九?”
“是的,东哥!”燕九难得的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态,一本正经地向谢文东躬身施礼。
“望月阁出来的?”
“是的,东哥。”
谢文东了然地点点头,笑道:“身手不错。”说完,抬步走向书房。
目送着谢文东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燕九方长吁口气,振作精神,回到卧室。
时间不长,任长风等人把郑天宁带进了书房。
看到谢文东,郑天宁连忙说道:“我……我可以把公司的客户资料都给谢先生,但……但谢先生也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这件事情绝不能泄露出去……”
不等他说完,谢文东扬起眉毛,问道:“你在和我谈条件?”
“不……不……我……我我……”郑天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谢文东说道:“我这个人做事很公平,你帮了我,我自然就会帮你。”
郑天宁闻言,暗暗松口气,连连点头,应道:“我……我明白了……”
谢文东不再多言,向书房中的电脑努努嘴。
郑天宁会意,快步走到办公桌后,把电脑开机。
汇金商务公司有自己的交易系统,在它的交易系统里,所有与之往来的客户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汇金商务公司,其实就是一家投资公司,客户把钱放在他们公司里,他们再拿着客户的钱去做投资,赚到了收益,再以分红的形式,发给客户。
郑天宁输入账号、密码,登入公司的交易系统,刚进入系统页面,刘波便把他从椅子上拽开,示意身边的一名青年过去查看。
青年坐在椅子上,对交易系统进行操作。通过交易系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汇金商务公司的经营状况。
该公司大大小小的客户,有多达数千人,大的客户投资几千万、几百万的,小的客户有投资几十万到几万不等的。
就是这么一家毫不起眼,连昊天金控的子公司都算不上的汇金商务公司,手里所掌握的资金,便多达十多个亿。
另外,汇金商务的业绩非常不错,投资的项目基本都能赚到大笔的收益,每个月给客户的分红也算稳定,只是分红的金额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但还从来没有过哪个月是不发分红的。
通过交易系统,看不出来汇金商务有什么问题,至少在交易系统当中,汇金商务和昊天金控是没什么往来的,两者之间也不存在资金流通。
只不过郑天宁的表现太反常了,一开始,他是宁死不肯给出公司的客户资料,直至任长风要对他动刀子了,他才不得不妥协。
而现在,看到谢文东的人在操作公司的交易系统,他又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站在一旁,身子哆嗦个不停,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不断向下滴淌。
番外《拔刺篇》17
内幕
郑天宁的反应,刘波和任长风都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汇金商务公司的交易系统,绝不简单,里面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刘波想提醒手下兄弟仔细查核的时候,操作电脑的青年突然开口说道:“有问题。”
刘波闻言,立刻凑上前来,问道:“什么问题?”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我把又问题的名单导出来,放在表格里,能看得更加明显。”
他把数十名客户,两年来的全部交易记录都导入EXCEL表格里,然后站起身形,把椅子让出来,说道:“刘哥,你看。”
刘波本想坐到椅子上,见谢文东走了过来,他没敢坐,双手支着桌案,仔细看着表格里的名单和交易记录。
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刘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解地问道:“哪里有问题?”
不等暗组的青年回话,谢文东把表格挪开,看着交易系统,然后把表格和交易系统又做了一番对比,他点点头,说道:“的确有问题!”
刘波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似的,东哥过来只看了两眼,就确定有问题,而自己一直都在旁瞅着,也没看出问题所在。
谢文东手指着电脑屏幕,说道:“这位兄弟导出的这些客户,他们每个月都有收益。”
这就是问题所在?刘波的脑袋都快贴到电脑屏幕上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东哥,别的客户每个月也都有收益啊!”
“但是没有他们稳定。”谢文东转头看眼操作交易系统的那名青年,示意他来讲解。
那名青年立刻接话道:“虽说汇金商务的所有客户每月都有分红收益,但都不是固定的,客户这个月可能收到几万的分红,而下个月,可能只收到几千甚至几百的分红,可是我导出的这三十个人,他们不一样,每月的分红都是固定在两万左右,不管别人的分红如何浮动,而他们的分红,却始终保持不变,另外,每到年底的时候,他们都会入账五十万。这,不像是投资收益,更像是……”
“工资!和年终奖?!”刘波恍然大悟地接话道。
谢文东点了点头,他看向站于一旁,脸色变换不定的郑天宁,说道:“郑先生,汇金商务存在的这三十名特殊客户,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郑天宁汗如雨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汇金商务是你的公司,给客户的分红,也是从你的口袋里往外掏钱,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对这些异常的情况,从来都不清楚?也不闻不问?”谢文东眯缝起眼睛,乐呵呵地问道。
他脸上在笑,眼中却射出骇人的精光,在他的注视下,郑天宁感觉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子插在自己的脸上。
他身子一震,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谢先生,这事与我无关啊,是……是张君怡交代我这么做的!”
听他提到了张君怡,谢文东、任长风、刘波的心头同是一动。看来,昊天金控的影卫终于是查出眉目了。
刘波走到郑天宁近前,抓住他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说道:“这三十个客户,都是张君怡给你的?”
“是……是的……”郑天宁低垂下头,不敢看在场的众人,颤声说道:“是……是张君怡交代我,把……把这三十人,挂在汇金商务,每个月给他们固定的分红,这……这笔钱也不是由我们汇金商务出,是,是她从别的公司转过来……”
刘波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这三十人的身份吗?”
“不……不不不知道……”
刘波猛然一拍桌案,厉声道:“你现在还想隐瞒?”
郑天宁哆嗦一下,改口道:“是……是影卫……”
刘波眼眸闪烁,下意识地看向谢文东。
当初,谢文东说先从郑天宁身上着手调查的时候,刘波还很不能理解,毕竟郑天宁连半个张家人都算不上,他也不处于昊天金控的权力核心当中,从他身上又能调查出什么?
没想到,现在就偏偏从他身上查出了昊天金控的影卫。
刘波深吸口气,问道:“你确定这三十人都是昊天金控的影卫?”
“不、不、不——”郑天宁吓得连连摆手,说道:“我……我不能确定,这……这只是我胡乱猜测的……”
“即便是胡乱猜测,也得有依据,告诉我,你推断他们是影卫,依据又是什么?”
郑天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看眼谢文东,见后者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他吓得一哆嗦,忙又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谢先生,我……我跟影卫真的没关系,我……我……”
谢文东弹了弹手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如果你想蒙混过关,你应该知道,你是逃不掉的,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的兄弟都会把你揪出来。”
郑天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连吞了两口唾沫,说道:“张君寒能成为昊天金控的掌门人,张君怡可是出了大力气,之后,张君寒接管了昊天金控,而张君怡接管的影卫。这三十人,又是张君怡出面,把他们挂在我们公司旗下的……”
“单凭这一点,你就认为他们是影卫?”
“当……当然不止这些。”郑天宁正色道:“张君寒已经控制了昊天金控,他……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想控制影卫呢?一旦让张君寒掌握到影卫的名单,以张君寒掌门人的身份,把影卫的控制权夺过来,并不难,所以,张君怡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防着这一手呢,她一定不会把影卫挂靠在昊天金控和昊天金控旗下的公司身上,她只会把影卫挂靠在昊天金控以外的公司身上,而这个公司,还必须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能让她信得过。”
所以,和张家沾亲带故,又是靠着张家才起来的汇金商务,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张君怡眼中最理想的挂靠公司。
影卫,因为来无影、去无踪,无行无迹,故称之为影卫。
如果让张君怡每个月固定给他们转账,那太容易被人查出来了,影卫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组织了。
把他们挂靠在投资公司身上,让他们每月、每年的收益,都以投资分红的方式发到他们手里,如此一来,便很难再被人查出端倪。
谢文东之所以把目标锁定在郑天宁身上,主要是有两点。第一点,郑天宁刚才已经说了。谢文东虽然不清楚张君寒和张君怡这两兄妹的确切关系,但通过他的头脑和经验,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二人的联手,那十有八九是政治权谋的临时合作,实际的关系,应该都是互相提防,相互忌惮的,在这种情况下,张君怡不可能把影卫留在昊天金控。
第二点,影卫是以英顿公司作为临时据点的,而英顿公司又是汇金商务旗下的公司,要说影卫和汇金商务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事实证明,谢文东的两点推测都对了,张君怡的确没敢把影卫挂靠在昊天金控,而是将其不显山不露水的挂在了汇金商务身上。
“英顿贸易公司是影卫的据点,你应该清楚吧?”谢文东问道。
郑天宁连忙摆手,说道:“谢……谢先生,这事我真不知道。”
谢文东加重语气道:“英顿贸易公司可是由你的汇金商务控股的!”
郑天宁苦笑道:“英顿贸易公司也是张君怡硬塞给我的,至于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公司,以及日常的管理经营,我是即没有查过手,也丝毫不清楚。”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天地良心,谢先生,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有半句虚假,就……就让我天打雷劈……”
谢文东挥下手,说道:“这么说来,英顿公司的厂房里暗藏军火,以及影卫以英顿公司为据点,图谋暗算我,这些事,你都不清楚?”
郑天宁呆愣片刻,紧接着身子一震,双腿又站立不住了,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地上,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说道:“谢先生说的这些,我……我是真的都不知道啊……”
谢文东说道:“我想知道,昊天金控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与昊天金控之间,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是谢文东目前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并不怕和地下财阀斗,但最起码,他要知道问题的根源出在哪,不然斗到最后,就算他赢了,也是一脑子的茫然,那就太可笑了。
“我……”
“郑先生不会告诉我,连这你也不知道吧。”谢文东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案,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下你,又有什么用呢?”
郑天宁的冷汗再次流出来,他咧着嘴,眼珠转动个不停,沉思了好半晌,他缓声说道:“据……据我所知,六合控股、兴华金融、大唐风投、鼎易投资、昊天金控,近期可能……可能要和国外的财阀做笔大交易。”
六合、兴华、大唐、鼎易、昊天,这正是五大地下财阀。谢文东微微蹙了蹙眉,问道:“什么大交易?”
“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做空股市。”
“外资进入国内,都是有控管的!”
“所以,国外的财阀要和国内的财阀合作,国外财阀把资金先转移到国内财阀手里,然后再通过国内的财阀来做空股市,赚的利润。”
说到这里,郑天宁看眼谢文东,又低声说道:“以前,他们也都是这么干的。”
只要掌握的资金足够巨大、充足,注入股市后,会导致大盘直升,大盘的不断走高,又会导致全民炒股的热潮,到时民间的资金大量涌入,大盘还将会支持走高,等要接近顶点时,财阀选择撤资,赚得盆满钵满的走人了,而真正倒霉的是留在股市里、被套牢的小股民们。
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金钱也是这样。股民们手里蒸发掉的钱,其实都流进了做空股市的大财阀手里。
刘波皱着眉头问道:“五大财阀和国外财阀勾结,这事并不难查,难道中央就不管吗?”
郑天宁忍不住笑了,被刘波的天真逗笑的,反问道:“你见过有强盗哭着喊着查自己、抓自己的吗?五大财阀,哪一个在中央没有耳目,不管是上面的高层,还是下面的地下财阀,谁都没比谁干净多少,谁又能查得了谁,谁又能抓得了谁?”
谢文东不想听这些废话,他问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郑天宁收起笑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好像是国外的财阀有专门提到谢先生,让……让五大财阀的掌门人都留意着点谢先生。”
“没了?”
“没了。”
“就因为这个?”
“足够了。”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
郑天宁低声说道:“五大财阀想要一个人消失,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认为对方是威胁,哪怕是有可能成为威胁,这……这就足以让他们出手了。”
番外《拔刺篇》18
反击
“呵呵!”谢文东笑了,说道:“原来做地下财阀还可以这么霸气,看来,我们也该转行,做地下财阀了。”
闻言,任长风和刘波等人都笑了出来。
谢文东站起身形,说道:“别人以为你是块肥肉,你就偏偏要做块石头,当人家流着口水咬上你的时候,硌掉他几颗牙,那不算什么,要硌碎他的脑袋!”
郑天宁闻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脑袋都恨不得缩进胸腔里。
“查!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手段,这份名单里的三十个人,都要追查得清清楚楚。”谢文东斩钉截铁地说道:“明天,这三十个人,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一个也不能漏过!”
己方找上郑天宁的事,隐瞒不住,一旦让张君怡所有察觉,挂靠在汇金商务的三十名影卫,都会被她转移走,到时,己方再想追查到他们,便难有机会了。
兵贵神速,这件事,他明天必须得要个结果。
刘波面色凝重地说道:“是!东哥!我即刻去办!”
谢文东看向郑天宁,问道:“你的保镖,都是你的心腹?”
郑天宁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当……当然!”
谢文东又问道:“今晚,我们来这里的消息,他们不会泄露给昊天金控?”
“这……”对这一点,郑天宁还真不敢保证。
见他有所迟疑,谢文东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地说道:“明天,你留在家里,向公司那边请个假,不要引人怀疑。”
“好、好!”郑天宁不敢有二话,连声答应着。
谢文东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向后倚靠,眼睛微微眯缝起来。能否除掉昊天金控的爪牙,也就看明天的这一击了。
翌日,周四。
何贵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他大概有三十左右的年纪,个头不高,却很壮实,短头发,带着眼镜,斯斯文文,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中午,他从公司出来,到外面的饭馆吃饭。
走到熟悉的饭馆门口,刚好有两名流里流气的青年从里面出来,其中一名身材瘦小的青年与他撞了个满怀。
何贵清身子后仰,向后倒退了两步,瘦小青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声骂道:“你他妈眼睛瞎了?看不到人啊?”
“算了、算了,理他干什么?我们走吧!”另一名青年拉着同伴,向一旁快步走开。
何贵清垂着头,一副胆小怕事、息事宁人的模样,等两名青年走远,他方摸了摸鼻子,迈步走进饭馆里。
刚踏入饭馆的第一步,他猛然意识到不好,抬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果然,衣襟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长长的刀口,放于内兜的钱夹已不翼而飞。
他想都没想,立刻转身走出饭馆,看向那两名已走远的青年,大声喊道:“喂,你俩等一等!”
听闻后面的喊声,两名青年身子同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瞧,见何贵清正快步向自己这边走过来,两名青年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何贵清就算是个傻子,这时候也能猜到,自己的钱包肯定是被这两人偷走的。
他暗道一声麻烦,健步如飞,直奔两名青年冲过去,同时喊喝道:“站住!你俩站住!”
他追得快,两名青年跑得更快,飞奔到十字路口处,两人立刻拐进小巷子里,继续向前跑出一段路,又拐进巷子旁的一条小胡同里。他二人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了,能轻松把何贵清甩掉,结果他俩想错了。
进入小胡同后,四处无人,何贵清奔跑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简直就像是一头正在捕食猎物的猎豹,距离好远,都能听到他飞奔时刮起的劲风声。
两名青年卯足全力,向胡同深处狂奔,可惜他二人非但没能把何贵清甩掉,最后自己反而跑进了一条死路。
两人跑到小胡同的尽头,举目望了望前方高高的墙壁,他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一瞧,只见何贵清已经站在距离二人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面不红,气不喘,完全像没事人似的,就是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
“小子,你他妈真行啊,看不出来,体力还挺好的嘛!”瘦小青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何贵清。
何贵清面无表情,伸出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把钱包还我,你走你们的,我走我的,以后互不相干!”
瘦小青年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钱夹,向何贵清那边晃了晃,说道:“小子,想拿回钱包,行啊,不过,你还得先问问老子的刀!”
说话之间,他从裤兜口袋里摸出一只刀把,拇指摁动卡簧,啪的一声,匕首的锋芒从刀把里弹了出来。
另名青年也没客气,同样掏出一把弹簧刀。两名青年手持利刃,向何贵清一步步地反逼了过去。
看着手持凶器,迎向自己走过来的两名青年,何贵清向后倒退了两步,说道:“我只想拿回我的证件,至于钱包里的钱,就当我送给你们的!”
“呵!”瘦小青年嗤笑出声,说道:“你他妈骗鬼呢?要么你马上滚蛋,要么,老子今天就在这里给你放点血!”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何贵清的近前,手里的弹簧刀在他面前比划个不停。
“我只要拿回我的证件……”
何贵清的话还没说完,瘦小青年已一刀向何贵清的脸颊刺了过去。
匕首来得太突然,连给人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若是换成旁人,恐怕得被这一刀直接刺在脸颊上,但何贵清却动作迅速的向旁侧头,闪过匕首的锋芒,不等瘦小青年收刀,他出手如电,一手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另只手臂搂住对方的脖子,下面的腿斜跨横出,向旁侧摔的同时,反关节的拧起瘦小青年的胳膊。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像是在军队中受过长年训练的军人。
瘦小青年蹲跪到地上,一只胳膊向后上方拧起,疼得吱哇乱叫,匕首也随之落到地上。
另一名青年悄然无息的摸到何贵清的身侧,一刀狠刺他的软肋。他出刀快,可何贵清的脚更快,他转身的侧踢,率先踹中那名青年的小腹。
后者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人踢中一脚,更像是被一头奔跑中的犀牛撞到。
他闷哼一声,身子倒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反弹落地。何贵清看都没看他一眼,松开瘦小青年的胳膊,又是一脚,把他踹出去好远。
他走到落在地上的钱包近前,将其捡起,打开,仔细清点,确认里面的证件有无丢失。
两名被打得七荤八素的青年,手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身子紧贴着墙根,从何贵清的身旁一点点的蹭了过去。
见他光在数钱包里的东西,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两名青年方长松口气,胆子又壮了不少。
瘦小青年边往胡同外面走,边回手指着何贵清,狠声说道:“操你妈的,小子,你给老子等着,今天这事,咱们完不了!”
听闻这话,正在清点证件的何贵清动作一僵,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凶光。
他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钱夹合拢,揣入口袋。而后,又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块手帕,抖开,盖在弹簧刀的刀把上,而后,将弹簧刀拿起。
他一边向两名青年走过去,一边目光如电地向四周扫视,确认附近有没有人以及摄像头。
见他拿着匕首过来,两名青年意识到不好,但此时再想跑,已然来不及了。
何贵清仿佛一股旋风似的,追至两名青年的近前,匕首向瘦小青年的脖颈狠狠抹了过去。
与他的出刀相比,刚才瘦小青年的出刀简直就像是儿戏。何贵清的出刀,又快、又狠、又准,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能看到一道寒光在空中乍现。
当啷!
就在匕首的锋芒马上要抹到瘦小青年的脖颈上时,斜刺里又闪过来一道寒光,不偏不倚,正击在弹簧刀上。
何贵清手腕一震,挥出去的刀偏移了方向,在瘦小青年的脸颊上划过。
瘦小青年痛叫一声,捂着脸颊,连连后退,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汩汩流淌出来。
何贵清并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只见他的脚下,已然多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刚才打偏他匕首的那道寒光,正是这把菜刀。
“何先生,小朋友不懂事,何必下这么重的死手?”随着话音,从小胡同一侧的屋顶上突然蹦下来一人。
他叫那两名青年小朋友,可他自己的年龄也没比他俩大多少,他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相貌平平,皮肤略黑,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却是乐呵呵的,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两名青年看到他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只眨眼的工夫,人已双双跑出胡同。
何贵清没有追,不是他不想追,而是站于他面前的这名青年,带给他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再去追旁人。
他凌厉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与此同时,他慢慢把包住匕首刀把的手绢撤掉,然后五指牢牢握紧刀把,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谁?”
青年笑呵呵地说道:“我叫燕九,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我不认识你,今天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我们各走各的路!”
“哎?”燕九摆摆手,说道:“看得出来,你是习武之人,而我也是习武之人,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大家今天难得碰上了,不如就切磋一下吧!”
何贵清凝视燕九片刻,眼帘低垂,看着手中的匕首,幽幽说道:“功夫,不是用来表演,也不是用来切磋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燕九眼睛一亮,笑道:“看来我今天算是遇到了知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与我切磋,是会死人的!”
“哦?哈哈!”燕九仰面大笑,他边挽着袖口,边露出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早就觉得,这世上,玩什么都不刺激,只有玩命最刺激,要不,咱俩今天就玩命?”
何贵清突然笑了,笑他自己,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和个疯子一本正经的说话,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他对燕九的回答很简单,登步上前,一刀刺出,直取燕九的喉咙。他快,燕九的身法却更快。他身子向下一低,仿佛陀螺似的,从何贵清的腋下一闪而过。
何贵清想都没想,顺势一脚,向后倒踢出去。
嘭!
燕九双脚贴着地面,向后倒滑出一米多远。
他把挡在自己胸前的菜刀放下,看了看刀身上残留的鞋印,笑道:“呵,脚力不错,不过,我这把刀倒也挺结实的!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厨子!选别的刀我不在行,选菜刀,我可以是一等一的好手。”
“废话太多!”何贵清断喝一声,再次扑向燕九,匕首向他的胸口刺去。
番外《拔刺篇》19
擒下
燕九提刀,再次挡在自己的胸前,当啷,匕首的锋芒刺中菜刀的刀身,溅起一团火星子。
一击不中,何贵清片刻都未停顿,立刻又抡出一记扫堂腿。
燕九向后跳跃,身子轻灵,再次把何贵清的攻击躲开。
双方一个猛攻,一个左躲右闪,你来我往,眨眼的工夫,已打了十多个回合。何贵清是越战面色越凝重,燕九则是越打越失望。
何贵清的凝重,来自于对方的实力太强,深不可测,燕九的失望,则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弱,让他完全提不起兴致。
他忍不住问道:“何先生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何贵清闻言眼中顿现杀机,他大喝一声,手臂猛然向外一挥,匕首脱手而出,直取燕九的喉咙,紧接着,他扑身上前,飞脚猛踹燕九的胸口。
看到匕首直射过来,燕九的脑袋突的向旁一甩,看上去像是被匕首刺中,可当他转回头来的时候,他的口中竟然叼住了匕首。
紧接着,他顺势一脚向前踢出,脚尖正点在何贵清的膝弯处,将他的这记飞脚化解于无形,而后他扭转身形,顺势又踢出一脚。
何贵清人还在空中,无法闪躲,被燕九正踹在胸口上。他闷哼一声,身子后仰着摔落在地,他刚爬起身,燕九已急速地向他奔跑过来,到了近前,又是一脚,横扫他的头侧。
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格挡。嘭!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让何贵清横着踉跄出好几步,不等他挺稳身形,燕九再次追踪而至,又是一记横扫,继续踢向他的头侧。
这回何贵清是抬起双臂格挡,不过还是被震退出好几步,两只胳膊,如同过了电似的,又酸又麻,疼痛欲裂。燕九不依不饶,急步上前,还是抡腿侧踢。
何贵清不敢再继续招架格挡,急忙向下低身闪躲,燕九一脚扫空后,脚尖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点,人已腾空而起,他在空中,借着下坠的惯性,脚根狠狠向下刨去。
呼!
他的脚根没到,劲风已先到了。何贵清无力闪躲,只能抬起双臂,护住自己的头顶。当燕九的脚根砸落下来时,似有千钧之力压下,即便何贵清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头顶,那一瞬间,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闪,整个人呆坐在地上,好半晌都回不过来神。
燕九的身子飘然落地,看眼坐在地上,已然神志不清的何贵清,他哼笑出声,拍了拍巴掌。
胡同里快步走出来两名彪形大汉,二人将黑色的头罩套在何贵清的脑袋上,然后将他架起,转身往胡同外走去。
在胡同口处,早已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门敞开,两名大汉把何贵清直接塞入面包车的车厢内,紧接着,车门关闭,面包车风驰电掣般的驶离小巷子,消失在街道的车流当中。
过了一会,燕九抖着自己身上的衣襟,不慌不忙地从小胡同里走出来,他向左右望了望,然后拿出手机,发出信息:风哥,十二号搞定,下一个。
时间不长,手机收到任长风回复的信息。
十九号,张德芬……后面有张德芬详细的个人资料,性别、年龄、住址、单位以及照片。
看罢,燕九收起手机,伸了伸筋骨,喃喃说道:“再去搞定一个!”
何贵清,正是谢文东从郑天宁那里得到的三十人名单中的一员,他也是被燕九擒下的第三人。
等到晚上八点,任长风收到手下兄弟传回的最后一条信息:风哥,二十七号已搞定。
任长风看罢,揣起手机,起身走到办公桌近前,对坐在后面的谢文东说道:“东哥,名单里的三十人,已全部擒下,要怎么处置他们?”
“审。”谢文东说道:“看看能不能审出更多的同党。”昊天金控具体有多少的影卫,谢文东并不清楚,但要么不出手,既然已经出了手,就要做到斩尽杀绝,不留下任何一个祸根。
“明白。”任长风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任长风刚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一旁的水镜走了过来,接起电话。
听了片刻,她捂住话筒,说道:“东哥,是张副省长打来的电话。”
谢文东眨眨眼睛,接过话筒,说道:“张省长。”
G省的副省长有好几个,其中最有实权的就是这位张副省长,他也是唯一的一位常务副省长。
他名叫张天翼,目前主抓的是经济开发区,这也与他的政绩息息相关。
G省的省长即将退休,正省长的位置马上要空出来,如果他主管的经济开发区办得好,他将成为正省长的不二人选,反之,他由副转正的机会将很渺茫。
“这么晚还打扰谢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话筒里传来张天翼的干笑声,语气很是客气。
“张省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谢文东没耐心与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是……是这样的,不知道谢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到省政府来一趟。”
谢文东和张天翼之间并无什么交情,两人只见过一面,当时是洪天集团要买一块地皮,但政府的价格太高,谢文东便到省政府走了一趟,和省长商谈的时候,刚好与张天翼见过。
“有事吗?”
“是这样的,省领导班子即将有大的变动,我想谢先生也是挺关注这件事的吧。”
他这么一说,谢文东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说道:“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到省政府。”
“好好好,谢先生,到时不见不散。”
“嗯。张省长还没有别的事吗?”
“没有别的事了,我也不打扰谢先生了。”
“好,就这样吧。”谢文东放下话筒。
站于一旁的水镜笑道:“东哥,这位张副省长的态度还挺客气的。”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有求于人,自然要客气。”
“有求于人?”水镜不解地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说道:“省长要退休了,盯着省长位置的人不知有多少,张天翼想转正,会有那么顺利吗?”
水镜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省长这个宝座,盯着的人多了去了,别看张天翼现在是第一副省长,但比他根基深的人不知有多少,他能否顺利转正,现在还真不好说呢!
“所以,他现在急需要政绩!”
“没错,就是政绩!他主抓的是经济开发区,但要想把经济开发区办好,是需要拿出大把的真金白银砸进去的。”
水镜恍然大悟道:“张天翼这次找东哥,是希望东哥投资G省的经济开发区?”
“恐怕,他想要的投资金额,不会太少。”否则,也不会直接找到自己的头上。
张天翼这次主动找上谢文东的目的,还真被他猜对了。
省政府,办公大楼。
谢文东和张天翼见面之后,二人免不了一阵寒暄。等寒暄过后,张天翼率先切入正题。
他直接抛出了填海造田的计划。在他的规划当中,打算把G省的首府,G市的开发区规模做进一步的扩大,而扩大的这一部分区域,大多都是要靠填海造田来完成。
张天翼的野心很大,按照他的规划,这次填海造田的总面积多达上百平方公里,光是一期工程的投入金额,便高达两百多个亿,这还仅仅是前期工程,整个工程全部下来要投入的总资金,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了。
两百多亿,即便对于谢文东来说,这也不是个小数目。
在张天翼滔滔不绝讲着他的方案时,谢文东掏出香烟,点燃,慢悠悠地吐出口烟雾。
等张天翼告一段落后,他方慢悠悠地说道:“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由地方政府独立来完成,中央肯定会有拨款的吧!”
“当然!只要立了项目,在中央那边顺利通过了,中央肯定会拨款的。只是要立项,要想在中央顺利通过,也需要我们这边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最起码,需具备前期投入的部分资金。”
说到这里,张天翼满脸堆笑,搓着手说道:“目前,不管是省政府还是市政府,手里掌握的资金都不充裕,很需要在民间进行融资啊。”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自己掏出钱来,投资他的项目,支持他的政绩嘛!谢文东耸耸肩,说到:“政府有需要,我身为商人,理当给予支持。”
闻言,张天翼顿时面露喜色,刚要说话,谢文东继续道:“不过,投资都要讲求个回报,不知,我的回报又能是什么?”
张天翼笑呵呵地说道:“只要谢先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那么,一切都好商量。谢先生尽管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谢先生吃亏的。”
说着话,他看看手表,说道:“这样吧,中午我做东,请谢先生吃饭,我想,我和谢先生之间,除了项目之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谈的。”
谢文东笑了,张天翼的话外之音,他听得出来。张天翼要业绩,需要得到他的支持,而洪天集团想在G市乃至整个G省,进一步的做大,也离不开张天翼的支持。
只要双方能联手合作,张天翼的职位越高,给予洪天集团的帮助便越大,洪天集团做的越大,反过来给予张天翼的支持也越多,让他在G省的地位也越加巩固,这是一个双方共赢的局面。
不过,要不要支持张天翼做G省的省长,谢文东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他对张天翼这个人也不太了解。
他淡然一笑,说道:“好,那么我们中午再详谈。”说着话,谢文东站起身形,说道:“就定在鸿运酒楼吧!”
“没问题、没问题,中午十二点,我一定到场。”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送谢先生。”张天翼十分热情,站起身形,主动帮谢文东打开办公室的房门,一点省长的架子都没有。
当然,张天翼对谢文东的客气,一是忌惮他的背景,二也是把他当成了财神爷,其三,他的确有心与谢文东拉近关系。
他在高层没什么靠山,而谢文东的背景却很深,若能与谢文东站到同一艘船上,也等于是给他自己找了一座大靠山。
他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边走边聊,看起来可谓是相谈甚欢。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刚好有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上来。
她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打扮的却是老气横秋,黑色的职业套装笔挺又干练,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脸上带着古板的黑框眼镜,将娇美的脸庞挡住大半。
看到这名女子,张天翼先是一愣,而后笑盈盈地说道:“呦,张主任!”
番外《拔刺篇》20
碰面
女人高傲的仰着头,目光在在张天翼的脸上一扫而过,只应付性地随口招呼道:“张副省长。”
当她的目光落到谢文东的身上时,不由得一怔,愣了片刻,她悠然一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先生,真是稀客啊。”
谢文东并不认识这名女子,淡笑未语。张天翼连忙介绍道:“谢先生,这位是我们省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张君怡张副主任!”
原来她就是张君怡!谢文东想过他和张君怡早晚有一天会见面,只是没想到,他二人的首次碰面会是在省政府的办公大楼里。
他嘴角勾了勾,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张主任,久违了。”
张君怡好奇地问道:“谢先生到省政府有事吗?”
稍顿,她又笑吟吟道:“谢先生现在可是G省的知名商人,如果遇到了困难,尽管提出来,省政府能帮谢先生解决的,一定会尽力帮忙。”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双目弯弯地笑了起来,口蜜腹剑,在张君怡这个女人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说道:“省政府有张主任这样的官员,还真是令人安心啊!”
张君怡咯咯地笑道:“谢先生和我就不用客气了。难得谢先生大驾光临,不如到我的办公室里稍坐如何?”
听闻这话,张天翼脸色顿是一变。他和张君怡可是属于不同派系的,张君怡明里暗里,都是支持副省长夏杪上位的,现在见她和谢文东套近乎,张天翼哪能不紧张?
如果谢文东再被张君怡拉拢过去,他想要转正,就变得越发渺茫了。
关键是一旦让他的死对头夏杪上了台,他恐怕连副省长都做不成了。他清了清喉咙,说道:“谢先生不是还有事吗?就……”
他话还没说完,谢文东对张君怡含笑道:“既然张主任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先生请!”
“张主任请!”
他二人笑呵呵地相互摆下手,完全把张天翼凉到了一旁。
看着谢文东和张君怡并肩离去,有说有笑的背影,张天翼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心里也是狠毒了张君怡,但又拿她无可奈何。
别看张君怡的年纪不大,但她的背影却是深不可测,不说别的,光是昊天金控这一个,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了。
张君怡的办公室和张天翼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只不过一个在走廊的左侧,一个在走廊的右侧。
进入办公室后,回手关闭了房门,张君怡脸上笑容的温度锐减,她上下重新打量谢文东一番,与死板的照片相比,谢文东本人要更加清秀一些,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相貌虽平凡无奇,但一对狭长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即便是在他笑眯眯的时候,双眼都弯成了两道月牙,也遮挡不住其中闪烁出来的流光溢彩。
她走到饮水机前,冲了一杯茶水,放到谢文东面前,摆手说道:“谢先生请!”
谢文东拿起杯子,低头闻了闻,随即把杯子又放下了。
张君怡扬起眉毛。
谢文东笑呵呵地问道:“张主任不会在茶水里下了毒吧?”
张君怡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说道:“谢先生还真是诚实,只是这种诚实,实在是招人恨啊!”
“即便我不诚实,也同样招人恨,对于这一点,张主任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哼!”张君怡冷哼出声,把谢文东面前的茶杯拿起,喝了一口,说道:“我不管你来省政府是出于什么目的,以后,记得离张天翼远一点。”
谢文东向后依靠,敲着二郎腿,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他刚要点火,张君怡冷声说道:“我这里不准人抽烟。”
“嗯。”谢文东应了一声,手里却啪的一声,把打火机打着,将口中的香烟点燃。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张主任现在是在命令我吗?”
对于肆无忌惮,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谢文东,她握了握拳头,说道:“这次,张天翼与省长的位置无缘,如果你想做他背后的推手,将会得罪很多人。”
谢文东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耸耸肩,说道:“事实上,我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不过,很多被我得罪过的人,都已经让我送上了路,对了,就在昨天,我又送走了三十人,张主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啪!
张君怡拿在手中的杯子,毫无预兆地掉落到地上,碎了个粉碎。
阴戾之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肩膀颤动,咯咯地笑了起来,走到谢文东的近前,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只是侥幸吃下一叠开胃的小菜而已,就让谢先生觉得可以在我面前炫耀了吗?”
谢文东眨眨眼睛,说道:“看来,张主任手里的菜还不少!”
“呵呵!”张君怡但笑不语。
“我这个人,胃口一向很大,张主任手里还有多少盘菜,尽管都端出来,我照单全收就是。”
“就怕谢先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会被活活撑死!”张君怡转头,与谢文东四目相对,她手掌向前一探,把谢文东手指间夹着的半截香烟捏了过来,风轻云淡地吸了一口,吐出口烟雾,一字一顿地说道:“百年世家的底蕴,又岂是区区暴发户能比?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让你侥幸占了点便宜,但是下一次,谢先生恐怕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哦?我拭目以待。”被张君怡抢去半截香烟,谢文东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站起身,说道:“张主任,时间不早,我们改天再见。”
张君怡安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谢文东站定,并没有回头。
“你,回到你的北方去,一年之内,不要回来,我们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成为朋友,这,已经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大的仁慈。”张君怡动作优雅地弹了弹烟灰,以居高临下的施舍语气说道。
如果可以不用谈,张君怡一定不会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但谢文东要远比她想象中难对付得多,把谢文东逼退回北方,在她看来,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派出影卫,暗杀谢文东,还是现在的退而求其次,让谢文东离开南方,张君怡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昊天金控。
昊天金控是五大财阀中实力最弱小的,与外国财阀的历次合作当中,昊天金控所能分得的利益也是最少的。
如果这次能杀掉谢文东,或者逼走谢文东,消除这个隐性威胁的存在,无疑会让昊天金控的威望提升一大截,同时也会赢得国外财阀极大的好感,这对昊天金控实力的提升,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昊天金控的实力若得到大幅提升,她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对她自身,也是有巨大的好处。
在她看来,她这次能放过谢文东,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但听进谢文东的耳朵里,却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转回头,看向冷眼瞧着自己的张君怡,说道:“昊天金控,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头藏于地下的庞然大物,但在我眼中,你们就只是只虫子。收起你的骄傲,你以及你背后的昊天金控,真没有什么可了不起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祖宗的荫庇,而我所拥有的一切,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所谓的百年世家,简直就是个笑话!”
“谢、文、东!”坐于沙发上的张君怡拍案而起,冷声说道:“你要为你今日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好了,我也想顺便看看,这百年世家,究竟有多深厚的底蕴!这潭水,又究竟能有多深!”说完话,谢文东不再停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他乐呵呵地转回头,说道:“张主任,再见!”
张君怡想都没想,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直接砸了过去。她快,谢文东也不慢,他立刻关闭了房门,随之门板上传来咣当一声的巨响。
“谢文东,我绝不会放过你!”
即便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谢文东还是能清晰听到门内传来的尖锐叫声。
“骄傲的女人。”谢文东摇摇头,转身离去。
和张君怡针锋相对,她还能一直都保持着女王的形象和气场,而一旦贬低到了她的家族头上,如同踩了她的尾巴似的,什么形象、气场,统统都破功了。
张君怡给谢文东的印象,正如他所说,一个骄傲又自以为是的女人。
等着别人来打,那向来不是谢文东的风格,现在他已开始琢磨,要如何送给张君怡一份‘回礼’。
出了办公大楼,等在外面的五行兄弟立刻迎上前来,齐声说道:“东哥!”
谢文东走到轿车前,回头向张君怡的办公室望了一眼。
此时张君怡也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口,低头俯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差点撞出一团的火星子。
谢文东嘴角勾了勾,转身坐进车内,五行兄弟紧跟着上车,一行数量汽车,齐齐驶离省政府大院。
中午,鸿运酒楼。
谢文东之所以把吃饭的地点定在这里,因为鸿运酒楼是洪天集团旗下的产业,他和张天翼在这里会谈,既安全,也不用担心会谈的内容会泄露出去。
鸿运酒楼的三楼,包厢内。
包厢的空间很大,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木桌,只是坐在桌旁的,只有谢文东和张天翼两个人,五行兄弟散坐在包厢的四周,喝着茶水,吃着开胃的点心。
张天翼端起酒盅,笑道:“说好了这顿饭是由我做东的,最后却让谢先生破费了,我敬谢先生一杯。”
谢文东没有拿起杯子,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纸条,推到张天翼的近前,说道:“最近G市很不太平,让我们这些商人,也很难安心做生意,我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有这么一批公司和企业在兴风作浪。”说着话,他手指敲了敲推到张天翼面前的那张纸条,说道:“名单都在这里。”
张天翼闻言,急忙放下酒盅,把谢文东推过来的纸条拿起,展开一瞧,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英顿商贸公司,排在后面的,还有七八家公司,但大多都是金融类的公司。
这份名单,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让了解内情的人来看,里面的弯弯绕可大了去了。
对这几家公司,张天翼并不都了如指掌,但其中有两家公司,张天翼是很清楚的,一家叫炎凡投资,一家叫峰华投资,这两家投资公司的背后,都有同一个主子,那就是昊天金控。
把名单从头到尾地看过一遍,张天翼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谢先生,这是……”
谢文东说道:“商场里面,龙蛇混杂,难免会有些害群之马,而这些公司,就是害群之马中的典范,如果张省长能及时处理这些公司,我想,以后我可以很安心的在G省经商,如果处理不掉这些害群之马,那么,我对G省也不会抱有太大的信心,更不可能在这里做出太大的投资,我的意思,张省长已经清楚了吧!”
张天翼倒吸了口气,脸色变换不定,许久都是一言不发。
番外《拔刺篇》21
站队
谢文东要自己处理掉名单上的这些公司,等于是让自己和昊天金控公然撕破脸,张天翼在暗松口气的同时,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
令他松口气的是,谢文东和张君怡并没有勾结到一起,令他神经紧绷的是,昊天金控可是一个庞大的地下财阀体系,手眼通天,连中央都不敢轻易触碰它,何况是自己?
再者说,昊天金控也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是南方整个地下财阀组织的一部分,得罪了昊天金控,也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地下财阀,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天翼只是想一想,额头上都泛起一层汗珠子。
谢文东拿起空酒盅,在手中慢慢的把玩,说道:“张省长应该很清楚,G省省长即将退休,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而昊天金控支持的省长人选,并不是张省长你,一旦让他人上位,张省长只怕连副省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张天翼的身子又是一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再掖着藏着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昊天金控支持的人上台,我大不了就是被调走,最多是被免职,但一旦和昊天金控撕破脸,只怕,我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谢文东笑了,说道:“我不会扔掉任何一个肯帮我做事的人。只要张省长肯站在我这一边,我可以保障张省长的周全。”
张天翼眉头紧锁,抖了抖手中的这份名单,问道:“谢先生可知道这些公司的背景?昊天金控的背景?”
“再清楚不过!”
“谢先生想要动地下财阀?”
“这件事做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谢文东满面轻松,笑吟吟道。
“有意思?”张天翼笑了,苦笑,摇头说道:“我想,谢先生还是不太清楚昊天金控以及地下财阀的背景,他们手眼通天,在……”
“在中央那里也很有门路是吗?”谢文东接话道:“那么,张省长认为,我在中央那里有没有门路呢?”
“这……”谢文东能在黑道中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他的背景无疑也是错综复杂,深不可测。
“如果不是得到高层的授意,张省长认为我会轻易对根基那么深厚的地下财阀下手吗?”谢文东含笑反问道。
他这话倒不是在糊弄张天翼,事实上,他的确就地下财阀的事和政治部的高层通过话。
他若有所指地说道:“高层,也有高层之间的派系之分,有些人与地下财阀串通一气,从他们身上得了利,而有些人,并未与他们同流合污,换句话说,还有那么一批人,是真心为国做事的,他们视地下财阀为毒瘤。张省长现在得做出个选择,究竟要站在哪一边。”
这回,张天翼的额头已不是蒙起一层虚汗,而是汗珠子已顺着脸颊淌下来。
这时候他方意识到,自己被带入到高层的派系权斗当中。派系之争,向来残酷,尤其是最高层的派系之争,那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站错了队伍,选错了阵营,那可不是会不会被免职的事了,身败名裂,性命难保,那都是一瞬间的事。
看着笑眯眯的谢文东,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张天翼突然有种立即起身逃离这里的冲动。
谢文东淡然说道:“面前的路,我已经帮张省长点明了,当然,张省长也可以选择不走,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虽然最后会一事无成,但最起码会身家性命无忧,可如果张省长还有企图心,还想继续往上爬,想爬上省长的宝座,甚至想在最高层谋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么,就需要张省长冒险了。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公平,风险与收益并存,想要获得最大的收益,你就得甘愿冒出最大的风险。”
张天翼已经挺起的身子,在听完谢文东的这番话后,又慢慢缩了回去。
是啊,他在中央高层那里没有根基,没有靠山,以他这样的背景,能做到副省长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转正,太难太难。
现在,谢文东给了他一个选择站队的机会,这无疑也是个谋求靠山的千载难逢的良机,而这份公司名单,则是他需要递交出去的投名状。
他没有立刻回话,手掌哆嗦着,摸出香烟。
他一连抽了三根烟,头上、脸上的汗珠子渐渐风干,他的神色也渐渐镇定下来,最后把心一横,掐灭手中的半截香烟,意味深长地说道:“谢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说着话,他把谢文东给他的纸条仔仔细细的叠好,揣入怀中的口袋里,一本正经地说道:“谢先生请放心,对于这些不法的商家,省政府一定不会不闻不问,坐视不理,必须严惩不贷,还望谢先生以后能安心支持G省的建设,为G省的发展,做出贡献。”
谢文东的眼睛眯缝起来,笑得弯弯。
他拿起酒瓶,将面前的酒盅倒满酒,而后,他拿起杯子,笑道:“听张省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张省长的敬酒,我也应该喝。对了,我的习惯是,只和朋友喝酒。”
张天翼仰面而笑,拿起酒杯,说道:“能和谢先生结为朋友,是张某人的幸事。”
“干杯。”
“干杯!”
谢文东和张天翼撞下酒杯,随即两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上面的高层,的确是有派系之分,也的确存在政治权谋的斗争,只不过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那种白热化地步。
而谢文东与地下财阀展开的争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极大刺激了高层派系之间的关系,成了之间矛盾全面激化的催化剂。
张天翼是个做事效率很高的人,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他能做到第一副省长的位置,也全凭他自己的真才实学。
谢文东给了他一份公司名单,没出五天的光景,这份名单上的所有公司,统统都被查封,公司运作的资金也统统被冻结。
这些公司,无一例外,都是由昊天金控控股的公司,说白了,他们就是昊天金控的羽翼。
像这样的公司,昊天金控的旗下有很多,被查封了几家,对于昊天金控来说,不伤筋、不动骨,整体的实力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只不过这关乎到面子问题,被人如此的打脸,昊天金控又哪里忍得了?
昊天金控的影响力,很快便发挥出了作用。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矛头直指张天翼,暗指他滥用职权,查封合法的公司和企业。就连省长和省委书记,也相继找张天翼谈话。
对于媒体的报道,张天翼很快做了回击,通过谢文东提供给他的证据,他一口咬定,被查封的几家公司都有洗钱的嫌疑,因为涉嫌的金额巨大,此事必须得调查清楚。
至于省长和省委书记的询问,张天翼则是用拖字诀,省长年事已高,即将退休,对于政务上的事情,他也不会咬住不放,而省委书记,他是管人的,政务上的事,他也无法插手太多。
总之,张天翼就是一个字,拖。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是大事拖小,小事拖了。
本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但很快,另一件大事的报道,把此事的风头给全面压了下去。
那就是张天翼公布了即将在G市填海造田的计划,要把G市经济开发区的规模扩大一倍。
而且这个计划并不是说说而已,张天翼还亲口证实,他已于民间筹得上百亿的资金。
填海造田的计划已全面启动,只要立项通过,便可以全面实施。对于填海造田这件事,G市的民众都是普遍支持的,认为张天翼是为G市做了一件实实在在有利于城市发展的大好事。
张天翼的口碑呈直线上升,所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民众们普遍认为,他查封的那几家公司是的确存在问题的,一个肯为民做实事的省长,又怎么可能会去冤枉好人呢?
舆论的斩向,让张天翼连日来所受到的压力顿减,最近的这段时间,他简直都成了G省的风云人物,他的名字,几乎天天都在报纸、新闻上报道,无论是声望还是口碑,都提升了一大截,这让张天翼暗暗庆幸,自己选择站队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接下来的事,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填海造田的项目,不是一个小工程,光是一期工程的投入便超过两百亿的资金,后续投入的资金数额更大,但立项的申请上交到中央后,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顺利批准了下来。
全国有那么多的沿海城市,想要填海造田的城市多了去了,可偏偏G市的填海造田项目顺利通过,这件事,让张天翼深刻体会到在上面有靠山的好处。
他从侧面也打听了一些,对于G市填海造田的项目,高层的意见并不是完全统一,有几位部长和常委,对于此事都是强烈反对的,商务部部长就是其中之一,最后还是由总理力排众议,拍板定下了此事。
通过他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张天翼已基本可以确认,谢文东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何许人也了,或者说,他选择站队的这一边,究竟是哪个派系了。
最近一段时间,张君怡的心情不佳。
造成她心情不佳的原因,主要就在谢文东身上。
确切的说,张君怡以及昊天金控,乃至整个地下财阀,都低估了谢文东的力量。
谢文东的反击,让张君怡一下子折损了三十名影卫,虽然昊天金控的影卫远远不止这三十人,但这么巨大的损失,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再者,以前从来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张天翼,最近因为搭上谢文东,反而成了一个大麻烦。
他先是一下子查封了九家与昊天金控有直接关联的影子公司,肆无忌惮的太岁头上动土,而且由张天翼主导的填海造田计划在中央那边还顺利通过了,声望和口碑都直线提升,一下子成为G省省长最有利的竞争者,这让张君怡不得不感到头疼。
她有想过除掉张天翼这个绊脚石,但张天翼比她想象中要干净得多,基本找不到他见不得光的把柄和罪证。另外,谢文东在张天翼的身边也安插了不少的精锐人员,想直接杀了他,更是难有下手的机会。
向来都是主动欺负别人的昊天金控,现在竟然被人家欺负到了头上,而且还拿对方无可奈何,这让张君怡的心情又怎能好的了?
番外《拔刺篇》22
警告
这天傍晚,张君怡下班,乘坐轿车回家。
G市,作为G省的首府,又列入全国一线城市当中,也是著名的‘堵城’之一,尤其是在早晚高峰期,车流多的重要路段,更是堵得一塌糊涂。
平时,张君怡的车都会避开拥堵的路段,绕道回家,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今日的绕道并没有像往常那么顺利,平日里并不拥堵的路段,今日也变得更外的拥堵。
感觉汽车走走停停,周围的鸣笛声不断,坐在车内办公的张君怡抬起头来,向车外望了望,问道:“怎么回事?”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名青年回头说道:“主任,前面好像出了事故,我出去看看。”
这名青年是昊天金控的影卫之一,他的掩护身份是张君怡的助理,正经八百的省政府公务员。
得到张君怡的首肯后,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向前走去。
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有两辆汽车发生了碰撞,本来事故并不严重,也没有人员的伤亡,但两辆汽车的车主都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主,指着对方的鼻子,相互叫骂。
两人骂得脸红脖子粗,很快,文争就演变成了武斗。
附近的交警赶了过来,把他二人强行拉开了,但这两位,都是不依不饶,各自拿出电话找人。
没过多久,一名车主找过来十多名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其中的几名拦住了交警,另外的几人,直奔另一名车主而去。
那位倒也干脆,见对方人多势众,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数名大汉提着棍棒,在后面穷追不舍。
但没过多久,那几名大汉又跑了回来,原来另名车主找来的人也到了,而他找来的,得有二十多名大汉,有的人提着铁条、钢管,还有些人是拿着长长的片刀。
看这架势,连交警都不敢上前了,一边后退,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增援。
最先找来帮手的车主,以及他找来的那十多名帮手,不敢与之交战,撒腿狂奔。张君怡的青年助理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见前面的两帮人都奔自己这边跑过来,他转身快步回到车内,对张君怡说道:“主任,是两伙人因为车祸在闹事。”
张君怡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心不在焉地问道:“有警察来处理吗?”
“有的,我看到交警已经来了!”
“嗯。”张君怡点点头,未在多问。
这时候,一前一后的两拨人已经跑到张君怡所在的轿车附近。刚好后面的那拨大汉也追上了前面的这拨大汉,双方于大街上的车流当中,便展开的真刀真枪的火拼。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青年眉头紧锁,紧盯着外面的打斗。
有一名青年被两人的夹击,被逼的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轿车的车身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车内的张君怡皱了皱眉头,抬头向外面不满地看了一眼。
车外,两名大汉双双举起手中的钢管,对准青年的头顶,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青年吓得急忙向旁闪躲,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两根钢管没有砸中青年的脑袋,倒是结结实实地砸在车窗上,把车窗打了个粉碎。
副驾驶座位上的青年叫了一声:“主任小心——”说话的同时,他急忙向后探出身形,一只手臂把张君怡死死护住,另只手从肋下快速地抽出一把手枪。
张君怡脸色难看,先是甩了甩头上的碎玻璃渣,而后把青年护住自己的胳膊狠狠推开,她向外面瞪了一眼,又看向青年手里的手枪,沉声说道:“把枪收起来,想自找麻烦吗?”
青年也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意外,对方并不是冲着自己的主子来的,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他急忙答应一声,把手枪别回到肋下,用衣襟盖住。
可是他刚把手枪收起,突然之间,一只玻璃瓶顺着破碎的车窗飞了进来,刚好掉在张君怡身旁的桌位上。
这只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下透明的液体,瓶口处,塞着布条,而布条正烧着火焰,冒着浓烟。
不好!是燃烧弹!青年看罢,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尖声说道:“快下车!主任快下车!”
说话的同时,他已然把身旁的车门推开。张君怡和开车的司机稍楞片刻,也双双反应了过来,他二人第一时间推开车门,几乎是从车内翻滚出去的。
车外乱得一塌糊涂,两拨大汉还在相互乱斗,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谁把燃烧瓶扔进车内的。
他们三人从车内出来,过了都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猛然间,就听车内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里面的燃烧瓶爆炸开来,顿时间,车内燃起了熊熊大火,黑滚滚的浓烟,从车内汩汩冒了出来。
张君怡呆坐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不断有火蛇冒出的轿车,久久回不过来神。
如果她再晚出来一会,那么现在,她恐怕已葬身在火海当中了。自打她记事以来,这次可算是她距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后面的两辆轿车车门齐开,从里面风风火火地飞奔出来数名黑衣大汉,他们健步如飞的冲到张君怡近前,边把她拉起,边急声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这些黑衣大汉,都是负责保护张君怡的保镖。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连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张君怡总算是惊醒过来,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道:“我……我没事!”
青年助理扫视四周,问众黑衣大汉道:“你们看到是谁扔的燃烧瓶?对方往哪边跑了?”
众黑衣大汉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高助理,刚才的情况太混乱,我们……我们也都没看清楚是谁扔的燃烧瓶!”
青年助理脸色阴沉,怒骂一声:“真是一顿饭桶!”他护着张君怡,说道:“主任,你先上车!”
“嗯。”张君怡颤声应了一下,在数名黑衣大汉的簇拥下,坐进后面的一辆轿车内。
见到有辆轿车突然起了火,事情似乎闹大了,两拨正在火拼的大汉作鸟兽散,只眨眼工夫,便跑了个一干二净,现场只剩下张君怡的那辆正在熊熊燃烧的座驾。
进到车里,青年助理眉头紧锁地说道:“主任,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张君怡现在已然恢复镇定,她目光深邃地说道:“不用去调查了,敢做这件事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青年助理眼眸一闪,低声说道:“谢文东?”
张君怡冷哼出声,幽幽说道:“这就是谢文东对我的报复!”
青年助理沉声说道:“主任,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张君怡眼中闪现出骇人的精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回到家中,张君怡立刻给张君寒打去电话。
“张君寒……”
她刚起了个话头,电话那边的张君寒打了个冷颤,急忙把她的话打断,说道:“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堂哥吧!”
每次张君怡这么一本正经叫他全名的时候,准没好事,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很准。
“张君寒,我现在要你动用公司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让谢文东去死,让他立刻就给我去死!”张君怡如同疯了似的尖声叫道。
对于养尊处优、视人命如草芥,自信可以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操控在自己手里的张君怡而言,现在她的生命竟然受到了威胁,这简直已经刺激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根神经。
听闻话筒里传来的尖锐吼叫声,张君寒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一点,他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张君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和谢文东的争斗先到此为止,现在要以大局为重!”
“我这么做,又是为了谁?如果你有能力,可以让公司压过六合、大唐它们,还需要我一个女人去拼命,去抛头露脸吗?你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就在刚刚,谢文东的人把燃烧瓶扔进我的车里,我差一点就被他给活活烧死了!”
张君寒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这世上,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妹妹了。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回音,张君怡高八调的话音再次从话筒内传出:“你哑巴了,倒是说句话啊!”
张君寒有气无力地说道:“谢文东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的人,扔的就不是燃烧瓶,而是手雷了!”
张君怡遇袭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以他来看,这只是谢文东给张君怡的一次警告,并没有想真要她的命。
“近期,尤金会来国内,这段时间,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张君寒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君怡,你也该有所收敛了!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我们有好几家公司被查封,这已经让所有人都对我们产生了不满,如果你再给我添乱,再惹出麻烦,把这次的生意搅黄了,公司的损失会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
“先适可而止吧,对付谢文东,并不急于这一时,以后的机会会有很多!”
“正因为这次的合作要开始了,我才急于把事情搞定……”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这次你听我的,先到此为止。就这样吧!”说完话,不等张君怡再多言,张君寒已先把电话挂断。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堂妹还是太年轻了,太意气用事,不懂轻重缓急。
能顺利除掉谢文东,固然是好,但一次、两次都不成功,就应该果断收手,先把精力放在要紧的正事上。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张君怡挥手把话筒甩出去好远。
她紧咬着牙关,眼中射出暴戾的利光。
张君寒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管,但这次的事,她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今日她所受到的耻辱和威胁,一定要加倍偿还回去!谁也别想阻止她!
番外《拔刺篇》23
减员
早上,洪天集团大厦。
办公室内,谢文东和东心雷、任长风在吃早餐。
早餐很简单,就是豆浆和油条,没有小菜。
一旁开着视讯,视讯的另一头是三眼,同样在吃着简单的早饭。
谢文东喝了口豆浆,说道:“今天,有两件事。”
听闻他的话音,三眼和东心雷立刻把手中的油条放下,两人通过视讯对视了一眼,皆是正襟危坐,三眼还顺手把西装的扣子解开,将领带松了松。
正低头吃饭的任长风看眼东心雷,再瞧瞧三眼,摇摇头,继续吃他的饭。
谢文东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第一件事,减员。”
视讯这头的东心雷和视讯那一头的三眼,再次隔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微垂下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基本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以前有南洪门和青帮这两大对手在,无论是文东会还是北洪门,都招收了大批的兄弟,帮众的数量可用数以万计来形容。
而现在,已没有南北洪门之分,更无南北洪门之斗,青帮也随着韩非远到逃国外,己方人力过剩这个问题便随之凸显出来。
私下里,三眼和东心雷也讨论过很多次,己方将进行大规模的裁员,这几乎已成为必然,只是他俩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过了片刻,东心雷清了清喉咙,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东哥,当初兄弟们为了社团,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的,都不容易,现在用不上他们了,就要把他们都裁掉,这……”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面色一正,反问道:“我有说要把他们都裁撤掉吗?”
他看了看东心雷和三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即入社团,便为兄弟,这话是我以前说过,现在,以及以后,都将有效。”
“那……那东哥说减员的意思是……”
“社团里,人手过盛是事实,公司里,人手不足也是事实。”谢文东说道:“我盘算了一下,社团里的兄弟,起码得抽调出六成,转到公司旗下。”
六成,这么多!三眼和东心雷心头一震,暗暗咧嘴。
谢文东说道:“兄弟们打打杀杀惯了,现在让他们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恐怕既不适应,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减员的名单需要尽快拟定下来,然后送他们去进修。”
“进修?去哪里进修?”三眼一脸茫然地问道。
“当然是进大学。”谢文东理所应当的说道。
三眼挠挠头,低声嘀咕道:“东哥,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兄弟们哪能考得进大学啊?”如果有那本事,早就去上学了,谁还出来混啊!
谢文东说道:“考不进大学,那就不考,去读成人、去读夜校、去读自考,什么时候进修完了,就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进修期间,所有的学费、生活费,可皆由社团来出,进公司后,兄弟们在社团的薪水不变,另外,再一律增加三成。”
从社团转到公司,能增加三成的薪水,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从中也能看得出来,东哥非但没有抛弃这些兄弟,反而还对其照顾有加,可谓是下了血本。
三眼和东心雷听后,眼睛同是一亮。三眼琢磨了一会,又问道:“东哥,如果有的兄弟毕不了业怎么办?”
吃饭中的任长风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视讯中的三眼,心中嘀咕,你该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
谢文东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年毕不了业,社团就养他一年,十年毕不了业,社团就养他十年,如果有哪个兄弟的脸皮够厚,就是不想学,就是不想毕业,那我就养他一辈子!”
三眼缩了缩脖子,听得出来,东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他颇有顾虑的地说道:“社团的地盘这么大,要照顾的场子这么多,一下子砍掉六成的人手,以后人力只怕会严重不足,想来,也会有很多的帮派趁机冒头。”
谢文东笑了,耸肩说道:“社团毕竟是社团,不是政党,是见不得光的,我们没有实力做到一家独大,就算有那个实力,也不能那么做,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个头,不出也罢。其它的社团想起来,就让他们起来嘛,但有一点要记住,我们不仅要能压得住他们,更要能控制得住他们,他们能爬起多高,能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得受我们的控制。”
他的做法,是让社团往深了扎根,黑道上的事务不是放手不管了,而是由幕前转移到幕后。
三眼和东心雷点点头,异口同声道:“东哥,我明白了。”
稍顿,东心雷说道:“东哥,关于社团减员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可以先让兄弟们凭自愿报名,毕竟从社团转到公司,薪水能增加三成,这不是个小数目,我想,愿意转到公司的兄弟也应该不在少数。”
无论是文东会还是洪门,只要是正式加入社团的兄弟,薪水都不低,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三成,那的确不是个小数目。放到社会里来说,那也算是中高薪阶层了。
谢文东想了想,点头应道:“可以。”
“如果自愿报名的兄弟不够六成呢?”三眼问道。
“那就由上至下的强行转型。”
“如果有的兄弟心里不愿意,若是非逼着他转型,他就要退出社团呢?”三眼又问道。
他问的这个是很实际的问题,有些兄弟加入社团,真的不是为了钱,就是因为喜欢,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愿意走。
谢文东抬起手指,敲了敲额头,说道:“如果有立场这么坚定的兄弟,还是需要把他留在社团里,不过,这也需要你们去做思想工作。”
稍顿,谢文东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现在做的,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而是在防患于未燃。
“社团里上上下下,有多少的兄弟,你二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么多的人,遍布全国各地,这么大的组织,严谨、系统又有纪律性,上面的人又怎会不忌惮?如果我们自己不裁员,恐怕用不了多久,上面的刀也会砍在我们的身上,逼着我们强行割肉,若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们自身的损失就太大了。
“自行减员,既是做给上面看的,也是我们保存实力的一种手段。裁掉的兄弟们,并没有散,而是转移到了公司,当社团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第一时间把这些兄弟们统统都召集回来,社团的实力非但不会受减员的影响,反而还会在暗中茁壮成长,变得更加强大。”
谢文东的核心思想是,飞鸟尽了,良弓可以藏,但绝不能弃。
说白了,他是把社团看成了军队。军队的规模太大,难免遭人忌惮,让人觉得受到了威胁,裁军只是个表象,而被裁掉的人,其实都转变成了预备役。
这就像中国当年裁军一样,原本几百万的军队,被裁成现在的两百多万,看起来军队数量是大大减少了,但中国却又弄出来一百多万的武警。
武警的名字虽然叫武装警察,可实际上又受中央军委的领导,受正规化的军事化训练,遵守军队的条令条例,真到了战争需要的时候,这一百多万的武装警察,其实可以直接转变成军队,顶到前线去。
谢文东现在做的,和中国当年的做法,其实采用的都是同一个策略。
看起来像是自己给了自己一刀,又是放血又是割肉,实际上,只是拖了一件衣服,暂时放进了衣柜里而已,在需要用到它的时候,随时可以把这件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继续穿在身上,披挂上阵。
三眼和东心雷也都不是死板脑筋的人,两人一点就透,双双点头应道:“东哥,我们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管是留在社团里,还是转到公司,多读点书,总是没有坏处的。”谢文东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东哥说得对。”三眼和东心雷都还在琢磨减员这件事,两人对谢文东的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谢文东撇了撇嘴角,加重语气道:“我重点说的就是你俩。”
三眼和东心雷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几声,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尴尬。
吃饭中的任长风,表面上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嚼着油条,但放于桌下的手却慢慢掏出手机,给下面的兄弟们群发一条短信:以后,都给我认真读书!别整天摆出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样子。
“好了,我们现在说第二件事,毒品生意,我们现在得考虑,要有计划的进行缩减……”
视讯会议还在继续,任长风传出的信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隔壁。
办公室的隔壁,有两个办公区,右边的办公区是秘书区,左边的办公区是保镖区。
秘书区里,谢文东的直属秘书,就多达五人,三男两女,助理更是有十好几个。
保镖区里,除了五行兄弟外,还有十几个长年跟在谢文东身边的贴身兄弟。
不过五行兄弟大多时候都不在这里,偌大的办公区,便是他们这十几人的天下了。
众人在办公区里正个忙个的,有的在玩扑克,有的在玩电脑游戏,还有的人在健身锻炼。
突然,人们的手机一同发出嘀嘀的声响,人们拿出手机低头一瞧,皆看到了任长风发来的那条信息。
人们看罢,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风哥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其中一名大眼睛的青年笑嘻嘻地说道:“好端端的,风哥怎么自我检讨起来了。”
其他众人闻言,皆忍不住笑出声来。另一名青年乐道:“风哥的耳朵可尖着呢,在背后这么说风哥,小心让风哥听到,活剥你的皮!”
任长风高冷,生性如此,但在私下里,和兄弟们也打打闹闹惯了,彼此的关系都很亲近。
大眼睛青年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团了团,挥手向另名青年扔了过去。后者早有防备,手掌向外一挥,纸团斜着弹开,打在不远处的一名大汉身上。
那名大汉反应也快,在纸团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猛然用脚尖一挑,纸团又再次飞了出去。
这颗纸团,在办公区内飞来飞去,但就是不落地,众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当纸团飞向燕九的时候,他用头把纸团顶向一名光头大汉那边。
旁人都在玩,只有他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纸团打在他的身上,他也毫无反应,啪的一声,纸团滚落掉地。
见状,众人皆大失所望,齐齐发出嘘声,又个忙个的去了。
番外《拔刺篇》24
聘请
燕九气呼呼地骂了一声:“妈蛋!”他冲着光头大汉说道:“挺大脑袋,对,就说你呢,别看别人,你怎么这么扫兴啊!”
光头大汉抬头,先是看了看四周,最后对上燕九不满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叫石俊生,不叫挺大脑袋!”
闻言,周围有好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俊生,很漂亮的名字,只不过和这位光头大汉不太搭边。
他的模样倒也生得不太难看,就是一颗比旁人大了好几圈的脑袋格外的醒目,更醒目的是,他还剃了个大光头,如果有陌生人走进办公区里,第一眼注意到的人肯定就会是他。
“小九,如果你再这么叫我,我可就生气了!”石俊生的脸上带着憨厚,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了好了,大头,以后我不叫你挺大脑袋了!”燕九露出一副以后我会注意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在笑,石俊生却未听出来问题,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燕九穷极无聊地向后倚靠,仿佛一滩烂肉似的瘫在椅子上面,叹道:“今天不会又什么事都没有吧,好无聊啊!”
周围的众人也都是心有戚戚焉,纷纷长吁短叹声。
燕九抱怨了一会,目光又落到石俊生身上,笑嘻嘻说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
众人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有名青年翻着白眼说道:“小九,你这嘴巴可真够碎的!”
自从燕九加入进来之后,办公区里就很少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哪怕没人跟他聊天,他自言自语都能说得一包劲。
燕九嘿嘿一笑,起身走到石俊生近前,拍拍他肩膀,问道:“大头,你看什么书呢?”
石俊生抬头瞅了他一眼,说道:“工业企业实用会计!”
“你能看得懂?”
“不能。”
“那你还看!”
“刚才风哥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多读书。”
“……”燕九无语凝噎,憋了一会,他再次拍拍石俊生的肩膀,叹道:“大头,你可真听话啊!”
石俊生没有理他,继续专心致志地看书。燕九将刚才落地的纸团捡起,扬头说道:“兄弟们,咱们继续!”
一颗小小的纸团,却让这些平日里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社团精英们,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就在众人一边打着纸团,一边齐声喊道:“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
这时候,任长风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间,办公区里安静下来,在空中弹来弹去的纸团,也终于掉落到地上。
任长风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看看地上的那颗纸团,面无表情地说道:“都玩得挺开心啊!”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任长风在办公区的走道里走了一圈,最后在石俊生身边站定,说道:“你们都学学石头,你们在玩的时候,只有石头一个人在看书。”
他瞪了众人一眼,低头柔声问道:“石头,看什么书呢?”
石俊生急忙把手中的书递给任长风。
后者接过来,磕磕巴巴地念道:“工业企业实用会(hui)……会(kuai)计。嗯,挺高深的,能看懂吗?”
石俊生腾的一下站了起身,震声说道:“看不懂!”
在场的众人嘴角抽动,一个个都险些憋成内伤。
任长风干咳了一声,又不满地瞪了众人一眼,训斥道:“你们都笑什么?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要看,懂了还用再看吗?”
“子曰:温故而知新……”
任长风手指着燕九,大声道:“你就话多!”
燕九吓得一缩脖,不敢再接话。
任长风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刚才在视讯会议上,东哥提出来,近期社团要裁员,有六成左右的兄弟将离开社团,转到公司去上班。”
这句话,就如同一颗深水炸弹,让在场众人顿时间再无丝毫的嬉笑之意,人们面色同是一正,惊讶地面面相觑。
燕九喃喃说道:“减员六成的兄弟,怎么,怎么一下子要减员这么多人啊?”
任长风问道:“你们想做这六成兄弟中的一员吗?”
“不想!”众人异口同声道,回答得干脆。
“既然不想,以后就多向石头学学,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对你们又能有什么坏处?你们都互相看一看,一副副没文化的蠢样子,你们自己看了不上火,我看了都上火。”
燕九挠挠脸颊,低声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任长风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嘴巴本已经张开好大,最后又慢慢合上了。
他不再就看书的事多言,话锋一转,说道:“社团减员的事,上面有老雷负责统筹,下面也需要有人去巡视,明天,我就得离开G市,我不再期间,你们的主事人就由……就由石头暂时来担任。”
众人瞪大眼睛,就因为石头刚才看了这么一会书,就把他升官了?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石俊生身上,都以为以他憨厚的性格,肯定会拒绝,没想到,石俊生腾的一下再次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毕恭毕敬地向任长风深施一礼,拍着胸脯说道:“风哥放心,风哥不在期间,石头一定会保护好东哥,照顾好大家!”
“嗯!”任长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坐下吧!”说着话,他又环视众人,边用手指点着一旁的桌案,边意味深长地说道:“能坐在这里的人,没有谁是傻子!当别人是傻子的人,往往他在人家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傻子!”说完,他挥挥手,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干活吧!”说完,他转身离去。
办公区里,一片安静。许久,人们的目光在再次投向石俊生,那一道道复杂的小眼神,像刀子似的在他身上乱飞。
一名青年率先站起身,向外走去,路过石俊生身边的时候,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挑起大拇指,赞道:“高!”
石俊生茫然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青年刚走过去,另有一名青年上前,依旧是拍他后背一下,挑起大拇指:“厉害!”
“真人不露相!”
……
燕九是最后一个,走到石俊生近前,也是挑着大拇指:“深藏不露,大智若愚。”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还是挺大个脑袋!”
石俊生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站起身,问道:“你们……你们都去哪啊?”
“吃饭去!”走在后面的人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挥手。
“也……也带我一个啊!”石俊生忙道。
“你可快看你的书吧!”这回众人是异口同声道。
“……”
————我是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分割线————
张君怡家。
周末,张君怡不用上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报纸,青年助理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她近前,低声说道:“主任,人来了。”
张君怡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让他进来。”
“是!主任!”青年助理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一名青年被他从外面带了进来。
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不高,相貌清秀,身上的衣服很普通,看上去已有些年头,显得陈旧,不过洗得很干净。
张君怡坐在沙发上,微微歪着头,打量着青年。青年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环顾四周,对别墅里的摆设,看什么都挺好奇的。
“你叫什么名字?”看他站在原地,脑袋转了转去,向四周看个不停,张君怡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青年的目光终于落到张君怡身上,一对晶亮的眼睛,看起来干净又清澈。
他的目光在张君怡身上停留不到三秒钟,便落到茶几的果盘上,几只果盘里摆放的水果都不少,其中有好几种水果他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回话,张君怡微微蹙眉,她忍不住看向站于一旁的青年助理。
青年助理当然察觉到张君怡的不满,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单先生,主任在问你话呢!”
过了一会,青年才回过神来,目光再次看向张君怡,说道:“我叫单战。”
“单战!”张君怡琢磨着他的名字,疑问道:“你是单老的?”
“徒弟。”青年补充道:“我是二……二徒弟,我上面还有位师兄,叫单英。”
他说话时有些小结巴,并不明显,但对于张君怡来说,却是大失所望。她笑了笑,说道:“我以为,单老就算不亲自出马,也会派来一个像样的人,结果,只派来一个孩子。”
在张君怡眼中,这位叫单战的青年实在太年轻了,或许长年待在山里的关系,不善于沟通交流,看起来又不谙世事,完全是一副土包子的模样。
单战闻言,正色说道:“我已经二十六岁,不再是个孩子。”
张君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他说话时,眼睛不停扫向茶几上的水果,她随手指了指,说道:“果皮看起来像蛇皮的果子,它叫蛇皮果,那个看起来像佛头的果子,叫释迦,都是热带水果。”
“哦!”单战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想吃吗?”张君怡拿起一颗蛇皮果,抛了抛,问道。
“嗯,想吃。”单战看着她手中的蛇皮果,还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
张君怡说他是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没说错,他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得在人前掩饰,心里的想法都在脸上表现出来,往好听了说,叫淳朴,往难听点说,就是个心智未开的小傻子。
她把手中的蛇皮果放回到果盘里,双臂张开,慵懒又随性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慢悠悠地说道:“我这里的水果,可以随便你吃,但前提是,你得向我证明,你有本事吃得掉它们。”
随着她的话音,在大厅的四根柱子后面各走出一名彪形大汉。
单战向他们四人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回到果盘上,似乎这四人的突然出现,完全没有那几盘水果对他有吸引力。
“你很爱吃。”张君怡含笑道。
“师父说,贪食不好,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之一。”单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但你还是很爱吃。”张君怡眨着眼睛。
“嗯……嗯。”单战很诚实地点下头。
突然之间,张君怡倒是有点喜欢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青年了。她抬手指了指站于柱子旁的四名大汉,说道:“你不要小瞧他们,比如他(她指着其中的一名汉子),乃是太极拳高手……”
她话没说完,单战说道:“我练的是形意拳。”
张君怡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自己在介绍太极拳的高手,可他却突然蹦出个形意拳。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呢?”
番外《拔刺篇》25
高手
单战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
听闻他的话,被张君怡指着的那名汉子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直勾勾地盯着单战。
张君怡噗嗤一声乐了,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你的对手?”
单战说道:“他不行,他们四个都不行。”
“还没有动手过招,你就知道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张君怡挑起眉毛。
“只要在气势上压不倒我,他们就不行。”
“不妨试一试。”那位练太极拳的大汉开口说话:“嘴上功夫了得的人,我见得多了,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
张君怡含笑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单战,只要你能打得赢他们四人,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单战乐了,问道:“当真?”
“当然。”
“好,我就要那些水果。”单战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几只果盘,而后转身向练太极拳的汉子走了过去。
那名汉子也不含糊,迎着单战,走上前去,当两人之间只剩下两步远的时候,才双双站定。
汉子拱手道:“张峰!”
单战也是抱拳拱手,说道:“单战!”
他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个垫步,人已到了张峰的近前,右臂的胳膊肘顺势顶向张峰的面门。太快了!单战的身法和出手,快到让人有目不暇接之感。
原本慵懒坐在沙发上的张君怡,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身,身子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打斗中的二人。
张峰也没想到单战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本想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可是根本来不及,他只能抬起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前,硬接单战的重击。
啪!单战的肘攻被张峰勉强接下,后者被震得连连后退,他的身形还未稳住,单战又是一个垫步,人再次到了张峰的面前,拳头由下而上的击出。
这一记上钩拳,又快又突然,张峰再也闪躲不开,被这拳正打在下巴上。
随着骨头破裂特有的脆响声,张峰的身子都明显向空中弹起一截,而后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鼻孔里渗出血丝,嘴巴里全是血。
他人躺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此情此景,让坐于沙发上的张君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呆愣片刻,向青年助理甩下头,后者快步上前,先试了试张峰的鼻息,再摸摸他的脖颈,脸色顿是一变,向张君怡缓缓摇下头。
被张君怡高薪聘请来的太极拳高手,竟然和单战只打了一个照面,便被他一拳给打死了,他究竟还是不是人啊?青年助理看着单战,目光发直,面露惊色,过了许久,他目光缓缓下移,特意看了看他的拳头。
单战的拳头,拳锋有一块块的凸起,连手指的关节处,也有一块块的凸起,那些都是长年练拳,硬磨出来的老茧。
两名青年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将张峰的尸体抬出别墅。单战挠了挠头发,对张君怡说道:“我不知道,他这么不抗打!”
他话音刚落,另有一名大汉从腰间快速抽出两把匕首,先是亮出个起手势,而后,他倒握着双匕,向单战拱手抱拳,说道:“我叫李文庆,请赐教!”
单战看了看他手中的双匕,抱拳道:“请!”
“亮出你的武器!”
“没有。”
李文庆闻言,皱了皱眉头。单战提起双拳,说道:“拳头就是我的武器,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
闻言,李文庆断喝一声,手持双匕,向单战箭步冲了过去,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刺向他的左右胸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单战竟然一个垫步,迎着匕首的锋芒直撞过去。
当匕首的刀尖马上要近身的时候,他双拳向上齐出,先打在李文庆持刀的双臂上,让他的两只胳膊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匕首也随之刺偏了方向,锋芒从单战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都不等李文庆收招,单战扬起的拳头猛然向下砸去,正中李文庆的头顶,嘭,那一瞬间,李文庆就觉得自己仿佛挨了一闷棍似的,两眼发黑,双耳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他快,单战的速度更快,一个垫步踏出,整个人蹿出能有一丈远,瞬间就到了李文庆的近前,借助冲刺的惯性,一拳向前直击,打在李文庆的胸口上。
咔嚓!胸骨的断裂之声,清晰可闻,李文庆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不招不架,就是一下!这便是形意拳的精髓。没有花架子,没有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进攻人体的中路要害,这便是形意拳的宗旨。
单战的招法谈不上有多精湛,他刚才所用的几招就是形意拳中的十二洪锤,这是很多刚入门的人都会的拳路。但由他使用出来,威力却大的惊人。
就拿形意拳中很简单也是最基础的垫步来说,它考验的是人体瞬间的爆发力,寻常的形意拳高手,垫步能蹿出一米、两米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单战的垫步,一下子能蹿出一丈开外,而且很轻松就做到了。
如果单看他的外表,很难让人相信,在这副并不算高大魁梧的小身板里,竟然凝聚着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一拳杀一人,两拳杀两人,如果说第一次的对决是对方大意了,那么这二次的对决,可以说完全体现出了单战的实力。这两场对决,也让单战技惊四座。
早已站立起来的张君怡怔住良久,突然拍起巴掌,抚掌大笑起来,问道:“单战,你练拳练了多久?”
单战说道:“我六岁练拳,已……已经有二……二十年了。”
“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看来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啊!”
她向茶几上的果盘挥了挥手,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了。”说着话,她又向青年助理扬下头。后者会意,从一旁拿出两只旅行包,一并放到茶几上。
等单战走到近前后,青年助理把两只旅行包的拉链打开,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百元钞票,粉红一片。
张君怡拍了拍一个旅行包,说道:“这个,是送给单老的,你拿回去,孝敬师父。这一个,是送给你的,有了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得到。”
单战对钞票的兴致不大,他从小到大,都住在深山老林里,即接触不到钱,也用不到钱,他抓起一颗蛇皮果,先拿在手中看了看,而后随意的向衣服上蹭了蹭,张嘴就咬。
张君怡发出咯咯的笑声,把他拦住,接过他手中的蛇皮果,剥掉外面的果皮,而后递还给单战,柔声说道:“这个要剥皮吃。”
单战看着掌心里白白的果肉瓣,嘀咕道:“这看起来像是大蒜。”
青年助理在旁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但比大蒜好吃多了。”
单战掰下一瓣,放入口中,嚼了两口,不由得大点其头,冲着张君怡咧嘴笑道:“是比大蒜好吃!”
“单战。”
“嗯?”
“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单战的嘴巴里塞满了果肉,他囫囵不清地说道:“你刚才说,我就算想要天下的星星,你都会给我,是在糊弄我吧?”
张君怡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从衣内提出来一条项链,解开,递给单战,说道:“等你帮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妥了,这个就送给你。”
单战好奇地接过项链,项链的白金的,坠子也是白金的,做成了球形,表层有很多的镂空,看起来像是颗玲珑球,不过撞在里面的却是颗黑色的小石头。
张君怡含笑讲解道:“里面装着的,是块陨石的碎片,经探测,这块陨石已经有上百亿年了,比地球的年纪都要大。陨石没有落在地球之前,它就是天上的星星,我说可以把星星送给你,不是在糊弄你吧!”
单战惊讶地张大嘴巴,仔细看着项链坠子里面的小石头,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陨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陨石。”
又看了一会,他把项链递还给张君怡,说道:“师父常说,山外的人都很狡诈,嘴里明明说的是一,心里想的却是二。你不一样,你没糊弄我,你的事,我帮你办了。”
张君怡抿着笑,低头看着单战递回的相项链,并没有伸手去接,说道:“你也不错,我很喜欢,这条项链,现在就送你了。”
单战大摇其头,说道:“我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张君怡不解地问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单战正色道。
“哈哈!”张君怡仰面而笑,把单战的手拉过来,将项链放在他的掌心里,说道:“现在,它就是你的了!”
见单战还要推辞,张君怡固执地握紧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再珍贵的物件,它也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你比它重要。”
张君怡这番话的意思是,再怎么珍贵的东西,它终究也是死的,是可以用金钱来做出衡量的,而人却是活的,只要有本事,便可以创造出无限大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就价值而言,像单战这样的人才,要远远大过这么一条项链。
单战听不出那么多的话外之音,他只明白一点,张君怡对他是真心好,他想要什么,她就会给他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项链,手指慢慢握紧,抬起头来,对上张君怡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张君怡笑了,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她侧头说道:“小赵。”
青年助理走上前来,躬身说道:“主任。”
“你去安排一下住处,再派人带着小单到商场逛一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好的,主任!”青年助理向单战摆摆手,说道:“单先生,这边请!”
青年助理把单战带走,看到还有两名大汉脸色难看地站在大厅里,张君怡什么话都没说,向他二人挥下手,两名大汉耷拉着脑袋,走出别墅大厅。
刚才对阵单战,他二人却连出手都没敢出手,这也让他俩的确难以抬起头来。
时间不长,青年助理返回,他来到张君怡身旁,低声说道:“主任,我看这位单先生很不简单啊!”
他们请来的可不是寻常的练家子,而是练家子当中的高手,可在单战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单战的实力可见一斑。
张君怡嘴角勾起,笑了笑,说道:“看来,这次我们总算是找对了人。”
番外《拔刺篇》26
抢人
青年助理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此人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灵光。”
张君怡笑了,说道:“人倒是不傻不笨,就是与世隔绝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适应一段时间就好。”
“但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去适应。”
“嗯。”张君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片刻,扬手说道:“别安排他一个人去做事,多派些人手,照顾着他点。我相信,多磨练几次,这把利剑,可无坚不摧!”
“我明白了。”
张君怡站起身形,说道:“走。”
“主任要去哪?”
“回趟老宅。”
张君怡和父母并没有住在一起,他父母所住的别墅,一直都被她称之为老宅。
她深吸口气,目光深邃地说道:“以前,是我太低估了谢文东的实力,而这一次,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再被他钻了空子。”
稍顿,她问道:“我记得我们在阿德莱德还有几处房产吧?”
“是的,主任。”
“正好,这段时间,就让我爸妈去那边好好度个假。”张君怡深吸口气,迈步向外走去。
青年助理紧随其后,喃喃说道:“我觉得还是去欧洲度假更好一些,名胜更多……”
H市,周末。
彭玲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她现在住的别墅,是谢文东送她的,说是他俩的新家,可惜,谢文东住在这个新家里的天数,屈指可数,尤其是最近,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
她从房间里出来,刚走到一楼的客厅,正在练瑜伽的文姿立刻站了起来,问道:“玲小姐,你要去哪?”
彭玲待在家里并不算孤单,至少还有文姿在一直陪着她。
她说道:“我想出去逛逛。对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玲小姐,听起来太别扭。”
文姿点头应了一声,说道:“玲小姐等我换身衣服,我陪你一起去!”
彭玲无奈地叹口气,文姿哪里都好,就是固执的令人无语。她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文姿的动作飞快,健步如飞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没用上五分钟,文姿穿着一身套装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对彭玲一笑,说道:“玲小姐,我们走吧!”
长时间的相处,让彭玲和文姿之间早已变得熟的不能再熟。
边往外走,彭玲问道:“你担心我一个人出去会有危险?”
青帮垮了,南洪门也没了,看起来黑道上的纷争似乎已经结束,但谢文东却滞留在南方,迟迟没有回来,这只有一种可能,就算没有新的敌人出现,至少也是有新的麻烦了,文姿不得不小心一些。
她笑了笑,亲密地挽着彭玲的胳膊,说道:“就算真遇到了危险,当然也有我们的彭大警官挺身而出,哪里还需要用到我啊?”
彭玲无奈地摇摇头,任凭文姿搂着,说道:“顾左右而言它的本事有进步。”
文姿干笑了两声,率先坐进MINI车内。彭玲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她启动汽车,问道:“彭大警官想去哪散心?”
见彭玲托着下巴琢磨着,好半晌没有回话,文姿笑道:“要我说,实在不知去哪的话,就去商场购物,这是最好的选择。”
彭玲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就听你的。”
“出发!”文姿甩手,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开动汽车,出了别墅。
路上,彭玲问道:“小文,你知道文东现在在忙什么吗?”
文姿正色说道:“东哥接手洪天集团,要忙的事情可多了。玲小姐或许还知道洪天集团究竟有多大,光是旗下的子公司,就有数十家,分公司和挂在公司名下的产业,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如果要把每一处产业都巡视一遍的话,没个三五年都巡视不完呢。”
就在文姿滔滔不绝的时候,彭玲突然打断道:“你说,文东以后会和金蓉结婚吗?”
文姿愣了一下,张开的嘴巴慢慢闭上,这个问题,可算是让她最难回答的问题了。隔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在东哥的心里,还是最喜欢玲小姐的。”
“喜欢又有什么用,真心相爱的人,到最后也未必会在一起。”彭玲扭头看向车窗外,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文姿暗叹口气,她很想开导彭玲,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她说得再多,哪怕是千言万语,也顶不过谢文东说的一句话。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衣服、鞋子、包都买了不少,其中一大半都是文姿的。彭玲的生活很简单,不喜欢太奢华的东西,那也与她的工作不相符。
傍晚的时候,两人在餐厅里吃的饭,出餐厅时,已是晚间八点多。
彭玲提议,再去酒吧里坐坐,文姿本想拒绝,但这一整天彭玲都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她把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即笑呵呵地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去的酒吧是文东会旗下的场子,在这里喝酒,文姿还是比较放心的。
彭玲和文姿都很漂亮,两人在酒吧里刚坐下,便有人过来搭讪。文姿很认真地担负起护花使者的责任,来一个,她挡一个,来两个,她挡一双。
有文姿在,彭玲倒是也省心了,放心大胆地喝着酒。
一个人若存心想把自己灌醉,很容易,彭玲连喝了几杯酒后,面颊已是红扑扑的,头脑也有些发晕,平日里挂在脸上的冰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人的媚笑。
她倒是放开了,可文姿却如坐针毡,见四周不时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向自己身边扫过来,她担心彭玲若再喝下去,不知得引来多少的狂蜂浪蝶。
当彭玲拿起杯子,准备继续豪饮的时候,她抢先一步,把她手中的杯子抢走,说道:“玲小姐,你不能再喝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话音未落,一名青年向她二人径直地走了过来,路过她俩的时候,青年片刻未停留,只不过顺手把彭玲的手腕扣住,什么话都没说,拉起她就往外走。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彭玲差点扑倒在地上,她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她出于本能的反应,另只手反扣住那名青年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掰,使出个擒拿手。
想不到她竟然还会些身手,那名青年有些意外,他嘴角勾了勾,手臂茫然一震,把彭玲的手掌轻而易举的震开,扣着她的手腕不松,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文姿终于反应过来,拍案而起,冲着附近的服务生大声叫道:“拦住他!”
两名不远处的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挡在青年的前方,冷声说道:“兄弟,放开她,她不是你能碰的!”
青年笑了,反问道:“如果我今天就……就是要带她走呢?”
两名服务生眼睛一眯,不约而同地说道:“那你是找死!”
说话之间,一名身材高壮的服务生来到青年近前,二话不说,一拳向他的面门直击过去。青年不躲不闪,迎着服务生的拳头,也直击出一拳。
嘭!咔!
他二人的拳头撞在一起,青年没怎么样,反观那名服务生,五根手指都被撞变了形,看上去,起码得有三四根手指被折断。他一边嘶喊嚎叫着,一边踉踉跄跄的连连后退。
另名服务生见状,二话不说,操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只空酒瓶,对准青年的脑袋,全力砸了下去。他明明出手在前,青年出手在后,但青年的拳头却先一步打在他的胸口上。
啪!
这名服务生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后,再看他,胸口处有块明显的向下凹陷。
青年一出手,连伤两人,这下酒吧里可乱了,在场的客人们纷纷惊叫着,争先恐后的向外跑。
青年倒是也想趁机拉着彭玲,一并跑出去,但猛然间,背后恶风不善,他想都没想,回身就是一脚,横抡出去。
咔嚓!
文姿抡过来的椅子,被青年踹了个粉碎,她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感觉自己的两只手就如同过了电似的。她手中的椅子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两根椅子腿。
“你是什么人?”她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青年,冷声问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眼前这名青年带给她的压迫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文姿明白,自己这次是遇到了强敌。
青年看了看文姿,嘴角上扬,说道:“我不想杀女人,识趣的,就让开。”
虽然对方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但文姿并没有退缩。她凝声说道:“你放开她,我自然会让开!”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别想走了!”这话不是文姿说的,酒吧的里面走出来十多名青年。
为首的一人,穿着马甲,里面赤膊,露出粗壮的手臂,还有胸前大片的纹身。他从后腰抽出开山刀,边向青年走过去,边看向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那名服务生。
看清楚了服务生胸前的凹陷后,他目光顿是一冷,脸色阴沉地转目看向青年,说道:“现在,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等青年开口说话,他一挥手中刀,喝道:“给我剁了他!大卸八块!”
他一声令下,在场的十数名青年一同拔出片刀,把青年周围的桌椅推到一旁,然后人们高举着片刀,向他一同围攻过去。
见四周的众人来势汹汹,刀光剑影,青年终于把彭玲的手腕松开,他身形一晃,突然蹿到两名青年的近前,双拳挤出,别分打在两名青年的胸口。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两名青年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哇哇的各喷出一口老血,躺在地上,身子直抽搐。
青年没有再多看他二人,身形跃起,分向三个分向,快如闪电般的连续点出三脚。
嘭、嘭、嘭!
他的每一脚都没有踢空,随着三脚过后,又有三名大汉倒飞出去,爬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青年出招的速度和力道,都强猛得令人咋舌。文姿拉起还有些晃神的彭玲,急声说道:“我们快走!”
也不等彭玲做出反应,文姿拽着她的胳膊,飞快地向酒吧外面跑去。
她二人刚刚跑出酒吧,突然间,就听哗啦一声巨响,酒吧的窗户破碎,从里面飞出来的一个人,混在玻璃碎片当中,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飞出来的这位,正是为首的那名青年头目。此时,他满头满脸都是血,脸颊上,还插着好几块破碎的玻璃渣。
显然,他是脑袋撞碎了窗户飞出来的。此时,彭玲业已酒醒大半,看清楚那名青年的惨状,她脸色不由得大变。
她二人还没做出反应,从酒吧的窗内,箭步蹿出一人,正是刚才要抢走彭玲的那名青年。
躺在地上的头目看到他,嘶吼一声,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抡起开山刀,踉踉跄跄地向他扑了过去。
他刚到青年的近前,后者一脚蹬了出去,正中他的面门。
咔嚓!站于附近的彭玲和文姿都清楚的听到头目颈骨折断的脆响声。
青年面无表情地迈过头目的尸体,直奔彭玲和文姿走过去,同时抬手指了下彭玲,说道:“我今天只要带她走!”
番外《拔刺篇》27
挟持
随着青年的不断逼近,文姿握紧彭玲的手,忍不住一步步的后退。
当青年距离她俩已不足五米远的时候,文姿快速地把一串钥匙塞进彭玲手里,随后又狠狠推了她一把,急声道:“开车,快走!”
“我们一起走……”
“我拦住她,你快走!”文姿冲着彭玲厉声喝道。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姿,秀美的五官此时都因扭曲而变得狰狞。她不敢再多加停留,转身向停在不远处的mini轿车跑了过去。
听着彭玲渐渐跑远的脚步声,文姿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落了落。
她凝视着一步步走近的青年,双手慢慢下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动着。
青年依旧是保持着原速,向文姿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再拦着我,我已经说了,我不想杀女人。”
“那我就杀你!”说话之间,文姿猛然一提裤腿,蹲了下去,手掌顺势在脚踝处一抹,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里,突然多出一把掌心雷。
她片刻都未停顿,抬起微型手枪,对准距离她已不足两米远的青年,连开了两枪。
嘭、嘭!
连续两声枪响,在深夜格外的响亮。
可令文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扣动扳机的瞬间,青年的身子已突然横着蹿了出去,她连开的两枪全部打空。
都没等她看清楚怎么回事呢,离她起码有数米远的青年一瞬间便到了她近前,拳锋正中她的头顶。
本是蹲在地上的文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眼睛圆睁,但却毫无焦距,与此同时,两管鼻血从她的鼻孔内流淌出来。
青年并没有急着去追彭玲,他站在文姿的身旁,一探手,把她的脖子掐住,紧接着手臂向上举起,文姿整个人被他单手提到了半空中。
“我说过了,我不想杀女人,又何必逼我?!”青年歪着头,看着被他高高举起,脸色青紫,双腿在空中连蹬的文姿,幽幽说道。
他目光一转,看向已然坐进车内的彭玲,手指慢慢加力,身在空中的文姿也随之挣扎得更加厉害。
此时,彭玲已经启动了汽车,但却迟迟踩不下油门,最后她狠狠拍下方向盘,推开车门,从里面下来,冲着青年大声喊道:“你放开她,我跟你走!”
青年眼眸一闪,紧扣的五指突然松开,挂在半空中的文姿也随之摔落在地。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连连咳嗽,脸色涨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另只手握起拳头,停在文姿的头顶上方,比量了两下,而后,拳头松开,向彭玲勾了勾手指头。
彭玲紧紧咬着嘴唇,向他缓缓走了过去,当她距离青年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他一个登步蹿了过去,人到了彭玲近前,紧接着,手臂勾住彭玲的腰身,健步如飞在街道上狂奔而去。
他前脚刚走,便有数量轿车风驰电掣一般来到酒吧附近,随着一连串吱吱的紧急刹车声,数量轿车齐齐停了下来,二、三十名黑衣人下了车,一个个都是把手插进怀里,目光如电的打量四周。
其中一名大汉快步跑到文姿近前,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文姿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抬手指着青年逃走的方向,嘴巴一开一合,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一个字:“追……”
那名大汉再无二话,安排两名手下,照顾文姿,带着其他众人,急急回到车内,顺着文姿手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躲在附近一条阴暗小胡同里的青年,他一只手紧紧捂着彭玲的嘴巴,一只手牢牢抱住她的腰身。
他好像没事人似的,任凭彭玲在他的怀中奋力挣扎,好整以暇地看着胡同外面一辆接着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哼笑出声。
看了一会,等汽车全都过去了,他方拖着彭玲向胡同深处走去。
彭玲被人劫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文东会的高层。三眼听闻消息后,惊出一身的冷汗,立刻下令,调动所有的兄弟,全力追查彭玲的下落。
H市可是文东会的大本营,兄弟遍布个个角落,即便不是文东会的人,只要是在道上混的,哪怕是不入流的地痞、流氓、混混,也都会听从文东会的指挥,充当文东会的眼线。
可以说文东会想要在H市找出一个人来,除非对方能上天入地,否则绝无藏身之处。
三眼以为,以己方在H市的势力,很快便会发现彭玲的踪迹,他已经亲自挑选出精锐的兄弟,准备着手去救人了,可是直到翌日天亮,文东会也未能查到任何的线索。
这次潜入H市,强行劫持走彭玲的人,正是单战。
他没有入地的本事,但他有上天的本事,确切的说,是昊天金控有上天的本事。
单战得手之后,昊天金控是直接出动的直升飞机,把他和彭玲一并接走的。
违反了航空管制,那没什么,昊天金控自然有它自己的解决手段。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用金钱解决不了的,如果真遇到金钱解决不了的事,那就再多花些金钱。
——如果这世上还存在什么东西是连上帝都无法拒绝的,那么,它一定就是金钱。
——当金钱累积到一定数量时,它便可以践踏世间的一切法律。
这便是昊天金控的座右铭,同样的,它也是地下财阀的座右铭和信条。
也正是因为地下财阀从骨子里对金钱充满了崇拜,他们才会想贪食蛇一样,对金钱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天,永远都在竭尽所能的积累财富,而当有人会威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其铲除。
很霸道,但这正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挟持彭玲,这仅仅是张君怡展开全面反击的第一步。她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金蓉。
在张君怡看来,谢文东投入感情最多的女人是彭玲,而对他事业帮助最大的女人,则是金蓉。
金蓉和彭玲,于公于私,都是对谢文东最重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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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花园酒店。
早上,孟溪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自己正躺在宽大又柔软的床上。
“你醒了!”身旁突然传来话音。
孟溪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赤身裸体的青年正坐在床上,乐呵呵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呦,才过了一宿你就不认识我了?昨天晚上,你明明很热情的嘛!”说话之间,青年伸出手来,在孟溪的胸前拧了一下。
孟溪条件反射般推开青年,从床上翻滚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赤身裸体的,她急忙把床上的被单扯下来,胡乱地缠在自己身上。
青年在床上翻了个身,凑到她这边来,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的哪一处我没看过?再者说,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嘛!”
孟溪惊讶地看着青年,昨天晚上的回忆慢慢在脑中浮现出来。
昨晚,她在夜店里喝酒,这名青年主动过来搭讪,她当时也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喝了不少,再后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隐约记得,她被他送到了酒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都记不清楚了。
孟溪走南闯北,算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而且她也的确不是初经人事,以前交过好几任男朋友。
她很快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把身上的被单紧了紧,站了起来,说道:“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前你我互不相干,谁也不认识谁。”
说着话,她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向洗手间走去。
青年含笑坐在床上,拿出手机,边划动着,边乐呵呵地说道:“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伤人了,把我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何况,昨晚你明明很热情,也很尽兴的嘛!”
“你给我闭嘴!”孟溪扭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
青年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耸耸肩,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你昨晚的表现吗?”
孟溪闻言,心头一震,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青年的手机上。她大步走到床前,把青年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她定睛一看,手机里显示的正是照片,而且全是她的裸照。
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胡乱地划动着,有些裸照是全身的,摆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有些裸照是局部的特写,完全是不堪入目。
看罢,孟溪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删除手机里的照片。
青年倒也不急,任凭她删除。他呵呵笑道:“照片删了,还有视频呢。”
“你……”孟溪的照片还没有删完,忙又进入视频界面,果然,里面有好几段她和青年翻云覆雨的视频。她手指哆嗦着,又忙着删掉视频。
坐在床上的青年好整以暇地说道:“没用的,你把我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删掉也没用的,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个叫网盘的东西吗?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已经传送到网盘里了。”
孟溪身子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怒视着青年,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想要钱吗?说吧,想要多少?”
青年向她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钱,我是真心喜欢你……”
他话没说完,孟溪厉声打断道:“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青年眨眨眼睛,说道:“昨晚,我们聊了很多,你还记得吗?”
孟溪不耐烦地说道:“不记得。你到底……”
青年继续说道:“你说到了你的同学。”孟溪后面的话顿住,冷眼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你的同学有很多都已事业有成,很多在学校明明不如你的同学,可现在过得却比你好,甚至好过千百倍。”
说话之间,他从床上下来。
看着青年一丝不挂的身子,孟溪脸色一红,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青年笑呵呵地反问一句。他话锋一转,说道:“昨晚,你还特意提到,你有位同学叫金蓉。”
番外《拔刺篇》28
引出
孟溪对此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她处处都不如你,可现在,你反而处处都不如她了。”
孟溪先是一愣,紧接着连连摇头,说道:“你闭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青年耸肩道:“是吗?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有位同学叫金蓉呢?或许……”
说话之间,他抬起手来,轻轻揉捏着孟溪光滑的肩头,柔声说道:“或许,在你的潜意识里就是妒忌她的,只不过你自己都没发现罢了,但在酒后,吐出了真言!”
“不可能!我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孟溪挥臂,把青年的手打开,又向后退了两步,后背已经顶到冰冷的墙壁上。
青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步步紧逼,凑到她的近前,贴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吐着滚烫的热气,说道:“我对你这位同学,很感兴趣,帮我把她约出来,你的这些照片和视频,我可以保证,统统都会删除掉。”
“你……你想要对她做什么?”孟溪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真对她做了什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愿吗?”
“你放屁!你要是敢伤害蓉蓉,我绝不会放过你……”
“先别那么激动,我说了,我只是想认识她。”青年慢悠悠地说道:“今天下午三点,带她到建设路,那里有一家名叫芬妮雅的服装店,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你……”
“带她来了,我会说到做到,这些照片和视频,会就此消失,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否则,它们便会出现在网络中,报纸上,社会新闻里,你想想(青年笑吟吟地轻轻抚摸着孟溪的脸庞),一旦这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开,你的父母怎么做人,你的同学和朋友们,又会怎么看你?”
孟溪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她用力地抓住青年的胳膊,急声说道:“你不能这么做。”
“对,不能这么做,但是,这要取决于你的表现,带她来,什么都好说,带不来她,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认识她,看看她有没有你描述中的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只是想认识而已?”
青年耸耸肩,反问道:“不然呢?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对她做什么?”
孟溪陷入沉默。同学会之后,她和金蓉也约会过好几次,两人一起去逛逛街,喝喝茶,吃吃饭,不过每次外出,金蓉的身后都跟着好几名魁梧的保镖。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松缓了一下,她冷冷瞪着青年,说道:“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招,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我相信,她见到我之后,会立刻喜欢上我的!”青年自信满满地说道。
孟溪对此嗤之以鼻。
她禁不住拿面前的这名青年和谢文东做比较。青年生了一副被老天厚待的皮囊,一米八挂零的个头,皮肤白皙,身材健壮,小腹的八块腹肌尤其明显,显然平日里有经常健身。
他的相貌也不错,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堂堂,英俊迷人,但孟溪就是觉得他没有谢文东那么吸引人。
如果他二人站在一起的话,人们肯定会先注意到这名青年,但过后时间不长,就会慢慢把他淡忘掉,而谢文东则不然,当时或许没觉得他怎么样,但过后,脑海中总会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他的那对丹凤眼,那么的深邃,又那么的晶亮,仿佛繁星点点的夜空,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在其中。
“她不会喜欢上你的!”孟溪语气笃定地说道。
“哦?我还真没遇到过,有哪个女人能对我的魅力视而不见!”青年厚脸皮地笑言道。
孟溪冷哼了一声,再什么话都没说,用力推开快要压到自己身上的青年,捧着零散的衣服,走进洗手间。
青年没有追进去,坐到椅子上,老神在在地说道:“下午三点,芬妮雅服装店,不见不散!”
当孟溪穿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青年还赤身裸体的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现在孟溪一句话都懒得与他多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她的手握到门把手,正要拧开,青年突然开口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说话时,他还特意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孟溪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孟溪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她离开酒店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的路上,她给金蓉打去电话:“蓉蓉,在做什么?”
“没事,在家闲着呢!”
“下午去逛街怎么样?”
“好啊,去哪见面?”
“你在家等我,我去找你。”
“好。”金蓉的朋友不多,孟溪可算是与她关系最亲近的朋友了,听孟溪找她,她没有多想,立刻便答应了。
接近下午一点的时候,孟溪来到金蓉的住处。金蓉所住的别墅,她以前有来过一次,那次她简直都快要被惊呆了。
别墅的院子,如同高尔夫球场一般大小,从院门到别墅的大楼,如果用走的,起码得走上十多分钟。
楼内,更是装饰得金碧辉煌,好像梦幻般的城堡,又似美轮美奂的宫殿。
孟溪有问过金蓉,这座别墅是她家的吗?金蓉的回答是,谢文东送她的。
可孟溪问到谢文东具体的工作时,金蓉又回答不上来了。别墅虽然远离市中心,但毕竟还是位于G市的市内,这么大的别墅,孟溪都不敢想象得花多少钱。
第二次来这里,孟溪依旧被这座巨大无比的别墅震惊到,心中也不得不感叹金蓉的好命,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金蓉早早的就已整装待发,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娇美的身材,即不过分艳丽,也不会显得她太清纯稚嫩,给人的感觉恰到好处。
她今天选的座驾是一辆宾利轿车。宾利的车子外形大多都很厚重,女人喜欢这种车的不多,而身材娇小、甜美可爱的金蓉,却偏偏对宾利这个牌子的汽车情有独钟。
开车的司机是一名穿着西装、身材魁梧的大汉,金蓉和孟溪坐在后面。
金蓉问道:“小溪,这几天你在忙什么,都没来找我?”
孟溪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正在找工作,面试了几家公司,结果都不太理想。”
金蓉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说不喜欢被束缚吗?”在她印象当中,孟溪如同一个浪子,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走遍世界各地。
孟溪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人总不能一直活在理想里,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她不能总是向父母伸手要钱,总是不管不顾的任性而为。
对于她的话,金蓉似懂非懂,不过她明白一点,孟溪现在不想再满世界的乱跑了,而是想找份工作定下来。她说道:“我可以让文东帮忙。”
孟溪笑道:“你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可以帮得上我呢?”
金蓉正色说道:“我打听了一下,文东最近收购了一家公司,他现在就在忙这家公司的事。”
“什么公司?叫什么名字?”孟溪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叫洪天集团。”
孟溪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在G市,哪还有人没听说过洪天集团的?作为G市土生土长的大企业,洪天集团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涉足的领域各方各面,分公司和子公司开得到处都是。
“洪天集团?”她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
“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洪天集团吧?”孟溪咋舌道。
金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想的是哪个洪天集团?”稍顿,她又好奇地问道:“G市有好几家洪天集团吗?”
孟溪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摇头说道:“只有一家。”只是这太令人难以相信了,谢文东竟然能收购了洪天集团?他得有多雄厚的财力?
再者说,洪天集团易主这么大的事,报纸、网络、电视上竟然都没有任何的报道,这也太反常了。
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金蓉,久久无语。
金蓉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小溪,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
其实孟溪看得不是她,而是想透过她,看清楚谢文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偌大的洪天集团给收购了。
孟溪并不怀疑金蓉说的这些是假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金蓉为什么能住在那么巨大又豪华的别墅里,出入时,身边又为何会跟着那么多的保镖。
“我们去哪里逛街?”
“去越秀区吧!”
没等金蓉接话,开车的大汉头也不回地说道:“那边太乱了。”
孟溪眼眸闪了闪,说道:“以我现在的消费水平,也只能在越秀买点便宜货了。”
金蓉拉住她的手,笑道:“不要这么说,你喜欢什么,我买来送给你!”
孟溪皱了皱眉头,正色说道:“蓉蓉,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拿别人的东西,有钱就买,没钱,我也不会多看、多想。”
金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伤到孟溪的自尊,她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边摇着孟溪的胳膊,边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就去越秀逛逛。”
开车的大汉还想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金蓉,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二人先去了服装批发市场。
金蓉和孟溪走在前面,两名彪形大汉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金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商铺,以及各种各样的服饰,倒也觉得挺新鲜的。
她和孟溪逛得尽兴,但后面的两名彪形大汉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目光如电,不时的扫向左右。
对于金蓉而言,她并没有觉得批发市场里的衣服有特别便宜,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没有金钱的概念。
她买衣服,并不需要去商场选购,商家会主动上门,把影册摆在她的面前,她只需拿笔在上面画勾就好。
都用不上一个小时,商家就会把她选定的衣服送到,试过之后,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让商家直接带走,由始至终,她都接触不到钱。
金蓉明明已经长大成人,但性情还和以前一样的天真无邪,干净清澈,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她小的时候,金鹏把她当成公主来养,都不用她张嘴去要,就会给予她最好的一切,等她长大了之后,谢文东接了金鹏的班,依旧是把她当成公主来养。
孟溪的认知其实倒也没错,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天生下来就处在温饱线上挣扎,而有些人,则是含着金勺出生的,金蓉无疑就属于后者。
两人在批发城里逛了一大圈,东西都没少买。出了批发城,孟溪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提议道:“蓉蓉,我们去建设路那边逛逛。”
番外《拔刺篇》29
擒下
孟溪和青年早已约定好了,要在下午三点把金蓉带过去。
就内心而言,她不认为金蓉能看上那个不知名的青年,刚才她又听说谢文东收购了洪天集团,就更加确信金蓉不会移情别恋,自己也没有在做破坏人家感情的事。
建设路上,的确有一家名叫芬妮雅的服装店,橱窗后模特身上的几件衣服,倒也称得上是新潮。
路过这家店门口的时候,孟溪正犹豫着要不要带金蓉进去,后者倒是主动说道:“小溪,这里还有一家服装店,衣服看起来还不错,我们进去瞧瞧!”
“好……好啊!”孟溪表情不太自然地应了一声。
服装店不算大,里面装饰的风格还不错,挺温馨简朴的。让孟溪暗松口气的是,那名青年并不在店里。
她再次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三点了,她打定注意,只要三点一到,青年还没有来的话,她立刻就带着金蓉离开这里。
服装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妇女,很是热情,帮着金蓉和孟溪介绍新款的衣服。金蓉兴致勃勃,孟溪则是心不在焉,不时地看着手表。
金蓉不解问道:“小溪,你一会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孟溪干笑一下。
金蓉哦了一声,手指着一件衣服,问道:“小溪,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孟溪挑目瞧瞧,随口应付道:“还不错,挺适合你的!”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服装店老板立刻接话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款衣服可是刚到货的最新款,与这位小姐的气质也相配。”说着话,她把衣服取下来,递给金蓉,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姐换上试试!”
金蓉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看,觉得确实不错,便让老板带着,去了换衣间。
孟溪则是坐了下来,看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可是那名青年还是没有出现,她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开始一阵阵的缩紧,暗暗嘀咕,他不是在故意耍弄自己吧?
他根本没打算把照片和视频删除,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想到这里,孟溪终于坐不住了,她走出服装店,向左右两侧的街道张望。可惜,她张望了许久,也未能看到青年的身影。
最后,她又无奈地走回到服装店里,拿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动着。现在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不该走掉,就算不报警,起码也要留下他的电话号码才对。
她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琢磨着,服装店的房门突然打开。
听闻风铃声响起,孟溪身子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说道:“你怎么才……”话到一半,她突然咽了回去,进来的这人,根本不是那名青年,而是金蓉身边的一名保镖。
那名保镖面沉似水地问道:“小姐呢?”
“蓉蓉?蓉蓉在换衣服啊!”孟溪呆呆地回道。
“小姐去了多久?”保镖沉声问道。
去了多久?经他这么一说,孟溪也恍然意识到,金蓉去换衣的时间似乎太久了。
她举目向服装店的里面看去,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别说看不到金蓉,连服装店的老板娘都找不到了。
她急忙向里面走去,同时大声问道:“老板?老板?蓉蓉?蓉蓉你换好衣服了吗?”
没有人回话,服装店里静得鸦雀无声。
整个服装店就这么大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出口,人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呢?
孟溪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反常,她走到换衣间的门前,边敲门边急声问道:“蓉蓉?蓉蓉?你在里面吗,蓉蓉?”
她连问了好几声,里面毫无回音。这时候,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推开,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换衣间的房门被人强行踹开。
站于换衣间门前的那名大汉定睛向里面一看,里面哪里有人,只是地上扔着一件衣服,正是金蓉相中的那件新款衣服。
此情此景,让孟溪的脑袋嗡了一声,她快步跑上前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换衣间,结结巴巴地问道:“蓉……蓉蓉呢?她……她怎么会不见了呢?”
魁梧大汉回过神来,目光如电,向四周扫视。服装店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走进换衣间里,摸了摸墙上挂着的帘子,他双手抓住帘帐,猛然向后一扯,沙的一声,墙上的帘帐被他撤掉,只见帘帐后的墙壁上,有一道小小的木门。
他片刻都未迟疑,运气力气,又是一脚,把木门踹开,他弯腰冲了进去,里面是服装店的仓库,不过,仓库里端的房门是大敞四开的,显然,刚刚有人从这里走出去。
哎呀!出事了!魁梧大汉的脑袋嗡了一声,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边拨打电话,边健步如飞地向外追去。
彭玲是前一天晚上被人劫持的,而金蓉在第二天的下午又神秘失踪,与谢文东关系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都不见了,事情已再明显不过,这是一场针对谢文东,经过周密策划和部署的行动。
北方,文东会在满世界的找彭玲,南方,洪门在满世界的找金蓉。
当晚,昊天大厦。
张君寒正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打开。
敢不敲门就直接闯进他办公室里的人,除了他的那位堂妹,就再没有第二位了。
“先……先生……”秘书结结巴巴地说道。
张君寒睁开眼睛,看眼站在房门口,满脸惊慌的秘书,再瞧瞧穿着职业套装,一脸盛气凌人的张君怡,他轻叹口气,向秘书挥了挥手。后者如释重负的退出房门,临走前,还没忘把房门关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随随便便的闯进来,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你还能杀了我?或者说,你这里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张君怡勾着嘴角,笑呵呵地说道。
张君寒拿这位堂妹向来没什么办法,每次见了她都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身子向后依靠,扬头说道:“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晚上有空吗?”
“啊?”
“一起吃顿饭。”
张君寒眨眨眼睛,夸张地扣了扣自己的耳朵,说道:“我没听错吧,我的堂妹竟然要和我一起吃饭?”
虽然他的兄,她是妹,但张君寒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堂妹,打小就瞧不上自己,总觉得她是最聪明的,而自己是最笨的。
如果她不是错生了女儿身,估计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也未必会是自己。
“咱们兄妹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张君寒默然。
“堂哥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算!算咱俩到底有几年没一起吃过饭了!”
张君怡翻了翻白眼,走到张君寒近前,把他从椅子上拉起,说道:“走。”
张君寒有站起身,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抬手把张君怡脸上的那副又黑又大的眼镜摘掉,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
张君怡白了他一眼,问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我是在看,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好看。”
“然后你又会说,咱俩长得这么像,所以你才会这么帅。”
张君寒闻言仰面大笑,说道:“你不发脾气的时候,挺可爱的。”
“发脾气的时候就不可爱了。”
“没人会说老虎可爱。”
张君怡很想踢他一脚。她拉着张君寒的胳膊,说道:“走啦。”
“去哪吃饭?”
“你猜!”
“……”
出了办公室,两人走进电梯。
张君寒刚要按一楼,张君怡抢先一步,按了最顶楼。张君寒不解地看着她,笑问道:“你不会要带我去天台上吃饭吧?或者说,你是想把我从天台上一脚踢下去,谋杀亲兄。”
张君怡被他逗乐了,说道:“到了你自然知道。”
张君寒任凭她拉着,不再多问。
两人上了天台,这里已经站着十数名黑衣大汉。看到他二人,众人齐齐躬身施礼,说道:“先生,小姐!”
张君寒举目一瞧,天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两架直升飞机。他揉了揉额头,问道:“只是吃个饭而已,还用坐飞机?”
张君怡耸耸肩,只说了一个字:“走。”
坐进直升飞机里,她拍拍张君寒的胳膊,说道:“这顿饭,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如此。”
两架直升飞机,一前一后的起飞,直奔东方飞行而去。时间不长,两架直升飞机已飞出市区,向下看,下面是黑茫茫一片的大海。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钟头,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点点的灯光。距离越来越近,张君寒也渐渐看清楚,那是一座巨大的邮轮。
两架直升飞机双双停在邮轮的停机坪上。
停机坪这里,早已有数名黑衣大汉在等候。
飞机刚一停好,立刻有黑衣大汉顶着强风,跑上前来,将机舱门用力拉开。
张君寒和张君怡躬着身子,下了飞机,两人都是抬手捂住头顶,张君寒边往前走,边大声问道:“君怡,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在他印象里,张君怡是个没什么情趣的女人,生活古板,作风也同样古板,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飞机,又是邮轮的,他实在猜不出来,自己的这位堂妹,今天究竟抽的是哪门子的风。
在众多黑衣人的护送下,两人快步走出停机坪,到了船舱之内,飞机的噪音消失,也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张君怡微微一笑,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在船舱里走了时间不长,张君寒和张君怡走进电梯间,顺着电梯,来到船舱的底层,在这里,黑衣大汉的数量更多,走廊的两端,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直到这时,张君寒也没弄清楚张君怡究竟在搞什么鬼。他眉头紧锁,却也不开口发问,张君怡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他,不想说的话,他问了也是白问。
张君怡在前,张君寒在后,走到走廊里端的一扇房门前,她冲着守在两旁的几名大汉点点头。其中一人拿出钥匙,把舱门打开。而后,张君怡率先走了进去。
随着她进来,船舱里的灯也被打着。紧随其后的张君寒定睛一看,船舱里面空空荡荡,空无一物,只是在船舱的最里端,捆绑着两个女人。
她二人同是手脚被绑住,紧紧挨着,坐在墙角。
一个看起来年龄稍长,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另一个年轻一些,二十出头,仔细看,两人的容貌都很漂亮。一个美丽中透着英气,另一个,美丽中透着清纯洁净。
张君寒看罢,嘴角勾起,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君怡,你倒是了解我对女人的眼光和胃口,不过,我不喜欢强迫女人!”说着话,他转身就要出去。
张君怡站在原地没动,老神在在地说道:“她叫彭玲,她叫金蓉。”
走到船舱门口的张君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张君怡,一边的眉毛稍微扬起,似乎在问:然后呢?
“她俩,都是谢文东的女人!”张君怡扭回头,笑呵呵地看向张君寒。
张君寒闻言,眼眸顿是一闪,他惊讶地说道:“她俩是谢文东的女人?”
“是的,都是和他关系最亲密,也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张君怡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背着手,走到船舱里端,在彭玲和金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垂目俯视二女,慢悠悠地说道:“为了能成功擒下她二人,我颇费了些心思和手段,不过,倒也是值得的,你说呢,堂哥?”
张君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也从张君怡身上移到彭玲和金蓉的身上,看着她俩的眼神也和刚才不一样了。他走上前来,蹲下身形,仔细端详着二女。
看罢,他嘴角勾起,先是抬手摸了下彭玲的脸颊,接着又摸了摸金蓉的脸颊,说道:“虽然是个暴发户,但也不得不承认,暴发户的眼光还不错。”
张君怡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她的笑声中,即有对张君寒的认同,也有对谢文东的鄙夷。
番外《拔刺篇》30
上门
张君寒蹲在彭玲和金蓉的面前,笑呵呵地抬手在她二人的头上点来点去,同时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点一点二点三四,点五点六点七八,点来点去就是她!”
等他说完,手指刚好点在金蓉的头上,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看来这是天意,今晚,就由你来陪我吧!”
说着话,他的手也顺势抓向金蓉的衣服。
金蓉奋力的挣扎,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手脚被捆绑住的她,根本挣脱不开张君寒的手掌。
就在金蓉羞愤难当,连死的心都有了的时候,一旁的彭玲突然开口说道:“你放开她!”
张君寒扬起眉毛,转目看向彭玲,上下打量她几眼,笑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彭玲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张君寒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要我放过她,当然也可以,不过,得由你来代替她,你愿意吗?”
彭玲依旧没有说话,一对明媚的大眼睛怒视着张君寒,看她凌厉的目光,似乎都恨不得在张君寒身上戳出俩窟窿。
张君寒并未被她的眼神吓到,也没有生气,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冲着彭玲拍了两下巴掌,说道:“想不到,世上还有像你这么傻的女人。”
他慢悠悠地说道:“如果说谢文东还有什么地方是能让我佩服的,也就是他对女人的手段了。明明是情敌,但生死攸关之际,却能挺身而出,也真是难为你了。”
彭玲的表现,也同样令金蓉动容和意外。谢文东和彭玲的关系,金蓉很清楚,即便明知道是自己涉足了他二人之间的感情,但对彭玲,金蓉有三分歉意,但更多的还是排斥和敌意。
毕竟感情就是自私的,身在其中的人,没有谁可以做到宽宏大量,金蓉当然也不例外。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彭玲竟然能为了她站出来。
“既然是你主动要求,那么,今晚就你吧!”张君寒无所谓地耸肩,如同验货似的,伸手又摸向彭玲的脸颊。
他的手刚碰触到彭玲的脸,后者猛然一转头,一口咬在张君寒的虎口上。
张君寒疼得闷哼一声,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低头再看,虎口处多出两排清晰的牙印,血丝从牙印中缓缓渗透出来。
过了一会,他抬起手,放到嘴巴前,把虎口鲜血吸干,而后,他毫无预兆的一挥手,啪的一声,这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彭玲的脸颊上。
他站起身形,脸色阴沉,凝声说道:“女人,今晚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话,他抡起腿来,冲着彭玲的肚子,又两踹了两脚。
彭玲倒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虽然疼得浑身直哆嗦,头上、脸上全是汗珠子,但她硬是一声都不吭。
见状,张君寒更气更怒,劈头盖脸的在彭玲身上乱踢乱踹。旁边的金蓉惊醒过来,想都没想,直接扑到彭玲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挡住,哭喊道:“你带我走吧!不要再打她了,你带我走吧!”
张君寒满脸的狰狞,不管是金蓉还是彭玲,对她二人卯足了劲的爆踢。
张君怡含笑看着,过了一会,她侧了侧头。身旁的青年助理会意,快步走到张君寒近前,伸手拉住他,说道:“先生,差不多了。”
张君寒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彭玲和金蓉,狠狠骂了一句:“妈的!”
“玩得差不多了就可以了。”张君怡扔下这一句,转身走出船舱。张君寒又狠狠瞪了一眼彭玲和金蓉,抽出手帕,包出手掌,转身也走了出去。
到了船舱外,他追上张君怡,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君怡一笑,反问道:“堂哥认为,谢文东敢不敢为了她二人,只身涉险?”
张君寒眼眸一闪,说道:“你的意思是,用她俩把谢文东逼来?”
张君怡说道:“不知道她俩在谢文东心中的分量有没有这么重,也不知道谢文东有没有胆量敢这么做。”
张君寒问道:“如果他敢来呢?”
张君怡说道:“如果他真来了,就看他肯不肯对我们妥协了。”
“若是他对我们妥协?”
“那么,以后昊天金控就会多一大助力。”
“若是她不肯对我们妥协?”
“那他就陪着他心爱的两个女人一起去死吧。”张君怡转头,对张君寒笑呵呵地说道:“这艘邮轮上,早已布满了炸弹,只要引爆,整艘邮轮,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张君寒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说道:“你疯了?”竟然把我带到火药桶上!
张君怡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如果谢文东想强行救人,只会让他的女人和他的手下,死的很惨。”
看着还能笑得出来,好像没事人似的张君怡,张君寒摇了摇头,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了。他快步向电梯间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没人愿意留在这里陪着你发疯。”
他走进电梯间,张君怡也跟了进去,笑道:“堂哥,我们还没吃饭呢!”
还吃饭?坐在火药桶上还有心情吃饭?我要是这么做,我他妈是真疯了!张君寒差点被气笑了,说道:“没心情。”
“堂哥不想让她俩陪你过夜了?”
“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我是无福消受。”张君寒刚刚也只是说说而已,在故意戏弄彭玲和金蓉罢了,他也有他的底线,强迫女人,那是他不屑去做的事情。
再者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财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电梯升上邮轮的顶层。
张君寒快步走出电梯,直奔停机坪而去。临出舱门之前,张君怡满脸惋惜地说道:“我以为,我们兄妹俩今晚可以好好吃顿饭!”
“你……”张君寒抬起手来,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正色说道:“适可而止,小心玩火自焚。区区一个谢文东,值得你拿性命去冒险吗?”
张君怡嘴角勾起,眼中却射出骇人的寒光,一字一顿地说道:“谢文东给我的羞辱,我会加倍偿还回去,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他狠狠踩在脚下,让他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求饶!”
魔怔了你是!张君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拉开船舱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张君怡站在船舱里没有出去,时间不长,透过窗户,看到一架直升飞机起飞,驶离邮轮。
“主任……大小姐!”青年助理走到张君怡的身旁,低声说道。
“我的这个堂兄,脑子不灵光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还胆小如鼠,真是不争气啊!”张君怡轻叹口气,喃喃说道:“如果连我都不肯帮他的话,恐怕再过不了几年,昊天金控就会跌入二流。”
为了振兴昊天金控,把昊天金控进一步的做强、做大,张君怡付出多少的艰辛,青年助理都有看在眼里的。他垂首说道:“大小姐辛苦了。”
张君怡振作精神,意味深长地说道:“谢文东是块试刀石,我们以为自己手里握的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结果试过之后方知,它只是一把破铜烂铁而已,同样的,谢文东也是块磨刀石,可以把我们手里的这把破铜烂铁,打磨成削铁如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赵武,你说呢?”
青年助理正色说道:“大小姐言之有理,单战的加入,的确让我方影卫的实力大大增强了。”
“还不够,只一个单战,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像他这么样的人来为我做事。”张君怡转头看向青年助理,说道:“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明白,大小姐。”
“飞机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去了。”
“你说,谢文东会来吗?”
“属下不知。”
“呵呵!”张君怡笑了,转身说道:“我现在还真是充满了期待呢!”
张君怡派出的直升飞机,是直接停在洪天大厦楼顶的停机坪上。
飞机驾驶员没有下来,副驾驶舱的一名黑衣大汉从机舱内跳了下来。
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停机坪的四周一下子涌出来数十名的大汉,人们手中即有长枪,也有短枪,枪口齐齐对准了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高举起双手,大声说道:“我要见谢先生!”
有一名大汉把手中枪放了放,上前两步,震声喝道:“洪武!”
“啊?”黑衣人一脸的茫然,没明白他喊出洪武二字是何意。
众大汉端着枪,纷纷围拢到黑衣人近前。其中一名大汉走到黑衣人近前,问道:“你想见谢先生?”
“是的……”
黑衣人话还没说完,那名大汉已一枪把砸在他的肚子上,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躬了下去。
紧接着,有两名大汉走上前来,把他架起,拖着就往楼下走。另有一名大汉走到直升飞机前,把舱门拉开,将里面的驾驶员直接拽了出来。
驾驶员惊呼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不等他起身,周围的长短枪一并指在他的身上。
且说那名黑衣人,他被几名大汉带进洪天大厦内。有一人急匆匆地去往谢文东的办公室,禀报情况。没过多久,黑衣人被两名大汉架着,走进谢文东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里面的人却不多,除了谢文东外,便只有东心雷、灵敏和萧方。
进入办公室后,两名大汉放开黑衣人,自动自觉地站立在两旁。刚才黑衣人有被搜身过,衣服凌乱。他先是整理一番衣服,而后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谢文东身上,说道:“谢先生。”
打完这声招呼,他便没了下文。
而谢文东安坐在椅子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办公室里,静得诡异。最后,还是那名黑衣人最先忍不住了,问道:“难道,谢先生就不想知道我的来意吗?”
“你的来意,还需要我开口问吗?”谢文东表情淡漠地反问道。
他的反问,让黑衣人哑口无言。
他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即便没人问他,他也得主动说明自己的来意。
只不过谢文东的表现实在太过沉稳,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感受不到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急迫,有的只是如止水般的宁静,似乎被己方绑架的那两个女人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似的。
倘若谢文东当真铁石心肠到这般地步,那么这次自己来见他,十有八九就成了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黑衣人再无刚才的从容,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的虚汗。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彭小姐和金小姐双双失踪,难道谢先生就不想知道她二人现在在哪吗?”
番外《拔刺篇》31
请君
黑衣人的这句话,没让谢文东怎么样,却令在场的东心雷、灵敏、萧方三人身子同是一震。
谢文东没有接话,他抽出香烟,啪的一声,点燃。在他点燃香烟的同时,站于两旁的两名大汉走到黑衣人身后,二人猛然各自踹出一脚,正中黑衣人两腿的膝弯处。
后者忍不住惊叫出声,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他还想站起身,但双肩被背后的两名大汉死死摁住。他抬头看向谢文东,怒声道:“谢先生你……”
“我不太习惯仰着头和人说话,而这里又没有你能坐的地方,所以,我坐着,你就只能跪着了。”谢文东吐出口烟雾,狭长的丹凤眼也慢慢眯缝起来。
“你……你就不怕她俩会死?”黑衣人故作强硬,怒声质问道。
“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俩都不会死,至于你会不会死,可就两说了。”谢文东淡笑着说道。
黑衣人脸色变换不停,许久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收敛起气焰,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们小姐交代,只要谢先生肯一个人坐上飞机,自然可以见到彭小姐和金小姐,如果……如果谢先生不肯上飞机,那么就……就只能等着给她二人收尸了……”他的话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谢文东眨眨眼睛,问道:“张君怡?”
他的发问,像是在多此一举,实则这个问题对谢文东却很重要。
黑衣人点头说道:“是……是的!”
谢文东扬起头来,仰面望天。过了片刻,他挥挥手,见状,两名大汉把黑衣人拉起,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谢先生,你可要考虑清楚,她二人的生死,现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在飞机上等我。”
黑衣人先是一怔,而后如释重负的长松口气。只要谢文东肯上飞机,只要他敢来,那么他就是俎上之鱼肉,任凭己方的宰割了。
等黑衣人被带走后,谢文东站起身形,见状,东心雷、灵敏、萧方三人一同上前,拦阻道:“东哥,不可冒险,这太危险了!”
独自一个人跟着对方走,那不等于是去自投罗网吗?别说最后救不出来彭玲和金蓉,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这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救人方式,是最愚蠢,也是最不可行的!
谢文东的做法也让萧方大失所望,他以为凭借谢文东的才智,是不可能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他们三人一脸的急迫,谢文东倒是满脸的轻松,他扫视三人一眼,问道:“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打击你的对手?”
三人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也没太听明白谢文东这话的意思。
谢文东说道:“就是让你的对手陷入绝望!可如何才能让一个人陷入绝望?就是让他深刻的体会到,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无论他花费多大的心思,可最后的结果,他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东心雷、灵敏、萧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谢文东已迈步向外走去。过了片刻,三人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快步追了出去。
“东哥——”三人追进电梯轿厢内。
谢文东双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说道:“放心,此行我会平安无事,也会把小玲和蓉蓉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东心雷和灵敏见惯了谢文东这种自信满满的样子,两人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萧方则是满脸的担忧和不解,他实在猜不出来,谢文东一旦落入昊天金控的手里,他还能有什么反制人家的手段。
登上楼顶的天台,在场的大汉们纷纷躬身施礼,齐声说道:“东哥!”
那名黑衣人现在已经站在直升飞机旁,刚才的惊慌失措业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自信满满。
他本以为谢文东是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不会受彭玲、金蓉安危的威胁,现在来看,他刚才完全是在虚张声势,对这两个女人,他其实还是很在乎的。
东心雷看眼停机坪那边,对谢文东低声说道:“东哥,我刚刚已经知会过老刘和老森,对你进行定位和追踪。”
“嗯。”谢文东淡然应了一声。
黑衣人冲着谢文东这边挥挥手,大声说道:“谢先生,请把!”
谢文东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伐,闲庭信步般的走到直升飞机的近前。
黑衣人嘴角勾了勾,暗暗冷笑,伸手拉开机舱门,说道:“请!”
没有片刻的迟疑,谢文东如同坐进了自家飞机里似的。黑衣人紧随其后,也跟着坐了进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达声响,直升飞机离开停机坪,直奔东方而去。
目送着直升飞机越行越远,东心雷快速地掏出手机,再次给姜森打去电话。
飞机上。此时,那名黑衣人对谢文东已再无一丝一毫的恐惧,似笑非笑地说道:“谢先生真是好福气啊,找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啊,不对,其中有一位还是谢先生的未婚妻呢!”
谢文东并不理会身边的黑衣人,眯缝着眼睛,看向飞机窗外。
通过飞机飞行的轨迹,他判断对方是行向大海的。他暗暗点头,难怪己方在H市和G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小玲和蓉蓉的踪迹,原来她俩都被张君怡藏到了海上。
要说张君怡这个女人,头脑还真不简单,算计周全,做事缜密,滴水不漏,关键是,她还是昊天金控的当家人之一,背后有偌大的昊天金控做靠山,的确称得上是个难缠的对手。
谢文东对黑衣人的不理和漠视,让他心里即愤怒又得意。愤怒的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谢文东还故作沉稳高傲,盛气凌人,得意的是,现在的谢文东只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而已。
黑衣人继续说道:“谢先生的胆量,令人佩服,但人活在世上,光有胆量是不够的,关键是还得够聪明,谢先生与我们昊天金控过不去,就显得太不明智了,走到今日这个局面,也全是谢先生的咎由自取。”
谢文东依旧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在窗外。
黑衣人目光阴冷地瞪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谢先生够聪明,双方摒弃前嫌也不是不可能,但谢先生若还是执迷不悟,恐怕……”
他话还没说完,谢文东突然身手入怀,当他的手从怀中掏出来的时候,掌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亮银色手枪。
黑衣人不由得一怔,他还没反应过来,谢文东抬起手中枪,对准黑衣人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随着一声枪响,黑衣人那边的窗户上立刻多出一颗弹洞,弹洞的四周,全是红通通的血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也让飞机驾驶员身子一哆嗦,飞机都随之下坠,他急忙把飞机控制住,扭转回头,看着双目圆睁,脑袋上多出两个血窟窿的尸体,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谢文东,结结巴巴道:“你……你……”
“太啰嗦。”谢文东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枪,揣回到腋下的枪套中,说道:“他死于话多,你呢?”
飞机驾驶员如同见了鬼似的,急忙正过头去,想驾驶飞机原路返回。谢文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带我回去,不用我杀你,你也会死得很惨。”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飞机驾驶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啊,谢文东已经上了飞机,他若是再把飞机开回G市,大小姐哪能放过自己?他一句话都未敢多说,驾驶着飞机,继续去往海上的那艘邮轮。
直升飞机顺利抵达邮轮,落在停机坪上后,驾驶员第一时间摘掉头盔耳麦,如同被鬼追似的,跳下飞机,狂奔了出去。
看着驾驶员逃荒而逃的背影,谢文东很想找镜子照一照,自己现在的模样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吓人。
他耸耸肩,推开舱门,从飞机内跳下来。几乎在他出来的同时,一大群的黑衣大汉包围过来,人们的手里皆拿着枪械,把谢文东团团围在当中。
有一名黑衣大汉小心翼翼地走到谢文东近前,下意识地看眼机舱内的尸体,他脸色阴沉地向谢文东伸手说道:“谢先生,请交出你的武器。”
谢文东没有迟疑,把衣扣解开,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手枪。在他拔出枪的瞬间,周围的大汉们不约而同地变成了双手握枪,手指紧紧勾在扳机上,如临大敌。
他淡然一笑,把手中枪递给了面前的黑衣大汉。后者接过来,稍稍松口气,扬头说道:“这,应该不是全部吧!”
谢文东眨眨眼睛,蹲下身形,从脚踝处又抽出来一把掌心雷,也递给了黑衣大汉。后者清了清喉咙,加重语气道:“谢先生!”
“你们对我的调查还挺仔细的嘛!”谢文东一边笑着,一边拉了拉衣袖,把碗口处的刀套解了下来。
等他一连交出了三把武器,那名黑衣大汉才退开,示意同伴进行搜身。有两名大汉走上前来,一前一后,在谢文东的身上进行仔细搜查,确认他再无武器,两人这才双双退开。
直到这个时候,停机坪附近的船舱舱门打开,张君怡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今晚,她没有穿着平日里常穿的职业套装,而是换成一件大红色的晚礼服,将她娇美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裙摆的分岔,从腿侧一直延续到大腿根,走路时,裙摆飘飘,露出修长又雪白的玉腿。她的脸上也没有再戴那副又大又古板的黑框眼镜,鬓发高挽,上了些许的淡妆,美轮美奂,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一层光圈。
这样的张君怡,别说谢文东没见过,就是昊天金控的人,也很少见到。
随着她出现,在场的众人纷纷把头扭了过去,一会目光低垂,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挑起眼帘,皆是一副想看有不敢看的模样。
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张主任如此盛装出席,实在是令人意外。”
张君怡款款走到谢文东近前,含笑说道:“私下里,我想谢先生也应该改变下称呼了。”
“张小姐。”
“嗯,总算是顺耳了一些。”张君怡问道:“谢先生吃过晚餐了吗?”
“张小姐认为我是吃过了还是没吃过呢?”
“我想,谢先生应该是没吃过。”
“那就没吃过吧!”
张君怡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和聪明人说话,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船内已经准备了晚宴,想来,应该不会让谢先生失望。”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张小姐要请我吃饭,只一句话即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让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番外《拔刺篇》32
入瓮
张君怡听得出来谢文东话中的嘲笑,她针锋相对地说道:“谢先生连续送了我好几份的大礼,如果我不回礼,岂不太失了礼数,传扬出去,人们定会说我张家不懂规矩。”
不等谢文东再说话,张君怡摆摆手,说道:“谢先生,里面请吧!”
“张小姐请!”
两人的态度都是彬彬有礼,之间也毫无剑拔弩张的气氛,若让不了解内情的人见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二人竟然会是敌人。
邮轮的顶层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上面悬挂着好几长排的巨大又精美的水晶吊灯,将大厅照的亮如白昼,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走在上面,软绵绵,轻飘飘,仿佛踩在云间。
大厅的里面是舞台,台下摆放着一张张的长桌。即便没有把邮轮的所有地方都逛一遍,谢文东也看得出来,这是一艘价值不菲的豪华邮轮。
其中的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三座烛台,餐盘上盛着的都是法国菜,每一道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
走到餐桌前,张君怡摆摆手,说道:“谢先生请坐。”
谢文东倒也不客气,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见状,张君怡轻蔑地撇了下嘴角。青年助理赵武快步走上前来,轻轻拉开椅子,张君怡在椅子前站定后,赵武又将椅子向前推了推,她这才坐下来。
她先是拿起手巾,擦了擦手,含笑说道:“谢先生尝尝,这里的菜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文东笑道:“客随主便,合不合我的胃口不要紧,只要能合张小姐的胃口就好。”
张君怡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如果谢先生能早些这么识趣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这顿饭,也不用在这里吃了。”
她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的鞑靼牛排,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而后,又喝了口红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道:“说说吧,谢先生有什么打算。”
谢文东能看得出来,桌上的这些菜肴都很正宗,只不过他并不太喜欢吃这些。他那起红酒杯,轻轻地摇晃,反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张小姐又有什么打算?”
“以前,我对谢先生说过什么?”
“要我回北方?”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张君怡也拿起酒杯,向着对面的谢文东举了举,说道:“在中国,水常常被比喻成财,水向哪边流,财就会向哪边聚。大江东去,所以,东边要比西边富裕,水也向南流,所以南方也要比北方富裕。我觉得,非逼着谢先生回北方,太不近人情了,谢先生也会心有不甘,所以,我打算让谢先生留下来。”
说到这里,她顿住,含笑向谢文东晃了晃酒杯,浅浅饮了一口。
谢文东眨眨眼睛,放下杯子,笑问道:“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张小姐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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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怡淡然一笑,说道:“感激之情,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要靠实际行动表现出来的。”
谢文东耸耸肩,问道:“不知,张小姐所说的行动是……”
张君怡深吸口气,语气平淡地说道:“目前,张天翼已经成为下一届省长的热门人选,我不太喜欢张天翼这个人,也不希望他能成为下一任的省长,谢先生认为,该如何阻止这件事发生呢?”
谢文东好奇地问道:“张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帮你除掉他?”
张君怡咯咯地笑了起来,抬起纤纤玉指,每点谢文东一下,便说一个评语:“简单,粗暴,野蛮,没内涵。”
谢文东眼睛慢慢眯缝起来,变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笑意最先在他的眼眸中浮现出来,一点点的扩散到他的整张脸颊上。
那一瞬间,真好似在阴云密布之中,乌云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阳光倾泻下来,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一切。
谢文东发自内心笑的时候,他的笑容很是迷人,甚至都让人有如沐春风、春暖花开之感。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张君怡,一时间也不由得看失了神。过了许久,她手指回扣,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刺疼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慢悠悠地问道:“谢先生在笑什么?认为我的话可笑吗?”
“不,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张小姐的评价很贴切,已经有很久都未曾听到对我这么贴切的评价了。”谢文东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问道:“那么,张小姐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张君怡面色一正,说道:“不管怎么样,张天翼是副省长,一个副省长的非正常死亡,很麻烦,也容易捅出大娄子。”
谢文东边听边点头,一副认为她言之有理的模样。
张君怡继续说道:“张天翼想接任省长,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主抓的经济开发区,只要谢先生在这里面稍微做点文章,别说张天翼坐不上省长之位,副省长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了。”
谢文东大点其头,说道:“有道理。”
“这么说来,谢先生是同意了?”
谢文东不解地反问道:“我同意什么了?”
张君怡脸色一沉,身子向后依靠,说道:“我是真心想与谢先生合作,看来,谢先生似乎并没有要与我合作的诚意。”
“说得好。”谢文东道:“既然是合作,理应是双方共同获利。扳倒张天翼,张小姐是心满意足了,而我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张君怡一笑,说道:“谢先生至少可以把自己的情人和未婚妻一并带走。”
谢文东挑了挑眉毛,反问道:“张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今天就带不走她俩了?”
张君怡呵呵地笑道:“如果谢先生不肯与我合作,更直白点说,如果谢先生不想遵从我的意思做事,还是继续与我作对的话,别说你今晚带不走你的情人和未婚妻,连谢先生自己,怕是也走不出这里的了。”
说着话,她拍了拍巴掌。
啪、啪、啪!在一连串的声响中,大厅内的吊灯逐一熄灭,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屏幕从舞台上方降落下来,紧接着,投影在屏幕上浮现。
只见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一间空荡荡的船舱,在船舱里端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女人,随着镜头的推进,两个女人的相貌也渐渐变得清晰,那正是被劫持的彭玲和金蓉。
此时,她二人的模样都很狼狈,虽然衣服齐整,但脸上都是白一块黑一块,布满了污渍,精神状态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紧紧的缩在一起。
见状,谢文东的眼睛眯缝起来,放于桌案下的双掌也渐渐握紧成拳头。
张君怡目光如电,直勾勾地看着谢文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谢先生还是很在乎她二人的安危,否则,今晚谢先生也不会来这里了。谢先生想让她二人平安无事,很简单,只要谢先生以后肯服从于我,否则的话……”她没有把话说完,打了个响指。屏幕上的画面顿时一转,变成了船舱外面走廊的画面。这里站满了黑衣大汉,起码得有数十号人之多。张君怡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吟吟地说道:“这么多人,哪怕是一人一拳,一人一脚,也够她二人受的了吧?”
说到这里,她挺直腰身,说道:“现在,谢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了吗?”
谢文东沉默了好一会,方开口问道:“我的手机呢?”
张君怡不解地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现在突然提到手机是何意。
谢文东耸肩说道:“进来的时候,我的手机被张小姐的人搜走了,张小姐不会不知道吧?我现在需要打个电话。”
张君怡嗤笑一声,指了指船舱外,说道:“谢先生的手机现在在大海里,谢先生可是打算下海去捞?”
谢文东无所谓地敲了敲餐桌,说道:“张小姐把手机借我用用也可。”
张君怡凝视他片刻,把手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手机,她把手机放到桌案上,指尖轻轻敲打手机的屏幕,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谢先生现在想叫人来援救,只怕是来不及了。”
谢文东反问道:“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张小姐不敢吗?”
“哼!”张君怡冷哼出声,放在手机上的手掌猛然向外一推,沙的一声,手机滑过长长的桌案,停在谢文东的面前。后者看了看,不慌不忙的把手机拿起。
站于四周的黑衣大汉们纷纷伸手入怀,一个个都握住了藏在衣内的手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文东。
后者快速地拨出一串电话号码,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道:“传过来吧!”说完,便把电话挂断,而后他把手机放到桌案上,手掌一挥,手机又再次滑过桌案,回到张君怡的面前。
张君怡疑惑地看着谢文东,问道:“完了?”只一句话,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张君怡实在搞不明白谢文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够了。”谢文东点下头,并向张君怡笑了笑。
她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发出嘀嘀的声响。
她低头一瞧,是有人发送过来视频请求。张君怡瞄了一眼,而后挑起目光,看向对面的谢文东。后者向手机努努嘴,说道:“看看吧,我想,里面会有张小姐会感兴趣的人和事。”
张君怡凝视着谢文东好一会,最终还是抬手在手机上点了一下,接受视频请求。
手机进入视频界面,里面出现的是一座西式装修风格的豪宅。电话的另一头,有人拿着摄像头,先是晃过地上的几具尸体,而后,走到豪宅的大厅里。
只见大厅内站着一大群身穿黑衣、头戴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有两名中年夫妇,此时正跪在地上,上身趴在茶几上,正被人用枪顶着脑袋。
这对中年夫妇,旁人或许不认识,但张君怡再熟悉不过。
看清楚他二人,张君怡身子顿是一震,急急把手机拿起,仔细查看。
“别……别杀我,你们想要什么就都拿走吧,别杀我……”中年男人趴在茶几上,一动不敢动,连声请求。旁边的中年妇女则是哭得泣不成声。
这对中年夫妇,不是旁人,正是张君怡的父母,张靖旬和李瑛岚。
一瞬间,张君怡就如同掉进了冰窟里,从头顶到脚底,都变得冰冰凉。
谢文东把酒杯里的红酒一口喝光,他舔了舔嘴角,说道:“中国有句俗话,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你以为我的势力就只在国内吗?那你就太瞧不起我,也太瞧不起洪门了。
“你以为,让你的父母藏到澳大利亚,你就可以放心大胆、高枕无忧的对付我了?可你错了,别说你把父母藏在澳大利亚,即便你把他们藏进非洲的原始森林里,我也照样有办法把他们挖出来。
“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也不是来和你做交换的,我只有一句话,立刻放人。至于放于不放,这着取决于张小姐你,如果张小姐执意要杀她俩,有令尊和令堂陪她二人上路,我倒也觉得她二人并不吃亏。”
番外《拔刺篇》33
逼迫
说话之间,谢文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形,无视周围人数众多、虎视眈眈的黑衣大汉,他走到舞台前方,背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谢、文、东!”身后突然传来高八度的尖叫声,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手机支离破碎,残片都溅到谢文东的脚下。
咔咔咔!在手机摔碎的同时,周围传出一连串的脆响声,那是枪械上膛的声音。在场的黑衣大汉们,无一例外,齐刷刷地亮出手枪,枪口一直对准在谢文东身上。
他并没有转回头,仿佛身后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似的,他慢悠悠地说道:“张小姐,现在,我在等你的回答。”
如果说张君怡做事滴水不漏,那么谢文东做事就是密不透风,算无遗漏。
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地下财阀的胆怯与忌惮,但这并不代表他从内心里轻视对手。
当年,连如日中天的向问天都搞不定的地下财阀,又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谢文东早就派出人手,在紧盯着张家上下的一举一动。
张君怡安排父母,去往阿德莱德度假,谢文东第一时间就掌握到了消息,那时,他就有所预感,张君怡对自己很可能又要有大的行动。
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到。
张君怡把目标锁定在彭玲和金蓉身上,这的确让谢文东挺意外的,也是他未能想到的。
只不过谢文东的仇家有很多,彭玲和金蓉被劫持之后,谢文东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此事就是张君怡所为。
通过张君怡派来的那名黑衣人之口,终于确定了此事的幕后主事者就是张君怡没错,当时,谢文东是仰面望天,实则他是暗松口气。
他第一时间传信给澳大利亚那边的兄弟,让早已埋伏在张家别墅附近的兄弟们动手。
谢文东在澳大利亚的势力,不容小觑,极乐岛就在那边,洪门的人早已遍布各大城镇,作为南澳大利亚首府的阿德莱德,又怎么可能没有谢文东的人?
张君怡还是对谢文东没有做到百分百的了解,还是小觑了他的势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亲手把自己的父母送进虎口当中。
但话说回来,谢文东讲得并没错,无论张君怡想把她的父母藏在哪里,都不安全,都会被他找到,并控制起来,在澳大利亚如此,在欧洲如此,在非洲也会如此。
谢文东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来,自然是有所倚仗。
张君怡和她父母的关系具体如何,他并不十分清楚,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张君怡是个家族荣誉感极强的人。
只要践踏到她的家族,哪怕只是在言语上践踏,张君怡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详情见第二十章),通过这一点,谢文东便已能推断出来,张君怡对她的父母错不了,最起码也能称得上是个孝女,用她的父母威胁她,足以逼她就范。
事实证明,谢文东的猜测是对的,此时张君怡表现的越愤怒,越失态,也就越发的证明,她对父母至亲的在乎。
现在,张君怡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丁点的从容、得意与骄傲,她双目通红,怒视着谢文东,厉声吼道:“放了他们!我要你立刻放了他们!”
谢文东依旧没有回身,慢悠悠地说道:“张先生和张夫人不理公司的事务,本应该颐养天年才对,现在却平白无故地受到这样的惊吓,张小姐以为,这是何人之过?”
张君怡再忍不住,大步冲到谢文东的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谢文东踉跄了半步,扭转回身,张君怡几乎整个人都扑到谢文东身上,把他压在舞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你现在立刻放了他们!”
谢文东没有愤怒,没有气恼,清秀的脸上只有平静,他慢慢转头,看向舞台上那面巨大的屏幕,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来,放或是不放,取决权并不在我身上,而在张小姐身上。”
“你……”
谢文东猛然一翻身,反过来把张君怡压在舞台上,目光深邃,射出骇人的凶光,幽幽说道:“你的父母现在还能活着,你应该感谢我的手下留情!你喜欢玩火,我随时奉陪,但你若胆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可以保证,会让你周围的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
看着谢文东出寒光的眼神,张君怡突然有种错觉,自己不像是在被一个人盯着,更像是被一头猛兽盯着,透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一直贯穿到她的头顶,让她有置身于冰窟之感。
周围的大汉们呼啦一声涌上前来,一把把手枪,一颗颗黑洞洞的枪口,齐齐顶在谢文东身上,赵武颤声说道:“放开……放开大小姐!”
谢文东嘴角扬了扬,从张君怡的身上慢慢起来,环视一眼周围的大汉,挺直胸膛,震声说道:“收起你们的枪吧,这吓唬不了我。”
赵武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急步来到张君怡近前,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大小姐,你怎么样?”
张君怡一把把赵武推开,她怒视着谢文东,雪白的胸脯一起一伏,隔了许久,她侧头喝道:“把彭玲和金蓉带过来!”
“大小姐……”
“带过来!”
赵武不敢再多言,带上两名大汉,急匆匆地走出大厅。
张君怡向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圈,看到了自己的那只支离破碎的手机。她把手指向旁边的一名黑衣大汉,说道:“电话!”
“啊?”
“把电话拿出来!”
“哦!是!大小姐!”那名黑衣大汉连忙掏出手机,毕恭毕敬地递给张君怡。后者没有接,怒视着谢文东,说道:“把电话给他!”
黑衣大汉暗暗咧嘴,又把手机递到谢文东面前。张君怡凝声说道:“打!立刻给你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放人!”
谢文东扬了扬眉头,笑问道:“张小姐在命令我做事吗?”
张君怡眼圈一红,紧紧握着双拳,连吸了几口气,说道:“我妈有心脏病,受不得惊吓,你立刻让你的人放人!”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还是在命令我做事!”
张君怡怒声喝道:“谢文东!”
谢文东说道:“你既然敢做,你就应该做好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一瞬间,张君怡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于把旁人玩弄在自己的股掌之间,习惯于决定旁人的生与死,对于她来说,这就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而现在,轮到她至亲的生死掌握在人家的手里,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游戏,她任何的一个错误,都有可能害死自己最至亲的亲人,让自己一辈子都后悔莫及。
她身子颤抖,握紧双拳,指甲都嵌入到皮肉当中,她说道:“谢文东,如果我爸妈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谢文东打断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的原则向来是,要么不战,要战,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你的错误,不可原谅!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在,我必亲手取你的性命!”
谢文东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对面的张君怡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等他说完话,张君怡都几乎快被他逼到墙角。
即便周围都是自己人,即便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谢文东当场打成蚂蜂窝,但张君怡还是被谢文东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和强大的压迫感震慑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人也有底线,一旦踩到这上面,事情也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去掉伪装,脱掉温文尔雅的文明外衣,现在的谢文东,才是最真实的谢文东。
聪明睿智,洞察一切,同时有具备野兽般的凶狠与无情,即便他只是站在这里,即便他只是一动不动,可还是会让周围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似乎随时可能被他撕个粉碎。
这一刻,张君怡在感受到透骨冰寒的同时,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后悔自己不该非要与谢文东为敌。她以为自己凭借昊天金控,可以压制得住他,但现在看来,她错了。
没有胜算!张君怡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的念头,与谢文东为敌,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静!整个大厅内,死一般的安静,谢文东身上没有武器,他也没有动手,但四周的大汉们,握着手枪的手就是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恰在这时,大厅的房门推开,赵武带着两名大汉返回,同时,彭玲和金蓉也被带了进来。
她二人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当中的谢文东,心跳加速,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彭玲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紧紧咬着嘴唇,仔细观察现场的情况,金蓉则是不管不顾地大叫道:“文东——”
谢文东扭转回头,看向彭玲和金蓉二人,一瞬间,他脸上的暴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微笑,与此同时,四周的众人也感到压力顿减,不约而同地长吁口气。
“没事吧?”
他的话音不大,但也足够彭玲和金蓉听清楚的。
金蓉眼泡里全是泪珠,她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见状,谢文东眼眸一黯,但很快,他又对张君怡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道:“蓉蓉年纪还小,让张小姐见笑了。今晚,多谢张小姐的款待,不过,还要烦劳张小姐派架飞机,送我们回去。”
谢文东的变脸如翻书,让张君怡心中五味杂陈,在自己面前,他凶狠冷酷如修罗,可在彭玲和金蓉面前,他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杀气与戾气,完全是个好好先生,谦谦君子。
张君怡深吸口气,转头看眼手下的黑衣大汉,那名黑衣大汉再次把手机递到谢文东面前,低声说道:“谢先生!”
谢文东看都没看面前的手机,转身向外走去,面带微笑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说着话,他转回头,看向张君怡,问道:“张小姐不走吗?”
即便他不说,张君怡也不会让他单独离开的,她暗暗咬了咬牙,快步追上谢文东。
谢文东走到彭玲和金蓉近前,见后者要扑上来,他抢先握住金蓉的小手,然后又握住彭玲的手,对她二人笑呵呵地说道:“这位是张君怡张小姐,和我有些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说开了,没事了,是吧,张小姐?”说着话,他笑眯眯地看着张君怡。
番外《拔刺篇》34
和解
谢文东并不是个不懂体贴的人,甚至连张君怡见了,都不得不为之眼红。
出了这样的事,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竟然还能表现出一派轻松,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的表现,无疑是想让彭玲和金蓉在被人挟持之后,连心理阴影都不留下。
张君怡凝视着谢文东,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是!是一场误会!”
谢文东满意地点点头,未在多言,拉着彭玲和金蓉向大厅外走出。
张君怡带着赵武跟在后面,也走出大厅。
没等她开口说话,谢文东恍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张小姐,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我了。”
张君怡面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向赵武甩下头。后者拍了两下巴掌,一名大汉快步走上前来,把从谢文东身上搜出的武器和杂物统统交还给他。
谢文东不紧不慢的把枪械塞回到枪套里,金刀的皮套也慢条斯理地佩戴在手腕上。把所有的东西都归位后,他笑呵呵地说道:“还少了一部手机。”
张君怡沉声说道:“谢先生的手机已不慎掉进了水里,谢先生想捡回来吗?”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只是一部手机而已,就当我送给张小姐的礼物好了。”说着话,他再次拉起彭玲和金蓉,走到外面的甲板上,直奔停机坪而去。
在停机坪上,还有两架直升飞机。谢文东倒也不客气,带着彭玲和金蓉随意地坐进一架直升飞机里。张君怡直勾勾地看着已然坐进飞机机舱内的谢文东,握了握拳头,心中又是气恼,又拿他无可奈何。
她和赵武走向另一架直升飞机,临上飞机前,她回头大声说道:“谢先生,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说完,也不管谢文东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她弯腰坐进机舱里。
时间不长,两架直升飞机一前一后的相继起飞,离开邮轮。
张君怡疲惫地向后依靠着,这次,本来是她设的逼谢文东就范的局,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成了自己被谢文东逼得就范了。
“大意了,我还是太大意了!”张君怡抡拳狠狠砸了下座椅,对赵武说道:“阿武。”
“大小姐。”
“交代下去,把船上的炸弹都拆了吧!”
“是!大小姐!”赵武答应一声,拿出手机,给手下人打去电话。
另一架直升飞机内。
彭玲和金蓉紧张地看着谢文东,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道:“文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谢文东口口声声的说只是一场误会,但这样的说词,别说彭玲不相信,连金蓉都不相信。
谢文东向她二人笑了笑,又握握她俩的手,柔声说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我想知道的是事情的原委!彭玲和金蓉还没来得及发问,谢文东突然提了提衬衫的领口,微微垂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可以动手了。”
彭玲和金蓉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个‘可以动手’是什么意思,猛然间,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大团的火球在飞机的后方升空。
她二人身子一震,急忙转回头向后观望,即便直升飞机已经飞出好远,可仍能清楚地看到,在远处的海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那艘他们刚刚离开的邮轮,此时已然化成了一片火海。
谢文东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默默地从耳孔里扣出一张圆形的小贴片,并把领口的一颗领扣拔掉,一并装进一只小塑料盒里。
他耳朵里的那只还没有小拇指指甲大的贴片,是耳机,领口的那只扣子,则是话筒,里面装有定位器。
即便张君怡的手下已经很小心了,不仅搜走了他的手机,还把他的手机毁掉,但谢文东在邮轮上所遭遇的一切,追踪而至的血杀和暗组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他所在的位置,也是了如指掌。
谢文东做事向来周全谨慎,滴水不漏,这次他只身赴险,又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邮轮发生大爆炸,另架飞机里的张君怡和赵武自然也看到了。
遥望远处海面上的火焰,张君怡和赵武都是满脸的惊骇和茫然之色,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扭头怒视着赵武,凝声问道:“我不是让你把炸弹都拆下来了吗?”
赵武的脸色此时已难看到了极点,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小姐,我……我刚才已经交代过了……”你也是听到的啊!
“可它现在还是炸了!”
“这……这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弄炸的,而是……而是……”
“是谢文东?!”
赵武眉头紧锁地垂下头。除了谢文东,还能有谁?
张君怡凝视他好半晌,最后,她仰起头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一败涂地!”
一艘豪华游轮,昊天金控能损失得起,船上几十口人的性命,昊天金控也不会在乎,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谢文东把船给炸了,这无疑是在向自己、向昊天金控示威。
张君怡在恼怒的同时,也从打骨子里升出丝丝的寒意。
谢文东的人是怎么追踪到的这里,又是怎么接近的邮轮,怎么炸的邮轮,他们对此竟然都一无所知,这太可怕了。
如果自己没有跟着谢文东一同离开,如果自己现在还留在船上,岂不也随着邮轮,葬身在大海当中了?
想到这里,张君怡的脸色煞白如纸,额头浮现出一层冷汗。
现在她突然想起谢文东在船上反问自己的话,‘张小姐不走吗?’现在想来,他是不希望自己被炸死的,他想让自己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深刻的感受到谢文东带来的那种如虫蚀骨的恐惧感。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另一架直升飞机,想看清楚谢文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两架直升飞机距离较远,她只能看到远处空中的一团黑影,不过在这团黑影当中,她似乎看到了有两点亮光在闪烁,在向她释放出狡黠、凶残又恶毒的光芒,那是谢文东的眼睛。
张君怡身子一震,急忙收回目光,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生出了彻骨的恐惧感。
两架直升飞机,降落在G市沿海的一座码头。在空地的左右,早已挺着两大排的汽车。
等到飞机落定,从两只车队里,各冲出来一大群人,左侧的这边,都是洪门的人,右侧的那边,则是昊天金控的人。
谢文东率先下了飞机,而后转身,把彭玲和金蓉一一搀扶下来。
东心雷等人迅速围拢上前,急声说道:“东哥!”
谢文东满面轻松地向众人含笑点了点头,而后又向水镜和灵敏示意了一下,让她俩把彭玲和金蓉先带到车上。
目送着她们坐进己方的车队当中,谢文东方转回头,此时,张君怡业已走下飞机,站于他的背后。
即便她现在很不愿意面对谢文东,或者说是不敢面对谢文东,但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因为她的父母还在谢文东的手里。
“谢先生,你的人我已经安然无恙地送还了,现在,谢先生总该可以让你的手下放人了吧?”张君怡强装镇定,也强迫自己毫不闪躲地对上谢文东的目光。
谢文东暗道一声不错,地下财阀培养出来的孩子,也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若换成旁人,此时恐怕早已吓得腿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张君怡这个女人还能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很不简单。
其实,张君怡心里已经恐惧到了什么程度,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只不过深入骨髓的骄傲与自尊,让她不会把恐惧表现出来,也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罢了。
谢文东与她对视片刻,把手伸向东心雷,说道:“老雷,手机。”
东心雷把手机掏出,毕恭毕敬地递给谢文东。后者接过电话,打出一串电话号码,对方接通后,他只简单说了一个字:“撤。”
而后,他把手机挂断,还给了东心雷。
见他打完了电话,张君怡忙从赵武那里拿来手机,给阿德莱德的别墅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接电话的正是她的父亲,张靖旬。
在电话里,张靖旬还惊魂未定,声音颤抖得厉害。
“君怡,你……你到底招惹的是群什么人啊……”
听到父亲的声音,张君怡已基本确认,谢文东没有骗自己,他的人的确是撤走了。
她深吸口气,说道:“爸,放心吧,现在没事了,我会尽快派人接你和妈回国的。”
张君怡转身,低声好言安抚了几句,把手机交给赵武,然后她看向谢文东,本还想说几句狠话,但嗓子眼里就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谢文东看着她那副又不甘又无奈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这晚,可是让张小姐破费了。”
张君怡不由得皱起眉头。
谢文东笑道:“在海上放了好大一个烟花。当然,只是一个烟花而已,这对于张小姐来说,只小意思,昊天金控也能烧得起。”
张君怡身子一震,看向谢文东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俩窟窿。此时,她一刻也不想再多留,感觉在谢文东面前再多待一秒钟,自己都是在自取其辱,她点点头,深深看了谢文东一眼,没笑硬挤笑地说道:“谢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好啊,后会有期,不见不散。”谢文东含笑说道。
张君怡未再多留,转身向己方的车队走过去。
这次与谢文东的正面交锋,张君怡的确是一败涂地。
前期所做的所有准备,所布的所有局,到头来都成了无用功,一丝一毫的便宜没有占到不说,还白白搭上一艘豪华邮轮,以及数十名手下的性命。
今晚,她唯一能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把影卫带到邮轮上,否则的话,昊天金控的损失就不是一艘游轮,几十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但对于谢文东而言,这次的坏事反而变成了一桩好事,那就是大大消除了彭玲和金蓉之间的隔膜。
关键时刻,彭玲能肯挺身而出,甘愿用自己替换金蓉,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让金蓉所受到的感动也是难以言表。
其实,彭玲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完全是出自于一名警察的本能。
金蓉是个很简单的姑娘,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
即便现在已经获救,处境已经绝对安全,但金蓉对彭玲仍表现得很依赖,坐在车内,她的两只小手还紧紧抓着彭玲的胳膊。
番外《拔刺篇》35
猎物
金蓉的亲近,让彭玲有些不太习惯,几次想把手臂抽出来,但都没有成功,见金蓉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暗叹口气,也放弃了努力,任由金蓉死死抱着自己的胳膊。
当谢文东坐进车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在金蓉的小手上一扫而过,当然,他也没有漏过彭玲投过来的求助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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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假装没看到,回手关闭车门,对开车的司机若无其事地说道:“回别墅。”
一路上,金蓉都是抓着彭玲的胳膊不放手,而彭玲并没有表现出厌恶和排斥感,谢文东是即欣慰,又感叹。
欣慰的是,金蓉和彭玲之间关系得以改善,感叹的是,张君怡的无心之举,似乎比自己的千言万语都管用。
在回别墅的路上,金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文东,小溪呢?我被绑架的时候,小溪也在,她是不是也被绑架了?”
“放心,她没事。”谢文东向金蓉一笑,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安心。
其中,孟溪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只不过她的不安全不是张君怡造成的,而是来自于洪门。
金蓉是在和孟溪一同逛街的时候突然失踪的,此事不可能和孟溪毫无干系,金蓉失踪之后,洪门的人已第一时间把孟溪控制起来。
听闻谢文东的话,金蓉如释重负地长松口气,欣慰道:“小溪没事就好。”
唉!谢文东无奈苦笑,从小到大,蓉蓉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毫无防人之心,对身边的朋友也太过于信任,直到这个时候,她竟然对孟溪还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不想在孟溪身上多浪费口舌,他话锋一转,轻声说道:“小玲和蓉蓉都累了,你俩先回房间休息吧!”
“好!”金蓉乖巧地答应一声,拉着彭玲说道:“玲姐要陪我。”
彭玲满脸的无奈,举目看向谢文东,她还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呢。
谢文东装作不知,向她二人点点头,说道:“快去吧!”
金蓉喜笑颜开,硬拉着彭玲向楼上走去,同时兴奋地说道:“玲姐来看看我的房间……”
目送着她俩上了楼,在视线中消失,谢文东方转头问道:“金眼。”
“东哥!”金眼上前。
“孟溪人在哪里?”
金眼低声说道:“被关在地下仓库里。”
谢文东点点头,扬头说道:“带我去看看。”
“东哥,虽然这次她并不是存心帮昊天绑架金小姐,但也的确是利用了金小姐。”
“嗯,我知道。”
他们一行人走进别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有好几个大型的储物间。其中的一个储物间现已被空了出来,孟溪就被关在其中。
在漆黑无比的储物间里,一连被关押这么多天,孟溪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当储物间的电灯突然点亮时,孟溪的双眼被灯光刺得生疼,谢文东等人走进来后,她的手还是紧紧捂着眼睛。
适应了好一会,孟溪的双眼才渐渐恢复视力,她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谢文东。
她身子猛然一震,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先生……”
“孟小姐。”
孟溪仿佛见到了救星似的,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抓住谢文东的胳膊,急声解释道:“谢先生,蓉蓉的失踪,和我……和我无关……”
谢文东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金眼箭步上前,扣住孟溪的手腕,手掌只微微加力,孟溪吃痛,闷哼一声,手也随之松开,又惊又骇地看着金眼,不由自主地连退两步。
他低头弹了弹衣袖,慢条斯理地反问道:“蓉蓉的失踪,真的与孟小姐没关系吗?”
“我……我……”孟溪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下文。
经常走南闯北,孟溪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很快她便冷静下来,紧张又关切地问道:“谢先生,蓉蓉,蓉蓉她现在怎么样?”
“蓉蓉已经获救了。”
孟溪先是一怔,紧接着,她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被洪门的人关押这么多天,足以让孟溪明白谢文东势力的可怕,如果金蓉这次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恐怕也活不成了。
看孟溪有如释重负之感,谢文东幽幽说道:“蓉蓉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安危,问你有没有危险。”
听闻这话,孟溪心头一颤,身子无力地依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她鼻子发酸,眼泪簌簌流淌下来。
她扬起头,看着谢文东,颤声说道:“谢先生,我真的与这件事,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蓉蓉的……”与此事无关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正因为这样,孟小姐现在还能在这里活着与我说话。”
孟溪脸色一变,满脸的惊骇之色,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谢文东说道:“现在,孟小姐可以回家了。”稍顿,他又说道:“蓉蓉向我提过,你最近在找工作,洪天集团应该会有适合你的岗位。”
孟溪连忙摆手,急声说道:“不……不用了,多谢谢先生的美意,我……我不用……”现在她只想离谢文东远远的,哪里还敢到洪天集团去工作?
谢文东一笑,反问道:“孟小姐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孟溪眼睛睁大,嘴巴张开,过了片刻,她慢慢垂下头,低声说道:“我……我明白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清楚谢文东的用意。
显然,金蓉虽然获救,但这次的事并不算完,谢文东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之所以安排她到洪天集团上班,只是出于就近看管的目的,从今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她手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身形,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先生,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文东转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想,蓉蓉看到你之后,应该会安心不少。”
“好,好的,谢先生。”谢文东已经走出储藏间,孟溪倚靠着墙壁,虚弱地答应了一声。
——————————谁都无法阻挡,分割线的梦想—————————————
介少轩是东区一带夜店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他的父亲名叫介宇,海昌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而海昌投资公司的幕后老板,正是昊天金控。
张君怡之所以找上介少轩,利用他去要挟孟溪,原因也就在这。
这几天,介少轩可谓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帮着张君怡搞定一个女人,他的账户里一下子就多出了两百万。
海昌投资公司并不是一家小公司,内部的流动资金都是上亿的,对于介家来说,两百万根本不算什么。
只不过介少轩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早已引起介宇的不满,给他的零花钱,也是严加控制的,所以对于介少轩而言,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天晚上,他开着卡宴,又来到熟悉的夜店舞场。
进入夜店之后,他的眼睛就没闲着,扫来扫去,巡视个不停。
没过多久,他眼睛突的一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位独自坐在吧台前喝酒的年轻女郎。
她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了一对诱人的杏核眼,黝黑的眸子仿佛黑曜石般的闪亮和诱人。
黑色的抹胸短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也反衬出两条修长的玉腿更加白皙。
介少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变得越发的闪闪放光,嘴角噙着笑意,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当!
镶嵌着保时捷标志的车钥匙被他随意地扔在吧台上,他向酒保要了一杯马提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而后转头看向年轻女郎,脸上挂着微笑,问道:“小姐一个人?”
年轻女郎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把杯中的调酒一饮而尽。
见状,介少轩立刻打了个响指,叫来酒保,说道:“再来一杯马提尼。”
酒保认识介少轩,知道他又锁定了目标,他偷眼瞧瞧黑衣女郎,暗道一声可惜。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脸上可没有表现出来,含笑倒了一杯酒,推到介少轩面前。
后者则把酒杯推向黑衣女郎,笑道:“小姐,我请你。”
“我认识你吗?”黑衣女郎的目光有些迷离,漂亮的杏眼看上去也更加的魅惑。就连阅女无数的介少轩,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嘛!我叫介少轩,你呢?”说话的同时,他伸出手来。
“海燕。”黑衣女郎随意地与他握了下手,一触即开。
“海燕……”介少轩念叨着她的名字,笑了,问道:“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东北的。”
“东北人都豪爽,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话,介少轩拿起面前的酒杯,一扬头,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马提尼虽然是红酒,但里面混了烈性酒,酒劲要比红酒大得多。
海燕看了他片刻,嘴角勾起,淡然一笑,也把面前的那杯马提尼一饮而尽。
介少轩抚掌而笑,赞道:“海小姐不愧是东北人,果然是海量。”他向酒保招招手,说道:“再来两杯。”
他二人左一杯右一杯,没多久,各自都已喝下五六杯马提尼。
海燕本就有了几分醉意,随着这五、六杯的马提尼又下肚,她在椅子上连坐都坐不稳了。
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介少轩起身,绅士地轻托着海燕的胳膊,说道:“海小姐醉了吧,我送你回去。”
“我……我没事……”海燕费力地扭动胳膊,想把介少轩的手甩开。
一般醉酒了的人,都会这么说。介少轩心中暗笑,贴近海燕的耳边,说道:“我们去酒店,那里的酒比这里的好喝。”说着话,他半托半拽的把海燕带出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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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后,见海燕已经瘫在车椅上,醉得不省人事,介少轩吹了声口哨,启动汽车,直奔附近的酒店而去。
开好房间,介少轩几乎是抱着把海燕弄进了房间里。
走到床前,他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海燕扔到床上,而后拿出手机,先拍了几张照,然后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仔细地摆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把做事时的情景录下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等他弄好了角度,把手机固定妥当后,边解开衣扣,边扭转回身,嘿嘿淫笑道:“咱们开始……”
他话只说到一半,猛然僵住,原本已醉得像瘫烂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海燕,不知何时竟然坐了起来。
番外《拔刺篇》36
报复
海燕坐得随意,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鲜红色的高跟鞋格外醒目,只是那对漂亮又勾人的杏核眼,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醉酒后的迷离,有的只是空明与清澈。
“你……”
“我为何会在这。”她挑起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介少轩。
今晚这样的事,他以前做得多了,但很少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海燕的反问,一时间让介少轩哑口无言。不过他反应也快,立刻说道:“海小姐,你不会忘了吧,刚才是你让我带你来酒店的。”
“哦,是吗?”她笑了,笑得妩媚,也笑得令人。
介少轩心神一阵荡漾,意乱情迷之下,他不由自主地走到海燕的近前,低头看着她完美的容颜,说道:“海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吧?以后,以后就做我的女朋友吧!”
说话时,他的一只手也试探性的搭在海燕的肩膀上。
海燕脸上的笑意更浓,问道:“你喜欢我吗?”
“当……当然喜欢……”看着她的笑颜,介少轩的三魂七魄都快被勾走了。
“你说说,你有多喜欢我?”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当真?”
“当然!我可以发誓……”
不等他说完,海燕抬起食指,贴在他的唇前,含笑说道:“不用发誓。”
介少轩一张嘴,直接把海燕的食指含在自己口中。
后者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将手指猛然向外一抽,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么,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介少轩还没反应过来,海燕的另只手突然向前一挥,手掌在他的脖颈前如清风般拂过。
他禁不住舒适地眯缝起眼睛,她的手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她的皮肤,柔软嫩滑得仿佛羊脂。
被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刻,他真的有如沐春风之感,甚至他仿佛都能听见风的沙沙声。
只是,那不是仿佛,而是真的有沙沙声响起。
沙——
血雾喷射而出,将洁白的被单染出点点的猩红。
噗通!
尸体直挺挺地仰面摔在地毯上,诡异的是,在尸体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着,而尸体的脖颈处,多出一条又细又长的红线。
由始至终,海燕都安坐在床上,她慢慢地抬起柔若无骨的手掌,从手指的缝隙中取出一只薄薄的小刀片。一颗血珠,顺着刀片的锋刃缓缓滴落,浸入红色的地毯内。
她站起身形,不紧不慢的把随身携带的手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把弹簧刀。而后,她跨步坐在尸体上,喃喃说道:“顺便,再借你的人头一用!”
介家别墅。
今晚,介少轩又没有回家,介宇气得大发雷霆,给介少轩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
时间越来越晚,介宇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发黑,阴云密布。
恰在这时,门铃响起。
一名身穿西装的青年快步走到房门前,透过门镜,向外一瞧,看到是一张几乎要贴到门镜上的大白脸。这张大白脸的主人睁着眼睛,嘴角还挂着平日里一贯的玩世不恭的微笑。
青年看了片刻,扭转回头,毕竟毕竟地说道:“先生,是少轩回来了!”
介宇气得从沙发上站起身,喝道:“不许开门,让他给我滚!”
最近昊天金控不太平,他已经提醒过介少轩好多次,这段时间要消消停停的按时回家,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可介少轩把自己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青年是介宇的得利助手,同时也是他的贴身保镖,很清楚介宇和介少轩父子俩的关系。
他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说道:“少轩今晚能回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以前强了很多,先生也别太生气!”
介宇只是在说气话,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哪能弃之不管?听闻青年助理的话,他借坡下驴,沉声说道:“让那个畜生给我滚进来!”
青年笑了笑,迅速地打开门锁,拉开房门,说道:“少轩,今晚你可太不应该了,先生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不接……”
他的话音,随着他把房门完全打开后也戛然而止。
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介少轩,确切的说,只是一部分的介少轩,那是一颗被人提起,惨白无血的断头。
即便青年助理是见过血的,身上也背着好几条的人命,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被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人也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介宇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青年来不及搭话,本能地抬起手来,摸向怀中。
也就在他准备掏枪的瞬间,介少轩的断头猛然向他飞了过来。
青年助理脸色一变,急忙弯腰闪躲,嘭,断头从他的头顶上方掠过,刚好掉在茶几上,翻滚几下,又滚落到地,直接轱辘到介宇的脚尖前才停下来。
介宇低头向下一看,正看到儿子的脑袋,他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前顿时间一片漆黑,他站立不住,身子摇晃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地上的断头,他整个人都傻了。
躲避开砸来的断头,青年又要拔枪,站于门外的海燕一个纵身蹿到他的近前,顺势一脚抡出,正蹬在青年助理的小腹上。
后者闷哼一声,身子躬着,一连后退了五六步才勉强把身形稳住。
他强忍着肚腹传来的剧痛,又一次伸手入怀,还要拔枪,海燕仿佛猎豹一般,三步并成两步,在他的身侧一掠而过,手臂也顺势挂着青年助理的脖颈。后者惊呼出声,身子后仰,在空中打着横,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青年助理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像是破裂开,眼前的一切,皆天旋地转,他手掌哆嗦着,还要深入怀中掏枪,海燕走到他近前,冷冷瞥了他一眼,提起长腿,猛然向下一跺,噗,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正刺在青年助理的喉咙上,在他的喉头处扎出个血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海燕一连串的攻击,完全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她的速度之快,让青年助理由始至终都未能把怀中的手枪掏出来,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海燕连半秒钟的空档都没给他。
海燕收回腿,目光一转,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介宇。
哒、哒、哒!随着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亮的声响,介宇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先是看眼青年助理还在抽搐的身子,再瞧瞧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海燕,他五官扭曲,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是谁?”
“重要吗?”海燕反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你只需知道,我是取你性命的人即可!”海燕绕过茶几,径直地向介宇走了过去。
后者猛然从沙发上蹿起,调头就往楼上跑。他快,可海燕的速度更快,她两个箭步,人便到了介宇的背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子,下面一脚,狠狠踹在介宇的膝弯处。
噗通!介宇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上,海燕站于他的背后,片刻都未迟疑,另只胳膊环在他的脖颈前,用手臂把他的脖子死死勒住。
介宇奋力的挣扎,可是很难想象,看上去明明很苗条、一副弱不禁风的海燕,力量却大到让正值壮年的介宇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开分毫。
“够了!就这样吧!”海燕勒住介宇脖颈的手臂,猛然用寸劲一挫,就听咔的一声脆响,介宇的挣扎戛然而止,脑袋不自然地向旁耷拉下去,他的颈骨,被海燕硬生生的勒折。
她的手臂慢慢松开,跪在地上的尸体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海燕把手包打开,再次掏出那把弹簧刀,看着尸体说道:“也要借你的人头一用!”
父子二人的两颗人头,被她一并打包带走。
当介母听到动静,从楼上慌慌张张跑下来的时候,一楼大厅里早已没有了海燕的身影,只剩下两具冷冰冰的尸体,其中的一具尸体还是没有脑袋的。
介母瘫坐在地上,过了良久,才发出近乎于杀猪般的嚎叫之声。
海燕提着一只黑色塑料袋,坐进车内。
她慢条斯理地抽出湿巾,对着倒车镜,把脸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而后,她小心翼翼地扣着手腕处,一层薄膜从她的手掌上脱落下来,那是事先涂在手掌上,可隐去指纹的胶水。
把手掌上已经干枯的胶水全部剥掉,她又在头上一抹,枣红色的短发掉落,如瀑般乌黑的长发滑落下来。最后,她又取出卸妆水,在脸上擦了一番,露出一张更加娇媚入骨的容颜,这才启动汽车,飞驰而去。
汽车直接开往郊区,进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这里早已有人在等候,两名黑衣大汉吸着烟,聊着天。看到海燕的汽车行驶过来,两名大汉立刻把手中的烟头扔掉,踩灭。
其中一人走到旁边,把一辆轿车的车罩取下,显露出来的是一辆红色跑车。
海燕的轿车在另名青年近前停下,她提着黑色的塑料袋下了车,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走到红色跑车前,接过青年扔过来钥匙,坐起车内,启动汽车,快速开出地下停车场。
两名青年目送跑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坐进海燕留下的那辆轿车里,也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更换了跑车的海燕,开车回到市区,直接去了洪天大厦。
在洪天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站有十数名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位,正是血杀一队的队长,聂英。
海燕快速地把车停好,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到了聂英近前,她垂首说道:“英哥!”
“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聂英向旁甩下头。一名血杀人员走上前来,接过海燕提着的黑色塑料袋,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向聂震点点头。聂英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拍下海燕的肩膀,说道:“不错。”
“英哥,我可以走了吗?”海燕小心翼翼地问道。
“既然都来了,就别着急走了。”聂英背着手,向地下停车场的里端走去,回头问道:“不想跟上来吗?”
海燕怔了一下,问道:“英哥要带我上去吗?”
“嗯。”聂英点点头,又向她招招手,说道:“来吧,我带你去见东哥。”
海燕的眼睛顿是一亮,片刻都未迟疑,快步追上前去,跟在聂英的背后,一并走进电梯间。
番外《拔刺篇》37
斩首
聂英带着海燕,直接上到洪天大厦的顶楼,进到办公区里。
办公区内,石俊生、燕九等人都在,在靠墙的一侧,摆放了一长排椅子,此时已经有八人坐在椅子上。
这八人,有的海燕认识,有的不认识,就她认识的那几人中,即有血杀的精锐,也有暗组和龙虎队的精锐。
聂英指了指挨着第八人的那种空椅子,说道:“先去坐吧!”
海燕没有多说什么,规规矩矩地坐在第九张椅子上。
办公区里的众人表面上都在个忙个的事,其实都在偷眼瞅着,但谁都不敢多问什么,只有燕九好奇地凑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英哥!”
聂英瞥了他一眼,只随口嗯了一声。
在谢文东的麾下当中,血杀的地位极高,虽然只是血杀众多小队长中的一员,但聂英平日里可是眼高过顶的,当然,以他的能力,也十分具备眼高过顶的本钱。
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燕九向他打招呼,他能回应一声,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这还是看在燕九是谢文东身边人的情面上。
燕九是新人,他和聂英并不熟,不过,他就是有和任何人都自来熟的本事。他向安坐在椅子上的海燕努努嘴,问道:“英哥,她是你挑的人?”
“怎地了?”聂英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挺好奇的,这次的行动,她可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女人。”燕九边说着话,边不时地偷眼瞄着海燕。
聂英面前一正,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用想了,她看不上你的。”
“啊?”
“连我都看不上,又岂能看得上你!”
像海燕这样的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又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那一个,她加入阳盛阴衰的血杀,简直就如同羊羔闯进了狼群,惦记她的人多了去了,聂英也是其中的一个。
可惜,谁都没能得手,现在看到燕九也在打海燕的主意,聂英又岂会给他好脸色。肥水不流外人田,血杀的人,都没便宜到血杀自家兄弟头上,还能便宜了燕九?
燕九自讨个没趣,缩了缩脖子,临回自己的座位之前,还特意在海燕面前晃了晃,可是人家连给眼神都没给他,最后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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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走进办公区里,摆放在一旁的十数把椅子,很快已座无虚席,再后面进来的人,已经没有椅子可坐,只能靠墙站着。
等接近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木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呵呵地环视一圈,向众人挥了挥手,说道:“大家都跟我来!”
听闻这话,坐在椅子上的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形,一行二十多人,跟着木子走进谢文东的办公室里。
这间巨大的办公室,即便进来二十多号人,仍显得很空旷。
办公室内,除了居中而坐的谢文东外,还有血杀的姜森、暗组的刘波、龙虎队的褚博以及五行兄弟等人。
“东哥,这些兄弟都是顺利完成任务的。”姜森扫视众人一眼,回过头来,对谢文东说道。
“比我预计的要多。”谢文东含笑说道。
今天的行动,是谢文东对昊天金控的一次大反击。
每一名完成任务的人,都有在今天最少干掉了一名昊天金控旗下公司的主管。昊天金控本身并没有什么实体企业,如果非要找昊天金控的实体,也就是昊天大厦。
昊天金控最恐怖的地方是它编织了一张网,一张巨大的资金流动网,所有昊天金控旗下的公司,都是这张网内的一个节点,如果能把这张网上的所有节点都打掉,那么,昊天金控的体系就会变得千疮百孔,乱成一团。
谢文东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大家都辛苦了。”谢文东环视众人。
“谢东哥栽培。”十数人异口同声道。
谢文东乐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栽培过你们什么,你们的能耐,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换回来了,机会也不是我送给你们的,而是你们耐心等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接话。海燕深吸口气,小声说道:“如果没有东哥的栽培,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她说的不是奉承话,而是事实。
刚加入社团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完全是靠着社团的培养,才练就出一身出类拔萃的本领,其中固然与他们自身的天赋和努力有关,但更主要的,还是来自于社团的栽培。
谢文东笑了笑,看向海燕,说道:“你叫薛少婷,代号海燕。”
“是的,东哥。”海燕点头应道。
谢文东点点头,随口问道:“在血杀做事多久了?”
“属下加入社团七年,进入血杀也有三年。”
谢文东眨眨眼睛,笑道:“看不出来,还是社团中的老人。”
海燕很年轻,才二十出头而已,但资历可不浅,属实打实的‘社团老人’了。像她这种年纪轻轻,却已具备极深资历的人,在文东会和洪门都不在少数。
谢文东话锋一转,说道:“公司现在的动向,相信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了,目前,虽然只和昊天金控一家地下财阀撕破脸,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公司和整个地下财阀体系的争斗,便会逐渐浮上水面。
“与地下财阀的争斗,不同于以往,也不能一味的靠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那只治标而不治本,要想从根本上战胜地下财阀,就得先彻底瓦解掉它的体系。我打算,在G市成立一家投资公司,专门来针对地下财阀,大家有什么看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混社团的,干的就是打打杀杀的勾当,让他们参与公司的决策,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名短发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只要是东哥的决定,属下就赞成!”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跟着说道:“只要是东哥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只要是东哥的命令,我们就会去执行!”
谢文东仰面而笑,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他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而后将大半包的香烟随手扔给一名青年,说道:“在自家的地方,诸位兄弟都不用客气,随意一点。”
青年道了一声谢,抽出一根烟,而后把剩下的香烟递给身旁的人。
谢文东吐出口烟雾,说道:“这次的行动,即是给大家的一次考验,也是给大家的一次机会。”
稍顿,他弹了弹烟灰,正色说道:“要成立和发展起一家与地下财阀旗鼓相当的投资公司,不仅需要有大量的资金注入,更重要的是,需具备一大批即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骨干。在我看来,诸位都是最佳的人选,怎么样,不知诸位兄弟有没有兴趣到即将成立的投资公司做事?”
等谢文东讲完,偌大的办公室里静得鸦雀无声。
现在文东会和洪门都在裁员,确切的说,是把社团的人力大规模的转入公司,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文东会和洪门内部早已因此事而闹得沸沸扬扬。
在场的众人,都是出身于精锐组织,不是血杀、暗组就是龙虎队,按理说,社团的裁员还裁不到他们的头上,这一次,他们又都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就更应该远离裁员的风波了,没想到,东哥竟然当面询问他们要不要离开社团。
这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要上面一声令下,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眨下眼睛,而这时候,许多人业已垂下头,眼圈湿红。
加入社团这么多年,早已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社团已不仅仅是个组织,也不仅仅是他们工作的地方,这里更是他们的家,让他们退出社团,等于是把他们从家门里一脚踢出去了,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决定。
一名青年站起身形,说道:“东哥,我们……我们都不了解投资公司的事务,让我们转入投资公司,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拖公司的后腿!”
“是啊,东哥!”他话音刚落,一名光头大汉又站起身,他先是瞅了瞅左右,吞口唾沫,搓着手低声说道:“让我们去打架,去杀人,我相信在场的兄弟们都不会含糊,也不会比任何人差,但……但让我们去公司上班,我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他话音未落,谢文东打断道:“不会,可以用心去学会,不懂,自然有懂的人在旁辅佐你们,连试都不去试,就打起了退堂鼓,你们当初加入社团时的勇气呢?在社团中奋斗的锐气呢?”
过了好一会,那名光头大汉慢慢蹲到地上,双臂环住双膝,脑袋埋在臂弯中,肩膀颤动个不停,隐隐还能听到哽咽声。
见状,谢文东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轻叹口气,起身走到那名大汉近前,说道:“挺大个人了,哭什么,快起来!”
光头大汉蹲在地上,动也没动。姜森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啧了一声,沉声喝道:“东哥让你起来呢,你听不没听见?”
谢文东想姜森摆下手,阻止他上前,他抓住光头大汉的胳膊,把他强行拉了起来,看看他的脸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掏出手帕,塞进光头大汉的手里,说道:“真难看,擦一擦。”
“东哥,我……”
“为什么哭?”
“东哥……东哥不要我们了……”
“谁说的?”
“如果东哥还要我们,为什么让我们退出社团?”
谢文东深吸口气,反问道:“我希望大家转入公司,大家都认为,我是在逼你们退出社团吗?”
难道不是吗?众人在心里暗暗嘀咕一声,光头大汉用手帕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和鼻涕,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沉吟片刻,说道:“我让你们转入公司,非但不是在逼你们退出社团,而是在让你们为社团做出更大的贡献。”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谢文东说道:“如果说你们在社团中的凶险有三分的话,那么转入公司之后,你们所面临的凶险,将会有十分。”
稍顿,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我们通过斩首行动,给昊天金控的十多家控股公司造成了大麻烦,一旦我们的投资公司在G市成立起来,昊天金控难道不会如法炮制吗?到时候,身为公司各部分主管的你们,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番外《拔刺篇》38
切分
在场的众人听闻谢文东的话,原本伤感的表情都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谢文东继续说道:“一家可蓬勃发展的投资公司,需要有大量顶级的专业人才来掌控资金的流动,我为何要把你们放在主管的位置上,而让那些专业的人才屈居做你们的副手?原因很简单,就是你们具备自保的能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防住地下财阀的暗杀行动。
“当然,一旦决定进入公司,危险也如影随形,无处不在,随时都可能丧命。如果你们怕了,不敢进公司,我不会怪你们,更不会勉强,你们还可以继续留在社团里,留在自己熟悉的岗位中,如果有胆子大,进取心又强的兄弟,愿意进入公司,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诸位兄弟现在正值壮年,可以在血杀、暗组、龙虎队大展拳脚,但五年、十年之后呢,不断涌现出来的新人,会取代你们,你们也将退休,社团固然会养着你们,但那样的日子,不寂寞,不无聊吗?加入公司,不会再有这方面的顾虑,这里有足够大的空间和足够长的年限来供你们发展。
“机会只有这一次,要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我说过很多次了,世界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公平,风险与收益并存。想要取得巨大的收益,就得甘愿冒出巨大的风险。”
谢文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等于是开诚布公的把所有事都挑明了。
外行领导内行,这是大忌,谢文东又哪能不懂?
之所以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己方的投资公司一旦成立起来,地下财阀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必然要有所行动,而最善于防范杀手暗杀的人,那就是杀手本身。
在场的这些兄弟,都是最敏锐、最优秀又最擅长暗杀的杀手。
把他们集体调入即将成立的投资公司,说白了,就是把他们竖立起来,让他们充当靶子,掩护那些真正做事实的专业人才。
当然,这对于他们而言,也的确是次难得的机会。只要他们肯用心肯努力,在公司里快速学到专业的金融知识不是难事,再配合上他们的出身,以后的发展前景,要远远大于那些能力在他们之上的专业人才。
谢文东说完话后,没过多久,海燕猛然站起身形,大声说道:“东哥,属下愿加入新公司!”
她最先带了头,立刻又有两名青年站起身形,齐声说道:“东哥,属下也愿加入新公司!”
最终,他们这二十多号人,无一人提出退出,全部表态,愿意转入投资公司。
谢文东欣慰地点点头,缓缓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于社团中大多数的兄弟来说,他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但对于我们而言,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在场众人的眼睛痛是闪烁出精光。
他们当中,很多人加入文东会和洪门,就是慕名而来,为了和谢文东并肩作战,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海心会所,可算是G市最顶级的一家私人会所,只是知道这家会所的人极少,而这家会所的会员更少,只有五个。
它们分别是六合控股、兴华金融、大唐风投、鼎易投资、昊天金控,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大地下财阀。
今日,五家地下财阀的负责人难得的齐聚一堂,全部在会所内现身。
如同宫殿般富丽堂皇的会场中央,摆放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檀香木长桌,四周坐着十几人。这十几人,都是五家地下财阀的核心人员。
六合的梁腾飞、兴华的韩启明、大唐的周玉廷、鼎易的吴骏伊、昊天的张君寒,都位列其中。
五家掌门人,其中梁腾飞和张君寒都属年轻一辈,两人皆是三十左右岁,不过他二人的地位却不能相提并论。
梁家的六合控股,是五家地下财阀中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的,而张家的昊天金控则截然相反,在五家地下财阀中排行最末,实力和势力都是垫底的。
梁腾飞生得文质彬彬,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白如玉,天庭饱满,剑眉虎目,鼻直口方,相貌俊逸,英华内敛,带着一副金框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又俊秀。
不认识他的人若是见到他,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相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地下财团的主宰者。
吴骏伊是现场众人中年纪最大的,人已七十开外,须发斑白,但看上去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状,精气神十足,一对不大的眼睛,比年轻人都要明亮。在五家掌门人当中,他的辈分也是最高的。
韩启明六十多岁,周玉廷则是五十出头。
除了他们五人之后,余下的人,要么是未来的接班人,要么就是得力的助手,张君怡亦在其中,坐在张君寒的身旁。
坐在正中间主位上的梁腾飞率先开口说道:“今日难得啊,我们五家能一个不少的坐在一起,上一次人这么齐全的聚会,还是在一年多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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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前年临近跨年的时候。”周玉廷接话道。
大唐风头和昊天金控有姻亲关系,张君寒的母亲周玉娜,是周玉廷的亲堂妹,不过周玉廷与张君寒并不亲近,反倒与梁腾飞走得很近,这些年来,大唐风投也是紧跟着六合控股的步伐。
梁腾飞笑呵呵地说道:“今年的经济还不错,想来,大家也都赚了不少吧!”
听闻这话,吴骏伊、周玉廷、韩启明都笑了起来,只有张君寒脸色暗沉,表情僵硬。
本来,昊天金控在今年的表现也不错,但糟糕就糟糕在了最近,张君怡与谢文东斗得不可开交,甚至还绑架了与谢文东关系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结果非但未能降服谢文东,反而还遭受谢文东的强力反击,这段时间,昊天旗下的公司主管接连被暗杀、被失踪,闹得人心惶惶,乱得一塌糊涂,张君寒对此是又恨又无奈。
梁腾飞身子向前倾了倾,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敲打,说道:“尤金已经到了中国。”
众人闻言,精神同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梁腾飞身上。这才是今年的重头戏,也是他们近几年来捞金的最重要的一环。
张君寒清了清喉咙,说道:“梁兄,既然尤金先生已经来了,为何不把他请出来,与大家见见面?”
吴、周、韩三人齐齐点头,表示张君寒说得没错。
“尤金这次来中国,只是做个前期考察,看看国内的情况,也顺便看看我们的情况。总体来说,尤金还算满意,现在,他已经回去了。”
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周玉廷问道:“这么说来,他们是准备注资了?”
梁腾飞嘴角勾起,说道:“两千亿。”
众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没有太大的喜色。两千亿,对于旁人来说,那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巨大。五大财阀,自己凑都能凑出两千亿来。
张君寒哼笑出声,说道:“两千亿?这是在开玩笑吧!只两千亿,就想做空中国的股市,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这么简单,我们自己做就好了,又何必再引入他们的资金?”
他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也是事实。韩启明和吴骏伊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头子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喝口茶水,眼神还时不时地向梁腾飞那边瞟了瞟。
周玉廷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张君寒一眼,不满地说道:“君寒,注意你的言词。”
梁腾飞摆摆手,淡然一笑,说道:“两千亿,这只是用来趟路的前期投入,这次,他们准备投入的总资金是,五万亿,当然,如果效果好的话,还有可能追加更多。”
韩启明、周玉廷、吴骏伊、张君寒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五万亿,这个数字可足够巨大了。
以目前大盘两千多点来计算的话,其总值差不多在三十万亿之内,由五万亿的巨资做牵引,差不多能把大盘提高到四千点以上,等到那时再撤资,差不多能赚回一倍的收益,五万亿砸出去,拿回来的可是十万亿。
梁腾飞环视众人,面带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五万亿的资金,六合自己能吃掉两万亿,剩下的三万亿,就由你们三家去分吧。”
韩启明和周玉廷揉着下巴,没有接话,吴骏伊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六合一家占四成,我们三家,每家只占两成,六合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梁腾飞耸耸肩,说道:“这次的计划,是由我谋策的,这次的做空,是由我发起的,国外的那些老头子们,也是看重我六合的实力,才甘愿冒这个风险。如果,谁能说动国外的那些老家伙,让他们信任你,让他们肯在你身上砸钱,”他耸耸肩,摊手笑道:“我无所谓,无论是分我一成还是两成,我都能接受。”
说到这里,他笑呵呵地转过头来,目光深邃地看向吴骏伊,问道:“吴叔,你能吗?”
吴骏伊老脸一沉,垂下头,再什么话都没说。鼎易投资的确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也没有足以取得国外财阀信任的实力。
国际财阀想要做空中国的股市,如果没有内应的话,光靠他们自己,根本做不来。
国外的巨资只要一进入到国内,立刻便会受到中央银行的监控和限制,入股市难,出股市更难,所以,就必须得有本地的金融巨头来配合他们。
五大财阀,都有自己的金融体系,国外财阀把巨额资金先转移给五大财阀,再由五大财阀的金融体系对其进行消化,将巨资化整为零,然后再统一投入到股市中。
赚得的收益,是国外财阀和国内财阀五五分成的。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真能赚上一倍收益的话,由六合控股操控的两万亿资金,就能赚回两万亿,其中的一半给国外财阀,剩下的那一万亿,就是六合控股自己的了。
至于另外的三家,每家操控的资金是一万亿,那么最后他们能赚到的收益就是五千亿。
所以,帮着国外财阀消化资金的多与寡,是与他们自身的利益直接挂钩的,每家财阀当然都要竭力争取。
只不过这次六合控股已经抢占了先机,五万亿的大蛋糕,他一家就切走了两万亿,吴骏伊、周玉廷、韩启明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痛快。
听着他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蛋糕,张君寒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坐在这里似的,他的脸都快绿了。
他手指急促地敲了两下桌案,对梁腾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梁兄,去掉六合,还有四家,可是,剩下的三万亿,你却让三家去分,这是什么意思啊?梁兄打算把哪家甩出去?”
番外《拔刺篇》39
翻脸
张君寒的发问,让议论纷纷的会场,立刻变得寂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梁腾飞身上。
梁腾飞拿出金色的烟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我刚才说过,尤金对我们的情况还算满意。”
说到这里,他顿住,挑起眼帘,目光如炬地看向张君寒,问道:“君寒,你觉得我为何要加个‘还算’二字?”
张君寒和坐在他旁边的张君怡同是皱起眉头,目光幽深地看向梁腾飞,等他继续说下去。
梁腾飞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毫无预兆,他猛然把打火机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火机在桌面上都弹起多高。
在场众人,身子也随之同是一震,脸色顿变。
梁腾飞用夹着雪茄的手直接指向张君寒,说道:“就他妈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昊天金控!昊天金控的近况,还用我在多说什么吗?惹出一屁股的麻烦,谁还愿意让你们沾边,谁还敢让你们沾边?”
张君寒坐在椅子上,放于桌案上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梁腾飞深吸口气,把自己的火气尽量压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平和。
他变脸如同翻书一样,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君寒,这次的买卖,你们昊天金控就别参与了,这是尤金的意思,更是国外那些老头子们的意思。”
静。偌大的会场内,静得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君怡猛然一拍桌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等她开口说话,张君寒先是呵呵地轻笑,渐渐的,他变成了仰面大笑。
他没有看身旁的张君怡,只是拉了拉她的胳膊,他目光从梁腾飞身上慢慢挪开,在吴骏伊、周玉廷、韩启明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说道:“同生死,共进退!五大家族,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老祖宗们立下的誓言,历代当家人立下的誓言,都他妈的是在放屁吗?你们当昊天是什么?是尿壶吗?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到床底下?”
梁腾飞抽着雪茄,仰面望天,一声未吭。
韩启明和吴骏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对于张君寒的质问,置若罔闻,事不关己。
周玉廷则是连续拍了几下桌案,沉声说道:“君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话?”
“我太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了。”张君寒双目通红,凝视着周玉廷,咬牙说道:“旁人不帮我也就罢了,可连舅舅你都不肯帮我?”
这次的做空行动,昊天金控一旦被排除在外,损失的大小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以后再有类似的行动,昊天金控都难以再挤入其中。
如果昊天金控被排挤出五大家族,其固有势力,会迅速被另外的四大财阀所吞噬掉,这关系到昊天金控乃至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张君寒能不急吗?他哪还能再坐得住?
张君怡环视在场众人,凝声质问道:“昊天金控现在之所以惹了一身麻烦,又是为了谁?”
稍顿,她咬牙说道:“是只为了我们昊天金控自己吗?不是,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们大家!除掉谢文东,等于除掉了我们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谢文东对我们昊天金控进行报复,你们非但不出力帮忙,还要把昊天金控排斥在外,这就是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的情义吗?”
张家兄妹连珠炮似的的质问,让在场众人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
“君怡,话可不能这么说。”吴骏伊慢悠悠地说道:“当初,我可是好言提醒过君寒的,想要除掉谢文东,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有现在不行,这段时间太过敏感,可你们听了吗?没有,反而还变本加厉,与谢文东斗得不亦乐乎,现在,你们兄妹俩又站出来指责我们把昊天金控排斥在外,未免,也太过胡搅蛮缠了吧?”
“胡搅蛮缠?哈哈,吴叔叔好一个胡搅蛮缠啊!”张君怡怒极而笑,如果不是还保留有最后的一丝理智,现在她真想指着吴骏伊的鼻子破口大骂。
梁腾飞把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手链摘下来,用手指慢慢的捻动,说道:“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提醒过你们的事,可你们不听,又能怨得了谁呢?我说,这次的行动,你们不要参与,并没有说,以后所有行动,昊天都不可参与,做到这个程度,对你们昊天,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们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张君寒气得身子直哆嗦,杀人不过头点地,梁腾飞是想把昊天逼到绝境吗?
梁腾飞嘴角上扬,悠然而笑,话锋一转,说道:“其实,如果昊天金控真想参与这次的做空行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张君寒对梁腾飞没有好印象,从来都没有过,因为他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冷着脸,问道:“梁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联姻。”梁腾飞目光一转,看向张君怡,说道:“君怡若是和我结婚,我自然会帮昊天金控说话,我想,国外财阀也会给我这个面子。”
张君寒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张君怡。后者则是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目光呆呆地看着梁腾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其实,以梁腾飞六合控股当家人的身份,配张君怡是绰绰有余,一旦两家真的联姻,实力弱的昊天金控还是占了大便宜呢。
但是有一点,在场的众人都很清楚,梁腾飞已经结过两次婚了,但现在他还是单身,原因很简单,他的前两任妻子都已经死了,被他活活打死的。
若光看外表的话,恐怕谁都想不到,斯斯文文、谦谦君子形象的梁腾飞会是个心理变态的家伙,被他折磨死的女人,不在少数,一旦接受他的求婚,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张君怡。
还没等张君怡说话,张君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目光如电地注视着梁腾飞,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梁腾飞,你给我记住了,无论我张家,我昊天金控沦落到什么地步,我张君寒都不会卖妹求荣!”
说着话,他低头看眼仍呆坐在椅子上的张君怡,沉声问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跟我走!”
“堂哥!君寒,我……”
“你什么你,跟我走!”张君寒紧紧扣住张君怡的手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硬拽着她,迈步就往外走。
对于张君寒的反应,梁腾飞非但未气,还仰面大笑起来,冲着张君寒的背影说道:“君寒,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想振兴昊天金控,与我六合联姻,是你最好的选择!”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张君寒突的停下脚步,转回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张君寒的脑子是不太聪明,也不如你们诸位,但什么是狼子野心,什么是引狼入室,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说着,他环视众人,点了点头,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逼人也不要太甚,惹毛了我,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说完话,他用力推开房门,拉着张君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君寒——”周玉廷急忙站起身,抬手想叫住张君寒,回应他的是房门被狠狠甩上的一声巨响。
会场外面的走廊、大厅里,站满了黑衣大汉,见到张君寒和张君怡两兄妹出来,其中二十多名黑衣大汉快步迎上前来,齐齐躬身施礼,说道:“先生!大小姐!”
张君寒什么话都没说,仍扣着张君怡的手腕不放,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众黑衣大汉紧随其后,跟着张君寒和张君怡,离开会所。
直到坐进车里,张君寒的身子都是哆嗦着的,牙关咬的咯咯响。
张君寒脾气暴躁,无论遇到大事小情,只要稍不顺心,总会引起他的暴怒,但张君寒的发怒也有真假之分,他真发怒的情况极少,大多时候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是他刻意的让人以为他性情暴躁,粘火就着。
还是那句话,出身于他们这种大家族的人,没有一个是白给的,尤其是能坐上掌门人位置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张君寒自然也不是例外。
不过,张君怡能看得出来,张君寒这次是动了真火。她小声说道:“堂哥,你抓疼我了!”
“啊?”张君寒楞了一下才回过来神,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死死扣着张君怡的手腕呢。
他用了两次力,才费劲的把僵硬的手指张开,看着张君怡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露出一大块的乌青,张君寒满脸歉意地说道:“君怡,我……”
他话才刚出口,张君怡突然扑进他的怀中,把他的腰身搂抱得紧紧的。
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张君寒原来这么爷们,这么有男子汉气概,也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位堂哥的脊梁,或许真的能支撑起整个家族,支撑起偌大的昊天金控。
从不与人亲近,更不与自己亲近的张君怡,竟然会主动抱住自己,这让张君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僵住片刻,慢慢环住张君怡的肩膀,问道:“君怡没有怪我吧?”
张君怡没有说话,靠进张君寒怀中的小脑袋微微摇了摇。
“如果,刚才我不拉你走的话,你会接受梁腾飞的求婚。”他的话,不是发问,而是肯定。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堂妹为家族牺牲一切的决心和勇气。
张君怡依旧没有说话,在他怀中的小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张君寒轻叹口气。过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胸口湿热,又过了片刻,张君怡慢慢离开他的怀抱,眼眶湿红,而他的胸口,也被浸湿了好大一片。
“堂哥后悔了吗?”张君怡垂首问道。
“不会。”张君寒苦笑道:“六合不同于大唐,大唐的胃口没有那么大,也吃不下昊天金控,与大唐联姻,是双赢,而六合不一样,它早就在觊觎昊天,与六合联姻,等于是主动给了六合机会,最后倒霉的会是我们。”
“如果我们够小心,够谨慎,就可以避免被吞并的命运,同时还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张君怡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已没有泪珠,只是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张君寒摇头道:“梁腾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更清楚。嫁给他,你觉得你能活上几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妹妹往火坑里跳,更不可能拿我妹妹的性命去换一个未知的未来。”
就投资给言,这并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收益未必很大,但其中难以掌控的变数又太多。
在商言商,这就是商人的思维方式,当然,张君寒还不会蠢到把后面的那句话说出口。
张君怡心头一暖,这就是她当初为何选择张君寒的原因,很简单,他重亲情,而这又恰恰是大家族中所欠缺的。
她对张君寒一笑,说道:“堂哥今天的表现,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哦?”
“像个男人!”
张君寒仰起头,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会,他反问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张君怡咯咯地笑了起来。
须臾,她问道:“堂哥有什么打算?”
番外《拔刺篇》40
树敌
张君寒眯缝着眼睛,过了许久,幽幽说道:“这次的生意,我们虽然被排斥在外,但另外的那四家,他们也别想做成!”
想扔下昊天金控,四家分大饼,简直是做梦!张君寒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让他们四家把这笔大生意做成了,而昊天金控又被排斥在外的话,以后,昊天金控与另外四家财阀的实力将会更进一步的拉大,于五大财阀当中,昊天金控也再难有话语权了,只会处于听人号令,任人宰割的尴尬地位。
张君怡皱了皱眉,说道:“堂哥打算阻止这笔生意?”
“没错。”张君寒回答得干脆。
“可是,我们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张君怡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若真去阻止这次内外勾结的做空,昊天金控等于是即得罪了国内财阀,又得罪了国外财阀,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张君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道:“这件事,不能由我们去做,得让旁人去做。”
“谁?谁还能帮着我们做成此事?”与昊天金控挂钩的高层,和另外四家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瓜葛。
“是谁让我们现在麻烦不断的?”张君寒眯缝着眼睛,问道。
“谢文东?”张君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堂哥不会是打算让谢文东帮忙吧?”
张君寒笑了,说道:“这件事,也只有谢文东能办得成了!”
“可是他绝对不会帮我们的!”谢文东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为了昊天金控,去与国内、国外的财阀为敌呢?最乐于看到昊天金控与国内国外财阀翻脸的人,就属谢文东了。
“这次,他必须得帮我们!”
张君怡愣住,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信心是从哪来的。
“谢文东的敌人那么多,与他有仇,被他得罪过的人更多,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动得了他?是他的伪装已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吗?没有!他早已是一身黑,再怎么洗,也洗不白,如果真想抓他的破绽,并不难,之所以没人能动他,很简单,因为他在背后是政治部,有政治部这座大靠山存在,所有想动他的人,都变得束手无策了。”张君寒的这番话,可算是一语切中要害。
“谢文东的身份,和这次的做空行动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张君寒嘴角扬起,乐呵呵地说道:“五万亿的巨资涌入股市,能带动股市一路走高,而这笔热钱一旦撤出,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那会是一场大股灾。谢文东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只要他知道,他就必须得想办法阻止,否则,政治部的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张君怡的眼睛顿是一亮,像是重新认识张君寒似的,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只需让他知道整件事即可。”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张君寒在打什么算盘,也明白了他的信心来自于哪里。
“他们对我们不仁,也怪不得我们对他们不义!谢文东可不是我们昊天金控一家的敌人,而是五大家族的共同敌人,现在他们一心只想着敛财,倒是急于撇清关系了,可哪有那么容易?利用好谢文东这把刀,也可让另外那四家尝尝被割肉的滋味,而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说到这里,张君寒的嘴角勾起,眼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只是,一旦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在暗中捣鬼,恐怕……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情可太大了,直接关系到昊天金控的生死存亡、张氏一族的兴衰成败,张君怡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张君寒许久没有说话,半晌,他突然问道:“你觉得谢文东如何?”
“很难对付,很难下手,也很难找出他的破绽。”最令人绝望的是,你明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战胜他了,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偏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置入到必败的那一边。
对阵谢文东时那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张君怡可是深有体会,现在只想想她都觉得不寒而栗。
张君寒点点头,叹道:“这次,我们就赌一把吧!”
“赌一把?”
“赌一把重新洗牌之后,谢文东能不能助我们昊天成为最大的赢家!”
张君怡脸色一变,问道:“堂哥要与谢文东联手?他可是我们的敌人!”
张君寒笑了,喃喃说道:“这个世上,又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敌人。”
昊天金控这次受到六合、兴华、大唐、鼎易的联合排挤,让张君寒深刻的体会到大财阀之间的薄情寡义。
若是不能改变现状的话,昊天很有可能会被挤出五大财阀之列。
而能改变现状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另外四家财阀竖立起一个强大的敌人,以谢文东为首的黑帮势力,正是他心目当中最理想的对象。
利用谢文东来破坏这次国外、国内两大财阀体系的合作,即可以阻止另外四家财阀势力的扩张,使昊天金控不至于被落下的太远,同时又可逼着另外四家财阀不敢与昊天金控撕破脸,只能选择团结一致,共御强敌。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说白了,张君寒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利用外界强大的压力,来最大限度的缓解财阀内部之间的矛盾。
没过几天,G省国税局的局长林子安因贪污受贿被双规。
林子安与张天翼的关系很近,他即是张天翼的心腹,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
现在他被双规,张天翼也多多少少受到些牵连。为了此事,张天翼还特意给谢文东打去电话,希望他能出面帮忙。
在电话中,谢文东问道:“张省长有拿林子安的好处?”
“没有!我从未拿过老林的好处!”
“那张省长还怕什么?”谢文东笑问道。
“老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不会贪污受贿,肯定是受人陷害!我担心……陷害老林的人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我来的。”张天翼紧张地说道。
张天翼和林子安的关系,谢文东也知道一些。他琢磨了片刻,问道:“双规林子安的是?”
“纪委。”
“省纪委?”
“不是,是中央下派的专员,还成立了专案小组。”
谢文东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谢先生,此事可大可小,如果老林真是被人陷害,那么我……”
“我已经说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那……此事就拜托谢先生了,谢先生再见。”
谢文东挂断电话,转头对金眼说道:“知会老刘,让他去查一下,林子安被双规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东哥!”金眼答应一声,拿出手机,给刘波打去电话。
如果真如张天翼所说,林子安是被人陷害,对方真实的意图是冲着张天翼去的,那只能说明,地下财阀又开始在暗中发力了,背地里,还指不定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谢文东刚和张天翼通过电话不久,座机又响了。水镜把电话接起,听了片刻,她捂住话筒,对谢文东说道:“东哥,是张君寒的电话。”
“哦?”张天翼刚来过电话,张君寒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如果说林子安的案子和昊天金控有关,这倒也很有可能,毕竟昊天金控支持的省长接班人不是他。
他把电话接过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张先生。”
“谢先生,久违了。”谢文东和昊天金控斗了这么久,但和张君寒从未见过面,之间也没通过话。
听闻对方的寒暄,谢文东淡笑未语。
张君寒等了一会,没有听到谢文东的回应,他干笑两声,说道:“最近,舍妹与谢先生闹了不少的误会,我是生意人,谢先生也是生意人,我们生意人讲究的是以和为贵,我这次打来电话,主要的目的是想化解谢先生和舍妹之间的误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谢文东打断道:“张先生,我和张小姐之间,恐怕不是误会那么简单的吧。”
不管张君寒打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就这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不可能的。
张君寒似乎早就料到谢文东的态度,他笑呵呵地说道:“舍妹年幼,少不更事,有得罪之处,还往谢先生大人大量,多加海涵。”
呦!这话能从昊天金控掌门人的口中说出来,很让人意外。谢文东乐了,问道:“张先生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能让张君寒放低姿态的原因,只能是他有事相求。
张君寒说道:“今晚,我会带着舍妹,在龙悦酒店设宴,即是带舍妹向谢先生当面赔礼道歉,也希望我们大家能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生意人,当以和为贵才是。”
龙悦酒店,洪门旗下的产业。张君寒把设宴的地点选在这里,等于是向谢文东表明,自己设的不是鸿门宴,他快要放心大胆的来参加。
张君寒的用意,谢文东当然清楚。他笑呵呵地说道:“我习惯了和朋友一起喝酒,张先生的盛情,我恐怕是领不了了。”
“难道,我和谢先生不能成为朋友吗?”张君寒正色说道:“还望谢先生能给我这个机会。”
谢文东沉吟片刻,说道:“今晚八点,龙悦酒店。”
“好!谢先生,我们不见不散!”
番外《拔刺篇》41
议和
龙悦酒店。
张君寒和张君怡在这里订下一间包厢。
包厢的空间很大,容纳下几十号人绰绰有余。
在包厢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圆桌,张君寒和张君怡兄妹俩已然坐在圆桌旁。
张君怡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问道:“堂哥,谢文东真的会和我们合作吗?”
她和谢文东已成水火之势,议和都很难,更别说合作了。
张君寒慢慢戳着手指,说道:“会的。”如果他是个聪明人的话。
在张君寒看来,谢文东未来发展的方向,就是地下财阀。
虽然谢文东的势力当中有东亚银行,但东亚银行在国内的发展已到极限,再想做强、做大,绝无可能,那已经触碰到了金融体系的根本利益,而把持金融体系的集团,是绝不会允许谢文东来和他们分食蛋糕的。
谢文东的势力若还想进一步的扩张下去,逐渐蜕变成地下财阀,这是必然之势,而这,又恰恰触碰到了地下财阀的根本利益。
现在,六合、兴华、大唐、鼎易还没有联手对付他,并不是他们已经容忍了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空出手来,一旦让他们得到了机会,这四家地下财阀都不会放过谢文东的。
与昊天合作,于谢文东而言,是最佳的选择。
“这里可是谢文东的地盘。”张君怡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君寒,语气凝重地说道。
虽然他二人带来的保镖有二十多号人,影卫也有在暗中保护,但寒气仍从她的脚底板一个劲的往上蹿,令她有头皮发麻之感。
上一次的交锋,直到现在,仍让张君怡心有余悸,她面的谢文东时,感觉自己不像是面对一个人,更像是面对一只恶魔,好像随时可能扑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撕个支离破碎。
张君怡面色的凝重,言语中透出的担忧,让张君寒也颇有些意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君怡,竟然也有了令她这般忌惮的对象,他对谢文东也越发的好奇起来。
“放心,正因为这里是谢文东的地头,我们的处境反而会很安全。”张君寒轻轻拍下张君怡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其中的道理,张君怡都懂,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谢文东很准时,晚上八点整,来到龙悦酒店。
看到谢文东从外面走进来,张君寒和张君怡一同站起身形。不等张君怡做介绍,张君寒已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说道:“是谢先生吧,久仰大名。”
说话时,张君寒仔细打量着谢文东。光看外表的话,谢文东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很清秀很平凡的年轻人,可是站于他的面前,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在他的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凌厉的电光也令人阵阵心寒。
张君寒在打量谢文东的同时,后者也同样在打量他。
张君寒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肩宽背厚,相貌堂堂,英俊又不失硬朗,声音洪亮,富有磁性,浑身上下透出着男儿的刚毅之气。
两人相互打量对方一番,谢文东笑了笑,与张君寒握握手,说道:“张先生,久违了。”
说着话,他目光一转,看向张君怡,嘴角的笑意加深几分,说道:“张小姐,多日不见,光彩依然啊。”
今日,张君怡穿着白色的长裙,少了几分冶艳,多了几分端庄秀气。张君怡暗暗吸了口气,向谢文东含笑说道:“谢先生过奖了,请入坐吧!”
不管心里对谢文东有多么的恐惧,但表面上,她没有丝毫的表露,表现得依旧是从容不迫,大方得体。
“张先生、张小姐,请。”谢文东向他二人摆摆手。
三人在圆桌旁相继落座。张君寒先是向谢文东笑了笑,而后转头向后看了一眼。
在场的黑衣大汉们纷纷躬身施礼,快步走出包厢。
见状,谢文东一笑。把会面的地点选择在龙悦酒店,自己到了之后,又特意凭退所有的手下,张君寒求和的意图倒是表现得很明显。
谢文东抬手,稍微挥了一下,跟随他进来的众人也纷纷退出包厢,最后只留下水镜一人。
水镜在旁沏了一壶茶,倒了三杯,端送到谢文东、张君寒、张君怡三人近前。
张君寒眼眸闪了闪,拿起一杯茶,笑道:“道上的规矩,我这个外行人不太懂,以前倒是有听过敬茶至歉一说。”
说着话,他端着茶杯,递向谢文东,说道:“这杯茶,是我代君怡敬谢先生的,不管之前有多少的不愉快,希望,从今以后,我们双方能一笑泯恩仇。”
谢文东看眼敬到自己面前的茶杯,并没有伸手去接,含笑说道:“敬茶赔礼,道上的确是有这样的礼数,不过,这已经是老规矩了,现在的人,已经没有谁还会这么做了。”
言下之意,张君寒的这一套已经落伍过时了。
张君寒皱了皱眉头,没等他说话,谢文东继续道:“何况,做错事的又不是张先生,张先生敬的茶,我喝不了。”
张君怡握了握拳头,拿起一杯茶,递向谢文东,道:“谢先生,以前我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把以前的恩怨纠葛,一笔揭过!”
她觉得她的态度已经够谦卑的了,不过谢文东看都没看她递过来的茶杯,而是把茶盘上剩下的那只茶杯拿起,一饮而尽,笑道:“我想喝,我自然会亲手去拿,并不需要别人送到我面前。”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空茶杯放下,又向张君寒和张君怡摆摆手,说道:“两位不用客气了,请自便。”
谢文东此举,可谓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别说张君怡脸色难看,就连张君寒也有些下不来台。
过了片刻,张君寒哈哈一笑,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喝掉,说道:“看来,谢先生直到现在还在生舍妹的气啊!”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令妹得罪的人并不是我,所以令妹的敬茶,我也喝不了。”
张君寒眼珠转了转,笑吟吟地说道:“改日我让舍妹备上重礼,去贵府当面向两位……两位小姐赔罪,不知谢先生以为如何?”
谢文东不置可否,目光一转,看向张君怡,问道:“令尊、令堂在澳洲玩的可还开心?”
张君怡身子一震,举目看着谢文东,一言未发。
“做人要小心,做事更要小心,稍有不慎,玩火自焚是小,牵连到无辜的家人身上,那就不好了,张小姐,你说是吗?”
张君怡忍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张君寒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不可冲动。
他对谢文东一笑,说道:“女孩子做事,难免会偏激,冲动又不计后果,我想,谢先生还不至于和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吧。”
谢文东仰面而笑,转头对水镜说道:“吩咐人上菜。”
“是!”水镜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服务员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
等酒菜摆好,服务员退出包厢后,张君寒拿起酒杯,说道:“谢先生,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话,他一扬头,把杯中酒喝掉。
谢文东并没有要回敬的意思,张君寒也不介意,把酒杯轻轻放下,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近期,国外的热钱将会大量涌入国内。”
听闻这话,谢文东扬下眉毛。
张君寒自顾自地说道:“谢先生想知道会有多少的游资(热钱)吗?”
谢文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姿态。他抽出香烟,叼起,点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出口淡淡地烟雾。
事实上,谢文东对此也确实是不太关心。
通过郑天宁,他已经知道最近国外财阀和国内财阀准备来一场内外勾结的做空股市,但这与他无关,他旗下的企业,完全是封闭式的,没有一家上市公司,不管股市再怎么动荡,对他都全无影响。
“五万亿!”张君寒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谢文东想不想听,关不关心,他都要把事情告诉他。
五万亿?谢文东眼眸闪了闪,没想到,国内国外的财阀能拿出这么大的巨资。谢文东旗下的产业那么多,甚至连银行都有,但五万亿对他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张君寒直视着谢文东,正色说道:“五万亿,仅仅是个开始,也仅仅是国外财团前期投入的游资,后期的追加,以及国内财团的追加,最终的总资金,恐怕还要远远大于这个数。”
谢文东弹了弹烟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以为,你们五大财阀之间,就算没有同心协力,至少也应该是貌合神离,但现在看来,你们似乎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想再维持了。”
张君寒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笑问道:“谢先生这话是何意?”
谢文东反问道:“张先生告诉我这些又是何意?”稍顿,他说道:“这次勾结外资,做空股市,你们五大财阀,遮着掩着还来不及,又怎会告诉我这个外人?除非,其中有诈!”
张君寒面色一正,说道:“谢先生误会了……”
“若是其中没有诈,那么,就只能说明你想破坏这次的做空。”谢文东慢悠悠地说道:“有钱不赚,这不符合财阀的本性,而张先生又偏偏想破坏这次的内外勾结,只能说明一点,昊天已与另外的四家财团闹翻了。”
听闻这话,张君寒和张君怡脸色同是一变,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谢文东。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只说国外财阀打算投入五万亿进入股市,结果就凭这么一句话的信息,谢文东就已推断出他们和另外四家闹翻,他二人简直都怀疑谢文东是不是会未卜先知。
“谢先生……”张君寒正要说话,谢文东摆摆手,打断道:“让我猜猜,好端端的,昊天又怎么会和另外四家闹翻呢?”
停顿片刻,他眼珠转了转,了然一笑,说道:“五万亿的巨资要进入国内,得通过国内财阀的金融体系来帮忙消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为五大财阀之一的昊天,却不识时务、不分轻重的与我斗得不可开交,导致昊天金控的体系出了大问题,而且还引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在这种情况之下,国外财团和国内财团自然都不希望昊天金控再参与到这次的行动当中,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昊天金控又偏偏是五大财团中实力最弱的,远没有重要到离开了昊天金控就会影响整个行动的地步,所以,昊天金控被抛弃了,而张先生和张小姐都是打骨子里骄傲的人,都心有不甘,所以,你们才想到我,与我议和是权宜之计,利用我来破坏这次的做空,才是你们真正想要的,对吗?”
番外《拔刺篇》42
通报
已然站起身的张君怡呆愣片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久久回不过来神,反倒是张君寒,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目光闪烁,隐晦不明地看着谢文东。
他见过的人不少,但还从没遇到过像谢文东这么可怕的人,他只是通过一条小小的信息,就能准确推断出来后面的整个内幕,这太不可思议了。
看了眼张君寒和张君怡两兄妹,谢文东淡然而笑,说道:“不必那么惊讶,这些事,也并不难猜,我只是很好奇,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接受议和,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帮你们?为了帮你们,要与国内财团、国际财团一并为敌,这,似乎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既然谢文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君怡干脆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她正色道:“你会帮我们。”
“哦?”谢文东乐了,目光一转,落在张君怡的脸上,笑吟吟道:“我姓谢,并不姓善。”
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张君怡有种所有心事都被他看穿的错觉。她清了清喉咙,深吸口气,说道:“因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你在政治部的身份。”张君怡沉声道:“你在政治部的身份,是你最大的保护伞!而你明知道国内国外财阀在勾结,正准备做空股市,要引发一起大股灾,你若坐视不管的话,对这场股灾,你将负有直接责任……”
“谁知道?”
“什么?”
“谁会知道今天晚上你们和我谈的这些事?”谢文东笑问道。
张君怡的胸脯一起一伏,猛然从手包中拿出一只笔,拍在餐桌上,说道:“这是录音笔,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统统都被录了下来!”
见状,谢文东扬起眉毛。水镜则是箭步向张君怡走了过去,来到她身旁,作势要抓过那只录音笔,张君怡哼笑一声,说道:“没用的,就算这支录音笔被你们抢去也无所谓,里面录制的内容都已经即时传到了网盘上!”
水镜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眼谢文东。后者眨眨狭长的眼睛,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小姐和张先生准备的还挺充分的!”
“正如谢先生所说,没有三两三,也不敢上梁山。”张君怡拿起面前的录音笔,向谢文东晃了晃,说道:“现在有录音为证,谢先生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文东敲了敲额头,说道:“张小姐,你的手机呢?”
张君怡一怔,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握紧手包,说道:“在这里。”
“拿出来看看。”
张君怡疑惑不解地瞪着他,久久都是一动没动。张君寒则是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张君寒反问道。
“可有看到信号?”谢文东慢条斯理地问道。
张君寒暗暗吸口气,定睛一看,果然,手机屏幕的顶部,显示的是完全没有信号。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这里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所以,张小姐的录音,一个字都传不到网盘上。”
张君怡脸色顿变,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文东,久久反应不过来。
谢文东把手中的烟头掐灭,身子向后依靠,风轻云淡地说道:“与张先生和张小姐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我又怎会不多加小心呢?”
他话音刚落,水镜上前一步,一把将张君怡手中的录音笔夺了过去,低头看了看,将其关闭,直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
“看来,上一次的教训并没能让张小姐学乖,现在还是和我玩这些小伎俩,小把戏!”谢文东缓声说道:“别说你们传不出去录音,就算传出去,也用这威胁不了我。我是在政治部挂了名没错,但不是所有的事我都要管,也不是所有的事我都能管。张先生和张小姐,请回吧!”
“谢先生!”张君寒目光如炬地看着谢文东。但谢文东眼神更加凌厉地反视回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
过了片刻,还是张君寒率先示弱,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承认,我和舍妹是用了些见不得光的小伎俩,但是我和舍妹的本意都是好的。一旦这次的做空成功,谢先生知道其中的损失有多大吗?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倾家荡产,最后跳楼自杀吗?谢先生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生,而不去阻止?”
“我已经说过了,我姓谢,不姓善,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只是个坏蛋,拿大义来压我,不觉得可笑吗?更可笑的是,拿大义来压我的人,还是张先生你。”
谢文东嗤笑道:“以前,勾结外资,做空股市,谋取私利,诸如此类之事,你昊天金控做得还少吗?”
这次被排除在外了,觉得心有不甘了,又摆出一付正义凛然,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在可笑。
张君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隔了许久,她凝声问道:“这么说来,谢先生不打算与我们化敌为友,更不打算与我们合作?”
谢文东站起身形,说道:“面子,是人家给你的,而脸,是要靠自己赚来的。大家能不能合作,根结不在我,而在于你们。”
说到这里,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国税局的林子安被双规了,是你们做的吗?”
张君寒面色一正,说道:“这次谢先生可冤枉我们了,林子安的案子与我们无关。”
谢文东笑了笑,问道:“那么,张先生认为,此事与谁有关呢?”
“或许……”或许是他自己不干净!
“我不想听绕弯子的鬼话。”
张君寒耸耸肩,说道:“不满意张天翼接班的人,可远不止我们昊天金控一家。”
谢文东仰起头,手指轻轻敲着桌案。
张君寒说道:“外资要进来了,前期该铺的路,现在也得着手去准备了,张天翼一系,都是障碍,弄不好还会变成绊脚石。”
谢文东点了点头,说道:“呵,我明白了。”他向张君寒和张君怡一笑,又道:“今天,就到这里。”
“谢先生……”
“我已经说过了,大家能不能合作,主要还是看你们在怎么做。”谢文东深邃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扫了扫,转身向外走去。
离开酒店,坐进车内,谢文东轻轻揉着额头。
坐在一旁的水镜问道:“东哥真打算与昊天化敌为友,与他们合作吗?”
谢文东眯缝着眼睛说道:“这次是财阀之间的内斗,我并不想过多参与,能让他们狗咬狗是最好,不过,我如果直接拒绝了张君寒,只凭昊天金控自身的实力,也未必敢和另外四家公然撕破脸。”所以,该给的希望他要给,但又不能让自己陷入太深,这中间的尺度该如何把握,那就靠他的智慧了。
说完话,他沉吟片刻,拿出手机,给东方易打去电话。
这次国内国外两大财阀体系,内外勾结,欲做空股市的事,他不一定非要管,但需要向上通报一声,至于上面会不会管,能不能管,管不管得了,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东方易不满地问话声:“我说文东,现在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呦,看来委员的工作的确清闲了很多,这么早就可以睡觉了。”谢文东笑吟吟地说道。
现在东方易的身份业已今非昔比,荣升为政治部的委员,虽不是常委,算不上巨头之一,但也跻身于核心圈子的范围之内。
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不多,这么晚还打他私人电话的人更少,谢文东便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到底什么事,我还要睡觉呢!”迷迷糊糊中的东方易没心情与谢文东拉东扯西,这么多年的交情与合作,他二人之间也太熟了,不需要那些虚话和客套话。
“近期,会有外资做空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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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东方易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听谢文东没了下文,他声音高了两调,质问道:“没了?就这事?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外资做空股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这么干,但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五万亿。”
“什么?”
“这次要进来的外资,是五万亿。”
“咳、咳、咳!”电话那头的东方易急促咳嗽了几声,一轱辘从床上坐起,不确认地问道:“多少外资?”
“五、万、亿!”谢文东一字一顿,让东方易听得清楚。
五万亿?这么多钱,整个股市的总值,还不到三十万亿呢,这么多钱一下子涌进股市,得引发多大的动荡?又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
细思极恐,只一会的工夫,东方易的额头已见了汗光。
“好了,该向你汇报的,我已经汇报完了,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你们该考虑的,已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继续睡吧,不用起床,这么晚了还打扰了东方兄的美梦,实在抱歉。挂了。”
“等等等!”东方易说了一连串的等,他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正色问道:“文东,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东方兄,不用那么紧张,这就是一件小事。”
“还小事?五万亿啊!”东方易的声音高了八调。
“我们的国家很有钱啊,损失个几万亿、十几万亿,不伤筋不动骨。国内经济的这块大蛋糕,外面的财阀分一块,里面的财阀分一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至少平头老百姓的死活,几千家上市公司会不会倾家荡产,那都无所谓嘛,死一批,自然还有后来人嘛。”
“你……你这叫什么话?”
“大实话,难道不是吗,东方兄?”利益集团勾着利益集团,利益集团套着利益集团,各谋私利,互相勾结,最后倒霉的都是民众,这就是现状。有招你想去,没招你死去,这就是世道。
五万亿的巨资啊,就算是内外勾结,若没有人大开方便之门,想进入国内,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谢文东深吸口气,说道:“东方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能管的,就算你想管,也要多拉上几座大山,万一天崩了,还有几座大山帮你扛一扛。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东方兄比我更清楚,就说到这吧,不打扰东方兄休息了。”
“喂?喂?”东方易喂了两声,看看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谢文东让他好好休息,可他哪还能休息得了了?他扶了扶额头,边起床边拨打出电话:“我是东方易,请总理接电话……”
番外《拔刺篇》43
阻挠
谢文东来到洪天大厦。
刚走进大堂里,旁边突然有人大叫一声‘谢先生’,紧接着,一条人影从斜刺里快速跑了过来。
不等来人到谢文东近前,石俊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刀也随之劈了出去。
在他的掌锋马上要劈到对方脖颈的时候,他也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对方只是个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相貌俊秀,目光清澈,毫无杀机,双手也是空空的,并未拿武器。
看清楚对方的瞬间,石俊生也急急把劈出去的手刀收住,手掌顺势收了回去,另只手探出,横在小姑娘的身前。
他眉头紧锁,气恼地呵斥道:“你做什么?”疯了不成?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身为练家子,他的手刀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小姑娘柔柔弱弱,如果真被他的手刀劈中,颈骨都可能折断。
“我找谢先生,你让开!快让开!”小姑娘推着石俊生的胳膊,可不管她如何用力,石俊生都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东哥,我去处理!”金眼看了一眼,迈步便要走过去。
谢文东向他摆摆手,分开面前的人墙,走到小姑娘近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好奇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你……你是谢先生?”小姑娘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她并不认识谢文东,在洪天大厦的大堂里等了一个早上,只有谢文东进来的时候排场最大,一下子进来十多号人,而且一个个都是西装革履,气质不凡,她猜测谢文东可能在其中,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我是谢文东,你是?”
“我叫林盈盈,我爸是林子安,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谢文东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先向她摆摆手,打断她下面的话,然后拍拍横臂挡在两人之间的石俊生,低声说道:“好了,石头。”
石俊生躬身施礼,放下手臂,向旁退了两步,不过他的目光可没离开林盈盈,锐利的电光在她身上扫视个不停。
“你为何来找我?”
“是……是张叔让我来找你的,说你……”
“张天翼?”
“是……是的!”
这个老滑头!谢文东暗暗好笑,张天翼把林盈盈推到自己这里,即是推掉一个大麻烦,也是在催促自己,尽快救出林子安。
他正琢磨着,林盈盈身子突然一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谢先生,我爸没有贪污,也没有受贿,你救救我爸,救救我爸……”
“这是做什么。”谢文东快速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大堂里还有许多的工作人员,此时人们正大眼瞪小眼的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他拉着林盈盈的衣袖,说道:“到我的办公室里说吧。”
“谢谢谢先生,谢谢……”谢文东没有把她拒之门外,就说明他有意帮忙,林盈盈喜出望外,抓住谢文东的手,仿佛个小疯子,一会哭,一会笑的。
无论什么样的人,谢文东都能应对自如,只有对这种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半大孩子时,他有些无可奈何。
他侧头瞥了一眼水镜,后者会意,立刻上前,拉过林盈盈,低声说道:“林小姐,先上楼再说,能帮你的,东哥一定会帮你的。”
乘坐专属电梯,直接上到顶楼办公室。
水镜请林盈盈落座,又给她沏了一杯茶。
林盈盈双手捧着茶杯,冰冷的小手总算是感觉温暖了一些。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这里可算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办公室了,如果不告诉她这里是办公室,她定会以为这里是座大厅呢。
巨大的空间,一整面的落地窗,站在玻璃墙前往外看,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等谢文东从外面近前时,林盈盈立刻放下茶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谢文东向她一笑,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他走到另一侧的沙发前,也坐了下来。
“谢先生,我爸真的没有受贿!”
“你母亲呢?”
“我妈……我妈也被他们抓走了……”说到这里,豆大的眼珠子像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
谢文东问道:“你怎么确定你父亲没有受贿?”
身为国税局的一把手,诱惑实在太多,能干净的人可寥寥无几。
“我爸没有受贿,我家的日子也过得很普通!”林盈盈抹了抹小脸上的泪痕,正色说道。
谢文东笑了。
见状,林盈盈急道:“我说得都是真的,这是我家里的存折,我都带来了!”说着话,她打开手提包,从中拿出好几张的存折。
谢文东向她摆摆手,并没有接过来看,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根本无关紧要。他问道:“你父亲现在在哪?”
“省检察院,反贪局。”
“罪名是什么?”
“受贿。”
“受贿的金额有多少?”
林盈盈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文东一眼,立刻又垂下头,默不作声。
谢文东追问道:“多少?”
“……”
“嗯?”
“一……一个亿。”
听闻这个数字,别说谢文东皱起眉头,就连在场的五行兄弟,脸色也同是一沉。一个亿,这可不是小数,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栽赃在一个人身上的,如果他真的很清廉的话。
林盈盈急声说道:“我爸真的没有受贿,我家没有那么多钱!”至少她从没有过上家资上亿的贵族生活。
谢文东看着林盈盈,看着她眼中的清澈,虽然他可以判断出来林盈盈并没有说谎,但父母受贿,瞒着子女,瞒着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我需要到检察院走一趟了。”
林子安若真受贿一个亿,张天翼恐怕也脱不开干系。
——————————我是深坑中的分割线—————————————
省人民检察院,反贪污受贿局。
这次主办林子安受贿一案的不是反贪局,而是中纪委下派的专员,纪航,只是借用反贪局的地方办案罢了。
纪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黑框的眼睛,身上有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得知谢文东到来的消息,纪航哼笑出声,心里嘀咕一句:自己的一身黑还没洗干净呢,倒是想插手纪委的活了。
虽然对谢文东这个人很不以为然,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不管怎么说,纪委直属政治部,直接向常委和委员负责,而谢文东,也是政治部中的一员。
“谢先生。”谢文东正和反贪局局长寒暄的时候,纪航和四名属下走了过来。
谢文东转目看向纪航等人。不等反贪局局长开口介绍,纪航主动说道:“我叫纪航,是这次负责查办林子安一案的纪委专员。”
“原来是纪专员。”谢文东含笑和纪航握了握手。
“不知谢先生到访,有何贵干?”纪航笑吟吟地问道。
谢文东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听说,林子安是被人陷害?”
“哦?”纪航愣了一下,仰面而笑,说道:“林子安是不是被人陷害,是不是受了冤枉,中纪委自然会调查清楚。”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转,好奇地问道:“谢先生这么关心林子安的案子,甚至,不惜大驾光临反贪局,难道,谢先生还与林子安有什么往来不成?”
现在的林子安,就是一盆脏水,泼到谁身上谁倒霉,纪航倒是不介意把这盆脏水往谢文东身上引。
在他看来,谢文东就是政治部里的一只害虫,扳倒谢文东,即是为民除害,也是打掉一头大老虎,自己还可立下大功一件。
听闻他的话,反贪局局长心头一颤,脑门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虽说他是省反贪局的局长,但谢文东和纪航于他而言,都是惹不起的大佛。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纪委向来手眼通天,我与林子安有没有瓜葛,纪专员不知道吗?”
纪航笑呵呵地说道:“纪委自然也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黑是黑,白是白,脏了就是脏了,永远都洗不干净,谢先生,你说呢?”
谢文东仰面而笑,说道:“纪专员说得好!希望,纪专员能把这份难能可贵的纯真,永远的保持下去。”
纪航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目光深邃地看着谢文东,含笑未语。
“现在,我想见见林子安。”
“这恐怕不太方便,林子安正在接受调查,什么人都不能见。”纪航拒绝得干脆。
谢文东耸耸肩,身手入怀,掏出电话,同时随口问道:“林子安受贿多少钱?”
“我已经说过了,林子安一案,谢先生不方便插手过问。”
谢文东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东方易。
“委员!”
“呦,文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谢文东和他通话,大多都称呼东方兄,直接叫他委员的时候极少。
“G省地税局局长林子安受贿被查的案子,你知道吗?”
“当然。”这不是桩小案子,东方易当然知道。
“我想参与调查。”
“哦?”
“这个案子,可能与我昨天向你说的事有关。”
“哦?”东方易眼珠转动个不停。
谢文东向他汇报的事,他已经转达给上级领导了,上面的人也很重视,甚至连一号首长都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严查并严防,但是这个事,谁都查不了,涉及的面太广,涉及的水也太深,在东方易看来,谢文东是唯一有可能查得动的人,或者说,他是最有可能破坏这次国际财团做空行动的人。
但在昨天的电话里,谢文东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不愿参与这件事,东方易正琢磨着怎么能把谢文东拖下水呢,他倒是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清了清喉咙,意味深长地说道:“文东啊,昨天你向我汇报的情况,中央领导都很重视……”
“少打官腔。”谢文东一点没客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一号的意思是,要查,而且是要严查,我思前想后,觉得最有能力做到的,也就属文东你了!”
“少来这套。”这顶高帽戴的,谢文东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两圈。
他拿着电话,向旁走去,说道:“这些年来,我可是从政治部里一分薪水都没拿过,现在让我提着脑袋为你们去卖命,也亏你想得出来。”
“薪水是吧?没问题,这是小问题!”东方易正色说道:“你不提,我也疏忽了,说起来,还真是从未给你发过工资,这样吧,我统计一下,把这些年来拖欠你的工资和奖金都统统补发给你。”
谢文东笑了,气笑的,说道:“东方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你也不用得表现这么明显。”
“嘿嘿!”东方易干笑两声,说道:“文东啊,说实话,如果这次的事你能做好,对你也是大有益处的。”
番外《拔刺篇》44
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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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谢文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打击了内外勾结,投机倒把,国内的经济稳定,上面的人也坐得安稳,对他的能力和实力也会另眼相看,更加倚重,自然是于他有益。
关键是,他一旦参与进去,他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国内财阀,还有国际财阀,甚至是高层的利益集团。
当然,这次的事,于他也是个契机,能否进一步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契机。
他问道:“我能获得什么样的支持?”
“最大力度的支持。”东方易一字一顿地说道。
“最大力度?”
“对!最大!”东方易加重语气道。
“最大又是多大?”
“呵呵!”东方易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文东,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怎么说?除非变天……”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谢文东眼中精光一闪,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东方兄,会变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话筒里,清楚地传来东方易手指敲打桌案的声音。
事在人为!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连东方易都说不出口,他手指敲出的是摩斯密码。
事在人为!坐到他们这样的位置,已经没有谁可以明哲保身了,都是在赌。赌对了,站正确了队伍,功成名就,赌错了,站错了阵营,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谢文东不再多问,说道:“我知道了,现在,麻烦委员和纪专员说一下,林子安这个案子,我能不能参与。”说着话,已走开好远的谢文东转身向纪航走了过去。
“嗯,文东,你把电话给纪航。”
谢文东来到纪航面前,将手机向前一递,说道:“纪专员,东方委员的电话。”
他并没有因为纪航表现出来的敌意而气恼,确切的说,纪航还远远达不到能令他气恼的程度,就像一只蚂蚱,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惹恼一头大象,双方的差距太大。
纪航凝视谢文东片刻,收起脸上的笑意,接过手机,深吸口气,毕恭毕敬地说道:“委员,你好,我是纪航。”
“纪航,林子安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文东可以帮着你们调查清楚。”
“是!”
“大家都是同志,都是为国家办事,要通力合作,不要存有私心,勾心斗角。”
“是!”
“文东阅历丰富,办事的能力也强,在林子安这个案子上,你也要多听他的意见。”
“是!”
“好了,把电话给文东吧!”
“是!”在东方易面前,纪航当真是多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与东方易的通话,让纪航深刻领会到谢文东在政治部高层的受宠,至少是在某些高层中的受宠。
他把手机递还给谢文东,说道:“委员要和你通话。”
谢文东淡然一笑,拿回电话,说道:“委员。”
“文东,刚才你突然提到会不会变天,也惊出我一身的冷汗,我仔细想了想,这次内外勾结的做空,只怕也未必那么简单,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多,也太大,你,多加小心,能查就查,不能查,也不必强求了。”东方易轻叹口气。对谢文东,东方易是真的有投入感情的,两人亦师亦友,即是上下级,也是通力合作的战友、伙伴。
“我明白。”
“言尽于此,诸事多加小心吧!”
“你也是。如果真变了天,要下雨,我有地方避雨,可你呢?”
谢文东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幽深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和锐利,他抬起头来,含笑看向纪航,问道:“纪专员,现在,我可以进一步了解林子安的案子了吗?”
谢文东和东方易又是变天又是下雨的话,纪航听不明白,可他能听得出来谢文东和东方易非同一般的交情。
对谢文东的轻视之意,纪航收敛了几分,但心里对他的厌恶之情,却是有增无减。
他耸肩一笑,说道:“谢先生,到我的办公室说话吧!”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出了房门,见反贪局的局长满脸赔笑地要跟出来,他沉声说道:“戴局长请留步,不必送了。”
纪委直接调查的案子,即便是反贪局也不能插手。
反贪局的局长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纪航不让他参与进来,他更乐于轻松。
在纪航的临时办公室里,谢文东看到了林子安一案的卷宗。
通过卷宗可以看到,林子安没有直接受贿,受贿的人其实是他的老婆叶萱,但没有人会去行贿一名家庭妇女,人家对他老婆的行贿,其实就是对他的行贿,他的老婆收了好处,也等于是他收了好处。
说林子安受贿的金额高达一个亿,倒也没错。
纪航从卷宗中抽出几张照片,递给谢文东,说道:“这就是叶萱收的赃物。”
照片里显示的是一只手镯。这只手镯,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即便没有看到实物,只是看照片,都美得令人炫目。
见谢文东眯缝着眼睛,盯着照片,纪航说道:“玻璃种帝王绿翡翠,这只手镯的价值,保守估计,是一个亿。”
一只手镯的价值能高达一个亿,纪航并没有夸大其词。
如果说翡翠只是一件饰品的话,那么帝王绿翡翠就是宝贝,可做传家之宝的宝贝。
就算是镶嵌在戒指上的一小块帝王绿,其价值都以数百万计。这么大的一只手镯,价值更是要翻了翻,打着滚的往上加。
关键是这种东西没有卖的,哪怕你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买到这么大的帝王绿手镯。
它的价值,可以评估为几千万,也可以评估为两亿、三亿,因为即便卖两亿、三亿,也有人愿意掏腰包去买。
所以说纪航受贿一个亿,不算是冤枉他。
纪航看眼谢文东,说道:“这只手镯,是在林子安家中搜出来的。”
“不是他的传家宝?”谢文东笑问道。
纪航也笑了,反问道:“谢先生觉得可能吗?”
谢文东又问道:“不是有人放在他家里的?”
纪航说道:“林子安的夫人已经承认了,这只手镯是她买的。”
“哦?”
“五千元买的。”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转目看向纪航。纪航哼笑道:“连谢先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这么大一只的帝王绿手镯,用五千元买下,简直就是笑话。”
“林子安的夫人叫叶萱?”
“是。”
“我可以见她吗?”
“当然。委员已经发话了,我又怎敢阻拦谢先生呢!”纪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谢文东这么关心林子安的案子,还专程跑过来一趟,显然是想为林子安脱罪的,但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个案子,谁都翻不了。
按照叶萱的说词,她是受人陷害。
一日她去逛商场,逛到珠宝专柜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只手镯,当时她觉得很漂亮,便让服务员拿出来试戴,大小正合适,她也是喜欢的爱不释手,问服务员手镯多少钱,对方的答复是多少钱都不卖,因为是别人订制的,商家只是放在柜台中暂做展示。
叶萱听后,大失所望,恋恋不舍的把手镯还给了服务员,正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恰巧来取这只手镯。叶萱没有多想,随即又去别处游逛,当她要离开商场的时候,刚巧又遇到了那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主动和她搭讪,问她是不是喜欢她订制的手镯,如果她真喜欢的话,可以以五千元卖给他。叶萱听后,倒也犹豫了一阵子,五千元不是小数目,但她感觉这只手镯绝对值这个价。
随即她便和中年妇女做了交易,用五千元把手镯买了下来。
这就是叶萱口中整件事的经过。对于她的说词,纪委的人也有去查证,找到了那家商场,也找到了那家珠宝店,查证的结果是,叶萱说的那天,确实有人取走了订制的手镯,但根本不是这只帝王绿手镯,一家商场的珠宝专柜,也不可能把价值上亿的手镯摆在柜台里展示,更不可能拿出来轻易让人试戴。
至于订制手镯的那名中年妇女,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叶萱的说词,完全无从查证,这是纪委目前调查的结果。
前因后果都听完后,谢文东立刻抓住了其中的要点,就是那名中年妇女,只要找到了那名中年妇女,所有的隐情就都浮现出水面了。
只是,那名中年妇女的名是假的,电话也成了空号,人海茫茫,要想找到她,又谈何容易,纪委对此案的调查,也是卡在了这名中年妇女身上。
现在,他们只能从林子安身上着手,查他究竟与谁存在重大的利益关系。
谢文东问纪航道:“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吗?”
纪航摇头。
谢文东说道:“既然是在商场里,肯定是有录像的。”
“是有录像,可惜都未能拍到正脸。”
“我看看照片。”
纪航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照片,说道:“这是最清楚的一张。”
谢文东低头细看,照片里是一个女人的侧脸,而且还是从斜上方照下来的,女人带着遮阳帽和墨镜,面容看不太真切,身材臃肿,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有些年岁了。
看罢之后,谢文东问道:“这张照片我能拿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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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纪航笑道:“谢先生向来神通广大,我相信,只要谢先生肯出力找人的话,一定能找得到的!”
谢文东淡然一笑,将照片收起,说道:“除了这只手镯,再没有别的赃物了?”
纪航耸耸肩,说道:“林子安做得很干净。”
“也可以说,他本身就很干净。”
“五千元,买了一只价值上亿的手镯,很干净?”
“那为何不是受人陷害?”
“我只看证据,不凭猜测断案!”纪航正色说道:“从林子安家中搜出手镯是事实,至于叶萱所言是否属实,并无真凭实据,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能判定,林子安并不干净。”
谢文东点点头,纪航的说法没错,一切都应以真凭实据来说话。他说道:“这次,多谢纪专员的配合,我告辞了。”
“让谢先生空跑这一趟,我也很抱歉。”纪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在他看来,谢文东跑来就是为帮林子安翻案的,而现在,他什么都没办成,案件依旧是扑朔迷离,他肯定也是大失所望吧。
听闻他的话,正准备转身离去的谢文东身子顿了顿,转头看向纪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先入为主,不可取,断案之大忌。”说完,也不等纪航接话,他已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番外《拔刺篇》45
责任
刚坐进车里,副驾驶座位的金眼转回头,说道:“东哥,张君怡到家中做客。”
“现在?”
“刚刚。”金眼正色说道:“还带去了两份厚礼。”
“哦?”
“是银河之心和星海之心,说是送给金小姐和彭小姐的赔礼。”说着话,金眼把手机递给谢文东。
后者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两艘停泊在一起的游轮,只看外形便可判断出来,这两艘游轮皆属顶级。
他微微一笑,把手机递还给金眼,说道:“张大千金好大的手笔啊!”
金眼笑道:“是的,东哥,看起来张君怡道歉的诚意很足。”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上也就不会有纷争了。”说着话,谢文东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那么,我们要回掉这两份礼物?”金眼小心地问道。
谢文东随口说道:“既然是送给小玲和蓉蓉的礼物,由她俩自己决定吧。”
他把怀中的照片抽出来,用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将照片传给刘波,发信息道:老刘,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女人。
时间不长,刘波传回信息: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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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不是一座小城市,人口高达上千万,要在上千万人里找到一个人,无疑如大海捞针,更何况他要找的这个人还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样,名字、背景皆一无所知。
但仅仅过了两天,刘波就给谢文东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名中年妇女,体型有些富态,脸上浓妆艳抹,虽然上了些年岁,但也称得上是风韵犹存。
只看了一眼,谢文东便可笃定,照片里的这个人,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纪委翻遍G市也未能找到的人,竟被谢文东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找到了,不是说洪门的人已遍布在G市的每一个角落,而是事有凑巧。
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名叫杜雪梅,认识她的人都叫她梅姨。
她没有老公,也没有子女,独身一人,居住在G市相对落后的老区,开了一间小麻将馆,生意谈不上多火爆,但顾客也不少。
与众不同的是,到她这里打麻将的人,除了附近的街坊邻居外,还有不少的达官显贵,之所以会这样,就要提到梅姨的另一个身份,拉皮条。
她总能找到一些家境贫寒的学生或者年纪不大、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介绍给那些达官显贵们,牵线搭桥,从中赚取好处,而且她做事很小心,从来没有生发过意外和麻烦,梅姨在这个小圈子里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不仅有了一大批熟人老客,而且熟人介绍熟人,生意倒也不差。
确切的说,刘波手下的兄弟早就盯上了这个梅姨。梅姨的手中掌握着一批达官显贵的名单和他们见不得光的记录,这对社团而言,是个不错的资源,刘波手下的兄弟当然想把梅姨手中的那份名单和记录弄到自己手里。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付之行动,谢文东找人的命令就传给了刘波,刘波把谢文东发给他的照片又转发给下面的兄弟们。
在当天,便有兄弟给刘波打去电话,怀疑东哥让他们找的这个女人就是梅姨,然后还传了几张偷拍的照片给刘波。
谢文东给刘波的照片太模糊,看不清楚样貌,但通过体型,刘波觉得两人确实很相似。又确认了一天,刘波基本可以断定照片里的人就是梅姨没错,随即把照片传给了谢文东。
看过刘波传来的照片后,谢文东给刘波打去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看好她,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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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哥!”
傍晚,谢文东坐车,前往梅姨的住处。这里算是G市的平民住宅区,老房子很多,要么是一层的平房,要么是二层的小楼。梅姨开的麻将馆,就是一间一层的小平房。
谢文东进来时,麻将馆已经被暗组的人控制住,梅姨坐在麻将馆的里端,周围站着数名彪形大汉,清一色的黑色背心,下面黑色长裤,脚下黑色的军靴,向腰间看,腰带里皆别着黑漆漆的手枪,露出醒目的枪把。
梅姨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身子哆哆嗦嗦,抖动个不停。
看到谢文东和刘波从外面进来,众大汉齐齐站直身形,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道:“东哥!刘哥!”
谢文东向众人点了下头,目光落在梅姨身上,径直地走到她近前。
梅姨不认识谢文东,但看周围众人对他的态度,也能判断出来他是这些人的老大。
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站于她身后的两名大汉一同伸出手来,狠狠摁住她的肩膀,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十指的指尖都快扣入她的皮肉里。
梅姨哪受过这个,痛叫一声,感觉自己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两名大汉放开她后,她才缓过这口气,呼哧呼哧地喘息个不停,向谢文东颤巍巍地说道:“大……大哥,我……我不认识你们,更……更没有得罪过你们吧?”
谢文东眯缝着狭长的丹凤眼,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逼视下,梅姨激灵灵打个冷颤,又颤声说道:“大哥,我……我和三儿是老朋友,你……你就放过我吧!”
三儿?谢文东听得莫名其妙,转目看向刘波。刘波也不知道她说的三儿是何意。这时,旁边的一名大汉说道:“她说的是韩三,这一带的小混混。”
谢文东不置可否,拉过一把椅子,在梅姨的对面做了下来,他敲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烟盒,手指敲打两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问道:“你叫杜雪梅,又叫梅姨。”
“是……是的……”平时她遇到麻烦,只要一提韩三的名字,保管好用,而今天却突然不灵了,对方听到韩三的名字,连点反应都没有。她脸色更白,身子抖动得也更厉害。
谢文东抽出从纪委那里拿到的照片,在梅姨面前晃了晃,问道:“是你吗?”
梅姨定睛一看,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摇头,急声说道:“不是……不是我……”
谢文东眯缝的眼睛射出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说实话。”
“大……大哥,这……这个人真的不是我……”
谢文东不再多言,侧了侧身形,向一旁看去。
一名大汉转身走出房间,时间不长,他和另一名大汉从外面回来,同时两人还合力端进来一只大火盆,火盆里烧着碳,红彤彤的,里面插着好几根铁条。
咣当,两名大汉把火盆放到一旁,其中一人抓住一根铁条,从火盆里慢慢抽出来,铁条的前端已经被烧成了红铁,向墙上磕了磕,火星子直冒。
这名大汉拿着铁条走到梅姨近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能让你开口说话的方式有一千种,先试试这个?”
梅姨满脸的惊恐,身子一个劲的向后缩,她看向谢文东,带着哭腔说道:“大哥,大哥,这张照片上的人真的不是我……”
没有人接她的话,两名大汉来到她的左右,把她的双手死死摁住,另有一名大汉来到她近前,手持剪刀,只三五下,便把她身上的衣服剪个精光。
她剧烈的挣扎,可根本挣脱不开,那名手持铁条的大汉走了过来,铁条前头的红铁,向她的大腿根凑了过去。
梅姨嗷的怪叫一声,铁条还没贴到她的身上,她已先吓得晕死过去。
手持铁条的大汉耸耸肩,回头看向刘波。后者沉声说道:“浇醒。”
一名大汉提着水桶过来,刚要浇下去,刘波沉声说道:“用开水。”
那名大汉立刻放下水桶,走出房间,过了一会,他提着水壶回来,一水壶滚烫的开水,全部淋在梅姨身上。
原本还处于昏迷中的她,啊的惨叫一声,苏醒过来,身体仿佛痉挛了似的,抖动个不停,胸前、小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色。
大汉扔掉水壶,一记老拳打在梅姨的脸上,她的惨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两颗断牙从口中飞了出去。
她神志不清地耷拉下脑袋,嗓子眼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微呻吟声。
这时候,谢文东的电话响起,他拿出手机一瞧,看向站于梅姨旁边的一名大汉。那人会意,随便拿起一团麻布,狠狠塞入梅姨的嘴巴里。
“东方兄。”谢文东接通电话。
“文东,事情怎么样了?”
“林子安的案子已有些眉目。”
“林子安的案子可以暂时向后放一放,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个案子。”
“林子安只是对方点燃的一团火,目的不是要烧死林子安,而是想把这团火引到张天翼身上,说白了,就是在清楚障碍,提前铺路。这个案子不处理干净,G市乃至G省的情况都不会稳定。”
“嗯……”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说道:“文东,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不过事情还是要尽快去办啊。一号现在非常关心。”看起来,已不仅仅是关心,而是非常的担心了。
谢文东笑了笑,恍然想起什么,问道:“东方兄,直到现在我也没能收到我的工资卡。”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东方易说愣了,上次谢文东提到工资和奖金,东方易没太当回事,以为他只是在和自己说笑,现在他又一次提到,东方易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文东,我以为,你在政治部的工资和奖金,对你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是事实,谢文东旗下那么多的产业,光是一天的收益,就远远大过这些所谓的工资和奖金了。
东方易转念一想,又笑呵呵地说道:“文东,如果你想通过工资和奖金来证明你在政治部的存在,那大可不必,你早已是政治部中的一员,你的档案也早就……”
“我不是善人,不想更不会去做善人。”谢文东毫不客气地打断东方易的话,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觉得,拿了人民的钱,吃了人民的粮,再去为人民做事,那便是天经地义,心安理得,仅此而已。”
谢文东的志向不在官场,也看不起官场,但他做事总是需要有一个理由。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过了好半晌,东方易才意味深长地缓声说道:“我明白了,文东,以前是我考虑不周,三日之内,我便把工资卡交到你的手里。”
身份,从来都不是谢文东的责任,而这张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工资卡,才恰恰被谢文东视为了责任,以前他从来没要过,甚至连提都未曾提起过,就是在逃避这份责任。
而现在,或者说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份责任承担起来了。
番外《拔刺篇》46
策略
就目前而言,谢文东和国内财阀、国际财阀甚至高层的某些派系、利益集团并没有直接冲突,直接矛盾,他插手这次的事,等于是和这一个个的利益集团公然撕破脸,于他而言,弊要远大于利。
之所以还要坚持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就是以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为出发点,另外,也是坚定了他站队的阵营。
正如东方易所说,爬到一定高度后,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后,就再没有什么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之术。
这里就是这么大的地方,要么站左,要么站右,谁若想站在中间,还想着去左右逢源,最后的结果要么被一脚踢下金字塔,要么被撕个粉身碎骨。
“东方兄,就这样吧!”谢文东笑了笑,说道。
“好,先这样,文东,还是那句话,诸事小心。”从东方易深沉的语气中,能听出他的担忧。
谢文东笑道:“最近,东方兄似乎总愿意以小心作为结束语。”
东方易也乐了,道:“或许说,更是一种祝福吧!”做到东方易现在这个位置,还能被他视为心腹,能让他掏心窝子说出几句真心话的人已然不多了,而谢文东便是那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谢文东挂断电话,他揣起手机,过了片刻,抬起头来,向前看去。
梅姨身旁的那名大汉把她口中的抹布扯掉,然后用力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拉起。
谢文东脸上的柔和消失,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的只是冷漠与冷酷。他歪着脑袋,打量梅姨两眼,老神在在地问道:“想说实话了吗?”
现在,梅姨算是深刻体会到自己这次是惹到什么样的硬茬子上,对方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是你吗?”谢文东弹了弹手中的照片。
“是……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是他们逼我做的,如果我不做,他们……他们就要把我做的事公开……”
谢文东不解地看向刘波。后者弯下腰身,在谢文东耳边低声说道:“应该是她拉皮条的事。”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不知道。”
“你知道那只手镯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把那只手镯卖给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我们还得再换个方式说话。”谢文东随意地弹了弹烟灰。一名大汉再次从火盆里抽出铁条,这次是直接把铁条递向梅姨的眼睛。
她吓得紧紧闭眼,脑袋向旁边奋力地扭着,脖子都快变形了,她尖声叫道:“我不知道,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还给了我五十万……”
谢文东向拿着铁条的大汉甩去个眼色,那人退后两步。梅姨如虎口脱险似的,连连喘着粗气,胸前那两只雪白的大肉团也跟着起起伏伏,只不过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多看一眼。
他们的眼神和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名字。”
“什……什么?”
“和你联系之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对方只说姓张,我一直都叫他张先生。”
“长什么样子。”
“每次见面,他都是带着墨镜和口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的……”
谢文东站起身形,转身向外走去。
梅姨尖声叫道:“大哥,我什么都说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你就放过我吧……”
谢文东脚步未停,边往外走,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有些人能不能放过你,我就不知道了。”
走出麻将馆,到了外面,他深吸口气,正要坐进汽车里,这时候,从小巷子的一侧走出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
为首的一人,二十多岁,身穿水洗布的马甲,里面赤膊,敞着怀,露出黝黑的胸肌,还有大片的纹身。
看到谢文东从麻将馆里出来,他立刻加快脚步,大声嚷嚷道:“小子,就他妈是你过来找麻烦的?”
谢文东拉开车门,不解地看向对方。
青年看眼谢文东旁边的轿车,一辆又大又笨重的红旗,他撇了撇嘴,骂骂咧咧地说道:“小子,你他妈眼瞎了吧,要找麻烦,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罩着的?你他妈当我韩三是死人啊……”
说话之间,他已经来到谢文东近前。
谢文东抽出一只香烟,叼起。
“喂,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说话之间,他伸手要去推谢文东。
只是他的手掌还没接触到谢文东,有人抢先一步,死死扣住他的手腕,金眼。
金眼随意的向外一掰,韩三脸色顿变,身子吃痛,不自然地向后弯曲。金眼出手如电,掌心贴住他的头侧,猛然向旁一推。
韩三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人已在空中打着横,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见韩三吃了亏,后面的那些青年不约而同地把随身携带的家伙亮了出来,作势要往前冲,这时,几辆轿车的车门齐齐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十多名大汉,十多只枪口齐刷刷对准那些青年。
此情此景,让众人就如同突然被点了穴道似的,呆愣在原地,甚至有些人还保持着高举着片刀的姿态。
脑袋嗡嗡作响、头昏眼花的韩三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对方给打倒了,他骂骂咧咧的挣扎着还想从地上起来,金眼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我操你妈的,赶快把我放开,听到没有,是不是不给面子……”躺在地上的韩三没看清楚现场的情况,直至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方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他瞪大眼睛,先看看近在咫尺的金眼,再瞧瞧其余手持枪械的众黑衣人,他脸色顿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是……”
“好了。”谢文东向金眼招呼一声。后者冷冷凝视韩三片刻,向在场众人挥下手,而后,他提起衣襟,揣起手枪,坐回到车内。
谢文东临上车前,回头看看仍呆呆坐在地上、已然傻眼了的韩三,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说道:“即便是你老大的老大,也不敢在我面前提面子二字。”
说完,他坐进车内,一行数量轿车,快速行驶出麻将馆门前的小巷子。
直到他们离开,在小巷子里已然看不到踪影,在场的小混混们还处于极度的震惊当中。
梅姨最后被暗组的人送到了检察院,转交给纪委的人。
通过对梅姨的审问,案件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林子安的确是被人陷害,确切的说,是林子安的老婆叶萱被人陷害了,她根本不清楚那只帝王绿手镯的真正价值,甚至连梅姨都不清楚这只手镯的真正价值,在整件事中,她只是充当一颗棋子的角色。
很快,纪航的电话也打给了谢文东。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便传来纪航愤怒的质问声:“谢文东,滥用私刑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梅姨被送到检察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奄奄一息的了,审问的地点是在医院。梅姨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惊吓,反正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审问的过程很顺利,但得知她是三级烫伤(坏死性的)之后,本就对谢文东不满的纪航再忍不住,直接给他打去电话质问。
谢文东反问道:“她都交代了?”
“是!”纪航语气不善地说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查问清楚了,纪专员可以放人了。”
“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事,而是你滥用私刑的事!”
“滥用私刑?”谢文东乐了,说道:“查办非常案件,非常之人,可采用非常之手段,这,有什么问题吗?”
“谢文东,你不要依仗政治部的身份,就无法无天……”
“我就是无法无天,纪专员又能奈我何?”谢文东慢悠悠说道:“哪怕我当着纪专员的面,把她切碎了喂狗,你又能奈我何?如果你觉得我做的有不妥之处,可以向上呈报,看看上面的首长们是罚你还是罚我,如果你没胆子这么做,那就闭嘴吧。”说完,懒得再听纪航的回话,谢文东已把电话挂断。
在他看来,纪航就是个书呆子,说他笨,他能在纪委做到专员,说他聪明,脑筋又死板不懂变通。
那头电话的纪航喂了几声,没有听到回音,放下手机一看,人家已把电话挂了,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谢文东的话很难听,但也是事实,即便当着自己的面,他真把人给杀了,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因为他确实有这样的职权,而且他的理由很多,一条破坏国家安全罪就已经足够了,这种事,谢文东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随着梅姨被抓获,林子安的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再往下查,想查出究竟是谁在陷害他,已然查不下去了,梅姨根本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案子到了这一步,就算未能查明全部真相,也只能不了了之。
林子安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张天翼可谓是长长松了口气,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受池鱼之殃了。
得到消息之后,他片刻都未敢耽搁,立刻给谢文东打去电话,千恩万谢,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投靠谢文东这个选择太正确了,连林子安这个由中纪委下派专员专门调查的案子都被他给翻了,可见谢文东的能量之大,手眼通天,有谢文东这个大靠山在,他转正之事,基本上可以板上钉钉了。
这几天,谢文东也有一件烦心事,那就是张君怡。
自从龙悦酒店会面之后,张君怡简直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身上,揭都揭不下去,只不过她贴的人不是谢文东,而是彭玲和金蓉。
第一次登门拜访,张君怡送了彭玲和金蓉一人一艘游轮,两人都没有收。
其一,她二人对张君怡即有怒气也有怨气,其二,含着金勺出生的金蓉根本不会把一艘游轮放在眼里,彭玲更是刚直不阿,不可能去白白拿人家的东西。
张君怡的第一次拜访虽然没吃闭门羹,但整个过程也不是很愉快。
第二天,她再次来到别墅,这次她带来的礼物,与前一天的游轮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就是几盒广式月饼和马蹄糕。
不过这次的礼物她要用心多了,是在一家老字号,排着队买来的。
这一次,彭玲和金蓉倒都没有回绝她的礼物,尤其是金蓉,吃得不亦乐乎。第三天,张君怡又是一大早便来拜访,依旧是带来老字号的甜点。
番外《拔刺篇》47
见面
一连数日,她天天都是如此,彭玲和金蓉对她的态度也逐渐软化,慢慢从排斥转变成了接纳。
当谢文东意识到张君怡用的是攻心之术的时候,彭玲、金蓉都快和张君怡结成姐妹,甚至三人还结伴到游乐场去游玩。
之后,张君怡又特意带着彭玲和金蓉,去了郊外的一座正在修建的主体公园,直言不讳地讲明,这座主题公园是昊天金控出资建造,她可以分给彭玲和金蓉各百分之十的股份,等这里建成以后,她俩可以随时过来,而且还可以关闭公园,不放一名游客进来,随便她俩怎么玩。
不管接不接受张君怡的好意,总之,彭玲和金蓉的心里都是很受用的。
张君怡的策略很有效,看似舍近求远,费尽心思的讨好彭玲、金蓉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实际上,讨好了她俩,也就等于讨好了谢文东。
随着三女的关系日渐亲近,感情日渐深厚,谢文东对张君怡的敌意也在日渐减弱。
这一天,谢文东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一份名单,一份上百家公司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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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打电话过去,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他把这份名单转发给刘波,让他去调查一下,结果是,这百余家公司分散在六个省,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公司。
谢文东听完刘波的汇报后,心思一动。
东心雷眼珠转了转,问道:“东哥,这份名单,会不会是昊天金控发给我们的,里面的这些公司,都是地下财阀控股的下线公司?”
灵敏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是昊天金控给我们的名单,又为何搞得这么神秘,连个名字都不敢留下。”
萧方眼珠转了转,开口说道:“或许,昊天金控不想留下把柄吧,他们根本不想也不敢与另外四家公然撕破脸。”
谢文东耸耸肩,对刘波说道:“不管传给我们这份名单的人是谁,但肯定有他的目的在里面,这些天,老刘你派人调查一下名单里的这些公司,看看它们有无巨额资金的往来。”
“是!东哥!”刘波点头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可五天之后,平静被打破,涌入这百余家公司的资金突然开始激增。
进入这些公司的资金,大多都是从海外银行或者海外公司转入进来的,有的是一笔几十万美金,有的是一笔上百万美金。
如果单看其中一家公司,每天转入进来的资金数额,还算不上特别巨大,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若是把这分布在六个省,这百余家公司所有的转入金额都汇总到一起,那就是个巨大的数字了,每天进入的资金都超过十几个亿美金,近百亿之多的人民币。
而且连日来,每天转入的资金还在不断的增加,十余天累积下,总金额已快要接近两千亿的人民币。
这些公司也都没把转入进来的巨资留在手里,纷纷投入到股市当中,他们买入的股票都很分散,这支买点,那支买点,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对整个股市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谢文东推测,这是国外财阀在做前期的投入和试探,说白了,他们正在试水,看看国内财阀的金融体系有没有问题和漏洞。
这百余家公司,其中有一半分部在与G省相邻的F省。
经过暗组的调查,分部在F省的七十多家公司,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接收到的外汇已高达上千亿人民币。
接近两百亿美金的境外巨资,竟然能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畅通无阻的进入国内,很不可思议。谢文东觉得,他得亲自到F省的省会F市走一趟了。
与G市相比,F市要相对落后一些,人口也远没有G市那么多,但身为沿海省份,又与台湾比邻,经济也是很发达的。
抵达F市后,谢文东直接去了中国人民银行F市分行。
控管外资的,就是中国人民银行和外汇管理局,这段时间,大量外资畅通无阻地涌入F省,与F市的中国人民银行分行和外汇管理局分局有直接关系。
支行的行长名叫胡良伟,同时也兼任外汇管理局的分局局长,一位体态发福、年近五十的中年人,正局级干部,在F省称不上位高权重,但绝对是控管外资的第一把手,而且他的根基也颇深。
对谢文东这个人,胡良伟早有所耳闻,但从未接触过,得知谢文东突然来访的消息,胡良伟暗暗皱眉,在这个节骨眼上,谢文东来到F市,只怕没什么好事。
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对秘书说道:“就说我现在在开会,没时间见他。”
“好的,行长。”三十出头的青年秘书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支行大院里,谢文东正坐在车内,等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只见一名青年从办公大楼里快步走出来。
青年一溜小跑的来到轿车前,透过落下的车窗,看着里面的谢文东,躬着身子说道:“是谢先生吧,我叫冯瑞,是胡行长的秘书,我们行长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现在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见谢先生。”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我可以等。”
“这……行长的会议还不知要开到什么时候,谢先生可以改天再来,今天行长实在抽不出时间,抱歉、抱歉!”冯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说话时态度诚恳,很是客气。
“冯秘书。”
“在。”
“我再说一遍,我可以等。”
冯瑞面露尴尬之色,干咳一声,看眼谢文东,说道:“那……好吧,谢先生请稍后。”说完话,他又向车内的谢文东躬了躬身子,转身回到支行大楼内。
进到胡良伟的办公室,冯瑞正色说道:“行长,谢文东不肯走,坚持要等。”
胡良伟的眉头皱成个疙瘩,暗道一声麻烦。他站起身形,拿起西装外套,边穿在身上,边说道:“小瑞,给我安排一辆车,停在后门等我。”
“行长……”
“既然赶不走,我还是避一避吧!”胡良伟无奈苦笑。
“行长,”冯瑞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行长没必要怕他,谢文东的能耐再大,也只是大在黑道,而行长可是中央银行的支行行长,上面又有靠山,还用怕他?”
胡良伟瞪了冯瑞一眼,说道:“你懂什么?如果谢文东只单纯是个黑社会头子,我用得着躲他吗?关键是,他还是政治部的人,是东方易的嫡系,而东方易又是现任一号的铁杆,与我们这一系向来不对付。”稍顿,见冯瑞还站在原地没动,胡良伟不满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备车!”
“是!行长!”冯瑞回过神来,快步走了出去。他跟在胡良伟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但对中央那边的弯弯绕绕他还不是很清楚,直到现在他才弄清楚,谢文东究竟是哪个阵营的人。
胡良伟穿戴整齐,走出办公室,直接从行政大楼的后门出去。
见他出来,站于轿车旁的冯瑞立刻拉开车门。胡良伟坐进车内,说道:“去明月斋。”明月斋是一家私人会所。
开车的司机答应一声,启动轿车,向后院门那边行驶过去。
汽车刚要开出远门,突然间,有两名黑衣人从院门的两侧蹿了出来,刚好挡在轿车的正前方。
司机吓了一跳,急忙脚踩刹车,随着吱嘎一声,轿车在两名黑衣人的近前停了下来,车头都快贴到两名黑衣人的裤腿上。
愣了片刻,司机急急放下车窗,探出头去,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你俩疯了?挡在车前做什么?想被撞死吗?”
“胡行长,请下车说话。”其中一名黑衣人理都没理脸红脖子粗的司机,目光如电,看向坐在汽车后排的胡良伟,扬头说道。
“你们找行长?你们是干什么的?找我们行长什么事?”司机厉色质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两名黑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内的胡良伟。这时,一辆轿车从外面行驶进来,与胡良伟所在的轿车并排停了下来。
随着车门打开,谢文东从车内走出。他来到胡良伟的轿车前,抬手敲了敲车窗。
胡良伟沉吟片刻,还是把车窗放了下来。
谢文东双手随意地插入口袋中,微微弯下腰身,看着里面的胡良伟,说道:“是胡行长吧,会开完了,胡行长这是要回家吗?”
胡良伟举目看向站于车外的年轻人,只二十多岁的样子,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穿着笔挺又合体的中山装,看似平凡无奇,但一对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电茫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
他狐疑地问道:“你是……”
“谢文东。”
听闻谢文东的名字,胡良伟身子震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冯瑞。后者急忙耷拉下脑袋,吓得没敢吭声。
胡良伟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油条,只稍楞片刻便回过神来,他满脸堆笑地推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热情地伸出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先生,稀客稀客,真是稀客啊!”
他想与谢文东握手,可谢文东插入口袋中的双手抽都没抽出来,嘴角微微挑起,说道:“不知,胡行长这是要去哪啊?”
胡良伟满脸的尴尬,讪讪收回双手,说道:“啊,是这样的,谢先生,营业部那边突然有急事,我得立刻赶去营业部处理。”
“支行的营业部着火了?”谢文东好奇地问道。
“没……没啊。”胡良伟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怔,才摇头说道。
“既然没有着火,那就不是十万火急,刚好我有事找胡行长,去办公室谈吧!”谢文东笑呵呵地向办公楼扬扬头。
“谢……谢先生,我现在是真的是有急事,你看,你的事能不能改天再谈……”
“不能。”谢文东拒绝得强硬又干脆,但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在他说话的同时,挡在轿车前的那两名黑衣人走到胡良伟的身后,冷冰冰的脸上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胡良伟当然没有忽视自己身后的那两人,他脸上的笑容已快维持不住,笑得比哭还难看。
冯瑞急急绕过轿车,他不敢冲撞谢文东,冲着那两名黑衣人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中国人民银行,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说着话,他想把两名黑衣人推开。
他的手掌刚碰触到黑衣人胸前的衣服,对方出手如电,一把把他的脖子掐住,随着五指回扣,那一瞬间,冯瑞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铁钳夹住,要把自己的颈骨夹折。
他一声也发不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软去。
胡良伟见状,脸色顿变,急声说道:“谢先生,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嘛!”
谢文东笑吟吟地问道:“现在,胡行长有空陪我上楼说话了吗?”
番外《拔刺篇》48
恐吓
胡良伟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谢先生,我们上楼说话,你先把人放了。”
谢文东一笑,打了个响指,掐住冯瑞脖颈的黑衣人这才松开手。获得重新呼吸的自由,冯瑞的身子依靠着汽车,大口大口吸着气,铁青的脸色逐渐转变为涨红。
他怒视着那两名黑衣人,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报警。
正往大楼走去的谢文东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冯瑞突然有种血液被冻僵,整个人掉进冰窟里的错觉,他身子一颤,握在手里的手机滑落掉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谢文东一笑,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楼内。
几乎是在两名黑衣人的挟持之下,胡良伟也随后跟了进来。随着他们进入办公楼,又有几辆轿车行驶进来,车门打开,五行兄弟、石俊生、燕九等人纷纷下车,鱼贯进入大楼。
行长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里,胡良伟已完全镇定下来,他亲自给谢文东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笑容满面地说道:“这次谢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外资若想进入F市,乃至F省,都需经过胡行长之手吧?”
谢文东拿起茶杯,随意地闻了闻,感觉气味还不错,是今年的新茶,他浅尝了一口,味道芬芳,并不浓烈,清清淡淡,回味无穷。他笑道:“好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胡良伟就怕谢文东查问此事,结果很显然,他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他清了清喉咙,赔笑着说道:“是的,谢先生,F省的外资,是归我管。”
谢文东放下茶杯,向旁看了一眼,站于一旁的水镜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从中抽出一打文件,递给胡良伟。谢文东努努嘴,说道:“我需要胡行长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胡良伟先是看眼水镜,而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第一页是汇总表,显示的是今年F省外汇进出的走向图,前面都很正常,有增有减,起伏不大,可到了本月,图标有了巨变,进入的外汇总值激增。
看到这里,胡良伟还没觉得怎样,可是再往后翻,他的眼神越加的暗沉,后面是七十多家公司的财务报表,里面清清楚楚地显示这些公司,每一天、每一笔的进账。
胡良伟心里明镜似的,表面上不动声色,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向谢文东,问道:“谢先生,这是……”
谢文东乐了,慢悠悠地问道:“胡行长不觉得反常吗?”
“反常?啊!”胡良伟故作恍然大悟状,笑道:“谢先生认为这个月的入境外汇的数目太大了吧?”
谢文东但笑不语。
胡良伟解释道:“谢先生,以前也有过不少这样的先例,在某一个月,入境外汇额突然激增,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并不需要大惊小怪。”他解释得轻描淡写。
谢文东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怀疑这些外资来历不明,图谋不轨,需要胡行长这边予以配合,对这七十三家公司做资金冻结。”
胡良伟脸色一变,紧接着,他赔笑道:“资金冻结?谢先生,这未免也太过严重了些吧!谢先生给我的这份资料,我刚才仔细看过了,这些公司都没什么问题,反而还吸引了大量的海外投资,这对G省的经济建设可是做出了贡献的。”
谢文东说道:“脚踏实地想在国内做生意的外资,的确可为国内经济做出杰出贡献,可若是投机倒把的热钱,那就不是来做建设来做贡献的,而是来捣乱来做破坏的,胡行长不懂?”
胡良伟拍了拍手中的资料,笑道:“谢先生又怎么知道这些投资都是热钱,是进入国内投机倒把的呢?”
说着话,他随手翻开,从中抽出一张,说道:“创华科技公司,一家才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名不见经传,在国内,这种即无业绩又无成绩更无名气的公司,根本拉不到投资、赞助,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拉到外商投资,我们再去把外资冻结,这不是把科技新贵往死里坑吗?经济可不是这么搞的,谢先生的要求,别说我难以接受,上到省委书记、省长,下到民众,都不会接受的。”
这就是地下财阀体系的精明之处,他们手里不仅掌控着大量的金融公司,同时还操控着数量更多的空壳公司。
境外机构以投资的名义把钱砸在这些公司身上,名正言顺,合情合理,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等事成之后,再以对方违约的名义进行撤资,不仅能全身而退,而且还可以带走巨额的‘赔偿金’,依旧让人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整个过程,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都是那么的合乎法律,但国内的经济就是被人家狠狠搜刮掉一层。
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谢文东这个外门汉想和胡良伟这个内行专家掰扯,也掰扯不清楚,最后弄不好都得把他自己绕进去。
所以,他并不与对方做更多的争论,他身子向后依靠,双腿交叠,夹着香烟,慢悠悠吐出口烟雾。
他抬手指了指胡良伟手中那一厚打的资料,说道:“这些公司的是死是活,我不管,但G省近期入境外汇的激增,我是要管的。胡行长只需回答我,这些来历不明的外资,你是冻结,还是不冻结!”
胡良伟面色一正,向前两步,走到谢文东近前,手指在资料上划动,说道:“谢先生,这些外资怎么能说是来历不明呢,谢先生不是调查得很清楚了吗,这些外资都是来自于境内的投行、风投公司,都是十分正规又合法的……”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叠起的双腿放下,身子前探,晶亮地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胡良伟,说道:“我说来历不明,就是来历不明,胡行长有什么意见吗?”
胡良伟呆呆地看着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气笑的,他摇头说道:“冻结七十多家公司的外汇,上千亿的资金,我做不到,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如果谢先生执意要这么做,还请出示省长的批文,或者总行的批文。”
谢文东老神在在地说道:“这个权力,我可以给你,至于能不能做得到,那就看胡行长你了。”
“谢先生,我真的不能这么做,你……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胡行长很为难吗?”
“谢先生……”
“我,或者可以帮你做出决定。”谢文东向站于旁边的水镜看了一眼。后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掌上电脑,手指在上面划动几下,调出视频画面,放在茶几上。
掌上电脑显示的是即时视频,拍摄视频的人是坐在车里,车速不快,视频的内容是拍摄车外的路边。这里应该是幼儿园附近,路边有很多家长领着刚刚放学的孩子。
很快,视频的焦点就对准在一位年轻的少妇和一名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她俩在前面走,汽车在后面慢慢尾随,视频的画面一直锁定在她俩身上。
旁人或许不认识这对母女,但胡良伟太认识了,那正是他在外面包养的小老婆和私生女。看清楚视频锁定的画面,胡良伟脸色大变,惊骇道:“谢……谢先生你……”
“明秀,二十三岁,明媛,五岁。十八岁生的孩子,十七岁怀的孩子。”谢文东看着视频,喃喃说道,而后,他挑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向胡良伟,说道:“胡行长,未成年的小姑娘,也真亏你下得去手。”
“你……你,我,我我……”胡良伟面红耳赤,只眨眼工夫,他一张脸都快变成猪肚色了。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暗暗吸口气,调正呼吸,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谢先生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
“还需要做亲子鉴定吗?”
“谢先生你……”
谢文东拿出电话,拨打出去,说道:“动手。”
视频中的母女二人这时刚好走进小巷子里,汽车突然加速,快速行驶到她二人的身边,随着嘎的一声刹车,汽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哗啦一声,车门拉开,从里面蹿出来两名蒙面的黑衣人。
少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她身边的小姑娘已被一名黑衣人抱起,直接蹿进了车内,少妇张大嘴巴,刚要大叫,另一名黑衣人把她的嘴巴死死捂住,摁着她的脑袋,强行往车内一塞,而后哗啦一声,车门关闭,汽车快速行驶而去。
太快了,整个过程,恐怕连五秒钟的时间都不到。这就是谢文东与政府官员的不同之处,政府官员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政府官员不能做的事,他能做。
视频画面一转,从拍摄车外变成拍摄车内。
小姑娘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一块白色的手帕蒙住她的口鼻,只片刻工夫,小姑娘就昏睡过去。
年轻的少妇哭喊着在车内挣扎,但四周伸过来的大手把她死死摁在车内,使她动弹不得。
“听说,胡行长向来都很宠爱她们娘俩。”说着话,谢文东落在掌上电脑的视线,慢慢移到胡良伟的脸上,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扭曲的五官,汗如雨下的模样,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看来,是这样的没错了。”
“谢……”
“我的时间有限,耐心更有限,没空去给你们做什么亲子鉴定,但我有空送她娘俩上路。”谢文东眯缝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胡良伟,问道:“胡行长,要我这么做吗?”
在他说话的同时,有一双手出现在视频画面当中,右手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左手拿出消音器,动作娴熟,不慌不忙地把消音器拧在手枪的枪筒上,而后,持枪的右手向下一放,消音器直接插入那名少妇的口中,瞬时间,视频里传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视频中的画面如同被定了格似的,胡良伟也像被定了格似的,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脏似乎都已停止跳动。缓了片刻,他发出变了音的尖叫声:“不要——”
“不要什么?”
“谢先生,你不能这么做。”
“胡行长,你是知道的,我能这么做,也敢这么做,而且,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他摊开双手,放在茶几上,说道:“我这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现在,并不差再多两滴。”
胡良伟呆呆地看着谢文东,不知过了多久,他如同泄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呆呆地看着谢文东,说道:“不能,不能这么做……”
番外《拔刺篇》49
报复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所说的不能是什么意思,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尖锐又急促的警笛声。站于窗户旁的木头侧头向外看了看,对谢文东说道:“东哥,警察到了。”
听闻这话,谢文东没什么反应,胡良伟眼睛突的一亮,原本瘫软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又充满了力气,他从地上腾的站了起来,说道:“谢先生,警察就在外面,如果你现在杀了她们娘俩,谢先生也过不了警察那一关。”
“胡行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自己骗自己?”谢文东笑道:“你知道的,外面的那些警察,根本奈何不了我。”
金眼冷冷瞥了胡良伟一眼,拿出电话,说道:“叫人过来,越多越好!”
警察的确是来了,二十多辆大小不一的警车,接近百名之多的警察,将支行大楼的正门和后门两个出口全部封锁住。
就在警察控制住支行大楼的时候,在警察的背后,大街小巷里,突然涌出来数以百计的人群。
人群在街道上越聚越多,放眼望去,大半条的街道,人头涌涌,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楚个数。
原本注意力都放在支行大楼的警察们,无不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群吓了一跳,纷纷扭转回身,惊讶地看向一步步靠拢过来的众人。
有些年轻沉不住气的警察纷纷抬手指向对面的人群,厉声喊喝道:“站住!别往前走了!我让你们站住,你们听到没有?”
可是根本没人听他们的。一名警察抬手摸向腰间的手枪,紧紧握住枪把,吼道:“你们……你们再往前走,我可就开枪了!”
“警官,我们一没犯法,二没袭警,你凭什么开枪啊?”走在前面的一名光着膀子的青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警察。这名青年看似年纪不大,但明显是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浑身上下都透出痞气和横劲。
他咧着嘴,泄叼着香烟,侧头说道:“我们出来逛个大街,警察就要开枪,这他妈的还有王法吗?他妈的还有法律吗?”
“对!你他妈开枪试试!”
“你小子有种就开枪!打啊!”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叫喊连天,那名警察握着手枪,迟迟不敢把手枪从枪套里抽出来,眼瞅着对面人群不断逼近自己,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汗珠子都顺着脑门滴淌下来。
办公室内。
谢文东站起身形,慵懒地走到窗台前,向外望了望,而后转回身,看向重燃希望的胡良伟,柔声说道:“看来,警察非但救不了你,他们自身也难保,胡行长,别拖了,我还在等你的决定。”
胡良伟刚刚看到的那一缕曙光,在街上众多的混混、地痞、无赖出现之后,也彻底荡然无存。
他脖子僵硬地慢慢转动,看向谢文东,带着哭腔说道:“谢先生,我……我真的不能啊……”
“那么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小情人被打死,爱女被打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谢文东含笑问道。
胡良伟再一次像是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谢文东走到他的近前,拍了两下他的脸颊,等胡良伟的目光有了焦距后,他幽幽说道:“我是站在哪一系的,胡行长很清楚,现在这一系当家,胡行长想螳臂当车,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被人当成了弃子,最后又被压了个粉身碎骨。”
听闻这话,胡良伟身子一震,激灵灵打个冷颤,结结巴巴地问道:“上面……上面都知道了?”
“不然,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文东提了下裤腿,在胡良伟面前蹲了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道:“所以,胡行长现在应该听明白了吧,我说的事,你今天做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你就是在逼我。把我逼急了,别说你的小老婆和私生女保不住,就算是你的大老婆、儿子、女儿,我都会一并收拾干净,斩草除根。这书面的法律上,是没有满门抄斩一说了,但在地下法则当中,它还依然存在,想试试?”
胡良伟汗如雨下,听着谢文东平和的语气,看着他眼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谢文东这话绝非在吓唬自己,这种事,他真能做得出来,而且没人敢帮自己喊冤,就算有,也没人敢管。
很简单,因为他站对了队,至少就目前为止,他所在的阵营,还处于主导地位。
“我……我帮你,你能保我平安无事吗?”胡良伟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颤声问道。
谢文东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说道:“我只能说,可以保你不死。”
高层的派系之争,现在几乎已都到了昭然若揭的程度,胡良伟还想着能平安度过这一关,那已绝无可能。派系之争,向来残酷,无论哪一方输了,必然会被连根拔掉,由上到下,一个都跑不了。
“我……我明白了……”胡良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好几岁,原本容光焕发的脸庞现已呈现灰白色。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胡行长,现在,开始做事吧!”谢文东拍下胡良伟的肩膀,站起身形,顺手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胡良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到办公椅上的,他吞了口唾沫,按下话机,说道:“小瑞。”
“行长?”话机传来冯瑞关切的问话声。
“你……你进来一下!”
“是!行长!”
中国人民银行是整个银行体系的核心,它一声令下,其它的各家银行都得遵守。
F省七十多家公司引进的外资纷纷被各大银行所冻结,而且这个冻结还是单方面的冻结,许进不许出。
这么大的消息当然是瞒不住的,立刻就传开了,不仅传到了省长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六合金控当家人梁腾飞的耳朵里。
谢文东推测出这百余家公司是地下财阀的产业,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百余家公司都来自于六合控股的旗下。
这次的合作,按照计划,国外财阀会先投入两千亿趟路,而六合控股旗下的这百余家公司,正是吸纳和消化这两千亿资金的工具。
原本事情进展的顺利,结果最重要的地区F省偏偏出了问题,七十多家公司,无一幸免,账户全部被冻结,上千亿的资金被锁住,这让向来沉稳的梁腾飞都暴跳如雷。
他先是给胡良伟打去电话,胡良伟有看到他的来电,但没敢接,任凭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见胡良伟不肯接自己的电话,梁腾飞更加确定F省出了大问题,他随即给省长打去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便传来梁腾飞冰冷的问话声:“袁省长,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F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梓鑫早已急出一头的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谢文东!谢文东突然到了F市,还……还在支行里挟持了胡行长!我想,我想胡行长下达冻结资金的命令,也是,也是出于被逼无奈。”
他和胡良伟算不上上下级关系,省行政的一把手还管不到中央银行的头上,不过他和胡良伟私交深厚倒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在帮胡良伟说话,由此也可见一斑。
“呵!”梁腾飞乐了,气乐的。他凝声说道:“你们都是死人啊。”
“啊?”
“你们都是死人吗?省政府、市政府那么多人,就没人阻止得了谢文东?他长了三头六臂吗?”
“梁先生,我已经第一时间派出警力,可是,可是被当地的混混们拦住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你说这些,说你的补救措施。”
“补……补救措施?”袁梓鑫哪里有什么补救措施,现在他听到谢文东这个名字都头疼,哪里敢去和他硬碰硬的对着干?
亡命之徒不可怕,可具备了合法身份的亡命之徒那才叫真的可怕。在袁梓鑫的心目当中,现在的谢文东就是这样的身份。
“没有?”
“我……”
“我教你。”梁腾飞的语气突然温柔下来,再无一丝一毫的怒火和戾气,柔软得令人心寒,柔软的像是刮骨的刀子:“让他死。只要他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所有的麻烦,都烟消云散,所以,他必须死。袁省长,机会我给你了,办法我也教你了,快去做事吧,别让我再主动给你打电话,否则,袁省长的乌纱帽保不住,留学在外的袁公子,只怕也未必能保命。”说完话,电话已然挂断。
袁梓鑫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手拿话筒的姿态,久久都是一动未动。
谢文东从自己的身边抽调出五名兄弟,留在胡良伟的身边保护他,胡良伟不能死,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他带着五行兄弟和余下众人,离开支行办公大楼。
到了外面,举目一瞧,洪门的兄弟还在和警察对峙呢,双方剑拔弩张,吼叫之声不断。
还挺热闹的!谢文东笑了笑,迈步向院外走去。
看到他出来,外面的人群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东哥!是东哥!”
只顷刻之间,人声鼎沸的现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被警察挡在外面的洪门人员都在伸长脖子,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谢文东以前没来过F市,他们也从未见过谢文东本人,现在终于有机会能亲眼目睹,人们又哪能错过?
F市的洪门人员,对谢文东更多的是抱着好奇的心理,至于说多深厚的感情,那完全没有。
他们本来就不是谢文东的手下,而是南洪门的铁杆帮众,现在之所以听命于谢文东,那是因为南北洪门已经合并,谢文东是洪门老大,他的命令,他们只能服从。
如果说他们有多厌恶和排斥谢文东,那倒也不至于,即便是在敌对时期,双方拼得你死我活,南洪门的帮众恨谢文东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但在真心评价谢文东这个人时,无论是上面的干部还是底层的帮众,都会挑起大拇指,由衷赞叹一声:厉害!
洪门的人不在骚乱,警察们也长松口气,见洪门的人纷纷望向己方的背后,东哥之声此起彼伏,警察们意识到是谁出来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来,摁住肋下的配枪,纷纷转回身,向后望去。
谢文东比他们想象中要年轻得多,即便是洪门的人,很多兄弟都是看得瞠目结舌,心里禁不住暗暗嘀咕,老大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啊!
他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他身材不高大,反而还有些消瘦,他相貌平凡无奇,只能算清秀,不过当他走过来的时候,却让在场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这便是气势,长年高居上位者所具备的独有的气势。
番外《拔刺篇》50
聚会
随着谢文东走过来,人们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一团阴云飘来,遮蔽了天空,遮蔽了一切。
看到谢文东越来越近,一名站于他正前方的警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突的把肋下的配枪掏了出来,双手握枪,对准迎面而来的谢文东,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许动!你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
谢文东脚步未停,依旧向前走去。
那名警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可没退出两步,便与身后的同伴撞到一起,他颤声说道:“我……我警告你,不不许再往前走了!”
他的警告,谢文东置若罔闻,径直走到那名警察的近前,直至枪口已顶到他的胸膛方停下来。
“你……”
谢文东的个子不是很高,与那名警察站在一起,两人相差无几,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就是给对方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以前开过枪吗?会用枪吗?枪上膛了吗?”谢文东猛然向旁一扒拉,那名警察惊呼出声,斜着踉跄出去好几步,警帽都飞出多远。
他呆愣片刻,回过神来,羞愤难当,脸色涨红,下意识地双手交错,把手枪上膛,当他正准备再次举枪的时候,谢文东一记眼刀甩过来。
那一刻,警察当真感觉他的眼神如同化成了实质性的刀子,狠狠削在自己的脖颈上,身子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似的,握在手里的手枪重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把枪快收起来!”这时候,一名中年警官快步走了过来,先是向那名警察命令一声,然后来到谢文东面前,没笑硬挤笑,说道:“谢先生,我叫严坤,是……”
“严局长带着这么多的警察来到银行,打算抢劫银行吗?”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谢文东打断道。
不用对方自我介绍,他已然清楚对方的身份,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前,先做好全面的了解,这是最基本的功课。
严坤,正是F市的市公安局局长。听闻他的话,严坤脸上不自然的笑容更加尴尬,说道:“谢先生说笑了,我……我是听说胡行长被人劫持,所以,所以才亲自带队赶过来营救。”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央行的支行行长能被人劫持,是严局长你在和我说笑吧?”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看来,F市的治安真是好,能让严局长这么清闲。”
他双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耸肩说道:“严局长在这里慢慢玩吧,我先告辞了。”说完话,他看都没再看严坤,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连局长都不敢拦阻谢文东,在场的警察就更不敢阻拦他了。
畅通无阻地穿过警察人群,看了看对面人山人海的社团兄弟,谢文东大声说道:“警察在做演习,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散了吧!”
人群里静得鸦雀无声,无人接话,也无人离开,人们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谢文东加大音量,笑眯眯地问道:“是我说得不清楚,还是你们没听清楚?”
这回人们反应过来,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道:“好了,好了,都别看热闹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时间不长,原本聚集在街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有数百号人在这里聚集过,与百余名警察对峙过。
一名年近四十、身材不高、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溜小跑地来到谢文东近前,满脸堆笑,热情地说道:“东哥,我是F市分堂口的堂主焦占,东哥这边请!”
说着话,他向旁摆摆手。谢文东举目望过去,路边停着数量汽车,两辆保姆车和四辆轿车。
谢文东点点头,拍下焦占的胳膊,迈步向那几辆汽车走了过去。
看到谢文东要离开,几名高阶警官纷纷聚到严坤身边,低声问道:“严局,就这么让他走了?”
严坤什么话都没说,快速掏出手机,给胡良伟打去电话。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胡良伟有气无力的说话声:“老严,我没事了。”
听闻这话,严坤慢慢把手机放下,举目看向已进保姆车内的谢文东,他禁不住苦笑出声。真是快啊!谢文东做事,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这么快就把胡良伟给搞定了。
接下来,恐怕F市,乃至整个F省,都要出大乱子了。
车内。
焦占满脸歉意地对谢文东说道:“早就知道东哥在G市,我也早打算去拜访东哥,可是,最近F市这边的事情又多又杂,忙起来就一直未能脱开身。”
谢文东笑了,焦占这么说是给留了情面。并非焦占脱不开身,未到G市见他,而是他从来没让焦占到G市见他。
其实早在南北洪门一统的时候,他就该召见南洪门在各地的分堂主,但他一直没有这么做。
其一,是事情太多,把此事给耽搁了,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需要时间来考察各地的分堂主,然后再决定他们的去留。
他说道:“焦兄在社团多少年了。”
焦占搓了搓手,说道:“东哥,兄弟在社团已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不算短了。”谢文东说道:“说起来,焦兄是社团的元老,我早该来拜访焦兄才是。”
“不敢不敢,东哥这么说可就折煞兄弟了。”焦占闻言,吓得连连摆手。
谢文东话锋一转,问道:“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社团的兄弟?”
“有些是,有些不是。”焦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同时偷眼看看谢文东。
谢文东另有所指地说道:“社团在F市的兄弟可不少啊。”
焦占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F市的情况比较复杂,帮派也多,如果兄弟太少,只怕……只怕会镇不住场。”
“靠人多镇场子,并不可取。”
“是、是、是,东哥说得是!”焦占态度谦卑,点头如捣蒜。
谢文东说道:“我在F市不会待太久,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走。”
焦占惊讶道:“这么快?东哥既然都来了,何不多住上几天。”
谢文东摇头笑道:“事情太多,分不开身,何况,在这里很多人都不欢迎我,待得太久,难免生变。”
焦占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东哥尽管放心,只要在F市,东哥的安全便由兄弟负责,兄弟可以用人头担保……”
谢文东笑了,摆摆手,说道:“好了,我这次来F市,是办正事的,只是顺道和兄弟们见一面,以后相交的时间还很长,不差这一天、两天。”
“是!东哥!”焦占沉吟片刻,正色说道:“今晚,兄弟在聚香阁设宴,为东哥接风洗尘。”
谢文东没有多做考虑,笑道:“焦兄安排就好。”
——————————我是分割线,不是我来得太晚,只是我爬得太慢————————
聚香阁,F市最知名的饭店之一,当然,这里的价码也是最顶级的。
焦占在聚香阁整整包下了一层,摆了二十多桌酒席,前来赴宴的人,有两百多号,他们都是F市分堂的兄弟,而且能来赴宴的,在堂口内皆属有头有脸,不是小头目,也是得力的打手。
谢文东是在焦占的陪同下来的聚香阁。
上到四楼,焦占在前引路。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他抬脚刚要往里走,恍然想起什么,急急收住脚步。
他突然停下来,后面的人不知道,一名紧随他身后的青年直接撞到他身上,焦占向前一踉跄,险些没趴到地上。
他稳住身形后,狠狠瞪了撞到他的青年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低着头,缩着脖子,背靠着墙壁,规规矩矩地背手站立。
焦占转目看向谢文东,满脸赔笑地说道:“东哥先请!”
谢文东倒也没客气,直接走进宴会大厅内。随着他们进来,会场上在座的二百来号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形,异口同声道:“东哥!占哥!”
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而后,谢文东在焦占的指引下,来到会场里端的一张圆桌旁。
焦占紧挨着谢文东坐了下来,他向五行兄弟等人招呼道:“各位兄弟都坐、都坐,不用客气,到了F市,到了我焦某的地头上,就和到自己家一样。”
一张桌子坐不下,石俊生和燕九等人坐到相邻的圆桌旁。
焦占极尽地主之谊,忙前忙后,张罗个不停,让手下的兄弟又是递烟,又是倒酒。
等众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满了酒后,焦占率先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东哥和我们F市分堂的兄弟第一次见面,这第一杯酒,我们得敬东哥!谁都不许装假,有一个算一个,把杯里的酒都给我干了!”说着话,焦占先打样,三两三的杯子,满满一杯的白酒,他一饮而尽。
“敬东哥!”在场的众人也不含糊,齐齐举杯,纷纷喝光了杯中酒,然后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把杯子倒过来向下空空,表示自己都干了。
谢文东一笑,上来就是三两酒,F市的兄弟也够豪爽的!
他拿起酒杯,说道:“诸位兄弟敬我酒,其实这杯酒,我该敬诸位兄弟。社团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社团的以后,更需要靠大家的齐心协力。干!”
他一扬头,满杯的酒下肚。
见状,焦占率先叫好,紧接着,会场内交好声一片。这一杯酒干完了,接下来便有第二杯、第三杯……总之,前来敬酒的人是络绎不绝。
焦占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谢文东喝一杯,他在旁跟着喝一杯,谢文东喝一口,他跟着喝一口,只要谢文东稍稍皱下眉头,焦占立刻站出来为他挡酒,同时还不忘小声叮嘱谢文东:“东哥先吃点菜,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喝。”
无论是酒品还是人品,焦占的表现都是一等一的,有他作陪,也让人很舒服,全无压力。
另外,在酒桌上也能看出焦占的海量,当真是来者不拒,帮谢文东挡酒的时候,左一杯,右一杯,完全把白酒当成自来水往肚子里灌。
半个钟头之后,连焦占那么海量的人似乎也招架不住了,脸色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谢文东说道:“东……东哥,我……我去趟洗手间……”
见谢文东点了头,他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两名青年跟着起身,一左一右地搀扶他。焦占挥手直扒拉身边的人,舌头发直,囫囵不清地说道:“我……我没事,他妈的扶我干什么,一会回来,和兄弟们接着,接着喝……”
番外《拔刺篇》51
收买
焦占连站都站不稳,走路不是走直线,那两名青年几乎是架着,硬把他架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摇摇晃晃的焦占还在咣咣直踹隔间的门,见隔间里面都是空无一人,他的身体不再摇晃,侧头说道:“去门口守着。”
等两名青年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卫生间,等到房门关闭,焦占来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浇了两把脸,亮晶晶的眼睛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混沌?
他深吸口气,走到卫生间的最里端,拿出一只老旧的手机,拨打电话。
“袁省长。”
“老焦,事情做得怎么样?得没得手?”
“呵呵!”焦占冷笑两声,反问道:“我有说我一定要帮你吗?”
“不帮我?你可要弄清楚,这次的事,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六合的意思,你从六合那里拿到的好处还少吗?六合已经和谢文东闹翻了,你在洪门还混得下去?”
“混不混得下去,那是我的事,不过,这次的事我要是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千万,无论以后你到哪里,都够你过完下半辈子的了。”
“只一千万就想打发我?袁省长你是太瞧不起我,还是太瞧不起谢文东了?”
“老焦,那你想怎么样?”
“一千万的后面加个零,另外,我要的是美金。”
“你……你疯了你!”一亿美金?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做的这个事,值这个价,谢文东的脑袋,更值这个价!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你……”
“十、九、八……”
“行、行、行!就按照你的价,我会说服梁先生!”
焦占眼睛一亮,嘴角勾了勾,他向洗手间的房门看了一眼,说道:“让六合直接把钱打到我的国外账户上,账户是多少,他们知道,什么时候看到钱,我什么时候动手。”
说完,也不等袁梓鑫回话,他把手机挂断,而后,打开窗户,将手机向外随手一丢,这才走出洗手间。
到了外面,他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名手下,面无表情地沉声问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有,占哥,谁都没来!”两名青年正色说道。
焦占点点头,说道:“扶我回去!”
“是,占哥!”
“等会,看我眼色行事。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们对我忠心,我就不会亏待你们,跟着我干,我保你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焦占意味深长地说道。
两名青年没有多问,心照不宣地搀扶着焦占,回到宴会大厅。
焦占不在,F市堂口的人还不敢肆无忌惮的向谢文东敬酒,随着他回来,会场内的气氛又高涨了起来,很多人又开始按捺不住,拿着酒杯,跃跃欲试。
重新落座后,焦占向那些前来敬酒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先回去,他对谢文东说道:“东哥,兄弟得向你道个歉。”
谢文东不解地看向焦占,笑吟吟地问道:“焦兄可是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焦占心头一震,眨眨眼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拍着胸脯说道:“没有,兄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东哥的事。”
“那好端端的,焦兄又向我道哪门子的歉?”
“前段时间,风哥给我打过电话,说最近社团在裁员,各地做得都不错,只有F市这里,非但不响应,反而社团里的兄弟还增加了不少。风哥当时可是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啊,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应该向东哥道歉!”
听闻这话,会场大厅内安静下来。F市分堂的人的确不少,光是记录在册的就有上千之众,在社团不记名、跟着社团混的小流氓、地痞,数量更多。
谢文东表情不变,依旧是面带微笑,即未表现出生气,也未表现出不满,他把玩着桌上的酒杯,问道:“将社团里的兄弟,转入公司旗下,这是我的意思,焦兄不做,是认为我的决定有不妥之处?”
焦占正色说道:“东哥是老大,东哥的决定,我不敢评价。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F市的情况,我很了解,把兄弟们都调走,F市就得失控,兄弟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都得被别的帮派抢光。东哥,不是兄弟不愿配合东哥的决策,实在是,实在是F市的情况特殊啊!”说话时,他连连搓手,满面的忧愁。
谢文东是什么人,他的实力有多强,势力又有多大,身为曾经的对手,焦占心里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自己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一条活路,都不该铤而走险,去杀谢文东。
可是他有活路吗?没有啊!
砍掉他手下的兄弟,那等于让他变成了光杆司令,待宰之羔羊,别说以前的仇家能不能放过他,光是谢文东就不可能放过他。
他和谢文东之间没交情,没兄弟情义,现在人家是老大,凭什么不用自己的嫡系,而用他这个外人?
可以说堂口内的兄弟就是他的筹码,兄弟们在,他的倚仗还在,兄弟们若没了,他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亿的美金,很诱人,但还不足以让他走到与谢文东非为敌不可的地步,但若是非要砍掉他手下的兄弟,那他也没办法了,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奋力一搏。
他所说的什么兄弟少了,会镇不住场子,控制不住局面,在谢文东听来,那都是瞎扯淡,洪门的地盘,现在谁还敢抢?哪怕F市的分堂里只剩下一个人,分堂下面的地盘,也无人敢动。
说来说去,就是焦占不想放权,不想缩减手下,再往深了说,是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
谢文东若有所思地问道:“南北合并,时间也不算短了吧?”
“是的,东哥,时间已经不短,将近一年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谢文东目光深邃地看着焦占,暗含深意地说道。
一年多的时间,他若真想除掉他,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焦占不懂吗?
谢文东的话外之音,焦占当然能听得懂,但他就是不想缩减手下的人力。
“还请东哥能网开一面,别裁掉F市分堂的兄弟!”焦占倒满了一杯酒,向谢文东敬了敬,然后一扬头,把杯中酒喝掉。
谢文东看着脸色更红的焦占,幽幽说道:“焦兄,你应该明白,决策一旦制定下来,就再无更改的可能。一人可以破例,那么人人皆可破例,以后,社团还有规矩吗?社团的决策,还有人会去遵守吗?”
“可是东哥,兄弟们都不愿意转投到公司啊!”说着话,焦占站起身形,转头看向手下的众人,问道:“你们说,你们愿意退出社团,去公司上班吗?”
“不愿意!”
“东哥!我们都不愿意!”
“……”在场的众人,纷纷站起身形,七嘴八舌的表态,都想留在社团里,没有一个人是愿转去公司上班的。
见状,五行兄弟等人暗暗皱眉,谢文东则是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人多力量大,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适用了。”谢文东意直视焦占,味深长地说道:“何况,势力大,已经够让人忌惮的了,人再多,更加令人忌惮,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焦兄不会不懂,社团能有今天,是靠着兄弟们流血流汗拼下来的,社团的任何决策,都不会坑害兄弟们,转投公司,其实就是在为兄弟们谋一条出路。”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焦占的手背,心平气和地柔声说道:“焦兄,你是堂主,下面的兄弟们都以你马首是瞻,如果你都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又让下面的兄弟们怎么能想得通呢?”
焦占垂下头,低声问道:“东哥,是不是非要裁员不可?”
“是!在这件事上,绝无再做更改的可能,也绝不会出现个例。”谢文东语气坚决,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嗡——嗡——
焦占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显示的是一条信息:钱已到账。
只看了一眼,他便把手机揣回到口袋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沉默许久,抬起头来,对上谢文东晶亮的双目,问道:“东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遵从社团的决策呢?”
谢文东放下把玩的空酒杯,手指轻轻敲打桌案,隔了片刻,他说道:“社团,不需要不遵从命令的堂主。”
焦占忍不住笑了,他仰起头来,喃喃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何况,这条狗,还是别人家的狗,这张弓,也是别人家的弓。”
啪!
坐在谢文东另一侧的金眼再忍不住,猛然一拍桌案,手指着焦占,沉声质问道:“焦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文东向金眼摆摆手,说道:“焦兄醉了。”
“东哥,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焦占转头看了看,说道:“在座的这些兄弟,都是跟了我好几年,同吃同睡,交情过命的兄弟,一个人我也不舍得放走,也不会放走,这次社团的决策,东哥,请恕兄弟难以服从!”
“焦兄,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谢文东目光深邃地说道。
“东哥,兄弟也是在给你机会!”
“哦?”
“东哥,兄弟刚才已经说了,这些弟兄们,都和我有过命的交情,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上刀山,下火海,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焦占挑起眼帘,目不转睛地凝视谢文东。
在他说话的时候,现场很多人都慢慢把衣襟的扣子打开,一个个将手摸向肋下。
五行兄弟以及石俊生等人则是齐刷刷地站起身形,目光如电,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谢文东没有看旁人,他身子向后倚靠,与焦占对视许久,他幽幽说道:“这么说来,我今天若是不应了焦堂主,我是走不出去这里了?”
焦占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地垂下眼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道:“东哥,就算兄弟求你了,放我一条活路,也放下面这些弟兄们一条活路。”
“我只问你,我今天若是不应你,我还能不能走出这里。”
“东哥,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你自己!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我若不应你,我能不能走出这里!”谢文东眼眸中的深邃消失,转而变得晶亮,两道精光射出,仿佛两把刀子似的,射在焦占的脸上。
焦占垂着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没有与谢文东对视的勇气。
过了半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以为,我虽然不是东哥的嫡系,但最起码也是同门,东哥能念及同门之情,放兄弟一马,现在看来,我是在自作多情了!”
“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谢文东眼中的精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
“不用了,因为,东哥已经把自己的机会都用完了。”说话之间,毫无预兆,焦占猛然从后腰抽出手枪,双手交错,咔咔两声,手枪上膛,枪口对准谢文东的太阳穴,他连犹豫都未犹豫,毅然扣动扳机。
番外《拔刺篇》52
暗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
咔!击锤的撞击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但诡异的是,现场并没有枪声响起,只有清脆的空响声。
焦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忍不住又连续扣动两次扳机,和刚才一样,手枪只发出咔咔两声的空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枪,向枪把的底部一瞧,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手枪里的弹夹竟然不翼而飞,他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把空枪。
弹夹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或者说他的手枪是什么时候被人调的包,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焦占突然掏枪,向谢文东射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焦占竟敢对谢文东下杀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枪竟恰巧打不出子弹。
就在焦占和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一名青年无声无息的箭步蹿到焦占的背后,与此同时,空中也乍现出一道寒光。
噗!
三棱军刺由焦占的右脖颈刺入,锋芒在他的左脖颈处探出,猩红的鲜血顺着三棱军刺的血槽汩汩流淌出来。
焦占身子猛然一震,双目圆睁,慢慢扭转回头,看着站于他背后、面无表情的那名青年,他猛然想起,他刚才进入会场大厅的时候,恰恰被他撞了那么一下,原来,就在那一瞬间,他已把自己的手枪调换了。
“原……原来……是你……”
青年站在他的背后,什么话都没说,面无表情的把三棱军刺拔出,甩了甩上面的血迹,然后插进自己的袖口内。
焦占站立不住,肩膀上的脑袋仿佛有千斤之重似的,一头趴在饭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大量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两侧不断的涌出来。
他双手摁着桌案,还想继续挺直胸膛站起来,但不管他怎么用力,贴在餐桌上的脑袋就是抬不起分毫。
“占哥——”随着一声怒吼,一名青年率先把肋下的砍刀抽了出来。有人带头,周围众人一同响应,顷刻之间,会场大厅内刀光剑影,砍刀如林。
石俊生身形一晃,直接跳上餐桌,手中已然多出一把手枪,他厉声喝道:“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动?”
同一时间,五行兄弟和燕九等人也都纷纷掏出枪械,枪口对准F市分堂的人。
就坐在焦占旁边的谢文东,由始至终都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脑袋贴在桌上,还没有断气,正斜眼怒视着自己的焦占,说道:“我这次来F市,是为了拔刺。一,拔政府的刺,二,拔社团的刺。”
他把餐巾慢慢放下,站起身形,对焦占说道:“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我是一直在给你机会,可你不要,我没有办法。”
谢文东一开始就和焦占说得很明白,他在F市,只待一天,翌日就走,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在点拨焦占,心里别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周密的计划和准备。
饭局的交谈中,谢文东也一再说,在给焦占机会。对不太熟悉的人,他从不说废话,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无的放矢,可惜,焦占从来就没懂他的用意。
他看着眼睛还眨动个不停,但业已说不出来话的焦占,继续道:“二十年的老人,社团里已经不多了,这些元老,在我看来都是社团的宝藏。可我视你如珍宝,你却视自己为草芥,你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番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他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谁敢不听?即便有人阳奉阴违,但最起码也会装模作样的裁掉一些兄弟,做做样子,只有焦占,他连阳奉阴违的表面工作都懒得去做,非但不裁员,反而还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
如果他不是社团元老,如果不是看重焦占,想给他机会,谢文东早就把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若说今晚之前,谢文东对焦占还存有同门之情,兄弟之义,那么在今晚,所有的同门之情,兄弟之义,都随着焦占这一枪而烟消云散了。
要说现在的焦占后悔吗?他是后悔的,只不过他不后悔自己的铤而走险,开这一枪,而是后悔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没看出来自己的身边还埋藏着谢文东的人。
焦占的身子慢慢停止抽搐,圆睁的双眼,瞳孔渐渐放大,蒙起一层死灰。
谢文东推开椅子,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他从容不迫地走过来,手持砍刀的两百多号分堂人员,皆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虽说他们人多势众,而走过来的只有谢文东一人,但真要他们往谢文东身上抡刀子,他们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何况焦占已死,他们也失去了主心骨。
谢文东扫视众人一眼,说道:“焦占图谋不轨,已被家法处置,你们呢?也想和他一样?”
在他的注视之下,最开始是距离他较近的人慢慢把高举的砍刀放了下来,一个个低垂下头,不敢正视谢文东的眼睛,时间不长,两百多号人已再无一人举刀。
谢文东旁若无人地从人群中穿过,径直地向外走去。
当他要走出会场的时候,随着咣当一声脆响,一名大汉把手中的砍刀掉在地上,紧接着,噗通一声,他屈膝跪了下来,颤声说道:“东哥,占哥……焦占今晚要暗杀东哥的事,我……我们都不知情,还请东哥法外开恩,别把我们踢出社团!”
“请东哥不要把我们踢出社团!”在场的两百多号人,无一例外,全部扔掉武器,跪倒地上,放眼望去,整个会场内跪倒一大片人。
谢文东收住脚步,转回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即入社团,便是兄弟,社团,永远都是你们的家,只要你们自己不想走,只要你们自己不犯错,没有谁可以把你们排斥在外,包括我在内,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无人可以破坏。
“社团与公司,本就是一家,从没有内外之分,在公司做事,等于是在社团做事,在社团做事,也等于是在公司做事,形式不同,本质一样,这,真的有那么难懂吗?
“无论是在社团,还是在公司,只要还披着洪门的皮,就是洪门的人,就是我谢文东的兄弟。好好想想我的话,我从来不是在逼大家上绝路,而是在给大家、给社团一条更宽广的出路。”
说完这番话,谢文东走出会场大厅,留下沉思中的众人。
五行兄弟、石俊生等人紧随其后,另外,那名用军刺刺死焦占的青年也跟了出来。
他快步来到谢文东身旁,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看到他,谢文东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拍拍他的胳膊,说道:“小林,辛苦了。”
这名青年,正是龙虎队出身的林鑫。
社团减员,公司增员,这说起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人都理解不了,即便是文东会班底、北洪门班底,很多人都有不满和质疑的情绪,南洪门班底的不满和质疑情绪,那就更重了。
焦占并不是个例,在南洪门班底中,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只不过像他胆子这么大,敢于公然不执行谢文东的命令,甚至不惜对他痛下杀手的人,焦占还是第一个。
早在南北洪门刚刚合并的时候,谢文东便把龙虎队拆分开,分成了两部分,一明一暗,明的由褚博掌管,暗的由林鑫掌管,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以林鑫为首的那部分龙虎队人员便混入了南洪门的班底当中。
这次社团减员,F市分堂公然抗命,坚持不肯执行命令,林鑫便打着被其它堂口裁掉的名义,转投到了焦占这里。
像他这样,被堂口裁掉,既不想转入公司,也不想退出社团的人,其实有很多,焦占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只要有其它堂口的兄弟来投,他一律纳入麾下。
他在南洪门班底中的声势不断壮大,手下的兄弟越来越多,但同样的,他也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了一把最致命的尖刀。
林鑫向谢文东笑了笑,说道:“为东哥做事,从来没觉得辛苦。”
谢文东再次拍下他的胳膊,感觉他比以前壮实了不少。他问道:“小林,你觉得由谁来接任F市分堂堂主的职位合适?”
不等林鑫说话,金眼低声道:“东哥,现在趁着F市分堂群龙无首,可安插我们自己人进来。”
谢文东蹙下眉头,反问道:“谁是自己人,谁又是外人?”
金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从南北合并以来,东哥一直在主张不分彼此,不分内外,一视同仁。
他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F市分堂很重要,我……我还是觉得安排一个值得信任的兄弟最为合适。”
谢文东目光一转,问道:“小林,你的意思呢?”
林鑫皱着眉头说道:“F市这里,比较排外,F市分堂,也同样如此,如果安排一个外地人过来执掌分堂,只怕,堂口内的兄弟都会不服,也会有很大的不满情绪。”
“嗯。”这正是谢文东所担心的。能安插进来一名自己的嫡系兄弟,固然是好,但后续的问题会有很多。
而且一旦这么做了,也势必会引起其它分堂的恐慌,自己的做法,会被其它堂口视为内部大清洗,弄不好连被家法处死的焦占,都会被其它堂口的兄弟认为是自己存心害死他的。
“小林,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有两个。”林鑫正色说道:“一个是焦鹏,他是焦占的同宗兄弟,另一个是胡靖仑。”
谢文东眼珠转了转,边向楼下走去,边说道:“讲讲他两个人。”
“焦鹏这个人很厉害,能力出众,城府深,头脑精明,心狠手辣,他是最受焦占信任的人,一直都是焦占的左右手,据我观察,F市分堂的很多事务都是焦鹏在管的。至于胡靖仑,打手出身,敢打敢拼,分堂里头一号的拼命三郎,身上的刀疤,没有一百也得有几十,不过性子太直,和焦占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说到这里,林鑫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又道:“焦鹏有能力,是最佳人选,但他和焦占是宗亲,对东哥,只怕会心存芥蒂,甚至是怀恨在心。胡靖仑虽没能力,但声望高,做堂主也能服众,另外,他和焦占向来不对付,他不可能因为焦占的死,对东哥存在什么想法。”
“所以,小林的意思是,让胡靖仑来接任分堂主,最为合适。”谢文东笑道。
林鑫即未点头,也未摇头,沉默未语。
让胡靖仑接任堂主,他肯定会对东哥感恩戴德,以后也会忠心耿耿,不过就凭他那副头脑,未来的F市分堂别说有什么大的发展,只要自身能不出乱子就算不错了。
见他沉默未语,谢文东已基本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侧头说道:“小九。”
“东哥!”燕九急忙上前应道。
“让焦鹏来见我,我在车里等他。”
“是!东哥!”燕九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回去。
番外《拔刺篇》53
重整
焦鹏和焦占虽是宗亲,但二人没有一处相识的地方,焦占是个短粗胖,而焦鹏则是高瘦帅。
他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八零开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就是皮肤黝黑一些,给人的感觉,阳刚之气十足,很有男人味。
听闻东哥要找他,会场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向焦鹏投去同情的目光。
焦鹏是焦占的心腹,两人又是宗亲,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此次焦占谋害东哥,若说焦鹏不是他的同谋,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这时候东哥找他,估计十有八九他是有去无回了。
身为当事人的焦鹏,心里当然也是明镜一样。他随燕九走之前,撩起衣襟,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递给胡靖仑,说道:“老胡,我的这把枪,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送给你了。”
胡靖仑闻言,不由得鼻子发酸。他和焦占不合,但与焦鹏的私交还不错。他站起身,说道:“阿鹏……”
焦鹏把自己的钱夹、手机等物一并掏出来,塞进胡靖仑的手里,说道:“老胡,帮我这些带回家里。”然后,也不等胡靖仑回话,他跟着燕九,大步流星地走出会场。
到了外面,燕九边领着他外前走,边说道:“听说,分堂里打架最厉害的是胡靖仑?”
焦鹏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不说话、沉默,这些从来不是燕九与人交流的障碍。他继续问道:“胡靖仑以前学过功夫吗?”
“……”焦鹏现在哪有心思听他拉东扯西,仍是一声不吭,面色凝重,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如果没学过功夫,这类的打架高手,我能一个打十个!”“……”
“对了,我叫燕九,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哎,你说我怎么看着你眼熟呢,你长得像一个人,那个香港的明星,叫什么乐,不过你好像比他高一些,你有一米八几啊?”“……”
“在城里,个子高也有好处,连雾霾都能比别人少吸两口,我就羡慕个子高的人……”
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焦鹏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嘴巴一开一合,滔滔不绝的燕九,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燕九。”
“小九。”
“啊,小九,累吗?”
“不累啊,F市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就是口音太重,我有时听不太懂,不过你的普通话说得就挺好,听不出来口音。这次和东哥出来,我也是开了眼界了,你知道我们过机场安检的时候,那机器响的,吱吱的……”
“咳、咳!”焦鹏干咳两声,看着燕九的眼神,简直像看个怪物。“我累了,耳朵累,心累,头也累。”
“咋回事呢?”
“就是……你快闭嘴!”
“……”燕九终于不在说话了,不过焦鹏并未轻松,这一路走来,身边那对幽怨的小眼神,就从来没离开过他,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窟窿眼,被燕九瞪的。
唉!焦鹏暗叹口气,如果最后送自己上路的是这么一个活宝,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坐进谢文东所乘的汽车,把燕九隔绝在车门外,焦鹏才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不过紧接着,更重的压力席卷而来,谢文东带给他的压力。
他深吸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坐在对面的谢文东躬身说道:“东哥!”
“你叫焦鹏?”
“是的,东哥。”
“焦占的亲戚。”
“同宗亲戚,离得不远。”焦鹏实话实说道。
“对焦占被家法处置,你怎么看?”
“我觉得占哥……”听闻他说占哥二字,坐在副驾驶座位的金眼转回头,目光如电,紧紧盯着焦鹏。
一瞬间,焦鹏感觉自己的脚底板蹿起一股子凉气,直冲发梢,他明白,那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造成的。
他吞了口唾沫,坚持说道:“东哥,我觉得占哥这次这么做定是受了旁人的蛊惑。”
“你觉得他是受了何人蛊惑?”
“占哥和六合控股一直都有往来。”
六合控股!嗯,这就对上号了!焦占敢于铤而走险,背后必然有个强有力的支撑点,六合控股,具备这样的分量。
谢文东撩起眼帘,目光如炬,盯着焦鹏的脸庞,问道:“焦占要杀我,你可知道?”
他精亮的目光,让焦鹏有种被看穿一切的错觉。他正色说道:“东哥,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会怎么做?”
“我会阻止他。”
“哦?为什么?要知道傍上六合控股这颗大树,一辈子都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谢文东笑吟吟地说道。
“有钱固然是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焦鹏垂下头,小声说道。
谢文东乐了,话锋一转,问道:“你可怪我?”
“我怪东哥什么?”
“我杀了焦占。”
“是他自寻死路。”
“大道理,我不想听,我只想听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焦鹏这次沉吟好一会,说道:“心里是有些不痛快。”
“怨恨我?”“有一些。”焦鹏正色说道:“但更多的是怨恨焦占,怨恨六合控股,焦占没有自知之明,六合控股则是把他推上了死路。”
对于焦鹏的这番回答,谢文东很满意,如果焦鹏说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那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并不值得重用,更不值得信任。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说道:“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我不能心慈手软,也不能再顾念同门之情、兄弟之义。”
“我明白,东哥。”谢文东的做法,焦鹏当然能理解。在社团里,最不能让人容忍的就是叛徒,对老大包藏祸心、蓄谋暗杀,更是罪加一等,大逆不道。
如果遇到这样的事还要手下留情,还讲什么兄弟情义,那谢文东老大的位置也不用再坐了,趁早金盆洗手,回家过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得了。
“你能理解,我很高兴,现在焦占不在了,但F市分堂不能垮,你觉得,由谁来接任分堂堂主的位置为好?”
焦鹏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东哥,我觉得老胡不错。”
稍顿,他生怕谢文东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老胡是谁,又补充道:“胡靖仑。”这事,东哥要不问到自己头上,他无话可说,既然问到了,他肯定要推荐分堂的自己人。
F市堂口如果让外人来管,得乱成一团糟,能管好堂口的,只有堂口里的自己人。
胡靖仑能打敢拼,冲锋陷阵永远排在第一号,由他做堂主,没人会反对,他也能镇得住下面的那些刺头。
谢文东闻言,笑出声来,说道:“你觉得老胡不错,可我觉得你不错,你认为呢?”
焦鹏怔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见谢文东的,这次发生的事可是刺杀老大啊,哪是什么小事,追查起来,F市堂口里得有一连串的人受到牵连,而他焦鹏,是排在头一个的。
他万万没想到东哥会把话头引到自己的头上。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文东,久久没回过神来。前面的金眼向后探出手臂,在焦鹏的耳边连打两个响指,说道:“咋了,兄弟,东哥问你话呢!”
焦鹏总算是回过神来,向谢文东连连摆手,稍顿,他垂下头,苦笑道:“东哥……东哥就别开我玩笑了,我现在哪里还有资格做堂主。”
“我说你有,你自然就有,我只问你,想不想做,能不能做。”谢文东含笑说道。
焦鹏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谢文东,又开始怔怔发呆。谢文东也不催促,身手入怀,掏出香烟,手指在烟盒上轻轻地弹着。过了好一会,焦鹏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不是在说笑?”
“我从不拿社团事务说笑。”
“想!能!”焦鹏深吸口气,冲着谢文东重重地点下头,说出两个字。
谢文东乐了,抽出一根香烟,递给焦鹏,他自己也叼起一根。焦鹏急忙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可惜,他出来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胡靖仑了。
金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递给他一只打火机。
焦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打火机,帮谢文东点燃香烟,后者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F市的分堂口,以后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也希望你能在这里做出个榜样。”
没有立刻说话,隔了一会,焦鹏吸了吸鼻子,说道:“东哥这次不杀我,我这条命,就是东哥给的,以后只要是东哥的命令,焦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兄弟的这句话,就足够了。”谢文东用力握了握焦鹏的肩头。
谢文东没有提拔与焦占不合的胡靖仑,而是提拔了焦占的心腹焦鹏。
其一,焦鹏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把F市的堂口交给他打理,谢文东能更放心一些。
其二,是给F市分堂的人吃下一颗定心丸,向他们表明,这次的事他不会再深究下去,连焦占的头一号心腹焦鹏都被他提拔为堂主了,其它人更不用担心会受到此事的牵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向南洪门班底表明自己的态度,杀焦占,只是因为他图谋不轨,犯了家规,并非总部要对南洪门班底做大清洗,恰恰相反,总部还是要继续重要南洪门的班底。
这便是谢文东做事的风格,面面俱到,不留下一丁点的麻烦,他深知哪怕是再小的麻烦,扩散开来,也会被无限放大,变成一个大麻烦,蝴蝶效应,他不能不防。
被买通的焦占失踪了,在他自己布置的宴会上,他进去之后就再也没能出来,而谢文东还好端端的活着,很显然,焦占的行动失败了。
袁梓鑫没敢耽搁,给梁腾飞打去电话。
梁腾飞听后,沉默许久,幽幽说道:“袁省长打来这个电话,是告诉我你已经束手无策了是吗?”
袁梓鑫直擦冷汗,说道:“梁先生,谢文东这个人……很难……很难……”实在是很难对付。
多重身份,黑白两道通吃,可以用在旁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完全无效。
“该和你说过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能不能办好,那是你的问题,不要再打电话给我。”说完,梁腾飞把电话挂断。
他慢慢放下手机,环视坐在对面的众人,笑呵呵地问道:“你们说,谢文东是神仙吗?”
番外《拔刺篇》54
拜会
在办公桌的另一侧,并排坐着七、八个人,他们都是六合控股的核心干部。
听闻梁腾飞的质问,人们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谁都没敢接话。
“我们在F省的几十家公司,竟然在一天之内,被谢文东一网打尽,上千亿的资金被冻结,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他是能未卜先知,还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梁腾飞连续打了三次响指,说道:“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都不要坐在这里给我装哑巴!”
一名中年人清了下喉咙,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埋在F省的这些公司,我们布局很久了,谢文东应该查不出来,就算他能查出一两家,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查出全部。”
“所以呢?”
“我怀疑是有人告密。”
“告密?”梁腾飞故作恍然大悟状,向前探着身子,笑呵呵地问道:“应龙,那么,你说是何人在告密?这个内奸是坐在你们当中,还是在你们之外?”
中年人垂首,沉默许久,他小声说道:“最近,昊天金控和谢文东走得很近。谢文东不知道我们的布局,但昊天金控却是了如指掌。”
“嗯,所以呢?”
“属下以为,此事,十有八九是昊天金控所为。这次的行动,昊天被排除在外,昊天怀恨在心,勾结谢文东,蓄意破坏,倒也合情合理。”闻言,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皆认为他所言有理。
“听你这么说,我们是被昊天金控出卖了。”
“是……是的,先生。”
“然后,你们就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在我的面前干瞪眼?”
众人相互看了看,再次沉默,谁都没敢接话。
“翅膀硬了,就不好管了,再任由他们胡闹下去,岂不要翻上了天?”梁腾飞身子向后倚靠,翘着二郎腿,手指捻着手串的珠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过了片刻,他笑吟吟地说道:“应龙。”
“属下在!”
“张家兄妹,我要他俩的一只手,一只脚。”
应龙脸色一变,要张君寒和张君怡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先生这是要把刀砍在昊天金控身上?
他眉头紧锁,问道:“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和兴华、大唐、鼎易那三家商量商量?”稍顿,他又低声提醒道:“至少,至少也先和大先生商量一下吧!”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做不了主?”梁腾飞向前倾了倾身,好奇地问道。
“属下不敢。”
“去做事吧,我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梁腾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面容迅速冰冷下来。
“是!先生!”
众人不敢多留,纷纷起身,鱼贯离开办公室。
等他们走后,梁腾飞站起,倒了一杯红酒,手指夹着高脚杯,走到落地窗前,面色变换不定的看向窗外。
他在六合控股的地位并不稳固,急需功绩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次与国外财阀的勾结,是他耗费精力,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换来的成果。
结果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就出了这样的事,他前面所做的种种努力,只怕都将付之东流。
想到这里,他感觉胸中的怨气如同化成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让他喘不上来气。
他眼中寒光闪现,猛然一口,把杯中的红酒饮尽,紧接着随着咔的一声脆响,高脚杯在他手中破碎开来。
梁腾飞低着头,看着掌心滴淌出来的鲜血,凝声说道:“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办公室外。
同为六合控股高层的徐俊哲追上应龙,表情凝重地说道:“应龙,这回只怕要出大事了。”
五大财阀,五大家族,之间虽然有竞争、有矛盾,还从来没有公然撕破脸,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次要对昊天金控动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谁都预料不到。
应龙苦笑,摇头说道:“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用别人去招惹他,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就没有不倒霉的,何况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被昊天狠狠阴了一把,以梁腾飞的脾气,又怎能善罢甘休?
没直接要张家兄妹的命,只要他俩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这应该算是梁腾飞最大限度的让步和容忍了。
徐俊哲轻叹口气,问道:“应龙,你打算怎么做?昊天金控不同于旁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昊天金控毕竟位列五大财阀之一,要对付昊天的掌门人,又谈何容易?
应龙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影卫能出手的话……”
“影卫还掌控在大先生的手里,要调动影卫,就得先知会大先生,你要是这么做了,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应龙点点头,苦笑道:“不能动用影卫。”叹息了一声,他低垂着头,边琢磨着,边一步步地走开了。
应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身子向后倚靠,让自己整个人都陷入柔软的靠垫中,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思前想后,他身子前倾,拿出手机,一手轻抚着手机的屏幕,一手轻轻敲打着茶几。又沉思许久,他将手机解锁,在电话薄里翻了好久,找出一个电话,拨打出去。
足足过了二十秒,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通了,但对面没有人说话,话筒里只传来似有似无,微弱的呼吸声。
“杰森。”
“……”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人说话。应龙干咳一声,用英语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规矩,你应该懂。(英)”话筒里终于传出了说话声,低沉,略带沙哑,悦耳至极。
“这次的事很急,所以,很抱歉,只能直接打你的电话了。(英)”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中国,昊天金控,张君寒、张君怡。(英)”
“……”
“价码随你开,我不要他二人的命,只要他二人的一手一脚。(英)”
隔了许久,久到应龙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他忍不住放下手机,上面显示的还是正在通话中。
“杰森?”
“好。我会和你联系。(英)”说完,话筒里传出嘟嘟的忙音。
呼——
应龙长长嘘了口气。
他和中间人没少打过交道,但唯一一个能带给他强烈压迫感的中间人,就是这位杰森,哪怕没有面对面的交谈,哪怕只是在电话里通话,他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冰冷。
没有人知道杰森是哪国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种,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但他绝对是最出色的中间人之一,他接下的生意,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这在圈内,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业绩’了。
应龙的确不清楚杰森具体在哪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杰森不是中国人,至少他不在中国境内,而是一名境外的中间人,这正是他想要的,不管事情最后成功于否,只要昊天查不到杰森头上,也就追查不到六合是幕后主使,这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F市,清晨。
谢文东离开酒店,去往银河花园。
银河花园是一座看起来平常,但却戒备森严的住宅区,里面没有高楼大厦,清一色的别墅小楼。
在这里住着的,是清一色的退休高干。今日谢文东要去拜访的,就是一位退休的老首长。
老爷子名叫刘振生,人已七十开外,退休之前,是N军区的司令员,虽然现在人已退休了,但在整个军区里的声望和地位都在,现任的司令员,也是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这次谢文东到F市的行程很紧张,当天来,翌日走,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也就三十来个小时,时间这么紧张,他还专门抽空过来拜访刘振生,其实就是为了开拓人脉。
现代的社会,不管你的实力有多强,势力有多大,人脉都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尤其是爬得越高,人脉便显得尤为重要。
自以为是,孤芳自赏,那只会让自己摔得很快,摔得很惨。
谢文东若是没来F市也就罢了,既然来了,没有不到刘振生这里露一脸的道理。
小区的大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
谢文东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递出政治部的证件。住在这里的都是军方的老首长,前来拜访的人,也都是高官显贵,小区的警卫员称得上是见多识广,看罢谢文东的证件后,立刻把证件递交回去,然后挺直胸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进入小区内,偶尔能遇到三人一队的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过。
刘振生的家不难找,在小区的正中央,一座不小的院子,从外面向里看,能看到院内划出好几块的菜地。
谢文东下了车,摁了几下门铃,时间不长,从里面走出一名二十出头的警卫员,上下打量谢文东一番,问道:“你是?”
“我是来拜访刘老的。”说着话,谢文东将证件递了过去。
想不到门外的这名年轻人竟然是政治部的官员,警卫员愣了一下,说道:“请稍等,我去向老首长汇报。”
过了几分钟,警卫员回来,打开院门,说道:“谢先生,老首长有请。”
谢文东向警卫员含笑点下头,迈步走进别墅的大院。
别墅里面的楼房是三层,楼体曾老旧的暗红色,并不起眼,进入其中,倒是令人眼前一亮,楼内的装饰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也是气派十足。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谢文东掌握的资料中,刘振生已经七十五岁,可看沙发上的这位老者,如果略掉头发,似乎也就六十出头,红光满面,脸上的褶皱都没几条,即便坐在那里,腰板也是挺得溜直,干练,威严,又有气势。
谢文东走进客厅,随手把带来的礼物递给旁边的警卫员,他走到沙发前站定,颔首说道:“是刘老吧,我是谢文东,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刘老吧?”
刘振生没有立刻说话,并不浑浊,反而还清亮异常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谢文东身上。
注视他良久,见谢文东丝毫没有被自己的气势所压倒,始终都是面带微笑,从容不迫,老头子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赞赏的笑意。
他站起身形,与谢文东握了握手,说道:“谢先生的大名,我老头子可是早有耳闻了。”
番外《拔刺篇》55
抬杠
刘振生身材魁梧又壮实,手劲也大,和他握手的时候,谢文东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掌心硬邦邦的,带着厚厚的一层老茧,那是长年用枪磨出来的。
“刘老过奖了。”
“年轻人坐吧。”刘振生先是向谢文东摆摆手,而后又转头说道:“小李。”
“老首长。”
“沏茶。”
“是!”
刘振生上下打量谢文东。说实话,刘振生对谢文东没什么好印象,他是兵,谢文东是匪,兵匪不两立,从来都是死敌。
老头子对他倒是真一点没客气,说道:“我十五岁参军,从军六十年,打过蒋匪,也剿过土匪,像谢先生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几十年前,走不到我的近前,就被我一枪崩了。”
端来茶杯的警卫员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地上,他看着刘振生暗暗咧嘴,这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暴,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么说来,我真是该感谢自己生在和平年代。”
见他乐呵呵的,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老头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暗道一声不知羞耻,他沉着老脸讽刺道:“现在的世道变了,连匪都能披上官皮。”
谢文东面色一正,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说道:“刘老实在不该妄自菲薄。”
“什么?”刘振生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愣了,自己正说他呢,怎么变成自己在妄自菲薄了?
“共匪,那是敌人的叫法,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叫法,我们自己怎么能叫自己为共匪呢?”
老头子闻言不干了,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怒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共匪了?”
谢文东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抚住胸口,一本正经地欠了欠身,说道:“我是党员。”
刘振生眨眨眼睛,过了片刻,他才算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很大程度是被他气笑的,原来你小子在这等我呢!
谢文东是什么时候变成党员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问过东方易,后者的答复是,在政治部里,就没有不是党员的。所以,谢文东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入党的。
入不入党,于他而言也无所谓,现在倒是可以用来封刘振生的口了。
刘振生瞪了谢文东好一会,方气呼呼地说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说着话,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谢文东觉得这话还真没错,刘振生这脾气秉性,真和小孩子差不多。
这时,楼梯间那边传出噗的一声笑音,谢文东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年轻姑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谢文东身上停顿了几秒钟,而后来到刘振生的身边坐了下来,搂住他的胳膊,笑道:“爷爷,原来你也有说不过人家的时候。”说着话,她又忍不住多看了谢文东几眼。
她的出现,显然让刘振生十分高兴,他宠溺地拍下她的小手,对谢文东说道:“小谢,她是我的孙女,刘玉婷。”
“亭亭玉立,刘小姐人如其名。”谢文东含笑欠了欠身。
“谢先生也比我想象中要斯文得多。”刘玉婷笑呵呵地说道。
出身于名门世家,刘玉婷身上即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典雅,也有身为军人的英气和豪爽,反差强烈,如同一个矛盾体。
漂亮的女人有很多,有的人让人觉得惊艳,但过后即忘,而有的女人却能深深烙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即便过去很久,偶然间仍会想起,刘玉婷便属后者。
似乎不愿看到谢文东和刘振生针锋相对的场面,刘玉婷故意转开话题,目光向警卫员小李扫了一眼,含笑问道:“谢先生今天送来了什么礼物?”
小李并未拆开谢文东带来的礼物,低头瞅瞅,是一只长条的盒子,分量不重,感觉像是字画之类的东西。
谢文东说道:“听说刘老在家,时常专研字画,我便投其所好,带来一副画卷。”
刘玉婷眨眨明媚的眼睛,暗道一声聪明,不管谢文东的为人如何,至少在送礼这方面,他是用了心思的,懂得投其所好。
果然,刘振生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是谁的画作?”
谢文东轻描淡写地说道:“作画的人,叫邹一桂,不太出名,这幅画卷也只是晚辈的一份见面礼,不成敬意。”
刘振生闻言,扬了扬眉毛,向小李看去,说道:“打开看看。”
小李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画轴,铺在茶几上,慢慢展开。
画卷里画是梅花,枝头上站着鸟儿,不同于寻常的水墨画,这幅画,彩色斑斓,画彩艳丽,打眼一看,像欧洲的油画,实则是彩墨画。
刘振生不由得站起身形,躬着身子,在画卷上来回看了好几遍。
他是不是喜欢字画,谢文东并不知道,不过到了他这般年岁的老人,似乎大多都会喜欢这类的东西。
见刘振生欣赏得认真,眼睛都快贴到画卷上了,谢文东的嘴角微微勾起。
过了好一会,刘振生才慢慢坐回到沙发上,示意小李把画卷收起,好特意叮嘱道:“小心点!”
眼巴巴看着小李把画卷卷起,收入盒中,刘振生方向谢文东问道:“你知道邹一桂是谁吗?”
谢文东对字画作家这方面没什么研究,很诚实地摇摇头,说道:“未曾有过耳闻。”
刘振生笑了笑,说道:“小谢,你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我就很高兴了,至于这份礼物嘛,你还是拿回去吧。”
谢文东不解地问道:“老刘不喜欢这幅画作?”
“很喜欢。”
“那刘老为何不收?”
“太贵重了。”他和谢文东没什么交情,这回才是第一次见面,突然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他承担不起。
谢文东笑了,说道:“只是一幅画而已,刘老言重了。”
看他说话时的表情,好像送自己的只是一根萝卜、一颗白菜似的,老头子禁不住问道:“这幅画,是谢先生买来的?”
谢文东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是旁人送我的,我也只是拿来借花献佛罢了。”
刘振生仰面而笑,暗道一声难怪。他讲解道:“在你口中这位不太有名气的邹先生,他的画作,一尺要卖到四百到五百万。”
刘玉婷闻言眼眸闪了闪,下意识地看向小李手中的礼盒,后者身子也是一震,想不到自己手中的这幅画竟然这么名贵,一尺要四百万到五百万,刚才展开画卷的时候,看起来可是有好几尺呢。
“一尺四百到五百万,那还是品相不好的,这幅花鸟画,是邹先生的登峰之作,在市面上,它的价值不会低于五千万,小谢,现在你认为我说它贵重,还过分吗?”
五千万!小李感觉自己手中的画卷好像一下子沉了好几倍,原本由单手拿着,也变成了双手捧着。
谢文东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者说,即便他心里意外,旁人也看不出来。
他的确不知道这幅画的具体价值,但他明白一点,旁人送给他的礼物,不可能是杂七杂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价值这么高罢了。
等刘振生说完,他心思转了转,笑问道:“刘老认为这幅画值这么多钱吗?”
“当然。这是国宝,它的价值和意义,又岂能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但在我眼里,它就只是一幅画而已,还是一副陈旧不起眼的老画。看来,国宝放在我手里,只会让它蒙尘,而放在刘老这里,却能大放异彩了。”言下之意,谢文东并无收回去的意思。
如果说谢文东一开始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那么在自己点明之后,他应该很清楚了,但他还是要坚持送给自己,这让刘振生不得不生出几分警惕。
他慢悠悠地说道:“我退休多年,早已不再过问军政上事务……”
不等他说完,谢文东接话道:“老刘误会了,我这次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单纯为了拜访。”
说着话,他看了看腕表,又道:“我中午的飞机,要赶回G市,刘老大可安心,不要觉得为难。”
送来这么贵重的厚礼,不是为求人办事,只是专程拜访,这可真是稀奇了。
刘振生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至于礼物,你还是带回去吧。”
谢文东满不在乎地笑道:“送出去的礼物,我从没有收回去的,如果刘老不喜欢,就扔了吧。”
“你……”
见他二人又要开始顶牛,刘玉婷急忙打圆场,说道:“爷爷,快中午了,不如留谢先生在家里吃顿饭吧!”
老头子看看立在墙角的摆钟,果然,已经过了十一点,他站起身形,说道:“老头子的粗茶淡饭,还不知小谢能不能习惯呢。”
谢文东笑了,跟着站起,说道:“我不挑食,也吃惯了粗茶淡饭,那么,就叨扰刘老了。”
刘振生哼了一声,背着手,向饭厅走去。看起来谢文东留下来吃饭,刘振生不是很高兴,不过当刘玉婷走过谢文东身边的时候,却对他小声说道:“爷爷的心情挺好的,快过来。”
谢文东向她致谢地点点头,跟着走进饭厅里。
旁人不了解刘振生,身为他的孙女,刘玉婷又哪能不了解他?
老爷子从军区司令员那么高的职位退下来,日子过的清闲是不假,但时间一久,难免觉得孤单寂寞,有人能来拜访,让老爷子知道还有人惦记着他,心里总是很高兴的,至于带来的礼物是否贵重,那都无关紧要,刘家也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刘振生说粗茶淡饭,那真的就是粗茶淡饭,只三盘菜,而且没有荤的,全是青菜,其中一盘还是小咸菜。
好在谢文东对吃的东西也真没什么挑剔,山珍海味他能吃得,稀粥青菜他也能吃得。
时间不长,一碗饭已经下肚。见状,刘玉婷热情地招呼道:“我帮谢先生盛饭。”
谢文东笑道:“麻烦刘小姐了。”
刘玉婷一笑,拿着空碗,转身去盛饭。
刘振生横了谢文东一眼,嘟嘟囔囔地说道:“个子不高,身体不壮,饭量倒是不小,初次来人家,也不知道装装假,还真不客气,没把自己当外人。”
盛完饭回来的刘玉婷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爷爷——”
番外《拔刺篇》56
扣留
“行了行了,婷婷,给爷爷也再盛一碗。”
刘玉婷愣了愣,喜笑颜开地应道:“好。”
谢文东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对于刘振生时不时的挖苦,他一直都是含笑以对。用餐二十分钟,谢文东放下碗筷,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说道:“饱了。”
“不饱也没办法,家里的饭就这么多。”
“爷——”刘玉婷颇感无力地呻吟一声。
谢文东倒是毫不在意,相处这么一会,他对刘振生的脾气也算有些了解,老头子特别爱斗嘴,话说不上两句准抬杠,要是不识趣,和他对着抬杠,那就没完没了了。
他再次看看手表,对刘振生说道:“刘老,我赶中午的飞机,不能久留了。”
“嗯,我也没打算留你。”刘振生先是嘀咕一声,见谢文东起身,他也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问道:“小谢,你这次来F市,是为了公务?”
“是的。”
“不太方便透露?”老头子自然知道政治部的敏感,里面涉及到的大多都是绝密。
“其实也没什么。”谢文东和老头子走出饭厅,说道:“央行在这边的支行出了点问题,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央行支行,胡良伟?”
“是的。”
“胡良伟是秦永川一系的人,要动他,后续麻烦的事可不少。”
“可不动他,麻烦的事会更多。”
“哦?”
“上面的人想要稳定,但有些人,一边想着谋私利,又一边谋划着让上面的人坐不安稳。”
“……”老头子背着手,叹道:“山雨欲来啊!”说着话,他看向谢文东,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的,或者说,我的选择,从来未曾变过。”
刘振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向谢文东扬扬头,说道:“回去吧。婷婷,代我送送小谢。”
“刘老,告辞。”
谢文东向老头子点下头,与刘玉婷并肩走出别墅。
到了院门口,谢文东停下脚步,说道:“刘小姐请留步,不必再送了。”
刘玉婷抬头看了一眼,对谢文东笑道:“爷爷挺喜欢你的。”
“哦?”谢文东倒是觉得老头子很喜欢与自己抬杠。
“爷爷平时最多只吃一碗饭,今天却吃了两碗。”说着话,刘玉婷递给谢文东一张纸条,说道:“这是家里的电话,以后谢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打家里的电话。”
谢文东接过纸条,展开,快速扫视一眼,而后将纸条揣入口袋中,笑道:“多谢刘小姐的好意。”
“这是我爷爷的意思。”刘玉婷正色说道:“爷爷已经退了,上面的事,爷爷管不了,也插不上手,但地方上的事,爷爷说句话,还是管用的。”
谢文东了然于胸,笑意真诚地说道:“替我谢谢老爷子。”
刘玉婷应了一声好,含笑说道:“谢先生慢走。”
谢文东向她笑了笑,又握了下手,转身坐进车内。
机场。
谢文东正在贵宾接待室候机,房门突然打开,十数名警察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见状,金眼等人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挡在众警察的前方。
一名两杠三花,一级警督级别的黑脸警官走上前来,扫视一圈挡在前方的金眼等人,又挑起目光,看了看人群后面,安坐在沙发上的谢文东,沉声说道:“你们都让开,我们找谢先生调查一桩失踪案。”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退让,金眼等人直挺挺挡在众警察面前,纹丝未动。
“我让你们让开!”黑脸警官老脸一沉,抬手向金眼的胸前推去。
他快,金眼的速度也不慢,抬起手来,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向外猛的一掰。
黑脸警官吃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转去,他反应也快,顺势一肘,猛击金眼的面前。后者向后仰身躲避的同时,脚尖上挑,正点在黑脸警察的腋窝下。
那名黑脸警官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感觉腋下钻心的疼痛,一条胳膊已完全用不上力气。
与他一同过来的众警察见他吃了亏,都不干了,纷纷把肋下的配枪抽了出来。他们这边刚一亮枪,金眼等人也不含糊,齐刷刷抽出手枪,指向对面的警察。
双方都是十多号人,三十多把枪,互相对指,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接待厅里的服务人员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一个个抱着脑袋,蹲到地上。
谢文东坐在沙发上,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正拿着电子笔,在掌上电脑上批阅文件。穿着职业套装的水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动如山,真仿佛一名尽职尽责的秘书。
就在双方互不相让、一触即发之时,随着一阵笑声,市局局长严坤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分开警察的人群,走到双方的正中央,环视了一圈,向警察们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放下放下,把枪都放下,不可对谢先生无礼。”
等众警察纷纷收起配枪,严坤又瞅瞅另一边的金眼等人,见他们无一人收枪,枪口仍指向己方这边,他干笑两声,对里面正批阅文件的谢文东说道:“谢先生的属下,个个配枪,这似乎不太……”
谢文东在一份文件上签完字后,将手中的电子笔交给水镜,掐了掐鼻梁,慢条斯理地问道:“严局长可是在质疑他们配枪的资质?”
严坤搓着手说道:“我当然不敢质疑谢先生。今日市局调查的一桩失踪案刚好涉及到了谢先生,谢先生你看……”
谢文东睁开眼睛,说道:“金眼。”
听闻他的召唤声,金眼向左右众人挥下手,人们齐齐收枪,向两旁退让。严坤见状,立刻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当其它的警察想跟过来时,立刻被金眼等人伸手挡住。
严坤回头看了一眼,暗暗吞口唾沫,现在的谢文东,简直已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心里再不痛快,但在谢文东面前,严坤也是敢怒不敢言。他走到谢文东近前,赔笑道:“昨晚,正同贸易商行的总经理焦占,在聚香阁离奇失踪,谢先生知不知道此事?”
正同贸易商行正是洪门在F市的分堂堂口,一家没有实体的皮包公司。
谢文东回答得干脆,说道:“不知道。”
“但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时谢先生在和焦占吃饭,后来谢先生离开了,但焦占再也没有出来。”
“哦。”谢文东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严坤等了一会,没等到谢文东的正面回答,他暗暗咬牙,说道:“当时,有人看到是谢先生杀了焦占。这名人证,现在已经被带回市局,还望谢先生能跟我们走一趟,把案子查实清楚。”
“你说焦占死了,那么,你们有找到他的尸体吗?”
“正因为没找到尸体,所以此案才被暂列为失踪案。不管是失踪案,还是凶杀案,但涉及到了谢先生,还请谢先生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谢文东笑了,反问道:“如果我不跟你们走呢?”
严坤干咳两声,说道:“那么,谢先生恐怕坐不上这班飞机了。确切的说,无论哪架飞机,包括私人飞机在内,只要让谢先生登机,它都不能离开F市机场,这样的职权,我还是有的。”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看向严坤,慢悠悠地说道:“胆子不小。”
“不敢、不敢!”
“听严局长这么说,是打算把我软禁在F市了?”
“软禁当然谈不上,只是请谢先生协助调查而已。”严坤赔笑着说道。
谢文东耸肩笑了笑,说道:“我有公务在身,正打算去北京开会,耽误了事情,严局长觉得,你能承担得起吗?”
严坤身子一震,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目光不时的向谢文东的脸上飘,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诈自己。
可惜,谢文东的表情始终都是一成不变,通过他的脸,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谢先生的事,固然要紧,但毕竟人命关天,还请谢先生配合我们办案。”
谢文东把话说到这份上,可严坤还是不肯让步,看来他今天是不打算让自己走了。
一名市局局长,和自己发生正面冲突,单凭严坤自己,他绝不敢这么干,显然,在他的背后是有靠山的。谢文东倒也想看看,严坤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那个人又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手中的掌电交给旁边的水镜,从沙发上慢慢站起身形,拉了拉身上的中山装,含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跟严局长走就是。”
说着话,他上前两步,要与严坤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站定,抬手弹了弹严坤肩头三级警监的警衔,说道:“不过,严局长也要记住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事后,我要走的时候,可不会空手走的。”
严坤心头一颤,又惊又骇地看着谢文东。
他的脸上,没有厉色,只有乐呵呵人畜无害的微笑,但看着他的笑容,弯成月牙的双眼,严坤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自己的心脏,让他有心跳骤停的窒息感。
从他的身边走过去,谢文东头也不回地问道:“现在,严局长是要送我登机,还是要请我回市局做客?”
严坤的额头冒出冷汗,谢文东的话外之音,他又哪能听不出来,他不会空手走,只怕要带走自己的这身来之不易的警皮啊!
谢文东他惹不起,但给他施压的人,他更惹不起,那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省长袁梓鑫。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赌一赌了,赌袁梓鑫能护得住他。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转身向谢文东走去,到了他的身旁,摆手说道:“谢先生,市局请!”
谢文东的嘴角高高扬起,脸上的笑容又浓烈了几分,他双手插进口袋中,边往外走,边幽幽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看着大摇大摆向外走去的谢文东,严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扣进掌心的肉里。
坐进局长专属的轿车,严坤立刻拿出手机,给袁梓鑫打去电话。
“袁省长,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把谢文东带去市局了。”稍顿,他又道:“袁省长也应该清楚,我只是区区的市局局长,谢文东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人,他一旦要报复我,袁省长可要帮……”
“我帮不了你。”
“什么?”
番外《拔刺篇》57
做戏
话筒里传来袁梓鑫不紧不慢地说话声:“谢文东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也清楚,他如果发了疯的报复你,别说我护不住你,无论是谁,他都护不住你!”
“袁省长,你不能这么说啊,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他紧咬着牙关,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怕谢文东事后报复,其实很简单,只要严局长把他永远的留在市局,让他永远也走不出去,那么,他想报复严局长也报复不了了,除非他能变成厉鬼。”袁梓鑫语气轻快地说道。
“什么?你……袁省长的意思是,是让我……是让我……”
“哎,严局长不要说是我的意思,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一件事实,谢文东在,他要报复你,谁都保护不了你,谢文东若是不在了,事情也就简单了,无论谁来调查,我都有办法把你护在翼下。”
严坤现在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掉进了袁梓鑫挖好的坑里。
刚开始,袁梓鑫可没让他弄死谢文东,只让他把谢文东拖在F市,不让他离开,而且拖延的时间也不长,只需二十四小时即可,这事固然难办,但也不是一定做不到,借着焦占神秘失踪的由头,完全可以把谢文东拖在市局二十四小时。
但谢文东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得罪了他,他又怎能善罢甘休?
如果袁梓鑫肯尽力保护他,严坤也能躲过这一劫,可现在袁梓鑫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会保护他,除非他能把谢文东干掉。
严坤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即便市局是自己的地头,但想要干掉谢文东,那也是很难做到的。他沉默许久,声音颤抖地说道:“袁省长,不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啊!”
“做不到?那严局长就自求多福吧。”
“袁省长?袁省长?喂、喂?”严坤看了看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双手握着手机,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滴淌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振动一下,他急忙低头观瞧,一条新信息传来:你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
传来信息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但严坤知道,这肯定是袁梓鑫向自己发出的警告。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座火坑,他也得硬着头皮,按照袁梓鑫的意思,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市局。
谢文东前脚刚进市局,洪门的人便开始在市局的周围云集,正门、后门,左右街道,放眼望去,都是洪门的帮众,起码得有上千之多。
此情此景,让严坤的脸上愈发的难看。
他是市局局长,当然可以命令手下的警员,甚至把武警抽调过来,将洪门帮众强行驱散,可一旦这么做了,必然引发大规模的冲突,事情闹大,再想收场,那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现在的他,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最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让谢文东‘意外身亡’在市局里。
市局会客厅。谢文东在,五行兄弟在,石俊生、燕九等人也在。
即便进了市局,也没有警察胆敢缴掉他们身上的枪械,对于严坤而言,他们现在仍是十分危险的一群人。
他走进会客厅时,谢文东正站在窗台前,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的口袋中,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带着一层光圈。
说起来,谢文东的身材的确不高大,也不魁梧,但即便他是背对着你,仍会给人造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严坤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保持心境的平和下来。他边走进来,边用轻快地语气说道:“麻烦谢先生走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抱歉、抱歉。”
谢文东没有回头,语气淡漠地说道:“外面挺热闹的。”
“呵……呵呵……”严坤表情僵硬,干笑两声。
“一旦发生了冲突,不知最终会被定性成什么性质。”
严坤脸上的笑容已快维持不下去,说道:“谢先生,焦占的这桩案子可不是件小案子,即便我有心放水,但上面的施压,我也扛不住啊!有得罪之处,还望谢先生能多多体谅。”
谢文东扭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严坤,说道:“你很清楚我的身份。”
“当……当然。”
“你知道,即便是我杀了焦占,市公安局也奈何不了我。”
“是,是的。”
“可你还是要扣留我。”
“谢先生,你听我解释,我需要给上级交代……”
“明知奈何不了我,却非要扣留我,你是打算拖延时间。”谢文东看眼严坤,笑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离开F市了。”
严坤脸色难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谢先生在说什么。”
“如果我在这里真有个三长两短,严局长认为,你能置身于事外吗?那个不想让我离开的人,他真的能保护得了你吗?”天真!谢文东嘴角勾起,转回身,继续看向窗外。
当谢文东决定接受东方易的请求,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是站在整整一个派系的对立面上,危险无处不在,而这,也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严坤灰头土脸地退出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拿出手机,再次给袁梓鑫打去电话。“袁省长,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了!”
“严局长,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袁省长……”
“其实,事情并不难办,只要严局长肯听我的,我可以保证,严局长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
——————————我是暗藏着阴谋的分割线——————————
傍晚,谢文东已在市局被扣留了四个小时。
严坤再一次来到会客厅,满脸堆笑地说道:“谢先生,目击证人就在审讯室,烦劳谢先生过去一趟。”
看着脸上没笑却硬挤笑的严坤,谢文东哼笑一声,扬头说道:“前面带路。”
他倒要看看,严坤所说的这个人证,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谢文东走出会客厅,金眼等人也要跟出来,不过被守在门口的一干警察给挡了下来。严坤对谢文东干笑道:“警方办案中,谢先生的属下,不太方便插手吧?!”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对金眼等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金眼等人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严坤带着谢文东下了楼,穿过一场场的走廊,走到一间审讯室的门前。
审讯室的条件还不错,墙壁上都包裹着隔音的软棉,没有窗户,三面是墙壁,一面是巨大的单面镜。在审讯室的四角,都设置有摄像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的一边坐着两名警官,另一边坐着一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当谢文东和严坤走进来的时候,两名警官立刻站起身形,说道:“局长,谢先生!”
想不到他二人还能向自己打招呼,谢文东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背对着谢文东,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年轻人,在听闻‘谢先生’三个字后,眼眸突的一闪,不过很快,寒芒便在他的眼中消散,双眸又变回原本混沌无神的状态。
一名警官主动让座,向谢文东摆手说道:“谢先生,请!”
谢文东也没客气,走过去,从容落座。他挑目看向对面的那名青年,感觉他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左眼下有一条淡淡的横疤,不明显,也不影响他的容貌。
只看一眼,谢文东便可笃定,这个人他不认识,也不在昨晚聚香阁的聚会当中,所谓的人证,所谓的供词,都是假的。
不用怀疑,虽然昨晚的宴会上有二百多号人,但谢文东却把他们的样貌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过目不忘,向来都是他不同于常人的本领之一。
起身让座的那名警官走到疤脸青年的身旁,屁股随意地坐在桌角处,低头俯视着他,冷声问道:“谢先生已经在这了,你可要看清楚,昨晚杀焦占的人,是谢先生吗?”
疤脸青年缓缓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立刻又把头垂下头,低声说道:“是……是他。”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是他!就是他!”在警官的呵斥下,疤脸青年加大音量说道。
警官凝视他好一会,收回目光,瞥瞥不动声色地谢文东,又转头向一旁的严坤看过去。严坤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对谢文东笑道:“谢先生,你看……”
“当时他又不在场,怎会看到我杀人呢?”谢文东乐道。
“你……你说谎,我当时就在现场。”疤脸青年神情激动,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坐在桌角的那名警官二话没说,提腿就是一脚,把疤脸青年连同他身后的椅子,一并踹翻到地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喊什么?你瞎叫唤什么?谢先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你还不服气?”
疤脸青年被踢得不轻,手捂着软肋,在地上挣扎半天都站不起来。
警官走到他跟前,一脚踩住他的脑袋,冷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有亲眼看到谢先生杀人吗?”
“是……是,就……就是他……”
“你找死!”警官怒骂一声,抡起腿来,对着青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踢。
谢文东双臂环抱,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房间四角的摄像头红灯都是亮着的,显然,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有被清清楚楚地拍摄下来。
他想不明白的是,严坤领着这些‘演员’,在自己面前演这么一出戏的目的是什么。
疤脸青年抱着脑袋,在地上左右翻滚,嗷嗷惨叫,那名警官不依不饶,继续乱踢乱踹,时间不长,青年已满头满脸都是血。
<>p 就在警官恨不得把他活活踢死的时候,疤脸青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踝,猛然向旁一拽,警官身体失衡,站立不住,仰面摔倒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疤脸青年如同猛虎扑食似的,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把警官肋下的配枪抽了出来。那名警官意识到不好,正要坐起,想把手枪夺回来,疤脸青年对准警官就是一枪。
近在咫尺的一枪,纵然是神仙也闪躲不开。
嘭!
随着枪声响起,警官的背后喷出一道血箭,他的肩膀被子弹直接打穿。
在警官倒下的同时,疤脸青年也不看他的死活,举起手枪,没有瞄准一旁的严坤,也没有瞄准另一名坐在桌旁目瞪口呆的警官,枪口直接对准了谢文东。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猛然,一道金光乍现,啪,随着金光掠过,一截苍白的断指掉落在地,疤脸青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番外《拔刺篇》58
调兵
一根手指被切断,疤脸青年连声都没吭一下,改而用中指去扣动扳机。谢文东手臂向回一收,落地的金刀重新弹起,不偏不倚,正反弹在对方的手枪上。
嘭!
枪声再次响起,不过受金刀的撞击,枪口向斜上方稍微偏移了一下。
就偏移的这一点,使射出膛口的子弹由谢文东的头顶上掠飞过去,打在他背后的墙壁。
不给对方再开第三枪的机会,谢文东的身形一跃而起,直接翻过桌案,抢步来到疤脸青年近前,顺势一脚横扫出去。
啪的一声,他的脚尖点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疤脸青年手臂一震,掌中的手枪横飞出去。
疤脸青年断喝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出手如电,双指恶狠狠插向谢文东的双目。
他出手快,谢文东的出手也不慢,他迎着对方的双指,先是一掌拍出。青年的双指撞在他的掌心上,向后反弹了一下。
紧接着,谢文东便掌为拳,继续向前击出。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拳头结结实实撞在对方的手指头上,疤脸青年脸色顿变,他的双指已然被谢文东的拳锋硬生生的挫折。
疤脸青年忍不住痛叫出声,身子后仰,连连后退。
谢文东不给他喘息之机,箭步上前,上面虚晃一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下面一记扫堂腿,将青年踢翻在地,不等他爬起,他由上而下顺势的一拳,正中疤脸青年抬起的脑门。
嘭!
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让疤脸青年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他目光涣散,身子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两眼向上一翻,晕死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谢文东出手击晕疤脸青年,只是眨眼工夫的事。
他站起身形,掌心还扣着金刀,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于站在一旁、已然持枪在手的严坤身上。
他双目慢慢眯缝起来,但遮挡不住其中射出的寒光,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严局长,你也想和我比一比,究竟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严坤的枪口本是指向谢文东的,听闻他的话,他心头一颤,紧接着又偷眼瞧瞧四周的摄像头,他反应也快,连忙调转枪口,指向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疤脸青年,对谢文东急声说道:“谢先生,你不要误会,我是为了保护你的!”
谢文东嘴角扬起。好一个保护!如果自己不看他,他恐怕已经开枪了吧!
此时,谢文东算是搞明白对方演的是哪一出。人证是假,指证是假,对质也是假,整场戏,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有一个,取他的性命。
整个过程,有四个摄像头同时拍摄下来,无论让谁来看,这都是证人突然发疯,在对质当中抢枪袭警的案件。
如果自己刚才真被他打死了,都没地方去讲理,严坤和他手下的警察充其量只负有保护不利的责任,说破了大天,也就是个失职之过,而非故意加害。
“严局长为了留下我,当真是煞费苦心了,这场苦肉戏演的,都能入围奥斯卡了吧。”说话之间,谢文东向严坤走了过去。
严坤持枪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垂落下去,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谢文东,汗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先生,这……这真是一场误会,我们谁都没预料到,他……他会突然发疯……”
“是突然发疯,还是早有预谋,你严局长不知道吗?”
“谢先生,你听我解释……”
不等他说完,谢文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问道:“是谁?”
“啊?什……什么?”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谢先生在说……”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此事的主谋,你担待不起。”
“谢……谢先生,这……这……”
咔!随着脆响声,审讯室里的另一名警官将手枪上膛,双手持枪,指向谢文东,颤声说道:“放开局长,谢文东,你立刻放开我们局长,否则,否则我可要开枪了!”
他话音刚落,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从外面冲进来十多名警察,看清楚屋内的情景,人们稍楞片刻,紧接着,齐齐抽出配枪,指向谢文东,异口同声道:“放开局长!”
看看四周持枪的警察,再瞧瞧面如土色的严坤,谢文东笑了,气笑的。他掐住严坤脖颈的手慢慢松开,退后两步,柔声说道:“比枪多,是吧,那好,我们今天就来比一比。”
说话之间,他不紧不慢地把扣在掌心的金刀收起,而后,又故意放慢动作,将怀中的口袋里一点点地掏出手机。
他的动作很慢,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周围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手指在电话上划动,拨打出一串电话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谢文东说道:“是刘老吗,我遇到点麻烦,需要刘老的帮忙。”
“对,我还在F市,不是不想走,而是未能走成,有些人,似乎不太希望我活着离开F市。”
“我现在在市局,麻烦刘老了。”
简单说完几句话,谢文东把电话挂断。揣起手机,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他双腿交叠,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随手把烟盒扔在桌子上,叼着烟卷,他看向倚靠着墙壁而站,脸色变换不定的严坤,慢悠悠地说道:“严局长,你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严坤汗如雨下,他不知道谢文东口中的刘老是谁,但能让谢文东开口相求的人,那肯定不简单。
他用袖口擦了擦脑门的虚汗,急声说道:“谢先生,这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一场误会啊……”
“这也是误会吗?”谢文东抬手,指了指四周持枪指向自己的警察。
严坤反应过来,挥手说道:“放下枪,都放下枪!”
听闻他的命令,众警察纷纷把举起的配枪放了下来,但都没收回到枪套里,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紧盯着谢文东。
谢文东没有理会旁人,目光始终落在严坤身上,说道:“严局长,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严坤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但却一声没吭。计划失败,谢文东没死,他明白,今日之事肯定不会善了了,可他若是供出袁梓鑫,他只会死得很惨,咬牙挺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谢文东的心狠手辣。
见他紧咬着牙关,什么都不肯说,谢文东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点燃香烟,身子慵懒地向后倚靠,幽幽吐出一口烟雾。
大概过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猛然间,就听办公楼外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市局的大院里如同炸了锅似的,传出一连串吱嘎吱嘎的紧急刹车声。
不用审讯室的人出去查看,一名警员已先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说道:“严局……严局,不好了,外面冲进来好多的军车!”
听闻话音,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而后,人们惊骇的眼神齐刷刷地向谢文东看过去。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谢文东刚才的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能被他称之为刘老,又能调得动军队的,除了退休在家的刘振生,再没有第二号。
F市的驻军,归N军区管辖,身为N军区的前任司令员,F市的驻军首长们基本都是刘振生的老部下,老头子的一句话,不次于军令。
何况,老头子这次交代他们的事,可不是任性胡为。市局扣押政治部的官员,那还了得?想和中央对抗不成?
其实,调动驻军帮忙的这个事,谢文东可以直接给军区打电话,不过对方在F市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他心里没底,能不能顺利把军队调过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才绕了个弯子,拜托刘振生帮忙。驻军里可能埋着对方的人,未必肯听自己的调动,但绝不敢不听刘振生的调动,除非他以后不想在军界里混了。
事实证明,谢文东这个弯子绕得很正确,军队来得速度之快,远超过他的预计,连半个钟头都没用上,便直接冲进了市局。
严坤回过神来,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颤声说道:“谢先生,你……你这是……”
谢文东没有理会严坤,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桌案。
这时候,走廊里已传来阵阵的混乱声和轰隆隆的脚步声。
未等审讯室里的警察们出去,一大队身穿作战迷彩服、荷枪实弹的士兵先从外面冲了进来,人们肩上背着的是清一色的九五式自动步枪。
看到这么多的士兵闯进来,在场的十数名警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也没有一人再敢拔枪,反而是那些正持枪在手的警察们,不自觉地把枪揣回到枪套里。
随着堵在门口的士兵分开,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军官,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出头,身材不高,但却魁梧壮实,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肩头的军衔是两杠三星,上校级别。
那名女军官,谢文东认识,正是刘振生的孙女,刘玉婷,年纪轻轻,但已是中校级别。
“于团长,这……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谢文东不认识这位上校团长,但严坤认识,他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于志峰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谢文东身上,他快步走上前去,说道:“是谢先生吧,我是高炮师第三团的团长,于志峰!这位是团参谋长,刘玉婷!”
“于团长!刘参谋长!”谢文东起身,分别和于志峰、刘玉婷握了握手。
很显然,这次军方的突如其来,就是为了谢文东的。
事情闹得这么大,连驻军团都来了,严坤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当谢文东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他身子一震,连忙上前,颤声说道:“谢先生,这件事,这件事我可以向你解释……”
“不必解释,你的机会已经用完。”谢文东边说着话,边从腋下的枪套中抽出手枪。
见状,严坤脸色顿变,急急说道:“谢先生,我……我可以告诉你……”
不等他说完,谢文东突然呲牙向他一笑,说道:“我猜到了。”说完话,他突然抬起手枪,连犹豫都未犹豫,对准严坤的脑袋,直接扣动了扳机。
番外《拔刺篇》59
相知
嘭!
这一声枪响,让在场所有人的身子同是一震,包括于志峰和刘玉婷在内,他二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谢文东。
头颅被射穿的尸体在谢文东面前直挺挺地仰面摔倒。
这就是谢文东做事风格,冷酷、果决,毫不留情。
在他来的时候,他就曾对严坤说过,当他走时,绝不会空着手离开。
严坤从来没怀疑过谢文东的威胁,只不过他以为谢文东离开时,最多就是扒掉自己身上的警皮,结果,他还是太低估谢文东说话的分量,他带走的可不是他的警皮,而是他的命。
他放下手枪,揣回到枪套中,对还在目瞪口呆的于志峰和刘玉婷一笑,说道:“危害国家安全,且负隅顽抗,就地正法,并不为过。”
稍顿,他又含笑道:“烦劳两位专程跑一趟,实在抱歉。”
政治部!只一句危害国家安全,便直接把一名市局局长给枪决了,即便是铁血军人出身的于志峰,此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他表情不太自然地说道:“谢……谢先生客气了,大家都是为国家做事。”
刘玉婷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两眼放光,闪现异彩,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文东,嘴角也微不可察向上的扬了扬。
她从骨子里欣赏谢文东的这种杀伐决断、快意恩仇,当然,谢文东也具备支持他这种杀伐决断、快意恩仇的地位和本钱。
过了好一会,在场的警察们才算反应过来,人们下意识地抬手摸向配枪,可还没等他们把枪掏出来,周围的九五式步枪已先顶到他们的头上和身上。
当谢文东的目光扫向他们时,众人摸在配枪上的手又都下意识地放了下去,一个个低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谢文东连局长都敢杀,像他们这样的底层小警察,就更不在话下了。
现在,已没有人再敢去挑战谢文东,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恐惧。
外面的走廊里,再次传来混乱声,谢文东举目望望,被士兵们挡在门外的,除了大批的警察外,还有金眼等人。他对于志峰努努嘴,说道:“于团长,他们是我的人。”
于志峰向门外的士兵挥下手。金眼等人纷纷冲了进来,先是快速地扫视一圈,而后纷纷围拢到谢文东的四周,关切地问道:“东哥没事吧?”
“没事,只是遇到几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而已。”谢文东抬手指了指仍躺在地上的那名疤脸青年,说道:“把他带走。”
如果说严坤强行扣留他,谢文东还没猜出来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的话,那么,当严坤摆出苦肉计,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谢文东已然可以断定,背后的主使之人到底是谁了。
能让严坤这般铤而走险的,在F省,除了省长袁梓鑫,恐怕也再没有第二个了。
袁梓鑫不同于严坤,他可是省部级干部,谢文东无法像对付严坤那样,直接把袁梓鑫干掉。
带走这名疤脸青年,就是让自己手中多握一条袁梓鑫的罪证。不管疤脸青年与袁梓鑫有没有瓜葛,他都可以把这盘脏水泼到袁梓鑫的身上。
谢文东是和刘玉婷一并走出市局大楼的。
到了外面,看着金眼等人已把疤脸青年带进汽车里,他转身对刘玉婷说道:“刘小姐,这次多谢你了,另外,再麻烦刘小姐替我带句话,谢谢刘老,这次刘老和刘小姐的恩情,我记下了。”
刘玉婷一笑,说道:“谢先生要谢我爷爷,还是当面去谢的好。至于我嘛……”说到这里,她顿住,看看手表,问道:“谢先生晚上吃过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也没吃,谢先生请我吃顿饭,就算报恩了。”
谢文东仰面而笑,他喜欢刘玉婷的爽快,说道:“这顿饭,我该请,但这份恩情,我也要继续欠着。”刘玉婷这次的帮忙,又岂是一顿饭所能抵消掉的?
“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爷爷这次肯帮你,也是因为你结善缘在先。”两人边走边聊。
谢文东笑问道:“刘小姐还信佛?”
刘玉婷说道:“我是一名军人。”军人不信牛马蛇神那一套。
谢文东眨眨眼睛,摆手说道:“刘小姐,车上请。”
刘玉婷也没有矫情,大大方方地坐进谢文东的汽车里。
“刘小姐想去哪里吃饭?”
“不要小姐来小姐去了,听着别扭。”
“刘同志?”
刘玉婷翻了翻白眼。
“首长?”
“你叫我玉婷,我叫你文东。”
“好。”谢文东没有异议。
“我带你去个地方,可能时间会久一些。”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客随主便。”稍顿,他又问道:“不用知会你们团长一声吗?”
“没关系的。”
谢文东说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团参谋长。”刘玉婷年纪不大,谢文东目测,她也就在二十五岁左右,这么年轻就做了团级参谋长,副团级干部,而且还是女人,极为罕见。
刘玉婷问道:“你认为我是靠着爷爷的关系?”
谢文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笑未语。
刘玉婷幽幽说道:“我二十岁军校毕业,然后特训了半年,就直接去了零九五,在零九五,待了三年。”
谢文东眼中闪过一抹惊色,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刘玉婷。
刘玉婷笑道:“看起来,谢先生也知道零九五是什么地方。”
“西藏的那个零九五?”
“是。”
谢文东未再多问,对刘玉婷生也出几分敬佩之情。
零九五,军方七大特战之一,基地位于藏南,长年与极端藏独分子做斗争的一支特战队。
零九五里的人,基本就是一群徘徊在生死边缘、时刻随便提枪战斗的尖兵,每年都有流血,每年都有战士牺牲,不过,在这里立功的机会也特别多,升迁的速度会特别快。
既然刘玉婷在零九五待了三年,那么她的军衔是中校级别倒也可以理解了。
“很意外,你竟然还知道零九五。”
“在政治部里,能看到很多绝密的文件。”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正经八百的政治部里任过职。”
见刘玉婷不是很好糊弄,谢文东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藏人’的扎西次仁。”
听闻这话,刘玉婷眼眸一闪,放于腿上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头。
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有明显的变化,谢文东淡然道:“不要误会,我和藏人没有勾结,我虽不是好人,但也不会做国家的罪人。”
藏人,全程流亡藏人,是最大的一支藏独组织。
刘玉婷深吸口气,拳头慢慢松开,说道:“就我知道的,至少有五次屠村的事件是由扎西次仁策划的,另外,我有三名战友,是死在他的手里。”
谢文东默然。
极端的藏独武装组织,在边远地区,屠杀村民,甚至把整个村的村民都杀光,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只不过在新闻上看不到罢了。
可以说零九五最大的敌人就是藏人,同样的,藏人最大的天敌也正是零九五,两者可谓是长年的宿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交锋。
看到刘玉婷眼中闪过的哀伤、愤怒以及仇恨,谢文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吟片刻,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拍下她的肩膀。
刘玉婷转头看向谢文东,后者淡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在零九五经历过什么,但我觉得,不该被以往的经历,折磨现在的你。”
他的话不多,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道理,但却很暖人心。
刘玉婷的脸上流露出一分感激之情,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笑吟吟地说道:“我从不知道,原来谢先生还是位暖男。”
听闻这话,笑意在他的眼中扩散来了,让他的整张脸似乎都变得明亮起来。他笑道:“那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否则会看错的。”
刘玉婷带谢文东去的是一家地脚闭塞的私房菜饭馆。
名不见经传,地处偏僻,恐怕在F市住上一辈子的当地人,也没有几个知道这里的。
里面的客人不多,环境清雅又幽静,对此谢文东很是满意。
两人定了一间不大的包房,五行兄弟等人则是在外面的饭厅里吃饭。
别看这家饭馆毫不起眼,但饭菜的味道却是谢文东近些年来吃到的最美味的。
“文东,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不错,环境好,饭菜的味道更好。”他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刘玉婷笑道:“朋友介绍,来过一次,就把这里记住了。”
“嗯,以后有机会到F市,我也会再来的。”
刘玉婷话锋一转,问道:“严坤可是市局局长,你刚才直接杀了他,不会有麻烦?”
“今天,我是要去北京的。”
“哦。”
“一号召见。”
“哦?”
“严坤又是阻拦,又是设计暗算我,他究竟在怕什么?”谢文东放下碗筷,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可以解释的话有很多,我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
既然他做了,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脱身。
刘玉婷说道:“严坤只是个小人物,在他的背后,肯定还有大鱼。”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大鱼自然会有大人物去对付,那就不归我管了。”他没有必要去和一个省长拼个鱼死网破,他不出手,自然也会有人出手。
“看来,你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我只是善于推演,而不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
他的话逗得刘玉婷仰面大笑,对于谢文东的了解,她也加深了几分。
首都。
谢文东抵达后,乘车直接去往中南海的政治部办公厅,也就是政治部的总部。
中南海内,有中海和南海,政治部的办公厅位于中海附近,一座三层、象牙白的办公大楼。
在办公厅的大楼里,谢文东顺利见到东方易。
在沙发上坐了七、八分钟,一杯茶都快喝完了,东方易才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
他抬起头来,向谢文东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把手中的钢笔扣死,向桌上一扔,说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你知不知道你在F市都惹出了多少麻烦?”
谢文东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对东方易的质问,置若罔闻。
东方易腾的一下站起身形,手指在桌案上连敲,不满地大声嚷嚷道:“你什么态度?我在和你说话呢!”
番外《拔刺篇》60
召见
谢文东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又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头也不抬地问道:“今天这身打扮,还可以吗?”
原本吹胡子瞪眼的东方易,下意识地打量他一番,正色说道:“可以!随意一点,平时怎么穿,今天就怎么穿,尊重归尊重,但也不能太拘谨、太死板,首长不喜欢。”
说完话,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谢文东带偏了话题,他绕过办公桌,走到谢文东身旁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沉声说道:“我没有在和你讨论今天的穿着……”
“怎么说也是见一号大首长,应当尊重一些。”
“这到是……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东方易冷着老脸,边拍着茶几边说道:“你说你去了一趟F市,又是绑架,又是杀人,你要干什么?造反啊?翻天啊?”
谢文东站起身形,拉了拉衣襟,迈步向外走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改不了,如果委员不满意,可以去另选贤明,你安排的事,我做不了了。”
“文……”
东方易才刚说出个文字,谢文东接话道:“文东啊,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胡干蛮干,你这次在F市惹了一屁股的麻烦,都是我帮你擦的,我厚着我这张老脸,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算是保下你!如果以后你再怎么干,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对你不客气!不过呢,你在F市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很不错,上级首长也非常满意,以后你还要继续努力啊!”
说完话,谢文东看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尴尬的东方易,乐呵呵地说道:“不好意思,东方兄,我把你想说的话,都帮你说完了。”
“一百年啊!这一百年不变的官腔,说的人不累,听的人都累了。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恩威并施,”他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和我玩这一套?”
这一套可是他经常玩的。
“你……”东方易气得跺了跺脚,又轻轻扶了扶头发,嘟囔道:“翅膀硬了,不好管了。”
谢文东差点气乐了,说道:“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你就压着我,直到现在,你还压着我,还说我不好管?”
东方易抬手指着谢文东,大声说道:“你小子就是不知好歹,没有我压着你,你都不知道死多少个来回了!”
“所以说,有什么话,咱就捞干的说吧,那些虚头巴脑的官腔,咱也别整了。”在东方易面前,谢文东向来很随性也很放松,连平时不怎么用的东北话,都说得一串一串的。
憋了半晌,东方易方冒出一句:“臭小子,到底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要不,我让贤,你来做我这个位置?”
谢文东乐道:“要我坐,我也不会比你做得差。”
东方易闻言,气得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但也拿谢文东无可奈何。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打开,随着大笑声,从外面走进来三人,一主二从。
对于走在最前面的那名中年人,谢文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以前只是在电视和报纸中见过。
东方易腾的一下站起身形,腰板挺得笔直,敬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首长好。”
谢文东照葫芦画瓢,也跟着行军礼,说道:“首长好。”
这位中年人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实际上已有六十开外,身材高大,肩宽背厚,魁梧壮实,和以往历届首长的温文尔雅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更多是彪悍。
他向东方易和谢文东摆下手,说道:“都坐吧。”
“谢谢首长!”东方易和谢文东都是出自于军方一系,在军方这边,对一号的称呼都是以首长相称。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他坐在沙发上,胳膊随意地拄在沙发的扶手上,说话时身子微微向旁倾斜,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是的,首长。”谢文东点头应道。
他目光一转,看向东方易,问道:“F市的情况怎么样?”
东方易轻咳一声,说道:“F市的情况还算稳定,就是严坤的家属在闹,非要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看了一眼谢文东,他掏出香烟,点燃,说道:“文东不是已经给出说法了吗?危害国家安全。”
谢文东和东方易闻言,眼眸同是闪了一下。想不到,才第一次见面,首长就对谢文东以文东相称,显然,在首长的心目当中,谢文东的地位是很重的。
“是!首长!”东方易点头应了一声,没敢多言。
“该法办的法办,该处理的处理,该封口的封口,知情人要缩减到最少,影响面要压缩到最低,对自己的同志,要尽量保护,给予照顾,这些事,你尽快去处理。”
“是!首长!”东方易正色应道。
目光一转,锐利的眼眸由东方易的脸上落到谢文东的脸上,注视他片刻,他淡然一笑,说道:“初次到F市做事,很不容易吧,遇到的阻力也很多吧?”
“由上到下,阻力层层,困难重重,好在,军方还是肯听从调派的。”
“呵呵!”他笑了,说道:“如果不是刘老爷子发了话,军方肯不肯听从调派,还真不好说呢!”
对于这一点,谢文东也不否认,当时正因为他对军方没底,信心不足,才给刘振生打的电话。
“刘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余威仍在,影响力也还在,先和刘老爷子搞好关系这一步,文东,你走得很好,也走得很对。通过这件事,倒是让我看到了你心思的缜密。”
“谢谢首长夸奖。”谢文东去拜访刘振生时,可没想到严坤会把他强行扣留在F市,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用到他,当时他想的只是扩张人脉。
“刘老爷子的孙女,也在军方任职吧。”
“是的,在F市驻军担任团参谋长。”
“呵呵,年轻有为啊!”他笑呵呵地看向谢文东,说道:“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倒是挺合适的。”
东方易闻言,差点被自己咽下的唾沫呛到。好端端的,首长怎么点起鸳鸯谱了?
谢文东想的可比东方易要复杂得多。
身为一号人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讲出一句废话,他说起这个,难道是在做试探?
他与刘振生,一个有钱有势,一个军权在握,要是勾结到了一起,尤其还是以联姻的方式勾结,那么无论对谁,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说道:“我这次来北京,打算好好逛一逛,选些礼物,送给我的未婚妻。”
言下之意,他和他的未婚妻感情很稳定,不会与刘玉婷发生任何关系。
哒、哒、哒——
手指轻轻敲打茶几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
声音不大,但在鸦雀无声、寂静异常的办公室里,却显得格外响亮,每一声响,似乎都化成了一把锤子,敲在人们的心头上。
东方易的额头变得光亮,渐渐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过了一会,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男儿志在四方,走的每一步,都要向前,踩的每一步,都应往上。”
如果他刚才是在做试探,那么现在,他就是在拉拢了。
谢文东眼帘低垂,沉默未语。
他对刘玉婷没有产生别的心思,这时候,他反而将谢文东视为自己人了,希望能通过他,把已经退休的军政要员刘振生,拉拢到自己的这一边。
“我做人的原则很简单,不问是非对错,只求扪心无愧。”
“哈哈!”他手指夹着香烟,仰面而笑,另有所指地说道:“年轻人,还是年轻好啊!”
谢文东不想就自己的私事多谈,话锋一转,说道:“现在,严坤虽然被惩治了,但严坤背后的人,还在。”
“文东的意思是?”
“袁梓鑫也应该受到严惩,而且,我手里有指控他的罪证。”
“嗯。”
手指敲打茶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谢文东微微眯缝起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个已经坐上了最高位置的男人。彪悍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深沉又缜密的心思。
谢文东一直都觉得,中国的这些领导人,随便挑出一个,无论放到世界上哪个国家,都可轻松担任一把手的职位。
十三亿人中,能站到金字塔顶端的,也就那十几个,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能力如何,暂且不说,单论手段,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个个身上都凝聚了五千年中华文明的精髓。
过了许久,他缓缓说道:“文东,你在拔刺,我也在拔刺,可这些刺能拔得干净吗?并不能,拔掉一批,还会再长出一批,如果真有哪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不再长刺了,那只能说明,你已病入膏肓,深入骨髓。
“在你不够强壮的时候,有些小刺头,可以拔掉,而有些大刺头,不能拔,也拔不动,这时候,你只能把它留下来,时时刻刻地盯着它,尽量不让它扩散,不让它往深了扎根。
“老话讲得好,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在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之前,在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之前,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否则,逼得狗急跳墙,拼得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袁梓鑫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在他的背后,有整整一个派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谢文东听得认真。
“首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是聪明人,其实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也知道怎么去做,而且,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他笑呵呵地说道:“我的人,就算不能无懈可击,至少,也不能有太大的把柄被有心人抓到,加以利用。
“别人手底下,有什么灰顶商人、黑顶商人,我不管,但我的手底下,只能有红顶商人。”
番外《拔刺篇》61
交友
“我明白。”谢文东目光深邃地说道。
“刘老爷子很喜欢你,于你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有空,就常去拜访一下吧。”
刘振生,这位新中国成立以来,业已幸存无几的老革命,他的态度倾向于哪一边,于各大派系而言都至关重要。
谢文东心中明镜似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我会去拜访刘老爷子的。”
注视谢文东良久,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什么话都没多说,只拍了拍谢文东的手臂,站起身形,抬步向外走去。
东方易下意识地起身,向着他的背影,敬了个军礼。
目送他离开,办公室的房门关闭,东方易愣了片刻,扭头狠狠瞪了谢文东一眼。
后者已然坐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拿着茶杯,悠哉地喝茶。
东方易走上前来,在谢文东翘起的脚上踢了两下,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什么?”
“你听不出来首长是什么意思吗?”
“听得出来了。”
“那你还那么说?”东方易气得瞪大眼睛,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子,把他提起来,用力摇一摇。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包办婚姻这一套。”谢文东放下茶杯,站起身形。
他拉了拉衣襟,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挥手,说道:“走了,如果有时间,晚上一块出去聚聚。”
东方易气得直喘粗气,冲着谢文东的背影,大声说道:“我看幼稚的人是你!如果你真能和刘家联姻,对你的好处有多大,你不知道?”
听闻这话,已然走到办公室房门前的谢文东顿住,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也随之放了下来,转回身,忍不住笑了,气笑的,说道:“你以为刘玉婷是什么人?以为这个联姻想联就能联?简直是一厢情愿,异想天开。”
谢文东从来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论外表,普普通通,论本质,黑到了骨头渣子里,刘玉婷凭什么能看上他,又凭什么愿意和他结婚?
东方易眼睛一亮,正色说道:“文东,我可是打听过了的,刘振生和刘玉婷对你都很满意。”
谢文东扬起眉毛,笑问道:“是吗?没看出来。”
和刘振生见面的时候,后者没少挖苦他,挑三拣四,瞅哪都不顺眼。至于刘玉婷,虽说见过两面,打过两次交道,但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生疏并不亲近,他实在没感觉出来刘玉婷有看上自己的意思。
东方易正要说话,谢文东笑道:“东方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位古代的先贤。”
“啊?谁啊?”
“陈世美啊!”谢文东说道:“要我说,这事就不如东方兄你上,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比年轻人更成熟、更稳重,打眼一瞧也是位帅大叔,现在又正好流行老少配……”
见东方易已然怒气冲冲地抓起茶杯,谢文东第一时间拉开房门,闪了出去。
咣当!
门内发出茶杯撞击门板的脆响声。
谢文东耸耸肩,拉了拉胸前的衣襟,见办公室门口的几名秘书、助理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委员的心情不太好,你们也都小心点,别扫到台风尾。”
闻言,秘书、助理们立刻垂下头,各自忙碌起手头上的工作。
谢文东笑了笑,大步离去。
他明白,这次首长见他,不是为查问他的工作,也不是为了让他去联姻,主要是为了看看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信赖。
估计这一番的接触下来,首长的心里也是很茫然的吧。他有在帮他做事,但又不会完全听从他的命令去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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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
这天,张君怡又抽出时间,陪着彭玲和金蓉到景点逛了一天。
这段时间的相处,三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张君怡对金蓉,多是以照顾为主,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彭玲,则是正常的朋友交往。
她二人年龄相仿,都是成熟又有主见的人,共同的话题也很多。
白天无话,到了傍晚的时候,张君怡带着彭玲和金蓉去到G市知名的商场。
这座商场里大多是精品店,香奈儿、阿曼尼、路易威登、古奇等世界知名品牌,在这里都能找到。
走进香奈儿专卖店,看着衣服上的价签,彭玲暗暗咋舌,上万元的服饰在这里都算是便宜的,数万、十数万甚至几十万的服饰,随处可见。
金蓉选衣服,从不会看价签,只要看到有自己喜欢的,便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彭玲则不然,她买东西,只选自己能承担得起的。
谢文东给她的副卡并不比金蓉的少,但她从来没用过,她不喜欢花男人的钱,能承担得起的,就用自己的钱买,承担不起的,她也没那么大的欲望。
在精品店里逛了一圈,金蓉选了一套套装,和两件连衣裙,彭玲则是两手空空。
张君怡拿起一件白色碎花的连衣裙,向彭玲身上比量了几下,笑道:“玲玲,我看这件裙子很适合你。”
彭玲接过来,对着试衣镜照了照,笑道:“是挺漂亮的。”说着话,她又看了看价签,标价六万多,她摇摇头,把裙子挂了回去。张君怡不解地问道:“你不喜欢?”
“还好,不过价钱太贵了。”
看眼正换衣服换得不亦乐乎的金蓉,张君怡边把连衣裙拿下来,边对彭玲笑道:“这对谢先生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你给他省钱,他可就把钱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说着话,她特意向金蓉那边努努嘴。
连日来的接触,她对彭玲也很了解了,彭玲不是没钱,谢文东对她也绝没小气,就是她自己的性子太执拗,坚持不肯花男人的钱。
顺着她的视线,彭玲向金蓉那边看了看,笑了,说道:“我和蓉蓉不一样,她从来都是小公主。”
她二人的出身本来就不同,她是警察,习惯了独立,也习惯了一切靠自己,而金蓉是洪门公主,含着金勺出生,在蜜罐中长大。
张君怡摇了摇头,有时候,她都替彭玲觉得辛苦。
没有接触前,她对彭玲也没什么感觉,接触了之后,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性子倔强又自强不息的姑娘了。
她轻叹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怀疑,和谢先生在一起,究竟是你的幸福,还是你的不幸。”
在她看来,彭玲值得一个更好的男人去珍稀,哪怕没有钱,没有权,但能对她一心一意,过着最普通、最平淡的生活就好。
彭玲能听出张君怡地话外之音,对她感激地笑了笑,说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如果,我也不会后悔。”
以前,张君怡也好奇过,谢文东怎么就喜欢上了彭玲,一个是黑帮大头目,一个是刚直不阿的警察,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但现在,她渐渐明白了。
如果把金蓉比喻成温室中的花朵,那么彭玲就是一颗松柏,坚强,在男人身上都很少能见到的那股子坚强。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谢先生。”
“哦?”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做他的情敌,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把你翘过来。”
彭玲被她的话逗乐了,咯咯地笑出声来,说道:“好吧,我得承认,我不是蕾丝边。”
张君怡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道:“我也不是。”说着话,她拿着连衣裙去前台结账。
彭玲好奇地问道:“你也喜欢这件裙子?”
“太素气了,我不喜欢。”
“那你还要买?”
“送给你啊!”
“我不能要……”
“其实,一直以来,对你我都很愧疚,没有正式道过歉,这就算是我的赔礼吧。”
“你已经道过歉了,我也收过你的赔礼。”
“就那些小点心?”张君怡笑了,把裙子放到前台,同时打开手提包,正准备拿卡,彭玲抢先一步把一张金卡递了过去。虽然她不愿意用谢文东的钱,但与其让张君怡结账,还不如用谢文东的钱结账。
没等服务员把金卡结过去,张君怡抢过金卡,递上自己的卡,见彭玲要抢回去,她正色问道:“玲玲,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见张君怡一脸的不高兴,彭玲无奈地收回手。
结完账后,张君怡把包装袋连同金卡,一并塞进彭玲的手里,说道:“从小到大,我的姐妹一直不多,我是真的把玲玲当成交心的朋友,也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和玲玲做朋友。”
彭玲做过那么多年的警察,最基本的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张君怡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假意,她多少能感受得出来。
刚开始的接触,张君怡确实是虚情假意更多一些,她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她和金蓉身上,更多的是为了讨好谢文东,而现在,彭玲倒是能感受到她的几分真情实意了。
她幽幽说道:“君怡如果真把我当姐妹的话,我希望以后你和文东不要再斗下去,夹在中间,我很为难,无论最后谁受了伤害,我心里都会很难过。”
张君怡愣了一下,接着笑了,抬手揽住彭玲的肩膀,笑道:“玲玲这么说,是不想让我难堪吧!其实,我斗不过谢先生的,如果最后真会有人受伤,那也只会是我。”
彭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把文东想得太神了。”
张君怡摇头,说道:“是你把你的这位先生想简单了。”
在彭玲眼中,谢文东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时候会执拗,有时候会耍无赖,有时候又会童心未泯,好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而在张君怡眼中,谢文东阴险狡诈,冷酷无情,从骨子里透出阴戾之气,像野兽,像恶魔,但就不像个正常人类。
她二人的感觉都没错,这些都是谢文东的一面,在不同的人面前,他表现出来的性情也完全不同。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番外《拔刺篇》62
刺杀
金蓉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俩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彭玲和张君怡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在聊蓉蓉,今天又收获不少!”说着话,她二人还特意看了看她手里的大包、小包。
金蓉笑得没心没肺,提了提手中的包装袋,说道:“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就是不知道穿起来好不好看。”
张君怡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小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真的吗?”金蓉脸上的笑意更浓,把手中的包装袋一并交给随行的西装大汉,一手拉着彭玲,一手拉着张君怡,说道:“走,我们接着逛!”
等她们逛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三人也都饿了,就近上到商场的顶楼,在一家中餐厅里吃饭。
看着旁边的落地窗,窗外霓虹闪烁,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街道上形成一条条长龙。
金蓉兴致颇高,清澈的大眼睛笑得弯弯,说道:“等会吃完饭,我们去唱歌吧!”
张君怡没有异议,彭玲看了看手表,说道:“蓉蓉,已经很晚了。”
金蓉抱着她的胳膊,边摇晃边说道:“难得出来一次,我们就去玩玩嘛!”
彭玲被她摇得头晕。和金蓉相处久了,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老妈子了。
张君怡笑道:“既然蓉蓉想去,那就去吧,正好这座商场里就有KTV。”
“好哇!”金蓉闻言,喜笑颜开,连连拍巴掌。
彭玲无奈地看看金蓉和张君怡,说道:“十二点之前,我们必须回去。”
“好!”这回金蓉答应得干脆。
吃过晚饭,三人乘电梯下楼,去了商场内的KTV。
张君怡订了一间大包房,又要了两个果盘,几瓶啤酒,三女坐在包房内,边吃喝边唱歌。
金蓉唱歌很好听,甜甜的,就算偶尔跑调,也不会让人觉得刺耳。彭玲选的歌,爱来爱去的很少,大多都是军歌,就连张君怡的兴致也被带动起来,连唱了两首。
别看包厢内只有她们三个人,但在包厢外面的走廊里,或坐或站有十多号人。其中既有洪门的人,也有昊天金控的人,前者在走廊的左侧,后者在走廊的右侧,泾渭分明。
双方大眼瞪小眼,仿佛能从对方的脸上瞅出朵花来似的。一名洪门的青年恍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向外面晃了晃,说道:“来一局?”
“来就来!谁怕谁?!”
两边各有五人,掏出手机,解锁,进入游戏,连线,对战,一连串的操作,无比娴熟,显然双方已经不是玩过一次、两次了。
对战中的十人全神贯注,其余的人围站在四周,伸长脖子观看。
“上路、上路,去打上路!”
“快去打野啊!笨死了!”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操……”
两边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两名服务生推着小车走过来。
见状,双方的对战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两名服务生。等他二人走到包厢的门口,一名大汉伸手把他二人拦下。
“这是里面的客人点的果盘和啤酒。”两名服务生怯生生地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大汉。
洪门的人看向对面,昊天金控的人点点头,表示没错,刚才张君怡的确又点了两份果盘和几瓶啤酒。洪门的人不在多加盘问,先是打量一番二人推来的小车,一目了然,除了果盘和啤酒,再没有别的东西。
紧接着,两名洪门人员又分别走到那两名服务生近前,在他二人身上快速拍了一遍,确认没有携带武器,这才示意同伴让开放行。
两名服务生皆是满头的黑线,在KTV里,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吧!”见他二人傻站在原地没动,一名洪门人员不耐烦地甩头说道。
两名服务生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等他二人进入包厢,外面的两拨大汉又纷纷把收起的手机拿了出来,继续刚才的战局。
走进包房,两名服务生举目看向正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三位姑娘。单看外表的话,实在看不出来她们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就这三位姑娘,竟然带着十多名保镖。
“嗨,美女,这是你们刚点的果盘和啤酒!”两名服务生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先是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收拾一番,将散放的空果盘和空酒瓶一一归拢到小车上。
张君怡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扫而过,继续和身旁的金蓉有说有笑,彭玲则是看向他二人,问道:“你们店里有烤肉吗?”
别说两名服务生愣住,就连相谈甚欢的金蓉和张君怡也愣了,不解地看向彭玲。
一名服务生摇摇头,说道:“对不起,美女,这个没有。”
“烧鸡、烤鸭呢?”
“也没有。”
“有肉菜吗?”
那名服务生干咳两声,满脸尴尬地说道:“对不起,美女,我们这里是KTV,不是饭店,没有肉菜,也没有素菜。”
张君怡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拉了拉彭玲的衣袖,笑问道:“玲玲,你喝醉了吧,人家这里是唱歌的,哪有人在这里点菜啊!”
彭玲耸耸肩,没有再多问什么。
两名服务生对视一眼,暗暗摇头,看向彭玲的目光都带着怪异,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神经病了。
把桌子都收拾完,一名服务生把啤酒摆上,另一名服务生则是摆放果盘。
张君怡没有再理会他俩,对彭玲和金蓉问道:“谢先生走了好些天了吧?”
金蓉无奈地应了一声,彭玲则是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飘向那两名服务生。
张君怡笑道:“既然谢先生不在,今晚我们多玩一会也应该没关系的。”
闻言,金蓉立刻又来了精神,连声附和道:“好啊好啊,玲姐,今晚我们就晚些回去吧!”
“我在附近有间公寓,不行的话,今晚就到我那里去住。”张君怡接话道。
金蓉连声应好,彭玲依旧是心不在焉,没有吭声。
旁人或许没察觉到,但她却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很淡,由那两名的服务生身上飘来的血腥味。这也是她刚才为何要问有没有肉菜的原因。
就在张君怡和金蓉、彭玲说话的时候,摆放好果盘的那名服务生手指突然在盘壁上一抹,一只薄薄的白瓷刀片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这只白瓷刀片,是贴在果盘上的,与白瓷果盘完全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事先知情,贴近了仔细查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存在。
服务生双指夹着白瓷刀片,顺势向旁一挥,直接划向张君怡的手腕,那里正是手筋之处,如果真被刀片划上,手筋就得被割断。
张君怡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还在和旁边的金蓉有说有笑,倒是坐在金蓉另一侧的彭玲,猛然抓起一只酒瓶,甩手扔了出去。
嘭!
飞出的酒瓶,结结实实地砸在服务生的手臂上,随着一声闷响,他的出刀也随之偏移了方向,随着沙的一声,张君怡的衣袖有下而上,被划开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
张君怡本能的惊叫出声,先是看眼自己被划开的衣袖,再看向夹在服务生手指之间的那只白瓷刀片,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尖声叫道:“来人——”
她话音还未落,另一名服务生业已回身把包厢的房门锁死,并用身体,将房门死死顶住。另一名服务生先是怒视彭玲一眼,而后持刀片,直接向张君怡的喉咙抹过去。
张君怡坐在沙发上,无路可退,只能尽量向金蓉那边扑倒。
沙!刀片划过,一缕黑色的断发在空中飘落下来。
两刀不中,服务生不依不饶,纵身跳到沙发上,手指间的刀片向张君怡的右眼狠狠插了过去。
和金蓉一并摔倒在沙发上的张君怡,已然闪躲不开,眼看着刀片直直刺到自己的眼睛近前,她嘴巴张开,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斜穿出来,与持刀的服务生狠狠撞到一起。
嘭!
二人从沙发上双双摔落到地,翻滚成一团。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撞倒服务生的,正是彭玲。等他二人的身形停下来后,被彭玲压在身下的服务生想都没想,一刀刺向她的喉咙。
彭玲反应也快,脑袋尽量向旁一偏。
沙!刀片由她的脖侧掠过,在她的脖侧划开一条细细的血口子,鲜血随之流淌出来,只瞬间便变染红了她的衣领子。
她们三人,若单论身手的话,金蓉和张君怡捆到一起,恐怕也不如彭玲的一根手指头。
虽然脖子受了伤,但彭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丝毫未受到影响,她牢牢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对方的脑袋向地上猛撞。
嘭、嘭!随着两声闷响,服务生的后脑勺也被撞出两颗大包。服务生怒吼一声,腰身上挺,把压在他身上的彭玲硬生生地掀开,连带着,彭玲的手中多出一大把的断发。
服务生从地上爬起,顺手抓起一只酒瓶,对准彭玲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彭玲闪躲不开,本能的抬起胳膊格挡。
咔嚓!酒瓶砸在她的手臂上,应声而碎,服务生抓着半只酒瓶,顺势向彭玲的面门捅了过去。彭玲侧身闪躲,不过还是被酒瓶的断口划过肩头。
趁着彭玲受伤后退的空档,服务生也不追击,调转身形,再次向张君怡扑了过去。
包厢内的混乱,自然也让包厢外的众人听到了。十数名大汉,第一时间去开包厢的房门,但门把手根本拧不动,显然,里面的门锁已然被锁死。
“撞门——”
一名大汉大吼一声,倒退两步,紧接着,直奔房门猛撞过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连同整面墙壁都为之一震,但厚重的实木门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该死的,继续撞!”
就在众人拼命撞门的时候,两名二十多岁,金发碧眼的青年男女从走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看到正在奋力撞门的十多名大汉,两名外国的青年男女都有些傻眼,二人贴着墙壁,打算溜边悄悄走过去,可刚到近前,便把两名大汉狠狠推开,“滚开!”
两人青年男女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叽里呱啦地说起了外语。
没有人理会他俩,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包厢里面的三女身上。两名国外青年边忿忿不平地喊叫着,边不留痕迹地伸手摸向后腰。
番外《拔刺篇》63
营救
只眨眼工夫,那对外国的青年男女手中已各多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前方的人群,连续扣动扳机。
没有枪声,只有子弹穿透人体的噗噗声。没有空枪,也没有多余的废枪,他二人的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地击中人们的要害。
顷刻之间,连续有七、八人中弹倒地,无一例外,皆是要害中弹,当场毙命。
其余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分散开来,躲避的同时,齐声大叫道:“杀手!这边也有杀手!”余下的大汉们纷纷掏出手枪,或是蹲在地上,或是趴在地上,开火还击。
嘭、嘭、嘭——
一时间,走廊里枪声阵阵。
两名青年男女不慌不忙地躲避在走廊两侧的拐角处,互相对视了一眼,男青年从口袋中摸出两颗手雷,看另一侧的女青年使个眼色。
见后者点了头,他拔掉两颗手雷的拉环,叮叮,保险弹飞出去,他一手握着两颗手掌,等了片刻,感觉走廊里的枪声稍微弱了一些,他蹲下身形,手臂探出拐角,将两颗手雷贴着地面甩了出去。
咕噜噜——
两颗手雷在地上翻滚,精准无比地轱辘到人群的正中央。
轰隆、轰隆——
连续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顿时间,走廊里烟雾弥漫,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见了。
女青年从拐角后走出来,双手提着两把手枪,径直地走入走廊的烟雾当中。
一名满头是血的大汉正在地上挣扎、蠕动,看到有人过来,他的手掌在地上乱摸,手指碰到手枪后,他颤巍巍地把手枪抓起来,抬起,对准走过来的那名女青年。
女青年脚步未停,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随手向旁一甩枪,噗,子弹穿透大汉的眉心,在其身后的墙壁上,立刻多出好一大片的血迹。
另有两名青年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可惜他俩的手中枪都没来得及抬起,女青年双手扣动扳机,噗、噗,二人的后脑各喷出一道血箭,站起的身形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不是对战,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女青年简直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枪一个,将那些受伤还未死的人全部解决掉。
有三名闻声赶过来,查看怎么回事的服务生,都被眼前的场景傻吓了,当那名女青年停下脚步时,他们才反应过去,尖叫着调头往回跑。
她嘴角扬起,甩手三枪,三颗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从他们的后脑打入,在眉心处穿出。
噗通、噗通!三具尸体相继倒地,她看都没再看一眼,身形一转,面对着紧闭的包厢房门,用手枪的枪筒在门板上‘当当当’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咔!
随着轻响身,里面的门锁被打开,也就在房门刚刚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她猛然间听到身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的近前。
她没有多想,本能反应的甩手一枪打了出去。
没有中枪倒地的声音,只有劲风传来的呼呼声。
她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自己的头侧。
嘭!随着一声闷响,她身形横跳出去,落地后,忍不住又连退了五、六步,才算勉强把身形停稳。她举目向前一瞧,只见一名青年正向自己走过来。
青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身材不高,相貌清秀,给人的感觉很普通,不过,女青年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杀气和强大的压迫感。
这名青年,正是不久前被张君怡收入麾下的单战。
女青年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了下去,不是她想放下手臂,而是刚刚挡下对方一记重拳的胳膊,现在已如同过了电似的,又酸又疼,又酥又麻,完全使不上力气,她的手指还能抓得住手枪,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冷冷凝视着单战,微微侧身,左手不能动,她把右手里的枪猛然抬起,枪口直指单战的脑袋。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人用枪指住,无论换成谁,神经都会紧绷到极点,而单战非但没紧张、害怕,反而还乐了出来。
他慢悠悠地抬起手,向她勾了勾手指头。
女青年碧绿色的双眼闪过一道寒芒,手指扣动扳机。
也就在她扣动扳机的瞬间,直挺挺站在她对面的单战,身形突然下蹲,紧接着,一个箭步向前蹿了出去,这个垫步,让他直接到了女青年的近前,一头撞在她的小腹上。
她闷哼一声,身形后仰,倒退了三大步,她举枪还想继续射击,单战一脚横扫过来,脚尖点在她的手腕上,手枪横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反弹落地。
趁着女青年再次后退的后档,单战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指尖黏糊糊的,放下一看,都是鲜红的血。
他把沾了血的两根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巴里,看着对面脸色煞白的女青年,囫囵不清地说道:“我要拧碎你的脖子!”
话音未落,他一个垫步,再次蹿到女青年的近前,双拳挤出,猛击她的胸口。
对方出拳的力道,让女青年不敢硬抵他的锋芒,她急忙侧身向旁闪躲。单战抡腿一脚,侧蹬她的软肋,她不得已,身形全力向前扑了出去。
嘭!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没有蹬在女青年身上,把墙壁纸蹬碎了好大一片,里面的墙皮哗哗向下掉落。
不给她喘息之机,单战追上前来,又是一击重拳,这一回,又把女青年逼退出好几步。
两人面对面的站立,相隔三、四米远,女青年的左臂已渐渐恢复些力气,她凝视着对面的单战,下垂的左手紧紧握住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就在她准备抬手射击之时,突然间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两人之间的包厢房门突然被撞开,一名身穿服务生制服的青年先从里面跌了出来。
单战和女青年同是一怔,还没等他二人做出反应,紧接着,又有一男一女也从里面飞扑出来,二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成一团。
女青年反应极快,立刻举枪,对准单战,连续扣动两下扳机。
她快,单战也不慢,后者脚尖在地上一勾,率先摔出来的那名服务生被他单脚挑起,服务生弹飞在半空中的身躯刚好挡住直射过来的两颗子弹。
女青年脸色一变,等服务生的尸体摔落在地后,她还要继续射击,单战冲到另一名服务生近前,双手探出,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向外一轮,呼的一声,与彭玲纠缠在一起的那名服务生被他甩飞出去,与正准备再次开枪的女青年撞到一处。
嘭!
“啊——”
女青年惊叫出声,与服务生一并摔滚出去好远。
这时,张君怡从包房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到躺在地上,脖子、肩膀、身上全是血的彭玲,她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前去,搂住彭玲的肩膀,把她护住的同时,瞪着充血的眼睛看向单战,脖子上的青筋都崩起多高,尖声嘶吼道:“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单战看眼五官扭曲的张君怡,二话没说,右手向后腰一抹,手掌上立刻多出一只黄铜色的拳刺。
他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声,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摔得七荤八素的服务生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单战已然走到他的近前。
他看似随意的一脚踢出,脚尖正点在服务生的膝侧,骨骼断裂的脆响声清晰可闻,那名服务生痛得哀嚎一声,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
他抬起头,没看到单战,只看到向着自己脑门直击过来的拳头。
没有闪躲的机会,甚至连闪躲的意识都没生出,迎面而来的拳刺已然击中他的脑门。
咔!
颅骨的破碎声刺耳,服务生的身子倒飞出去,他人还没有落地,在空中就已断气。等他躺在地上,再看他的脸,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双眼都因充血而变成红色。
看眼服务生的尸体,再看看继续向自己走过来的单战,女青年还想去抓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在她手指马上要碰触到手枪的瞬间,手背被垫步上前的单战死死踩住。
后者举起拳头,对准女青年的头顶,一拳打了下去。
女青年的身手也不简单,她倾尽全力,向旁闪躲的同时,奋力提起腿来,倒勾的一脚,狠狠踹向单战的下颚。
单战想都没想,挥拳打了出去,嘭,他的拳锋与女青年勾过来的脚尖撞在一起,爆发出金属的碰撞声,空中也乍现出一团的火星子。
他没怎么样,身子只是稍微晃了晃,反观那名女青年,受冲击之力,身形贴着地面,倒滑出去好远。
两把手枪都已掉落,只凭拳脚,她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身形在地上停下后,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又连退数步,同时喊喝道:“杰克!”
她想把自己的同伴叫过来,可是她的同伴并没有过来。
不是杰克不想来,而是他也被一名顶尖级的高手缠住了,袁天仲。
袁天仲和单战都不是负责贴身保护彭玲、金蓉、张君怡的保镖,他二人之所以能不约而同的及时赶到,前者是受谢文东的调派,后者则是受张君寒的调派。
谢文东和张君寒当然也不会未卜先知,能提前算到有人会对彭玲、金蓉、张君怡不利。
今晚,他二人几乎是同时收到陌生人发来的短信,提醒他俩,杀手已经盯上彭玲、金蓉、张君怡,正伺机而动。
谢文东和张君寒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但也未敢大意,分别派出袁天仲和单战过来查看,结果他二人赶到时,正撞上杀手行刺的一幕。
女青年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杰克的身边,袁天仲和单战不约而同地向他二人逼近过去,很快,他俩也接触到一起,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二人互相都不认识,但从对方的身上,能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练家子!这是他二人从对面身上得到的第一感觉。是高手!这是他二人看对方走路的姿态、轻盈程度快速做出的判断。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杀手,那么便不是自己的敌人,虽说两人对对方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但好在他二人还没忘记正事,把心里生出的那点跃跃欲试给压了下去,继续向那一男一女两名杀手走过去。
两名青年男女对视一眼,毫无预兆,他俩一同转身,向走廊的尽头直冲过去。
见状,袁天仲和单战都勾了勾嘴角。
他二人冲去的那边走廊,尽头可没有楼梯通道,只有一扇窗户。
窗户!两人刚刚松缓下来的神经猛的紧绷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但此时他俩再全力追过去,已然来不及了。
番外《拔刺篇》64
大佬们
只见那两名青年男女冲到走廊尽头后,速度丝毫未减,男青年在前,身形一跃而起,直接撞碎玻璃,蹿到窗外,直坠下去。
女青年也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紧随其后,也顺着破碎的窗户蹿了出去。
要知道KTV可是在六楼,而且还是大型商场的六楼,比民用住宅的六楼要高得出,这样的高度,无论是谁,跳下去都得摔个粉身碎骨。
袁天仲和单战眉头紧锁,箭步来到窗户近前,探头向外观望,没有看到那对青年男女的尸体,只看到一辆装满空纸箱的货车飞驰而去,而那对青年男女,现已躺在密密麻麻的空纸箱当中。
妈的!袁天仲和单战在心里同时咒骂了一声,紧接着,他二人又怒气冲冲地看向对方。这两位,不约而同的都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认为是对方拖慢了自己。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想单练?”
“试试啊?”
“单战——”
袁天仲和单战正各自梗着脖子顶牛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张君怡高八度的尖叫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快步走了出去,越过走廊的拐角,举目一瞧,正看到张君怡和金蓉抱着昏迷不过的彭玲在大声哭喊。
单战急步上前,说道:“大小姐,让我来!”
说着话,他蹲下身形,伸手要把彭玲抱起,他的手还没碰到彭玲呢,屁股上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蹲在地上的单战是直接从彭玲身上翻过去的,轱辘出好远。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起,转回身形,双目喷火地怒视着袁天仲。
“妈的还显到你了?!”袁天仲蹲下来,查看一番彭玲的伤势,没有发现致命伤,她也只是因脱力而昏迷,他这才暗松口气,把彭玲拦腰抱起,同时对跪坐在旁的金蓉说道:“金小姐,跟我走!”
看到袁天仲抱着彭玲,带着金蓉,急匆匆的离开,张君怡哪能放心,叫了一声‘单战’,一路小跑的跟着袁天仲而去。
单战的眉头皱着,快要拧成个疙瘩,不过他还是追上张君怡,默默地走在她的身旁。
也不知道他从身上的哪里摸出个橘子,三两下,剥了皮,递到张君怡面前。后者看了,哭笑不得,心烦意乱地摇摇头。
今晚杀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不是彭玲拼死相救,她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派杀手来杀她。敢与她为敌的,敢如此明目张胆来杀她的,也只有谢文东了。
可是通过彭玲的表现,这些杀手显然不可能是谢文东派来的,那么,究竟又是谁呢?
张君怡心里充满了疑惑,表情凝重,心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憋得她难受。
见张君怡不吃,单战把递出去的橘子收回来,一瓣一瓣地丢进自己的嘴巴里,随着一个橘子下肚,他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过了一会,他手里又多了一把瓜子,在张君怡的身边,边走边嗑。
就连走在前面的袁天仲,都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单战歪着脖子,以挑衅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给我等着!袁天仲嘴角勾起,目光深邃,笑得毫无温度,只有冰冷。
老子还怕你不成?单战侧头,呸的一声,吐出一片瓜子壳,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又掏出一块巧克力……
且说逃走的那对青年男女,货车开出了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缓缓停了下来。
青年男女跳下货车,向前走了一段,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里。
开车的同样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
汽车启动,斯文青年边开车边问道:“怎么样?(英,以下略)”
“没成功。”女青年疲惫地向后倚靠,同时不停地揉着酸疼的手臂。
斯文青年皱了皱眉。
“对方有准备。”
“哦?”
“遇到两个高手。”
“哦。”
“我怀疑,对方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动。”
斯文青年眉头皱得更深。消息不可能是从他们这里走漏出去的,还知道他们行动的人,就是他们的雇主了,可是雇主没有理由即雇佣他们,又暗中出卖他们。
他正满腹怀疑地开着车,突然间,就听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小心——”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斜侧里冲出来的一辆大货车,结结实实地撞在轿车的侧身。那一瞬间,轿车都凌空弹飞起来,在空中打着旋,横飞出去十米多远,可见撞击力之大。
轰隆——
轿车落地后,又发出一声巨响,在地面上又连续翻滚,而后四轮朝上,车顶在下,贴着地面,横滑出去七八米开外,地上磨出一连串的火星子。
嘎、嘎、嘎!
随着一连串的刹车声,四辆飞驰而来的越野车停在四周,紧接着,车门起开,从里面走出来十数名黑衣大汉。
摔了个底朝天的轿车,四周全是残骸、碎片,十数名大汉走过来的时候,踩在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到近前,他们弯下腰身,向车内望了望。开车的斯文青年满头是血,业已晕死过去,坐在后面的那对青年男女,还有些意识,尤其是女青年,颤巍巍的手指正在手机上划动。
一名大汉探出手臂,把她操作的手机抢了过来,低头一看,信息已然发出,发出的信息是一串英文,trap(陷阱)!
那名大汉看了片刻,将手机关机,揣入口袋中,而后,众黑衣大汉将三名青年分别拽出汽车,架进他们开来的越野车里。
片刻后,四辆越野车齐齐飞驰而去。
路上,最先清醒过来的是那名女青年,她低垂着头,鲜血顺着她的额角、眉梢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她看了看坐在左右的两名大汉,嗓音沙哑又微弱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英)”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那两名黑衣大汉如同木头桩子似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英)”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过了许久,副驾驶座位的大汉转回头,看着她,用汉语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从哪里来,送你回哪里去。”
不知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的头垂得更低,如果不是两边的黑衣大汉还死死架着她的胳膊,此时她得从车椅上一头栽下去。
车行一个多钟头,在一片荒凉的小码头前停下来。
众黑衣大汉纷纷下车,连带着,将三名外国青年一并被拽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恢复了不少,至少可以自己走路,不再需要别人架着。
在十数名黑衣大汉的看押下,他们三人顺着小码头的木头栈道,一直走到尽头。
现在已是深夜,放眼望去,海面上黑茫茫的一片,连点亮光都没有。
三名外国的青年男女,面对着大海,站在码头的尽头,一字排开,十数名大汉站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个交叉着手,放在小腹前。
无人说话,整个场面安静得诡异,寂静得可怕,只有哗哗的海浪声。
嗡、嗡——
一名大汉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接通电话,听了片刻,说道:“明白。”
他揣起手机,向左右的大汉点下头。
得到他的授意,众人齐刷刷伸手入怀,掏出手枪,同时上膛,同时举枪,同时扣动扳机。
嘭、嘭、嘭——
十多把枪,同时响起,三名外国的青年男女,声都未吭一下,相继倒地。十数名大汉齐齐收枪,片刻都未多留,转身回到越野车内,四辆汽车风驰电掣般的驶离码头。
嘟嘟嘟!
没有多久,在一连串的马达轰鸣声中,一艘快艇靠拢到码头旁,从快艇上蹿出两名大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展开狭长的黑色塑料袋,套在尸体身上,并用胶带把塑料袋封死。
两名大汉的动作干净利落,将三具尸体全部包裹妥当,搬到快艇上,其中一名大汉乘坐快艇离开,另一名大汉留下来,提着小水桶,盛着海水,把栈板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冲洗干净。
大唐风投,总部。
办公室内。大唐风投的掌门人周玉廷在,兴华金融的掌门人韩启明、鼎易投资的掌门人吴骏伊也在。
周玉廷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韩启明和吴骏伊坐在沙发上,三人看着墙壁上的屏幕。
里面的画面是两名站在快艇内的大汉,正合力抬着被包裹得如同粽子般的尸体投入大海中。
韩启明喝着茶,吴骏伊喝着咖啡。
周玉廷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视频关闭。
他站起身形,慢悠悠地说道:“六合、兴华、大唐、鼎易、昊天,之所以能长盛不衰,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靠得是什么?
“三个词,六个字:团结、利益、平衡。
“困难时期,团结最重要;中庸时期,利益最重要;昌盛时期,平衡最重要。
“现在,正值昌盛之时,谁若是打破了平衡,谁就是在置我们五家于生死存亡的险地。”
周玉廷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慢悠悠地说道:“这次,给年轻人一个教训,也是在提醒他,做一家掌门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一家的利益再重要,也没有五家的共同利益来得重要。”
他走到杆架前,随手抽出一根球杆,将模拟草坪上的高尔夫球轻轻推了出去,一干入洞。
他嘴角勾起,转头看向韩启明和吴骏伊,笑道:“平衡,最重要。五家的关系,不能失衡,更不能一家独大。”
韩启明轻轻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老周这次把六合的上百家公司名单透露给谢文东,有些过了。”
吴骏伊喝了口咖啡,说道:“虽然抑制住了六合的扩张势头,但我们自身的损失也不小。”
四万亿的生意就这么毁了,无论怎么想,都太可惜了。
周玉廷笑了笑,踩下按钮,一颗高尔夫球滚到他的脚前,他做了几下挥杆的动作,说道:“这次的生意,并不妥当。”
韩启明轻轻戳着额角,吴骏伊继续喝着咖啡。
周玉廷说道:“派系之争,你们觉得谁会赢?”
“鬼知道。”韩启明夹起一根雪茄,点燃。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周玉廷再次一干入洞,他笑呵呵地说道:“这淌浑水,我们还是不要趟了,作壁上观的好,否则,粘了一身泥,想甩都甩不掉,我可不想接下来要被打压十年。”
韩启明扬起眉毛,吐出口烟雾,问道:“听老周的话,新老板要赢了?”
周玉廷乐了,摇头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但我们早已过了投机取胜的阶段,现在,最重要的是,求稳。”
吴骏伊说道:“老周说得对,这淌浑水,我们是不该趟。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鹏展翅恨天低,总想着做出点成绩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看,过于冒进,急于求成了。说来说去,梁小先生还是不如梁大先生沉稳啊!”
韩启明撇了撇嘴,说道:“不沉稳的何止是梁小先生,张家的那两个小崽子也不是让人省心的。最近这一阵,和谢文东快成一家人了,不分里外,不知轻重。”
吴骏伊耸耸肩,叹道:“一代不如一代,青黄不接。”稍顿,他看向周玉廷,说道:“老周,这次你扶你的外甥,可是没少花力气啊!”
周玉廷看看吴骏伊,再瞧瞧韩启明,说道:“平衡!现在,什么都重要不过平衡,无论是谁,打破了平衡,就休怪我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韩启明和吴骏伊相视而笑,双双站起身形,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襟,说道:“时间不早,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二人一并向外走去。
打开房门,在办公室外面,黑压压的全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看到他二人出来,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韩先生、吴先生!”
周玉廷向门外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慢慢抡起球杆,猛然打了下去。
嘭!
高尔夫球飞出,打在落地窗上,发出一声闷响,白色的小球在办公室内弹跳个不停。
周玉廷随手把球杆向旁一丢,伸了个懒腰,说道:“回家,睡觉!”
(完)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章:合并
向问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南北洪门重新合而唯一,这在国内乃至周围国家的黑道中,可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接下来,谢文东开始了他繁忙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南洪门社团的事务,洪天集团的事务等等。
南洪门不是小帮小派,内部的成员众多,统计起来就已经够费劲的了,要如何全盘接受这些帮众,并让这些帮众能心悦诚服的俯首称臣,这需要谢文东的智慧。
另外,南洪门的内部还有派系之分,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要如何从中协调,将个个派系凝聚到一起,这也需要谢文东的智慧。
而且在南洪门之下,还有众多的附属帮派,南北洪门合并之后,要如何处理这些附属帮派,是留还是弃,哪些该留,哪些该弃,需要谢文东做出准确的判断。
甚至连南洪门的底层小弟下面,都有很多不记名的小混混,这些人要如何处理,看似简单,但由于基数太过庞大,一个处理不当,都可能引发出大暴乱,这更需要谢文东的智慧。
谢文东是人,不是神,就算他再聪明,再能干,也不可能把这么多方方面面的问题都顾及到,并处理妥当。
连日来,以G市为中心的原南洪门势力范围内,几乎天天都爆发黑道帮派之间的争斗。
很多人都想趁着南北洪门刚刚统一,局势还很混乱的机会,大大捞上一笔。
一旦等到南北洪门完全合并,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他们再想浑水摸鱼,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这些天,G市乃至G省的各家媒体,都在大力报道黑帮械斗的事件,而且矛头直指洪天集团。
G市,洪天集团总部。
顶楼,总裁办公室。
谢文东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今天的报纸。
他一份份翻阅各家媒体的报纸,时间不长,厚厚一沓的报纸全部翻看了一遍。他心烦意乱地将报纸向旁一丢,身子向后倚靠,指弯轻轻抵着额头。
随着敲门声,水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散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她小心翼翼地收拢到一起,然后说道:“东哥,有几名警察来了集团,要见东哥。”
“警察?”谢文东扬了扬眉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北方,警察见了自己都会绕道走,到了G市这,警察是三天两头的来光顾,即便到亲戚家串门子都没这么频繁。
他笑问道:“水镜,这回又是哪个部门的警察?”
“说是缉毒大队。”水镜小声问道:“东哥要不要见?”
“见!当然要见!”今天不见,他们明天还会来,明天不见,后天也会来。
向问天在的时候,南洪门把警方那边打点的上下通畅,现在他刚刚接手南洪门,对G市这边的警方,他还没倒出时间去处理。
水镜躬了下身形,退出办公室。
时间不长,一名两杠两星的二级警监被水镜领了进来。
这名二级警监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短头发,大眼睛,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干练。
他进来之后,打量了一圈办公室,然后迈步直接向谢文东走了过去。水镜突然一伸手,把他挡住。
青年警官愣了愣,乐呵呵地看向办公桌后面的谢文东,说道:“谢先生!”
谢文东向水镜挥了下手。水镜收回手臂,退站到一旁。
青年警官走到办公桌前,站定,主动伸出手来,说道:“我叫俞明,是G市缉毒大队的副队长!”
谢文东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微微侧着身子,看着面前的这位缉毒大队的副队长,慢悠悠地问道:“俞队长找我有事?”
看谢文东根本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俞明略显尴尬地收回手,眼中也闪过一抹不悦的厉色。
他拉了一把椅子,在谢文东的对面坐了下来,笑问道:“这里是洪天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吧?”
谢文东垂下眼帘,连声都没吱。他不想回答废话。
俞明倒是也能自说自话。他继续道:“既然谢先生坐在这里,那么,谢先生现在就是洪天集团的总裁,可以对洪天集团的一切事务负责。”
谢文东终于动了,只不过是调整下坐姿。
俞明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昨天晚上,我们突击检查了旧码头的如意港口,查获上百公斤的海洛因。这些毒品,是从一家名为‘永兴’的贸易公司货品中查出的,经过昨晚的突审,该公司的负责人已经交代,他们公司隶属于洪天集团,对于这件事,谢先生如何解释?”
他说的这件事,谢文东还真知道。
永兴贸易公司,其实是永兴帮的幌子公司,而这个永兴帮,以前正是依附于南洪门的,和南洪门之间,确实有很密切的往来。
更确切的说,永兴帮就是南洪门进出货的渠道之一。这里所说的进出货,不单单是指毒品,还包括军火、违禁药品、走私货物等等。
谢文东看着一脸正色的俞明,缓缓开口问道:“有证据吗?”
“什么?”他突然开口说话,让俞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永兴贸易公司的人,说他们公司隶属于洪天集团的旗下,它就真隶属洪天集团旗下了吗?如果他们说永兴贸易公司归阎王管,你俞队长是不是也要下到阴曹地府,去询问阎王爷?”
“谢先生,你……”
“有证据,可以抓我,可以告我,没证据,就从这里滚出去。”谢文东目光一转,看向站于一旁的水镜,说道:“送客。”
水镜身形一晃,走到俞明近前,摆手说道:“俞队长,请吧!”
“谢先生,上百公斤的高纯度海洛因,可不是件小事,现在永兴贸易公司的人已经交代了,此事和洪天集团脱不开干系。”俞明怒视着好像没事人似的谢文东,愤愤不平地说道。
谢文东指弯抵着额头,笑眯眯地问道:“看来俞队长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需要我找人帮你洗洗耳朵?”
俞明脸色一变,后面的话,也随之戛然而止。他与谢文东对视片刻,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出笑意,说道:“不好意思,谢先生,打扰了。不过,我相信,我们会掌握到更多的证据!”
他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办公室的房门已被打开,水镜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俞明没有再停留,大步走出办公室。等他离开,谢文东轻轻敲着额头,过了一会,他摁下办公桌上的座机,说道:“让老雷和长风过来见我。”
也就过了五六分钟,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
房门打开,东心雷和任长风从外面双双走了进来。
两人到了办公桌前,躬身说道:“东哥。”
谢文东看了他二人一眼,挥手说道:“坐吧。”
等他二人落座,谢文东问道:“老雷、长风,今天的报纸,你俩都看过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东心雷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东哥,看过了。”
“嗯。”谢文东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刚刚,G市缉毒大队的人还来找过我,说永兴公司是洪天集团的下属公司。”
任长风沉声说道:“东哥,永兴公司的事,一定是有内鬼在捣鬼,不然的话,警察不可能突然跑到旧码头去查货。”
东心雷在旁连连点头,表示任长风说得没错,公司内部肯定是有内鬼,在给警方通风报信。
谢文东看着他二人,笑了,说道:“原来你俩也知道公司内部有内鬼!向媒体通风报信的,向警方通风报信的,向其它帮派通风报信的,各种各样通风报信的人,在公司里都汇聚全了吧?这是在干嘛?玩过家家呢?”
东心雷暗暗咧嘴,感觉脑门一阵阵的发热,任长风亦是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最
后,还是东心雷支支吾吾地说道:“东哥,我们刚刚接手南洪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至于混进来的内鬼,我……我一时间还没分出身去仔细调查。”
“事有轻重缓急!内鬼之事,事关重大,需即刻去处理。我不想让公司的名字天天出现在报纸上,我也不想天天都见到上门调查的警察。”
“明白了,东哥,三日之内,我一定把永兴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任长风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向谢文东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东心雷挠了挠头发,也站了起身,说道:“东哥,我会尽快整顿内部人员!”
“去做事吧!”
“是!”东心雷答应一声,也向外走去。当他和任长风准备出门的时候,谢文东又突然叫住他二人。东心雷和任长风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谢文东柔声说道:“老雷、长风,G市不比北方,行事需谨慎,做事要小心。”
东心雷和任长风齐齐点下头,说道:“明白,东哥!”
目送他二人出了办公室,谢文东收回目光,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洪武集团的事务,他都很少亲自去处理,现在刚接手洪天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也的确够让谢文东头疼的。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章:内鬼
G市,北郊,水库附近的一座废弃工厂内。
厂房的里端,聚集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位,是名中等身材、带着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中年人。别看他的模样平凡无奇,不过他的身份可不简单。
此人名叫周帆,是现任洪门G市堂口的堂主。
向问天退隐之后,南洪门的核心人员归隐的归隐,出走的出走,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也正因为这样,以前在南洪门默默无闻,只做些外联工作的周帆,才被临时提拔上来,成了G市堂口的堂主。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对面,也坐着一个人,不同的是,那个人是被牢牢捆绑在椅子上。
周帆看着对面青年,幽幽说道:“冯源,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吧?”
“帆哥,我跟你三年了。”
“三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他妈是警方的卧底!”周帆说着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名叫冯源的青年也笑了,他好奇地问道:“帆哥是怎么查到我的?”
“电话监听。”
“监听?”
周帆说道:“前段时间,我不是给你们群发过信息吗?只要点开那条信息,电话就会被监听。”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头同是一震,他们和冯源一样,都有收到那条周帆群发的信息,而且也都点开看了,难道自己的电话也被监听了?
冯源愣了片刻,露出恍然之色,说道:“木马病毒。原来帆哥也玩起了高科技!”
周帆嗤笑出声,回手点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不是我本事,是北面的兄弟提供的技术!”
冯源点点头,他跟了周帆三年多,周帆的半斤八两他能不了解吗?像通过发送信息植入木马病毒这样的手段,以周帆的头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他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问道:“帆哥打算怎么处置我?”
周帆吸了吸鼻子,耸肩说道:“冯源,这次你的事情闹得太大,都闹到了谢先生那里,我保不了你,我估计也没人能保得了你!”
冯源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他重新抬起头,对上周帆的目光,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帆哥,我可是跟了你三年!”
周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哼笑出声,说道:“现在你知道怕了,要和我谈感情了?晚了!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也就趁着现在我能捞点好处,你他妈的还把事情给我捅出去了,我好处没捞到,还惹来一身骚,还得给你擦屁股,收拾这烂摊子,你他妈的……”周帆越说越气,站起身形,对着冯源屁股下的椅子狠狠踹了一脚。
“人家说跟了你三年,你还能听出来是在和你讲感情、讲交情,你也真是蠢的可以!”厂房的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周帆以及在场的众人身子同是一震,紧接着,人们齐刷刷地从后腰拔出手枪,枪口一致对准厂房的大门。
“谁?是谁在说话?”
随着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位三十左右岁的青年,五官深刻,脸上棱角分明,相貌英俊,透出一股英朗阳刚之气,他的手中,还提着一把狭长笔直的唐刀。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周帆立刻把手中枪放下,别回到后腰,同时向两旁的手下人连连挥手,急声说道:“收起枪!把枪都收起来!”
说话间,他满脸堆笑,一溜小跑地来到俊朗青年近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原来是风哥!不知是风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话没说完,俊朗青年抬起手来,轻轻拍打着周帆的脸颊,柔声说道:“周帆,人家说跟了你三年,不是在和你讲感情,而是在警告你,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你都犯过哪些罪行,警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好不了。”
周帆闻言,眼珠子顿时瞪得好大,呆呆地看着俊朗青年,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位俊朗青年,正是任长风。他一边向厂房里端走去,一边看向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冯源,笑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冯源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跟在周帆身边这么久了,很了解周帆的为人,也相信自己能拿捏得住周帆。
但在任长风面前,他没有这个底气。首先他根本就不了解任长风这个人,其次,任长风身为谢文东身边的核心干部之一,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
任长风一直走到冯源的近前,站定,低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任长风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冯源说道:“并没有。”
“可你知道我的谁。”
“但凡是在道上混过的,不知道任先生的人恐怕也不多。”
“嗯,即便是内鬼,这个高帽也戴得让人舒服。”任长风笑了笑,提起腿来,踩住冯源屁股下的椅子,说道:“我想,警方不会只派出你这么一个卧底吧?先说说你有几个同伴,他们都是谁。”
冯源低下头,一声没吭。
任长风说道:“说吧!你起码得交代出一两个,不然,我回去也无法交差。”
冯源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任长风扬起眉毛。
冯源正色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卧底的身份都是严格保密的……”
任长风转回身,看向周帆,说道:“他是你的人,可他什么都不肯说,周帆,你说现在怎么办?”
周帆以前在南洪门的工作是搞外联,善于交际,为人圆滑,而且和警方那边也有不少的往来。冯源是警方的卧底,他并不愿意碰这件事,做的好了,得罪警方,做的不好,又得罪谢文东,反正不管做的好坏,都要得罪一方,这与他圆滑的为人、处世之道不相符。
但现在的情况复杂了,任长风已亲自接手这件事,而要命的是,冯源跟了自己三年,的的确确掌握着很多自己的罪证。
听闻任长风的发问,周帆琢磨了片刻,大步流星地走到冯源近前,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接着,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任长风向旁退出几步,从口袋中摸出香烟,叼起,点燃,悠悠吐出口烟雾,而后他拉了拉领口,又向四周望望,嘟囔道:“什么鬼地方?没有空调吗?”
周帆的一名手下连忙赔笑道:“风哥,这里废弃已经有段时间里,空调早就被拆走了。”
任长风翻了翻白眼,听身后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他回头一瞧,只见周帆还在用拳头死命的殴打冯源。他摇了摇头,向自己带来的手下人挥了下手。
其中一名面无表情的汉子向任长风鞠躬行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被打的冯源,口鼻窜血,一脸的血污,打人的周帆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拳头上全是血迹。
他趁着用纸巾擦拳头的空档,低声问道:“冯源,你把我的事情都上报了?”
冯源裂开嘴,原本白色的牙齿都已变成了血红色,他笑问道:“帆哥怕了吗?”
“操他妈的!”周帆气急败坏地扔掉纸巾,提起拳套还要继续打,一旁的任长风弹飞手中的半截香烟,说道:“好了,周帆,你的手段就只有这些吗?”
周帆老脸一红,说道:“风哥,这个死卧底骨头太硬。”
这时候,刚才离开的那名大汉提着一只帆布包,从外面走了回来。
任长风说道:“行了,你在旁歇歇吧!”说着话,他看向那名汉子,扬头说道:“老陆,他就交给你了。”
那名始终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汉子向任长风点下头,走到冯源近前,将手中的帆布包放下,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来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像砂纸、胶水、炮仗,甚至还有方便面、矿泉水。
见状,周帆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任长风的手下人到底要干什么,带着这些吃的喝的,他们是当来旅游度假的吗?北面人的行事作用也太古怪了吧!
任长风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先是拿起砂纸和胶水,乐呵呵地说道:“这叫‘一见如故’。把胶水涂在砂纸上,往身上一粘,等个两三分钟,往下一撕就是一层皮。”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讲解,冯源脸色顿变,周帆等人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毛。任长风又拿起炮仗,笑道:“这个有意思,叫‘三炮进城’,把一个炮仗插进你的肚脐眼,点燃,嘭的炸开,你的肚脐眼会变大一圈,然后再插第二个炮仗,总之,三个炮仗炸完,保证让你的肚皮开个大窟窿,而且还保证让你不死。”
周帆等人激灵灵打个冷颤,看着地上的那些杂物,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了。冯源的额头则是渗出冷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任长风,拳头握得紧紧的。
“还是不肯说?”任长风笑问道。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冯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任长风点点头,说道:“老陆,先让他试试‘二龙出水’。从一到十,让他挨个试,看看你能挺到第几关。”
说着话,他拍了拍冯源的肩膀,笑道:“到目前为止,有人最多在老陆的手里挺过了三关,希望你能打破这个记录,好好表现!”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章:无奈
叫老陆的汉子向任长风躬了躬身,而后拿起一包碗面,撕开包装,打开封口,里面的调料包直接扔掉,然后打开矿泉水,倒入碗面中。
他看了眼手表,背着手,站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说话,现场的气氛既诡异,又压抑。
冯源看了看老陆,再瞧瞧摆在那里的碗面,他故作镇定,嘿嘿笑问道:“风哥这是要请我吃饭?”
任长风噗嗤一声笑了,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这里也没有太好的东西招待你,就只能请你吃碗方便面了。”
冯源笑道:“风哥,我不挑食。”
任长风点点头,说道:“很好。”
老陆掐着表,过了有八分钟,他把手指头直接伸入碗面中搅了搅,感觉面都已经泡软了,他向两旁的人扬了头。
有两名大汉走到冯源身旁,其中一人揪住他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拉,使冯源的脑袋高高扬起。
另一名大汉则伸手用力掐住冯源的腮帮子,将他的嘴巴捏开,接着他两手并用,搬住冯源的上下牙齿,让他的嘴巴张开到最大。
老陆端着碗面,走到冯源近前,低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将碗口对准冯源的嘴巴,连面带水,一并灌了进去。
由于牙齿被死死搬住,冯源根本无法咀嚼,面条是整根整根的滑进他的食道,流进他的肚子里。
这种滋味自然不好受,冯源的身子不断地扭动,可惜没用,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得结实,根本挣脱不开。
只一会的工夫,老陆把一整碗的方便面都倒入冯源的肚子里。而后他捂住冯源的嘴巴,不让他把面条咳出来。
又过了少许,确认面条都已下肚,老陆这才放下手,抽出纸巾,仔细地擦着掌心和手指缝隙。
桎梏住冯源的两名大汉也随之双双放手。冯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任长风乐呵呵地走到他近前,弯下腰身,仔细看着他,笑问道:“冯源,冯警官,我兄弟给你准备的这碗面,可还好吃?”
冯源又咳了好半晌才算止住咳声,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任长风,咧嘴笑道:“爽!”
“是吗?等会还有更爽的呢!”任长风仰面而笑,与此同时,他倒退了几步。
两名大汉双双从口袋中掏出弹簧刀,弹出刀锋,两三下,便把冯源身上的绑绳全部斩断。
周帆等人见状一惊,纷纷说道:“风哥,这是?”
任长风向他们摆摆手,又冲着冯源努努嘴,示意他们静观其变就好。
两名大汉重新取来绳索,先是反捆住冯源的双手,接着又把他的双脚牢牢捆住,并将绳子的一头甩上棚顶的一根铁柱,然后两人合力拽着绳子。
顷刻之间,冯源的身子悬空,整个人被倒挂起来,老陆撕下一块胶纸,狠狠粘住他的嘴巴。
周帆等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冯源这边已经有了反应。
刚才灌入他肚子里的方便面,随着他被倒挂,原本流进肠胃里的方便面开始往外流淌,滑过他的食道,流入他的口腔,不过他的嘴巴被胶纸粘住,想吐也吐不出来,另有一部分的方便面则滑入他的气管,顺着他的两只鼻孔流淌出来。
食物进入人的气管,就已经让人很难受了,何况是长长的方便面顺着他的气管,一直流淌到鼻孔。个中的滋味,比溺水、呛水要难受十倍、百倍。
只是一瞬间,冯源的鼻涕、眼泪便一并流出,倒挂在空中的身体不停的扭曲着,抖动着。
这时候,周帆等人才算弄明白,为何这个刑法叫二龙出水了。
长长的面条顺着冯源的两只鼻孔流淌出来,随着他的吸气,又被吸回到气管,然后再流淌出来,如此不断的反复。
周帆等人面面相觑,心底里都生出一阵阵的寒意,后脊梁骨发凉,浑身汗毛竖立。
不用亲自去尝试这种酷刑到底有多残忍,只需听着冯源变了调的哼哼声,以及身体扭曲的程度,便能体会到一二。
在黑道中已混了好些年头的周帆,这时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冯源近前,蹲下身形,拍打他的脸颊,说道:“招了吧!别再受这活罪了!赶快招了吧!”
此时冯源唯一的感觉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由于方便面很细,而且又是弯弯曲曲的,它不会完全堵住人的气管,让人窒息而死,偏偏还能让人有口活气。
可是,这口活气会让人比死难受千百倍。
老陆看看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走上前去,一把将封住冯源嘴巴的胶纸撕掉。只顷刻之间,一大口的方便面连同胃液从冯源的口中吐出来。
蹲在冯源近前的周帆忍不住向后连退,生怕溅到自己身上。
两名大汉松开绳子,把冯源从半空中一点点的放下来,等冯源趴到地上后,他一会呕吐,一会咳嗽,看他在地上佝偻成一团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把肺子都咳出来,把胃肠都吐出来。
周帆叹了口气,在旁轻飘飘地说道:“受这样的活罪,又何必呢?冯源,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冯源的咳嗽和呕吐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到最后,他都咳出了血丝,吐出的都是酸水。老陆拿着矿泉水,给他灌了一大口,冯源这才算恢复一些。
此时的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浑身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打透了。
老陆看了看他,将他手腕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拿出纸笔,放到冯源的近前。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冯源喘息了一会,颤巍巍地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任长风耸了耸肩,嗤笑道:“没用刑之前,都他妈以为自己是条硬汉,等用了刑之后,都变成了软脚虾。”
周帆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说道:“还是风哥用刑的手段厉害。”
任长风哼笑出声,没有理会周帆,看冯源写出了三个名字后就不再写了,他问道:“只有这么多?”
冯源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微微地点了下头,表示他就知道这三个人。
任长风将纸拿起,又看了看,叠好,揣入口袋中。紧接着,他抽出唐刀,刀尖抵住冯源的脖颈,说道:“警察并不可恨,我们也经常会和警察打交道,即便是上到战场,真刀真枪的拼命,大家也是各司其职,各做各的工作,但奸细不一样,你们是在欺骗,欺骗我们的信任,欺骗我们的感情,把我们的兄弟之情,视为你们行骗的工具,所以,我们可以原谅那些不收贿赂,对我们敢于动刀动枪的硬骨头警察,但绝不能原谅你们这类的奸细!”
冯源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向任长风。
他继续说道:“当你决定做奸细的那一天起,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冯源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任长风听不太清楚,他靠近冯源近前,说道:“大声点!”
“别……别查我的底细,别……别伤我的家人……”冯源的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但任长风听清了,他点点头,拍拍冯源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们出来混的,也讲规矩,祸不及家人!”
说完话,他站起身形,与此同时,将抵住冯源脖颈的唐刀猛的向前一捅。
就听噗的一声,冯源的脖颈被直接刺穿,在他的脖颈两侧立刻多出两个血洞。冯源的身子只挣扎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周帆走上前来,特意冲着尸体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地说道:“妈的,死卧底,死有余辜!”
“你呢?”
“啊?”
任长风手腕突然一翻,唐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刀身拍在周帆的肩头,刀锋贴住他的脖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帆,问道:“难道,你就不该死吗?”
顷刻间,周帆的冷汗流淌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风……风哥,我……我……”
“背着社团,偷偷动用永兴公司来帮你贩毒,周帆,你想做什么?想造反?想翻天?”说话的同时,任长风用刀背轻轻拍打着周帆的肩膀。
周帆愣了片刻,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没开口之前,他先狠狠甩了自己俩耳光,而后他颤声说道:“风哥,我错了,我就是想……就是想……我没有背叛社团,我……我也没有背叛东哥……我就是想……”
“你是想趁着自己坐上了堂主的位置,趁着现在局势混乱的机会,狠狠捞上一笔。”
周帆吞了口唾沫,再次甩了自己一耳刮子,带着哭腔说道:“是……是,是我财迷心窍,风哥,你……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任长风凝视周帆良久,久到让周帆以为自己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猛然间,任长风把唐刀一抬,收刀入鞘,抬手点了点周帆,身形一转,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把尸体处理干净,别留下麻烦!还有,冯源刚才写的名字你都记下了吧,抓,都给我调查清楚!”
周帆也就是南洪门的人,不是出自于北洪门,否则的话,任长风早一刀把他砍了。
现在南北洪门刚刚合并,凡是涉及到南北之间事,都很敏感,所以,周帆固然该死,但杀周帆的人不能是他,得是南洪门这边出身的人才行。
可惜,在南北之争时期,南洪门就已经人才凋零,随着向问天的退隐,南洪门有能力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矬子里拔大个,让周帆这么个人成为G市堂口的堂主。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章:遇害
G市,洪天集团,总部大楼。
谢文东和喻超、李晓芸开了个碰头会,商议洪天集团的事务。
接手洪天集团以来,喻超和李晓芸都没闲着,一直在忙着熟悉整个集团的各个机构、各项事务。连日来,忙得没日没夜,两人看上去也都消瘦了一圈。
看到他二人这样,谢文东也挺心疼的。等秘书处的秘书端送上来茶水,谢文东向喻超和李晓芸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罗马城不是一日建起来的,这么大的洪天集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手的,慢慢做,不要急。”
喻超和李晓芸明白谢文东是好意,不想给自己制造太大压力,不过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慢慢来处理的。喻超正色说道:“东哥,洪天集团旗下有许多的不良资产,这些资产,非但不会给集团带来任何的收益,只会增加负担和不必要的开销。”说着话,他打开公文包,拿出厚厚一打的文件,推到谢文东面前。
只看这份文件的厚度,谢文东就已经开始头疼了。拿起来一看,文件中记录的都是些公司的简介,杂七杂八,天南地北,什么样的都有,林林总总加到一起,得有上百家之多,难怪文件弄了这么厚一打。
李晓芸喝了口茶水,说道:“我和喻先生大致查了查,这些公司,小的只有几人,大的有几十人,并无实际的业务,挂靠在集团旗下,如同吸血鬼一般,完全是在靠集团养着它们。当然,这份文件中的资料还不全,集团旗下,类似于这样的吸血公司应该还有很多,我和喻先生会尽快挖出全部。”
谢文东一边听着李晓芸和喻超的讲解,一边拢目细看。
这份资料里所记录的公司,应该很大一部分都是洪天集团的影子公司,它们对洪天集团的确没什么帮助,但应该是与南洪门社团相挂钩的,甚至有些公司是为了南洪门各地分堂做掩护的。
谢文东大致看了看,将这份文件放到一旁,说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对这些公司,我会让老雷尽快去调查清楚。”
李晓芸皱了皱眉,说道:“东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做调查了,这些公司完全是集团的不良资产,当及时剔除掉才是。”
喻超眼珠转了转,说道:“调查清楚也好。”喻超接触过洪武集团的业务,在洪武集团旗下,也有一些类似于这种看似无用的吸血公司,这些公司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有其它的目的性。
李晓芸怪异地看了一眼喻超,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这么多的吸血公司挂靠在集团的下面,每天损失的资金都是天文数字。
对于做银行出身,习惯了精打细算,只能去吸别人血,而决不能容忍被人吸血的李晓芸来说,洪天集团旗下的这些公司,如同肿瘤一般的存在。
她正要说话,谢文东含笑说道:“晓芸,你觉得向先生是傻子吗,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何还能容忍这些公司的存在,为什么?”
李晓芸看着谢文东,眨了眨眼睛,是啊,为什么?
谢文东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他扬头说道:“进。”
房门打开,任长风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喻超和李晓芸也在办公室里,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喻超和李晓芸自然明白有自己在场,人家不方便说事,他二人双双站起身形,说道:“东哥,我们先出去坐会。”
“不必。”谢文东向他二人摆摆手,示意两人继续坐着,他看向任长风,问道:“事情搞定了?”
任长风咧嘴一笑,点头应道:“东哥,都搞定了,揪出来一长串的人,我把他们……”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打断道:“行了,这样的小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是!东哥!”任长风说道:“那……东哥,我就不打扰了。”
“去做事吧。”
任长风躬了躬身形,转头走了出去。
李晓芸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东哥,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听谢文东和任长风的对话,好像在听天书。
谢文东乐了,慢悠悠地说道:“做好自己的事,不过问其它的事,这一点,晓芸可得向阿超好好学一学。”
喻超闻言,肩膀颤动地笑了起来。他只管公司上的业务,至于社团的事,他连问都不问,听都不听,这样做,既对自己好,也对公司好,对社团好,对谁都好。
看他笑得开心又得意,李晓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下来,他们继续讨论洪天集团的事务。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随着谢文东应了一声,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谢先生,俞警官在楼下,想见谢先生。”
谢文东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见。”
“知道了!谢先生。”女秘书躬了躬身,小心翼翼地退出办公室。
她前脚刚出去,谢文东的电话又响了,李晓芸忍不住扶额,喻超也是一脸的无奈。
只是开这么一个碰头会,他俩和谢文东谈话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十分钟的时候,不是有人来,就是有电话进来。
谢文东掏出手机,看眼来电,是东心雷打来的电话。他看向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喻超和李晓芸,带着歉意说道:“阿超、晓芸,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对于洪天这块的事务,你俩再多费费心,另外,我也会尽快找好合适的人过来接手。”
喻超和李晓芸都有自己的业务要忙,前者是东兴集团的负责人,后者是东亚银行的负责人,他二人不可能长时间的留在洪天集团这里。
但要谢文东一下子就找到一位无论能力、为人都信得过的人来接手洪天集团,那也不太现实。
喻超和李晓芸没有多说什么,双双起身,说道:“东哥,我们先走了。”
“好!”等他二人离开办公室,谢文东才把东心雷打开的电话接通,开口问道:“老雷,什么事?”
离开谢文东的办公室,喻超看看手表,已经到中午了,他笑问道:“李小姐,中午一起去吃顿饭?”
“没空。”李晓芸拒绝得干脆,下巴一扬,蹬着小高跟的皮鞋,哒哒哒地走开了。
喻超也不介意,耸耸肩,啧啧两声,自己下楼去吃饭了。
办公室里。
“东哥,F市出事了。我们派到F市的人,遭到了袭击,全死了。”
听闻这话,谢文东眼中乍现出一道精光,他凝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在昨晚。”
“现在才发现?”
“是。动手的人是行家,速度快、下手狠,没有动静,五名兄弟,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另外,”说到这里,东心雷顿住。
“另外什么?”
“李煜是这五名兄弟中的一个。”
东心雷说的李煜,在北洪门不算是高层,但也是中层干部里的佼佼者,无论是打青帮还是打南洪门,李煜都立下过不少的功劳。
可就是这么一位能冲锋陷阵的中层精英,没有死在青帮手里,没有死在南洪门手里,却死于一场暗杀袭击,令人惋惜,更令人痛心。
听电话那头的谢文东陷入沉默,久久没有说话,东心雷清了清喉咙,说道:“因为F市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所以我才把李煜派过去,没想到,人去了还不到三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现在在哪?”
“东哥,我正在去机场。”
“老雷,你立刻知会F市那边的人,兄弟们的尸体,我们自己来处理,保护好现场,另外,我会亲自到F市走一趟。”谢文东面无表情地说道。
“东哥,这……这边的情况太复杂……”东心雷担心谢文东亲自过来会有危险。
谢文东说道:“正因为太复杂,所以我才要亲自过去一趟。”
南北洪门合并之后,北洪门这边会向南洪门各地的堂口派出人员,派出的人员不是过去直接担任堂主,而是给当地的堂主做副手,其一是尽快了解当地堂口的情况和业务,其二,也是为了日后的全面接管做准备。
东心雷派李煜到F市,他担任的职务正是F市分堂的副堂主,结果刚到F市,第三天就出事了,李煜连同下面的四名兄弟,全部被杀,死在临时租住的别墅当中。
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可能性太多了,但最大的嫌疑人,无疑是F市分堂的现任堂主,何瑞清。
其实,整个F省的黑道情况就很复杂,存在许多本地帮派和外来帮派,由于又与台湾比邻,F省的这些帮派又与台湾帮派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正因为这样,F省的帮派可谓是卧虎藏龙,看似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帮派,很可能背后有台湾的大帮派在支持,甚至就是人家在大陆的分支机构。
这次折损了一名副堂主,而且还是李煜这样的中层干部,谢文东不能不重视,他也必须得亲自去一趟F市,把F省的这团乱麻理清楚了,不然,早晚都是个隐患。
谢文东乘车,刚走出洪天大厦,车队的车头便被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变道给挡住了。
随着那辆黑色轿车在道路中央停下,被挡在后面的车队也被迫停了下来。
与谢文东同乘一车的金眼、木子、水镜齐刷刷地抽出手枪,顺着车窗,警惕地望着外面的情况。
谢文东淡然一笑,向他们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这里可是洪天集团总部的所在之地,到处都是己方的兄弟,谁若是敢在这里对他动手,除非对方的脑子进水了。
果不其然,挡住谢文东车队的人,不是什么杀手,而是来见谢文东,却根本见不到他人的那位缉毒大队副队长,俞明。
俞明刚刚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便被从车队头车下来的四名黑衣大汉死死摁在地上。
他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双手高高抬起,大声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见谢先生!”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章:熟人
“我再说一次,我是警察!”俞明冲着压住他的四名大汉怒声吼叫道。
一名大汉拍了拍俞明的口袋,从他兜里掏出一张警官张,打开,对照着俞明看了看,确认他是警察没错,这名大汉向三名同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俞明放开。
随着三名大汉放开手,俞明立刻从地上爬起,目光扫过这几名大汉,看向车队,说道:“我要见谢先生!”
拿着警官证的大汉哼笑出声,说道:“你以为东哥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吗?”
说着话,他向身旁的两名同伴甩了甩头。那两名大汉会意,点头答应一声,回到车上,先是开车向后退了退,然后绕过俞明的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随着头车开始行进,后面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继续前行。
俞明看着大大小小的车子一辆辆的在自己面前行驶过去,他急得满脑门的汗珠子,当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行驶过来时,他眼尖的看到车子里坐着的正是谢文东。
他卯足全力向前冲去,不过站于他前方的两名大汉伸出手臂,把他死死挡住。
俞明挣脱不开,冲着行驶到面前的奥迪轿车大声喊道:“谢先生,我是俞明,我们见过面!”
奥迪轿车缓缓停了下来,车窗落下,谢文东转头看着被两名大汉死死拉住的俞明,问道:“俞警官找我有事?”
俞明吞了口唾沫,说道:“有三名警员失踪……”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淡漠地说道:“人口失踪,俞警官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该来找我,俞警官是来找我寻开心的?”
“谢先生……”
他话音未落,汽车的车窗已缓缓升起,车子重新启动,继续向前行驶。
俞明哪肯让谢文东这么离开,三名潜入洪门内部的化妆侦查员全部失踪,这对于警队来说属于重大事故,他必须得弄个清楚明白,那三名失踪的警员究竟是生还是死。
“谢先生,事情涉及到三名警员的生死,不是小事,谢先生?谢先生?”俞明拼命的想拦阻汽车的行进,可惜,他连面前这两名大汉的拦挡都冲不过去。
透过车窗,他只能看到谢文东睨了他一眼,就这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他突然有种掉入冰窟的错觉,他的喊声戛然而止,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气直冲发梢。
车内。水镜小声问道:“东哥,要不要解决掉这个麻烦。”
谢文东看了水镜一眼,笑问道:“他,也能算是麻烦?”
“……”水镜不再说话。
F市。
医大附属第一医院。
地下停尸间。
谢文东看到了李煜等五名弟兄的尸体。陪同谢文东一起的,除了随他一同来F市的众人外,还有F市堂口的堂主,陈逸帆。
陈逸帆四十出头,其貌不扬,有些秃顶,个子不高,微微发福,他算是南洪门里的老人了,平日里为人比较圆滑,待人处事都很周到,在南洪门里算是口碑很不错的一个人。
谢文东一一查看了李煜五人的尸体,五人有的身中一枪,有的身中多枪,但不管是身中一枪的还是身中多枪的,都是枪枪命中要害。
金眼看罢一圈,走到谢文东近前,说道:“东哥,很显然,杀手不是一个人,而且个个枪法精准,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谢文东目光深邃地说道:“恐怕不仅仅是枪法精准、经验丰富的老手。”说着话,他突然转头看向陈逸帆,问道:“陈堂主,你说是吧?”
“啊?”陈逸帆没想到谢文东会突然问到自己的头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支吾道:“呃……这个……属下,属下也不清楚。”
“别墅里应该有录像吧?”
“东哥,别墅里的录像都被破坏了,硬盘也不见了。”
“哦。”谢文东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问道:“有线索吗?”
“这……属下暂时还未发现任何的线索。”
谢文东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说道:“陈堂主,我没有听错吧?F市可是你的地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陈逸帆吞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哥,属下……属下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杀手不是本地人,绝对是外来的,不然的话,属下不会听不到一点风声……”
他话没说完,谢文东打断道:“我不管杀手是从哪来的,三日之内,我要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藏在何处。三天后,如果陈堂主给不了我确切的消息,”
他拍了拍陈逸帆的肩膀,慢悠悠地说道:“那我就不得不怀疑,陈堂主是否还能继续胜任F市分堂堂主的职务了。”
说完话,谢文东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出停尸间。
陈逸帆额头渗出的冷汗更多,等众人都离开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低垂着头,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到了医院外,谢文东对开车的木子道:“去别墅。”
木子摁下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说道:“去别墅。”
车队离开医院,直奔李煜等人下榻的别墅而去。
这座别墅是南洪门的资产,当初是以安全屋为目的购买的。别墅的周围没有太高的建筑,别墅本身也十分坚固,且安装了大量的摄像头和红外线报警装置。
外面的人想躲避开这么多的摄像头和红外线报警装置,悄悄潜入到别墅的内部,难度极大,只能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谢文东坐车,在别墅的外面转了两圈,然后才让木子把车子停在别墅的门口,他下车走进别墅内部。
别墅里还都保持着原样,甚至在地上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
别墅的大厅显然是主战场,墙壁、各处家具乃至地面,都能看到弹洞,就连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陈逸帆快步走到谢文东的身边,手指着沙发附近的血迹,介绍道:“东哥,李兄弟就是死在这里的,另外的四名兄弟,分别死在这、这、这,还有这。”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指着地上,最后,他摇头叹息一声,面露悲色地说道:“双方经过激烈的交火,不过按照现场分析,杀手的数量很多,枪法也超群,李兄弟五人寡不敌众,最后都……”
说到最后,他低垂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谢文东的反应。
谢文东站在大厅的中央,缓缓转身,看了一圈,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地走出别墅。
到了外面,他问道:“陈堂主?”
“属下在。”陈逸帆急忙跟上前来,躬身说道。
“晚上我住在哪里?可有安排?”
陈逸帆正要说话,水镜接话道:“东哥,晚上我们住在洲际酒店,已经订好房间了。”
谢文东哦了一声。
陈逸帆眼珠转了转,接话道:“洲际酒店很不错,环境好,住着也舒适,晚上属下在洲际酒店设宴,请东哥务必要来参加,堂口里的兄弟们也都对东哥仰慕已经,这次能见到东哥,兄弟们肯定会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呢!”
谢文东嘴角扬起,说道:“不要光兴奋睡不着觉,更要去做事。陈堂主,我在F市只待三天,三天之内,我必须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我接手南洪门以来,对你下的第一个命令,我希望,这不会成为我对你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陈逸帆身子一震,头垂得更低,连声应道:“是、是、是,东哥,属下一定在三天内给东哥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文东对他一笑,扬头说道:“走吧!”
坐进车子里,谢文东向后倚靠,闭目养神。过了有十几分钟,他开口问道:“你们都怎么看?”
金眼、木子、水镜互相看看,前者说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木子和水镜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二人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谢文东依旧闭着眼睛,幽幽说道:“是熟人干的,起码是有熟人参与其中。”
听闻这话,金眼、木子、水镜同是一惊,诧异地看着谢文东。
“通过现场的情况,可以判断当时的交战很激烈,在如此激烈交火的情况下,双方都互开了数十枪,可李煜他们却个个是要害中弹,身上再无其它的枪伤和蹭伤,这不正常。”
听谢文东这么一说,金眼、木子、水镜茅塞顿开,一下子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水镜凝声说道:“李煜他们被杀时,应该是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现场留下的那些交火的痕迹,也都是之后人为做出来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让我们误以为杀手是陌生人,是强行闯入别墅里行凶的。”
谢文东说道:“李煜也是社团中的老人了,打过青帮,打过南洪门,大战小战经历过无数次,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与人枪战时,该如何自保,他很清楚,对方在不伤他的情况下,想直接命中他的要害,很难。”
金眼、木子、水晶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眼中闪现出骇人的精光,异口同声地问道:“东哥,这个熟人会是谁?”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章:阴谋
谢文东笑道:“不管谁是内奸,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杀了李煜他们几人这么简单,目的应该是要把我引到F市。现在我来了,他们的目的业已达成了,接下来,也势必要有所行动了!”
他话锋一转,问道:“老刘已经到F市了吗?”
“波哥还没到,不过暗组有批兄弟已经先到了。”
“盯着陈逸帆,我要知道他这几天的一切动向。”
金眼、木子、水镜互相看了看,心中已然有数,东哥怀疑的人,就是这位F市分堂的堂主。
当天晚上,陈逸帆在洲际酒店包下一间大会场,设宴款待谢文东。
F市分堂不是个小堂口,记录在册的兄弟就有数百号人,即便是最底层的兄弟,手底下都有一批小混混,如果把这些小混混们都算进来,上千人都挡不住。
会场的空间有限,自然不可能每个兄弟都来参加,此次凡是能来参加宴会的人,要么是堂口的干部,要么是在堂口混了十来年的老人。
等谢文东出场时,原本嘈杂的会场瞬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形,面向着谢文东,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东哥!”
南北洪门之争的时候,北洪门势力并没有打到F市这里,F市堂口的人员十分整齐,与谢文东为首的北洪门势力,也谈不上有多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现在南北洪门合并了,洪门由谢文东做主,F市堂口的人员也很少有退出社团的。
谢文东向在场众人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兄弟都请坐吧!”
“谢东哥!”人们整齐划一地纷纷坐回到椅子上。
陈逸帆满脸堆笑地来到谢文东近前,手指着会场前排中央的一张圆桌,说道:“东哥,这边请、这边请,位置已经安排好了!”
落座之后,陈逸帆又热情地帮着谢文东倒满酒,而后他高举起自己的酒杯,大声说道:“今日是东哥第一次来我们F市,兄弟们一起敬东哥一杯!”
“敬东哥!”
陈逸帆一呼百应,这个时候,F市堂口的人谁会不争着抢着表现?一旦能让谢文东记住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还能少得了吗?
在场的众人再次站起身形,齐齐向谢文东高举起酒杯。
谢文东一笑,拿起面前的杯子,环视会场内的众人,笑问道:“洪门统一以来,诸位兄弟觉得自己的日子是比以前好了,还是比以前差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抢先说道:“东哥,兄弟们当然是比以前好了!”
谢文东问道:“比以前好在了哪里?”
这一下没有人再接话了。其实南北洪门才刚刚统一,就算有变化,也不会出现的这么快。
谢文东含笑说道:“只要兄弟们肯脚踏实地的为社团做事,我可以保证,以后兄弟们的生活会越过越好!这路,只要走对了,以后自然会前程似锦,走错了,便随时可能摔个粉身碎骨。这杯酒,兄弟们不必敬我,可敬我们脚下的路!”
说着话,他举起酒杯,环敬了一圈,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众人眨巴眨巴眼睛,一个个呆呆地看着谢文东,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逸帆愣了片刻,连忙说道:“来来来,我们敬东哥!敬前程!”
“敬东哥!敬前程!”在场众人回过神来,齐声说道,然后纷纷将杯中酒喝掉。
一杯酒下肚,陈逸帆再次帮谢文东倒满一杯酒,含笑说道:“此次东哥来F市,可是让F市分堂蓬荜生辉,兄弟再敬东哥一杯!”
谢文东的手指轻轻揉搓着面前的酒杯,笑道:“陈堂主……”
“东哥叫我老陈就好。”
“老陈。”
“哎!”陈逸帆急忙躬身。
“你要知道,我这次来F市,不是来参观的,而是来揪出杀人凶手的。”
“是、是、是!属下明白!”
“我还是那句话,你是F市分堂的堂主,发生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事,你就必须得处理好,如果你做不来,就换个人来做,我想,愿意在F市堂口认真做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是、是、是!”陈逸帆连连点头,额头上业已冒出虚汗。他躬着身子说道:“东哥放心,东哥交代给属下的任务,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完成,三日之内,属下定会给东哥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此甚好。”谢文东柔声说道,而后他拿起酒杯,向前一递,碰了下陈逸帆手中的杯子,将酒水倒入口中。
此时陈逸帆的身子都是僵硬的,机械性地将杯中酒喝掉,然后魂不守舍地坐回到椅子上。
谢文东没有再看他,他已经把这根弦逼得足够紧了,再逼下去,便有可能断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堂口里的干部们相继起身,纷纷来到谢文东这桌,竞相敬酒。
谢文东倒也是来者不拒,有人来敬,他就与之碰杯喝酒,时间不长,谢文东已是十多杯酒下肚。
之后再有人来敬酒,谢文东便不喝了,被他身边的五行兄弟挡了下来。
这一顿饭,恐怕除了陈逸帆有点心不在焉外,其余的人都很尽兴。
以前人们没见过谢文东,对他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现在见到他本人,人们对他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谢文东身上有东北人的豪爽,也有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度,有待人的平和,更有洞察人心的锐利。
等饭局到了尾声,谢文东显然已不胜酒力,起身时,身形都是摇摇晃晃的。
陈逸帆心中一动,高举着酒杯,用发硬的舌头大声嚷嚷道:“兄弟们,我们最后再敬东哥一杯!”
眼瞅着饭局结束了,人们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最后表现的机会,一个个踉跄着起身,高举着酒杯,大声吼道:“敬东哥!”
很多人都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举着酒杯的手一个劲的摇晃,杯中酒是留一半,洒一半。
谢文东瞥了陈逸帆一眼,淡然一笑,拿起杯子,说道:“干!”说话之间,咕咚一声,他又把一杯酒饮尽。
“干!”
堂口众人扯脖子大喊着,纷纷将最后一杯酒喝掉。
饭局结束,谢文东回楼上的房间休息,分堂的众人也都纷纷离去。
陈逸帆先是把谢文东送回到房间,见他回到房间里,直接躺在里屋卧室的床上,他也不好久留,向五行兄弟告辞。
离开酒店,陈逸帆坐上自己的汽车,而后他急匆匆地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老陈,饭局结束了?”话筒里传来似笑非笑地问话声。
“光哥,刚才在饭局上,谢文东又是话里话外的警告我,要我尽快查出杀手。”
陈逸帆一边说着话,一边擦着额头的虚汗。“他就给我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还找不到人,F市堂口的堂主,恐怕就要换人来做了。”
“呵呵!”话筒里传出笑声,“老陈,你急什么?沉住气,事情会解决的。”稍顿,电话那边的人问道:“谢文东住在洲际酒店?”
“是的,光哥。”
“他带了多少人?”
“人……人是不多,就十几个二十个吧!不过堂口这边出的人不少,得有数十人。”
谢文东到了F市,他的人身安全,自然是由F市分堂这边负责。这次谢文东下榻洲际酒店,F市分堂派出数十名精锐人员,给予保护。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对方慢悠悠地说道:“今晚,你们不是喝了很多酒吗?谢文东的人没醉,但你的人,应该都醉倒了!”
陈逸帆吞了口唾沫,心思转了转,倒吸口凉气,惊骇道:“光哥的意思是,今晚,今晚便……便要动手?”
“既然机会都来了,不抓住,岂不可惜?”
陈逸帆额头的虚汗更多,他用袖口抹了抹,颤声说道:“谢文东若是死在F市,我……我也就完蛋了……”
“老陈,我给过你的承诺,一直都有效!等事成之后,无论你来台湾,还是去到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让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稍顿,“我的话,你怀疑?”
“不不不,谁不知道光哥的海风堂在四海……”
“现在南洪门已经没了,是北洪门在做主,你以为你这个堂主还能做多久?北洪门的人,真的能容忍你们这些南洪门的干部存在吗?倘若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在等死,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我明白!”
“好了!等事成之后,我的人自然会安排你来台湾,之后你要去哪,都由你自己做主。等会,我会让我的兄弟给你电话,你安排他们混入洲际酒店,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的人,自然会处理。”
“是!光哥!”陈逸帆支支吾吾地说道:“光哥,那我……我的家人……”
“放心,他们现在在这里,好吃好住,过得舒服着呢,你现在要和他们视频吗?”
“不,不用了。我等光哥的电话。”
“嗯,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陈逸帆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后衣襟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浸透。他对开车的手下说道:“把空调关了!”
开车的青年脸色煞白,急忙关掉空调。
而后,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帆哥,我……我们真的要?”
“放心吧!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等我走的那天,一定带上你!”陈逸帆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章:偷袭
F市分堂这边,在洲际酒店包了三层楼。
谢文东以及他带来的人,都住在中间的一层,上下两层皆为分堂的人。
这样的安排,当然合情合理。谢文东所住的这一层,有他的自己人贴身保护。
而一旦发生意外,住在上下两层分堂人员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可谓是万无一失。
由于李煜等人的被杀是突发事件,谢文东这次来F市,带的人并不多,中间这层,看守电梯间的任务也交给了分堂人员。
晚上的宴会,他们都有去参加,酒也没少喝,虽说没有酩酊大醉,但也有五、六分的醉意。
前半夜还好,几名分堂人员在电梯间里还能有说有笑,拉东扯西,等过了半夜十二点,这几名分堂人员的眼皮子都变得越来越重,站在电梯间里的身子都直打晃。
过了十二点,到了后半夜,几名分堂人员再坚持不住,一个个倚靠着墙壁,纷纷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等到凌晨三点多钟的时间,这几名分堂人员几乎已在电梯间里睡死过去。
自然没人注意到,电梯间的电灯突然熄灭了,就连墙角摄像头,镜头下面的红灯也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猛然间,电梯间里一下子响起叮的一声脆响。
那是电梯轿厢到达的提示音。
几名正坐在地上睡觉的分堂人员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可是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不仅电梯间里的灯熄灭了,整层楼里的电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全部熄灭。
难道酒店停电了?
几名分堂人员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一脑子的迷惑。不过,他们并没有疑惑太久,死人自然不会疑惑。
噗、噗、噗!
在一连串的闷响声中,黑漆漆的空间里乍现出一团团的枪火。
几名分堂人员只是借着一瞬即逝的枪火,看到面前出现一堆黑衣人。
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头上带着黑色的面罩,就连眼睛都被夜视镜这档住,他们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防弹背心,脚上是黑色的军靴。
他们也只看到了这么一幕,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名分堂人员同是头部中弹,身子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脑袋向下耷拉着,背后的墙壁被溅了一团团的血水。
从电梯轿厢里一共走出来十数名黑衣人,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手中皆端着黑色的微型冲锋枪。
他们迈过地上的几具尸体,一步步地向电梯间外的走廊走去。
为首的黑衣人刚进入走廊,立刻举起拳头。
这是军事手语,停止前进。
黑衣人端着微冲,慢慢蹲下身形,身子动也不动,透过夜视镜,凝视着前方走廊。
后面的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如果有敌人,他应该直接开枪,第一时间把敌方射杀才是,如果没有敌人,又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有两名黑衣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入走廊内。当他二人看清楚走廊里的情况时,也愣住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很快,众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全部进入走廊,定睛一看,走廊里空荡荡,静悄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诡异的是,在走廊的地面上,不知被什么人随意地丢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槊、棒,拐子、流星锤。
十八般兵器,在这条走廊里都集全了。
此情此景,别说最先进来的黑衣人傻了,后进来的十几名黑衣人也都傻了,不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或许说谢文东到底有什么癖好,怎么在酒店的走廊里扔了这么多兵器,而且还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兵器。
咕噜!
一名黑衣人吞了口唾沫,转头看向领头的黑衣人,无声的询问他,己方是继续行动,还是即刻撤退。
为首的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蹲在地上的身形慢慢站起,向后面的同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站到自己的这一侧。
而后,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各种武器,然后高抬腿,轻落足,步步为营地向前走去。
他走的很小心,尽量让自己的脚不触碰里面上的任何兵器。
后面的众黑衣人会意,有样学样,踩着首黑衣人的足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根据陈逸帆提供的情报,谢文东住在二二一五房间。这个房间,刚好位于走廊的正中央。
十几名黑衣人,走得缓慢,越是接近二二一五房间,他们的速度就越慢,整条走廊里,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人们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也就在他们快要走到二二一五房间的门口时,突然间,黑衣人这一侧的一扇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名青年穿着白色的衬衫,衣摆没有塞进下面的西裤里,随性的露在外面,脚上没有穿鞋子,光着脚,赤着足,嘴巴张着,打着呵欠,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由于他出来的突然,刚好和靠着他这一侧行走的那名为首的黑衣人碰了个正着,两人脸对着脸,之间的距离之近,连半尺都不到。
青年囫囵不清地说道:“来了!等你们大半宿了,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神态慵懒,话也说得随意,看他的样子,哪像是突然遇到全副武装的陌生人,更像是见到了老熟人。
内应?!这是为首黑衣人大脑里下意识产生的想法。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名青年的脚尖突然在地上一勾,躺在地上的一把斧头腾飞而起,青年动作潇洒又舒展的一探手臂,将斧柄抓住,接着,横着向前一挥。
耳轮中就听咔的一声,斧头的锋芒深深砍入为首黑衣人的脑袋里,直接劈开他的半边脑袋,锋芒都顶到他的鼻梁处。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为首黑衣人的身子在原地僵直地站了两秒钟,然后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一头向前扑倒,直到死,那把斧子还深深钉在他的脑袋里。
“啊?”
后面的黑衣人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端起微冲,对准那名青年扣动了扳机。也就在他开枪的瞬间,青年一脚踢了出去,正中微冲的枪筒。
噗、噗、噗——
暗装着消音器的微冲,子弹没有射向前方,全部射到了棚顶上。
青年哼笑一声,身子一晃,一个垫步便到了对方近前,他人到的同时,膝击也到了。嘭!他的膝盖狠狠撞击在对方的胸口上。
再看那名黑衣人,仿佛射出膛口的炮弹,整个身子都倒飞了出去,与后面的黑衣人撞到一起,一并翻滚倒地。
后面的黑衣人意识到不好,有两人横着向旁翻滚,到了走廊中央,两人皆是半蹲在地,作势要向青年开枪。
他们快,可青年的速度更快,向前直冲的同时,双脚在地上连踢。
嗖、嗖!
放在地面上的两把钢刀飞射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两名黑衣人的喉咙。力道之大,直接贯穿了他二人的脖颈,刀尖在其后脖根探出头来。
都没等他二人到底,青年前冲的身形向下一缩,躲避开横扫过来的一排子弹,同时也抓着一杆长枪。
他接着冲刺的惯性,一枪刺了出去。
刚才被他膝击撞飞的黑衣人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长枪的枪头已然刺到他的面前。
来不及躲闪,就听噗的一声。
枪锋贯穿了他的脑袋,去势不减,又深深刺入他身后一名黑衣人的大腿上。
那名黑衣人疼得惨叫出声,身子也弯曲了下去。青年放开长枪,随手才地上一划,又抓起一把长剑,顺势向前刺出。
剑锋由黑衣人的下颚刺入,在其头颅内停留都不到零点一秒,便立刻被青年拔了出来。
不等这名黑衣人身子倒地,青年垫步上前,一脚将其尸体踹飞出去。
噗、噗、噗!
对面射来的子弹没有打中青年身上,全部被这名黑衣人的尸体挡了下来。他身上的防弹背心都被打得残破不堪。
青年一手持剑,一手又抓着一只流星锤,片刻都未迟疑,直接甩了出去。
流星锤的锁链打中一名黑衣人的脖颈,锤头迅速在他脖颈上缠绕一圈,将他的脖子勒紧。
顷刻间,黑衣人脸色涨红,扔掉手中的微冲,双手死死扣住缠绕脖颈的锁链,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与后面的同伴撞到一起,也影响到了同伴们的射击。
趁此机会,青年手腕一转,长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他由正握剑柄变成了反握剑柄,身子仿佛离弦之箭,直奔前方的几名黑衣人射了过去。
太快了!快到黑衣人都没有重新瞄准、射击的机会,青年已然到了他们近前,他的反手剑连续挥舞,空中乍现出一道道的寒芒。
血口子在几名黑衣人的大腿、手臂以及脖颈、面门上,一条条的不断浮现出来。
只眨眼的工夫,他面前的这四名黑衣人,已是满脸满身的口子,身子摇晃着,颓然倒地。
直到死,他们的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剑用得如此之快,而且手法如此之诡异。
要知道反手握武器,大多都是像军刺、匕首这种短兵器,而剑可是长兵器,反手持剑,一不小心就会划伤到自己。
可对方持剑的手法,就是这么的诡异,这么的不可思议,而且还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他们是死不瞑目。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名青年的名字,估计也可以闭眼了。
袁天仲!
师出望月阁,洪门内,最顶尖级的高手之一。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章:撤离
余下的几名黑衣人见行动已经暴露,无心再战,调头就跑。
他们跑出没几步,就听啊啊两声惨叫,有两名黑衣人双双扑倒在地。
再他二人的后脖颈处,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短横刀。
余下的一名黑衣人都没敢乘坐电梯,顺着电梯间里端的楼梯通道,噔噔噔的跑了下去。
袁天仲追至楼梯通道口,向下看了看,冷笑出声,并未再追,扭转身形,向走廊内走去。
同时,他掏出手机,发送信息,就两个字:搞定。
他的信息发完,走廊两侧的房门纷纷打开,从个个房间里相继走出来十多名大汉。
人们也不说话,动作熟练的将地上散落的各种武器一一收拾起来。
然后有人取出一捆捆的保鲜膜,将黑衣人身上的装备卸掉后,再用保鲜膜将其尸体包裹住,最后用黑色的塑料布缠起,抬进各自的房间里。
另有人提着水桶、拖布,将地上的血迹一一冲洗、擦拭干净。
看这些人的动作,就像是做保洁工作多年的老手,前前后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走廊里已变成干净如初,什么痕迹都未剩下。
就连空气中都闻不到丝毫的血腥味,残留的只是空气清新剂的馨香。
袁天仲走到二二一五房间的门前,低头看看,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时间不长,房门打开,开门的是金眼。
袁天仲向金眼点了下头,走进房间里。
举目一瞧,五行兄弟都在,另外,坐在套房客厅里的还有任长风和张一、孟旬。
张一、孟旬刚到F市不久,谢文东是特意把他二人抽调过来的。
虽说南北洪门已经合并,但谢文东感觉F市这里的局势太混乱,需要他能信得过的人来掌控局面。
袁天仲的目光在张一、孟旬身上一扫而过,看到手拄着唐刀,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任长风,他才微微点了下头,说道:“风哥。”
就内心而言,袁天仲也并不太把任长风放在眼里,只不过任长风的资格老,又是高层人员,属他的前辈,面子上的尊敬,他还是要做到的。
任长风和袁天仲两人的性格很像,都是心高气傲,眼高过顶的人。当然了,他二人也都有各自骄傲的本钱。
两人每次碰面也都很有意思,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谁也瞧不上谁。
闭目养神的任长风撩起眼帘,瞥了袁天仲一眼,问道:“搞定了?”
袁天仲扬着头,望着棚顶,说道:“按照东哥的意思,放跑了一个。”
“嗯!接下来的事,老刘会处理,你也可以去休息了。”任长风慢条斯理地说道。
袁天仲扭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房门,问道:“东哥还在睡觉?”
他这话不是问任长风,而是问五行兄弟。
金眼说道:“这些日子,东哥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哦。”袁天仲应了一声,非但没有离开房间,反而走到沙发旁的贵妃椅前,躺了下来,说道:“事情没有处理干净,我在这等一等,没准东哥起床了,还得安排我去做事呢。”
任长风扬起眉毛,面露不悦之色,正要说话,张一抢先道:“是啊,接下来的事情也肯定少不了!”
稍顿,他又说道:“今晚来的这些杀手,都只是些小鱼小虾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们还没钓出来呢!”
孟旬走到在地上堆放了好大一堆的装备近前,随手拿起一台夜视镜。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拿起件防弹背心,没有找到编号,随即用军刺把防弹背心外面的布料划开,查看里面的防弹挡板。
过了片刻,说道:“都是美制防备,在国内不太常见!”
任长风随口问道:“那在哪常见?”
孟旬眼眸闪了闪,说道:“台湾。”
“哦?”任长风挑起眉毛,举目看向孟旬。
孟旬说道:“这些装备,都是特种部队常用的装备,不过上面的编码都被刻意磨掉了,具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暂时还无从判断。”
他是南洪门出身后来投靠的谢文东,对于台湾的情况很熟悉。
袁天仲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这些装备真是来自于台湾,这些杀手也是台湾人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说明F市分堂和台湾的某些势力已经勾结在一起,吃里扒外,这是想要造反啊!
听闻他的话,任长风眯了眯眼睛,嘴角挂着狞笑,手掌已把唐刀的刀把握得更紧。
张一眉头紧锁,任长风和袁天仲都是不怕事大的主儿,但他却觉得这次的事情很麻烦。
没准顺着F市分堂的这条线,真的要钓出水下的一头庞然大物。
那名逃走的黑衣人,顺着楼梯通道,慌慌张张地跑到五楼。
他顺着走廊,健步如飞地跑到一个房间的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黑衣人一个侧身闪了进去,紧接着,他把房门轻轻关闭,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了一会,听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传来,他方长长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看向开门之人。
开门的是个身穿西装,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短平头,其貌不扬。
这名青年满脸关切地问道:“老蔡,怎么样?”
“行动失败了,赶快撤!”黑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摘掉头顶的夜视镜,狠狠扯掉头罩,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堂。
青年快速收拾着他脱下来的装备,同时像连珠炮似的急声发问道:“怎么回事?行动为什么会失败?谢文东有防备?对方设了埋伏?其它的兄弟呢?”
眨眼工夫,黑衣人已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只身下一条内裤。
他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一只帆布包,打开,边把里面的西装、衬衫套在自己身上,边说道:“其它兄弟,都死了!对方就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他都觉得不寒而栗。
己方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是野兽,是魔鬼,就他妈的不像是个人!
一个人,竟然把己方所有兄弟都杀了,只逃回老蔡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
青年呆呆地看着他,久久会不过来神。
黑衣汉子换上了一套西装,瞪了青年一眼,沉声催促道:“还在发什么愣?赶快走!谢文东的人很快就会搜到这里了!”
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各穿着一身西装的二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向是看了看两边的走廊,空无一人,而后他俩向电梯间走去。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开着车,离开酒店,直奔F市的东郊行去,过了月州大桥,两人开车上了通往机场的高速。
路上,黑衣汉子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出阴沉沉的话音:“老蔡,怎么是你打我的电话?”
“光哥,出事了,我们中了埋伏,行动失败,参与此次行动的兄弟,只有我和小李活下来!”黑衣汉子脸色泛白地说道。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章:请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方传出冰冷的话音:“行动为什么会失败?”
“谢文东早有准备,我们是中了埋伏,光哥!”其实叫老蔡的黑衣人也不知道己方是不是真的中了埋伏。
他们有十多个人,而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全副武装,身上长枪、短枪一应俱全,还有夜视镜、防弹衣等准备。
而对方根本没有枪,就是靠着一大堆的冷兵器,但却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
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他们以前都从来没遇到过。
“老蔡,你的意思是说,是陈逸帆出卖了我们?”
“这……属下也不敢肯定,不过,今晚行动的消息肯定是泄露了,而泄露消息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这边的兄弟!”
因为他们都死了!泄露消息的人,不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既然泄露消息的不是己方这边的人,那么就一定是陈逸帆,或者是陈逸帆身边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和小李现在在哪?”
“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嗯,你们立刻搭乘最近的航班回来。”
稍顿,光哥突然又觉得不妥,话锋一转,说道:“不行,谢文东已经有了防备,你们到了机场,反而是自投罗网,去南粤码头,我会安排人,在那里接你们上船。”
“是!光哥!”老蔡挂了电话,对小李说道:“光哥让我们去南澳码头。”
“明白!”小李答应一声,将油门快踩到底了,将车子开得飞快。
另一边,陈逸帆正坐在家里等消息。
他还不清楚今晚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成功,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事,一旦行动失败,谢文东不会放过他,杨守光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而且他的家人还在杨守光的手里呢!
他正坐立难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
陈逸帆身子一震,一把将手机拿了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来电,陈逸帆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他才把手机接通。
“光哥!”
“嗯!今晚行动的结果,想必陈堂主已经知道了吧?”
“光……光哥,我……我还不知道!”
“哦?呵呵!”电话那边的人笑了,说道:“不知道吗,我还以为陈堂主早就知道了呢!”
“光、光哥?”
“行动失败了,谢文东早有准备,我派去的兄弟,就活下来两个人。他们可都是我堂口的精锐!”
听完这话,陈逸帆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他原本站于床前的身子,前后摇晃了几下,接着,一屁股坐到床沿上,目光呆滞,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失败呢?我们明明已做好了充满的准备,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
“是啊,我也正想问陈堂主,我们这次的行动,明明是万无一失,可为何会失败呢?陈堂主可有高见?”电话那边的人阴阳怪气地笑问道,阴笑。
陈逸帆激灵灵打个冷颤,急声说道:“光哥,绝对不是我向谢文东通风报信……”
“我又没说你,陈堂主,你慌什么?”
“光哥,你得救我,你不能扔下我不管,谢文东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已经在南澳码头安排了船,我的兄弟正在赶过去,陈堂主,如果你的速度够快,或许也能赶得上。”
“啊?南……南澳码头,我……我知道了,光哥,我现在就过去!”说完话,陈逸帆提起自己的外套,快步向外走去。
他出了自己的房间,下到一楼的大厅里。
平日里,一直跟随陈逸帆左右的年轻司机,正坐在沙发上,见到陈逸帆下了楼,他立刻站起身形,说道:“帆哥!”
“走吧,我们去南澳码头!”
“去……去南澳码头?”
陈逸帆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有气无力地说道:“杨守光那边的行动失败了,如果不出意外,谢文东的人很快就到了!”
青年司机闻言,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急声说道:“帆哥,我这就是提车!”
“嗯!”
陈逸帆走出房门,在房门口,还站着数名西装革履的保镖,众人一同躬身施礼,说道:“帆哥!”
“都上车,我们去南澳码头!”
几名大汉同是一怔,不过见陈逸帆气色不佳,也没敢开口多问,几名保镖分坐两辆汽车,与陈逸帆坐的轿车,一并开出别墅。
他们的车子刚出别墅的大门,猛然间,就听吱嘎、吱嘎数声尖锐的声响,一下子有六台车子飞速行驶过来,停在他们的四周,不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也同样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走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子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名保镖,看着挡在他们前方的车子,大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拦得是谁的车吗?”
前方轿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青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相貌清秀,体型修长。他乐呵呵地走上前来,慢条斯理地问道:“请问,帆哥在吗?”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然后上下打量着青年,觉得眼生得很,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谁啊?”
“我找帆哥!”
“我问你的名字呢!”一名保镖走到青年的近前,抬着手指头,指着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既然知道是帆哥的车子,还他妈的敢在这挡路,我看你是……”
他话音未落,青年猛的一抬手,将保镖的手指头抓住,紧接着随意的向前一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保镖的手指头被他硬生生的折断。
那名保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指甲都贴到手背上的手指头,他猛的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另一名站于车门后的保镖大惊失色,抬手摸向后腰,准备拔枪。
那名青年抢先一个垫步,瞬间到了车门近前,顺势一脚侧踢了出去,正中车门上。
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闷响,轿车的车门连同站于车门后的那名保镖,一并向后弹飞出去。
坐在车内的另一名保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枪,枪口刚指向青年,后者信手一抓,也没看出来他的动作有多快,但保镖的手中枪却不可思议地落在他的手里。
还没等保镖回过神来,他抓着保镖的衣领子,将其从车内硬扯了出去,与此同时,他一枪把砸了下去,正中保镖的头顶。
保镖两眼向上一翻,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晕死过去。
这时候,中间那辆轿车的车门业已打开,陈逸帆从车内走出来,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三名保镖,再瞧瞧那名清秀青年,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青年的目光落在陈逸帆的脸上,看了他片刻,嘴角扬起,说道:“帆哥是吧?我叫褚博,东哥请帆哥去酒店一趟。”
旁人或许不知道褚博是何许人也,但身为分堂堂主的陈逸帆又哪能不知道褚博?
龙虎队!血杀!谢文东手下的龙虎队找到自己头上了?!可龙虎队是什么时候来的F市啊?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听闻褚博的名字,陈逸帆两腿一软,差点跪坐到地上。
“东……东哥他……”
褚博走到陈逸帆近前,慢悠悠地说道:“今晚,有几个不长眼的,跑到酒店里找麻烦,出了这样的事,帆哥身为F市分堂的堂主,总得去向东哥解释一下吧?!”
说着话,他又扫视了一眼三辆轿车,乐呵呵地说道:“看起来,帆哥这是准备去酒店啊,那么,我们一起去?”
“我……我这个……”
“难道,帆哥不是去酒店?那这么晚了,帆哥想去哪啊?”
陈逸帆吞了口唾沫,干笑着说道:“博哥,是……是南滨大道那边出了点状况,我正准备去处理一下!”
“南滨大道那边的天塌了吗?”
“啊?”
“既然天没塌,还有什么事情能大过东哥的事?”褚博乐呵呵地问道:“帆哥不会想告诉我,南滨大道那边的事,比东哥的事还要大,还要重要吧?”
“怎……怎么会呢,当然……当然是东哥的事最重要……”
“嗯!”褚博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帆哥,我们现在就走吧!对了,刚才和帆哥的手下兄弟玩了两招,出手有点重,帆哥不会怪我吧?”
“不……不会……”
“帆哥不愧是洪门前辈,果然有前辈风范,请!”说着话,褚博走到自己的轿车近前,拉开车门,站到一旁,含笑向陈逸帆摆了摆手。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章 反抗
陈逸帆看着乐呵呵的褚博,汗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滴淌下来。他心里明镜似的,只要自己坐上褚博的车,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了。
他站在原地,如同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褚博眨眨眼睛,乐呵呵地问道:“帆哥还在等什么?”
陈逸帆喘着粗气,一声没吭。
这时候,给他开车的那名青年悄悄掏出手机,在方向盘的下面,发出一个信息,就俩字:速来!
他的小动作,因为有方向盘的阻挡,外面的人看不到,但是就站在车旁的陈逸帆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吞了口唾沫,满脸堆笑地说道:“博哥,都这么晚了,东哥也早就休息了吧,我……我想我还是别去打扰东哥休息了!”
“呵!”褚博笑出声来,说道:“东哥一来你F市,就有人给东哥送来一份这么大的‘厚礼’,帆哥,你说,东哥还能休息得了吗?”
陈逸帆面色一正,义正辞严地说道:“竟然有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博哥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些人揪出来!”
褚博慢条斯理地笑问道:“哪些人?”
“啊?”
“我还没说东哥出了什么事呢,帆哥,你急着去揪哪些人啊?”
陈逸帆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只是脸上的汗珠子更多了。
“行了,别再拖时间了。”褚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问道:“帆哥请来的救兵,还能是天兵天将不成?”
“我……我没……”
他话音未落,就听马达的轰鸣声传来,街头、巷尾各行驶过来两辆面包车,到了他们近前,四辆面包车一并停了下来。
紧接着,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从四辆面包车里蹦出来二十多名彪形大汉。
褚博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向前后左右看了看,笑问道:“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陈逸帆也豁出去了,他深吸口气,说道:“博哥,兄弟已经说了,有急事要去办,还请博哥给兄弟行个方便。”
“如果我不给呢?”褚博扬起眉毛,问道。
陈逸帆没有再说话,只是两眼直勾勾、阴森森地盯着褚博。
现场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褚博耸耸肩,摸向口袋,掏出香烟,弹出一根,点燃。
也就在他点烟的同时,距离他最近的两名彪形大汉双双向他扑了过来。
褚博仿佛没看见似的,歪着脑袋,继续点着香烟,只是等两名大汉到了他的近前,他突然一提腿。
那两名大汉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脚,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闷锤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随着噗通、噗通两声闷响,两名大汉一并甩出两米开外,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他二人脸上还带着茫然,人已经站不起来了,猩红的血水顺着他二人的口中汩汩流淌出来。
褚博提起的腿慢慢放下,吐出口烟雾,边向陈逸帆走过去,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两边,说道:“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有些人,他就偏偏不肯选生路,就偏偏要去选死路,这可咋整?”
其余的那些彪形大汉还要向褚博扑过去,不过已经不用褚博动手,从六辆轿车里出来的众青年,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把他们纷纷打趴到地上。
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真是照面就趴下。
看着周围的手下兄弟,在对方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还有不断向自己走过来的褚博,陈逸帆身子都抖成一团,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坐在车内的那名青年,猛的从后腰抽出手枪,对准走过来的褚博,作势要开枪。
他是先掏的枪,手指都已经扣在扳机上了,只要瞄准走过来的褚博,便可扣动扳机。
可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见褚博的手臂突的一晃,掌中不可思议地多出一把手枪,甩手之间,一枪打了出去。
安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没有发出枪声,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轿车的挡风玻璃上多出一颗弹洞,一道血箭喷射在车窗上。
再看那名掏枪的青年,他的手指已经永远扣不动扳机,眉心处,多出一颗黑洞洞的血窟窿。
噗通!
陈逸帆再站不住,身子依靠着车身,一屁股滑坐到地上。
他扬着头,脸色煞白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褚博,颤声说道:“博……博哥,放……放兄弟一条生路吧……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褚博弯下腰身,贴近陈逸帆,晶亮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身体,看穿他的灵魂似的。在他的逼视之下,陈逸帆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汗如雨下,嘴唇都变成青紫色。
“你若不向我拔枪,我还能把你当成兄弟,叫你一声帆哥。你是有错,还是没错,那是东哥的事,东哥自然会有定论。可你向我拔了枪……”
说话之间,褚博轻轻拍了拍陈逸帆的脸颊,笑道:“你还好意思叫我兄弟吗,还配叫我兄弟吗?”
话音一落,他面容突然一冷,揪住陈逸帆的耳朵,把他从地上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陈逸帆忍不住惨叫出声,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撕下来。
褚博不理他的痛叫,揪着他的耳朵,拽着他走到自己乘坐的轿车前,一把将他塞了进去,而后,向其余的青年一挥手,众人纷纷上车,扬长而去。
陈逸帆被褚博等人带到了酒店的侧门,是从侧门乘坐的电梯,上到二十二楼。
房间里,谢文东已经醒了,只是脸色不太好。他有低血糖的毛病,这段时间又太疲累,脸色有些泛白。
听闻传来敲门声,金眼走了过去,把房门打开。
褚博揪着陈逸帆血淋淋的耳朵,把他拉进房间里,到了谢文东面前,他向陈逸帆的膝弯处狠狠踹了一脚,后者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
他手捂住自己那只都快失去知觉的耳朵,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在闭目养神的谢文东。
陈逸帆呆愣片刻,向前连爬了两步,想去抓谢文东的裤腿。一旁的金眼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把陈逸帆踹出一流滚。
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陈逸帆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前直冒金星。
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带着哭腔哀求道:“东哥饶命,东哥饶命啊……”
谢文东缓缓挑起眼帘,掐着两眼之间的鼻梁,直截了当地问道:“是谁?”
“啊?”陈逸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别再让我问你第二次。”
谢文东的目光落在陈逸帆的脸上,即便他现在的身体不舒服,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如同刀子一般,狭长的丹凤眼,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穿人性似的。
陈逸帆激灵灵打个冷颤,完全不敢和谢文东对视,低垂下头,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
他不供出背后的人,死的只是他一个,可他若是供出背后的人,死的将是他一家子。
他沉默了好一会,猛的抬起头来,急声说道:“是我!东哥,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你?”谢文东乐了,笑问道:“你想杀我?”
“是……是……”陈逸帆又低垂下头。
“理由。”
“为……为天哥报仇!”
“抱你妈的仇,向问天还他妈活着呢!”任长风气得站起身形,走到陈逸帆近前,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把陈逸帆踢得嗷的怪叫一声,双手掩面,在地上佝偻成一团。
任长风一脚踩住陈逸帆的脸颊,低头凝视着他,说道:“陈逸帆,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比你骨头硬、嘴巴紧的人,我见得多了去了,到最后,没他妈一个能熬得过去的,你想试试?”
北洪门,任长风,心狠手辣可是在道上出了名的,他的那些手段,有很多都是人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陈逸帆脸色煞白,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金眼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将电话递给谢文东。谢文东看了两眼,随手将手机向陈逸帆面前一丢。后者连忙抬头,看着手机屏幕。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一章 算计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视频画面。
拍摄的地点,是位于海边码头,一艘停靠在码头旁的渔船,已被众多的黑衣人控制住,很快,有几名渔民打扮的汉子被黑衣人押下了渔船。
另外,码头的地面上还趴着两位,这两人,陈逸帆都见过,那正是杨守光的手下人。
看到这段视频,陈逸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
谢文东缓声说道:“洪门已经合并,本不应再分南北,可是,我现在还做不到一视同仁,对南洪门这边的兄弟,我大多会照顾一二,就怕下面的兄弟说我处事不公,寒了南洪门弟兄的心,也愧对向大哥对我托付。”
听闻这话,陈逸帆心头发酸,鼻涕眼泪一并流淌下来。他慢慢从地上爬起,跪在谢文东面前,抱着脑袋,痛哭失声。
谢文东继续说道:“我能照顾南洪门的兄弟,可是兄弟你,为何不能照顾我吗?”
陈逸帆低垂着头,眼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颤声说道:“东哥,我错了!我做错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只是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不可以。不管是不是可以被原谅的错误,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弥补。说吧,到底是谁。”
“是……是……”陈逸帆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也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他最终把心一横,说道:“是四海帮的海风堂!”
“台湾的四海帮?”
“是!”
谢文东敲了敲额头,看向任长风,问道:“长风,我们有接触过四海帮吗?”
任长风也是一脸的茫然,模棱两可地说道:“可能,有过接触吧!”
台湾是个小地方,但四海帮可不是个小帮派。
四海帮的帮众,起码得有数万人,甚至超过十万都有可能,光是它的直系堂口,就有八十多个,散布在台湾、香港、内地,乃至世界各处。
海风堂,也只不过是四海帮八十多个直系堂口中的一个而已。
因为四海帮的势力太大,分布得太广,和洪门都有得一拼,所以某些堂口之间是不是有过碰撞、摩擦,任长风一时间还真不太好判断。
陈逸帆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然后忙又垂下眼帘,小声说道:“东哥支持五湖帮,而五湖帮在台湾,发展迅猛,大有取代四海帮的势头,所以,四海帮早已将东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刺杀东哥的人,就是出自于四海帮的海风堂,他们都是凉山部队的退役特种兵。”
谢文东的确是支持五湖帮,三眼、李爽、高强等人,都已被谢文东派到台湾,其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在台湾扶植五湖帮。
以前,四海帮和五湖帮,都是被青帮压着的。
现在青帮垮了,台湾的各大黑帮都在争夺龙头老大的位置,自身实力雄厚的四海帮,和业已得到谢文东大力支持的五湖帮,自然而然地形成水火不容之势。
不过四海帮在台湾把五湖帮打得再狠,也没多大用处,属于治标不治本,哪怕是把五湖帮灭了,只要谢文东还在,五湖帮也能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这次四海帮把矛头对准谢文东,可不是闲的没事干,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最终高层的建议得到统一,就是先把五湖帮背后这座最大的靠山扳倒。
可惜,谋划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谢文东那么精明,很快便分析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
陈逸帆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东哥,并非兄弟……并非属下存心要联合外人谋害东哥,而是……而是四海帮的那群混蛋,绑架了我的家人,我是为了家人的安全,被逼无奈才……才对不起东哥的……”
谢文东看着陈逸帆,过了许久,问道:“海风堂的堂主是谁?”
“他……他叫杨守光。”
“现在哪里?”
“这……属下……属下不知道。”陈逸帆缓缓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杨守光可能在台湾,也可能不在。
海风堂是四海帮的直系大堂口,杨守光在四海帮,属于核心的高层人员,能掌握他具体去向的人,并不多,至少不是陈逸帆能了解的。
“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电话。”
谢文东看眼任长风。后者拉开陈逸帆的衣服,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又摸了摸他的裤兜口袋,确认没有其它的电话了,这才把搜出的手机交给谢文东。
后者向金眼扬了扬头,说道:“交给老刘,让老刘去查一下。”
金眼应了一声,接过手机,揣入口袋里。
陈逸帆怯生生地看眼谢文东,见他的丹凤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哆嗦了一下,忙又垂下头。
他心里明白,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
他跪在地上,提心吊胆的等着,等着谢文东做出决定。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背叛社团,联合外人,谋害老大,只这一条,他有十个脑袋都保不住。
不过他多多少少还存在着一分期盼,一分侥幸。
以陈逸帆的罪过,谢文东以家法处死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现在是敏感时期。
南北洪门刚刚合并不久,他就处死了F市分堂的堂主,这件事传开,很可能会引起南洪门各堂口的恐慌,让本就没有稳定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也会给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
凝视陈逸帆好一会,谢文东缓缓开口说道:“把陈逸帆交给萧方处置吧!”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一怔。陈逸帆眼中顿时闪现出求生的欲望。
萧方可是南洪门这边的元老,虽说已经归顺了谢文东,但毕竟都是南洪门的老兄弟,对自己,多多少少会讲些情分的。
陈逸帆所想,也正是任长风等人担心的问题。
任长风走到谢文东近前,小声说道:“东哥,让萧方来处置陈逸帆,不太妥吧?”
谢文东笑问道:“为何不妥?”
“萧方和南洪门的人……”可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让萧方处置陈逸帆,不等于摆明了放陈逸帆一条出路吗?
勾结外贼,谋害老大,如果这都可以不用死的话,以后岂不人人都可以这么干了?社团以后还能有安稳的日子吗?
谢文东向任长风一笑,站起身形,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长风,你别小看了萧方,他可是聪明绝顶的人!”
说完话,他伸了伸筋骨,说道:“趁现在天还没亮,我再去眯一觉。”
任长风愣了一下,忙又问道:“东哥,在码头抓到的那些人?”
“你看着处理就好!”任长风做事,谢文东还是很放心的,这样的小事,他也会处理的很好,该审的审,该杀的杀,不会留下麻烦,也不会漏掉线索。
谢文东回房间休息了,任长风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陈逸帆近前,抓着他的后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说道:“走吧!你是生还是死,就看萧方的了。”
任长风把陈逸帆带走了,剩下的袁天仲和褚博,也双双走出房间。
到了外面,袁天仲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声。
他状似随意地说道:“什么四海帮、海风堂,什么凉山特种部队,如果不是东哥想要活口,他一个都跑不了!”
褚博莫名其妙地看眼袁天仲,心里嘀咕,这和我说这些干啥?
袁天仲见褚博眨着眼睛,一脸呆萌地看着自己,他乐呵呵地点下头,拍拍褚博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好好努力,以后,或许有一天你能追上我现在的水平。”
说完话,他打着呵欠,慢悠悠地回了房间,留下脑袋里仿佛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的褚博。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二章:私通
萧方接到金眼打来的电话,在电话中,金眼把F市这边的情况大致向萧方讲了一遍,最后告诉他,东哥决定把陈逸帆交给他处置。
和金眼通完电话后,萧方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谢文东不愿意亲自处置陈逸帆,所以这个恶人,就让给他萧方来做了。
表现上看,谢文东很大度,南洪门出身的人犯了错,交由南洪门出身的自己来处置,好像是故意给了陈逸帆一条生路,可实际上,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处死陈逸帆?
背叛社团,谋害老大,这么严重的罪行都不处死的话,以后社团还有何威信可言,岂不要乱了套?
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没得选择,只能杀掉陈逸帆。可如此一来,南洪门出身的兄弟要怨恨,也怨恨不到他谢文东的头上,只会怨恨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说,谢文东这个人,都算计到了骨头渣子里,一脑子的弯弯绕,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可明知道自己被谢文东算计了,萧方也没办法,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萧方去了机场,准备搭乘最近一班的飞机去往F市。
在贵宾休息室里,一名中年人看到萧方,眼睛顿是一亮,乐呵呵地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呦,这不是方哥吗?!”
萧方挑起眼帘,看向中年人,面生得很,他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方哥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话,中年人把一张名片递交到萧方的手中。
萧方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头衔是振海集团董事,名字叫李润生。
看到振海集团的名头,他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振海集团应该是四海帮旗下的产业之一。
他淡然一笑,不动声色地把名片放到一旁,说道:“原来是李先生。”
李润生向萧方身后的几名西装大汉看了看,笑问道:“方哥,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萧方明白对方的意思,向几名手下人挥了下手。
几名大汉向萧方躬身施礼,然后转身走到一旁。不过他们都没有走远,目光也时不时地向萧方和李润生这边瞟过来。
“李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萧方淡然问道。
“方哥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
“知道。”
“方哥没有声张,没有让你的兄弟来抓我,说明方哥愿意和我谈一谈。”
“嗯。”
李润生脸上的笑意更浓,沉默片刻,他收敛收容,忧心忡忡地说道:“南洪门是向先生和方哥等兄弟打下的基业,可洪门合并之后,方哥已成为南洪门高层里,仅存的硕果。据我所知,谢文东对南洪门这边的兄弟,颇为忌惮,一律不予重用,现在尚且如此,以后,只怕更无出头之日。将来恐怕连南面的分堂主,都要换成北面的人来做了,可怜向先生和方哥当年拼死拼活打下的基业,全成了旁人的囊中之物,是给他谢文东做了嫁衣啊!”
萧方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沉默片刻,他转头看向李润生,问道:“李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合作,共享!”
“什么意思?”
“你我双方合作,合力搬到谢文东,以后洪门就是方哥的,方哥吃肉,让我们跟着喝点汤就好。”
李润生胖乎乎的,弯弯眉,小眼睛,生着一副笑面,笑起来给让的感觉很喜感,当然,他的长相和口才,也很适合做说客。
萧方仰面而笑,说道:“如此大事,四海,就派李先生来和我谈?你们可是在戏耍我?”
李润生面色一正,急忙摆手说道:“方哥别误会,如果方哥真对这件事感兴趣,社团里,当然会有分量比我重得多的人,来亲自和方哥谈。”
萧方看了看手表,说道:“那就等他来了之后再说。”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表情淡漠地说道:“李先生,我该走了。希望下一次来见我的人,不会让我失望。”
“是、是、是!方哥放心,我一定转达方哥的意思!”萧方带着几名手下人走进登机通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润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萧方这个人,深不可测,完全看不出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交谈了这么久,他甚至都判断不出来萧方对于双方合作之事,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润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等电话接通,他说道:“光哥,我见到萧方了,也将合作的事和他说了,可是萧方态度不明。”
“呵呵,你不是还活着嘛!”
“啊?”
“你还能活着,就已经说明了萧方的态度。”
李润生吞了口唾沫,垂首说道:“我明白了。萧方提出,下次和他见面的人,是更有分量的人。”
“也许,我该找个机会和他见一面,或者……”说到这里,电话已经挂断。
F市。
到了F市后,萧方乘车,直接去了谢文东下榻的酒店,在套房中,他见到谢文东。
“谢先生!”萧方向谢文东躬身施了一礼。
“小方,你来了。”谢文东向萧方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坐。
萧方倒也没客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谢文东身子向后倚靠,双腿交叠,问道:“陈逸帆的事,小方已经知道了吧。”
“金眼已经向我说的很清楚了。”
“小方打算如何处置陈逸帆?”
萧方差点笑出来,说道:“谢先生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决定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谢文东笑了,说道:“看来,小方是在生我的气。”
萧方敲着大腿,过了一会,说道:“并不重要。”目前,他在洪门的身份就是谢文东手中的一根棍子,用于敲打南洪门出身兄弟的棍子。
棍子本身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重要吗?
谢文东看了一眼萧方,说道:“近期,我打算去趟台湾。”
“咳!咳!”萧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谢文东,怀疑他脑子是不是锈到了。台湾是四海帮的大本营,现在四海帮对谢文东已经不是暗杀,而是要明杀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去台湾?作死去?
见萧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谢文东笑呵呵地说道:“当别人打你一拳,不用躲,也不用防,一拳打回去,看谁的拳头更硬!”
谢文东掏出香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台湾是四海帮的天下,在台湾和四海帮对着干,是要吃很多的亏,有很大的劣势,不过,逆流而上,不是更有意思吗?逆势而成,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疯狂!狂妄!向大哥在的时候,绝不会这么做!
萧方看着神采飞扬的谢文东,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跟着谢文东这样的人做事,的确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让人不自觉地想卯足了劲,跟上他一起往前冲。
他说道:“还对付四海帮,谢先生也不必非去台湾不可。四海帮的人曾找过我,希望和我暗中合作,扳倒谢先生,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利用,将计就计,把四海帮的大鱼钓出来。”
四海帮的人找上萧方,希望萧方能想陈逸帆一样,被他们所用,可是他们太低估萧方了。
南北洪门之间,他和谢文东之间,是存在很多的问题和矛盾,但问题再多,矛盾再深,可洪门终究是合并了,现在一笔写不出两个洪门。
四海帮是什么?外人!
让萧方去勾结外人,在社团里窝里斗,搞个自相残杀,他萧方干不出这样事,他高傲的性格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卑劣的事。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三章 交心
萧方劝说道:“台湾的局势比较复杂,我觉得,谢先生现在还是不宜去台湾。”
青帮倒了之后,台湾的黑道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度过一段短暂时间的平静后,接下来形成了群雄并起的局面,各大帮派之间明争暗斗,都想争做龙头老大。
而台湾黑道与其它地区的黑道相比,还有更为复杂的一点,就是台湾黑帮通常都和政治挂钩,和政府之间存在着直接的利害关系。
在台湾,一个政治人物,无论是想竞选区长,还是竞选市长、立法委员,乃至竞选是总统,都得先打点好黑道这方面的关系,或许说要先得到黑道大社团的支持。
所以说台湾的黑道社团,涉及到的不仅仅是黑道中的利益,另外还涉及到政治上的利益,这么大的利益,自然是引得无数的人为之铤而走险,拼得头破血流。
目前,台湾黑道上各大社团的之间的斗争,已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台湾地区新一任的‘总统’也要开始竞选了,这对于台湾各黑帮社团而言,也是到了最关键争夺利益的时期。
眼下,在台湾势力比较雄厚的社团有四海帮、天合会,以及五湖帮。在这三大帮派当中,四海帮的实力最强,天合会的实力次之,五湖帮的实力最弱。
但这也只是相对于表面而言。
因为五湖帮早已与洪门合并,属洪门的分支帮派,五湖帮的表面实力,并非它的真正实力,这也是四海帮把五湖帮视为自己最主要竞争对手的原因。
在台湾目前这么复杂的情况下,萧方不认为谢文东现在去台湾是个好主意。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谢先生应该知道,四海帮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谢先生现在去台湾,岂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谢文东含笑说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就得直接去面对。打它的分支,永远也打不痛它,只有去打它的根,去拔掉它的根基,才能将其彻底铲除。”
这个道理,萧方也明白。他沉吟片刻,说道:“谢先生此行,多加小心吧!”
谢文东笑了,说道:“我走之后,社团这边,还需你多费心照看。”
萧方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想,以东先生的能力,可以把社团经营得很好。”
“一个好汉三个帮。老雷的能力再强,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何况,南北才刚刚合并,南面这里,难免会有这些、那些的突发状况,老雷未必会应付得来,即便应付得来,也未必会做得面面俱到,让所有人都满意,这边的事情,还需你多多帮衬着他。”谢文东语气平缓地说道。
萧方眨眨眼睛,问道:“听起来,谢先生是打算要重用我了?”
在他心目当中,谢文东之所以会用自己,主要是看在向大哥的面子上。另外,有自己这个南洪门的元老在,谢文东对南洪门这边的兄弟也更容易拿捏。
谢文东笑问道:“你觉得自己值不值得被重用呢?”
萧方默然,他现在还摸不太清楚谢文东的心思。
谢文东这个人,狡诈到了极点,城府又深不可测,让他去猜谢文东的心思,他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过了好一会,萧方欠身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建议谢先生不要去台湾,风险太大。”
“风险向来都与收益并存,敢于冒多大的风险,成功之后,就会收获多大的利益。”
谢文东站起身,走到窗户前,说道:“台湾那边的问题不能搞定,我们这边,就会永无宁日。”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转回头,狭长的丹凤眼闪烁着精亮的光彩,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方,笑眯眯地说道:“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自己却要躲着、藏着、避着,不敢去面对,萧兄,这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或者说,你现在虽然身在社团,可心,根本就不在这里,所以你才可以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萧方的身子一震,呆呆地看着谢文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感觉谢文东的目光仿佛刀子似的,能穿过自己的身体,能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他下意识地说道:“我当然没有……”
“有,或者没有,小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说着,他正过头去,望着窗外,说道:“我既然用你,就有把你当做兄弟。我以兄弟之情待你,就需要你以兄弟之义报我。”
倘若做不到……
哒、哒、哒。谢文东白皙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台。
萧方想反驳谢文东的话,可突然之间,他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口。
如果谢文东没有点破的话,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虽然身在洪门,但心的确不在这里。
以前他在南洪门,跟随着向问天,是真的有把社团当成自己的家。
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向问天吩咐他去做什么,他自己就已经先把事情做好了。
而现在,他根本没有把谢文东主导下的洪门当成家,谢文东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而且事情也能做的很好,但却一直没有自己主动去做过任何事。
说起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想清楚这一点,萧方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虚汗,他吞了口唾沫,抬头看着谢文东的背影,说道:“谢先生……”
“想清楚了?”谢文东转回身形,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不知道。”看着谢文东亮晶晶的丹凤眼,萧方突然有些不太敢面对,低垂下头。
“并不用急,想想清楚也好。”
谢文东走回到沙发前,重新落座,笑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你也没得清闲,一直在忙这儿忙那儿的,要不要给你放个长假,出去散散心?”
萧方一怔,问道:“谢先生不是要去台湾吗?”
“台湾,我可以等几天再去。你的状态,看起来倒是不能再等了。”谢文东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方苦笑,沉吟了片刻,站起身形,向谢文东躬身施了一礼,说道:“等谢先生从台湾回来,再放我的长假吧!”
谢文东眨眨眼睛,乐呵呵地问道:“暂时想通了?”
“嗯。”
“也好!吃过饭没?”
“没呢!”
“那我们就一起吃点。”
“谢谢……谢先生!”
让萧方一下子改口叫谢文东东哥,他实在叫不出来。不过通过这次的交谈,他自己也惊出一身的冷汗,对谢文东这个人,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以前,萧方对谢文东的认识,都是认识他最阴暗的那一面,考虑的是,作为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要怎么提防着他。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他和谢文东不再是敌人,而是主属,是同一社团里的兄弟。
有些观念,在骨子里就已经根深蒂固了,并不会因为外在环境的改变而一下子扭转过来。这次私下里的长谈,倒是让萧方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台湾。桃园机场。
谢文东来得很突然,提前没有和五湖帮这边打过招呼,即便是身在五湖帮的三眼、高强、李爽等人都不知情。
等到谢文东到了机场之后,才给三眼打去了电话。
“张哥猜猜我现在在哪?”
此时三眼正在五湖帮的总部,忙得焦头烂额。这段时间,四海帮对五湖帮各地堂口的打压力度更大,而且明面上的打压也就罢了,暗地里,拼了命的挖墙脚。
五湖帮已经有好几个分堂堂主被挖到四海帮那边,各地堂口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接到谢文东的电话,三眼心不在焉地说道:“东哥总不会在台湾吧?”
“猜对了。”
“哦!”三眼先是应了一声,紧接着,他瞪大眼睛,发出‘啊?’的一声,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东哥现在在哪?”
“桃园机场。”
“东哥不是在逗我吧?”
“听起来想吗?”谢文东呵呵地笑问道。
“……”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便听到三眼高八度的喊声:“强子、老肥——”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四章:抵达
桃园机场。
谢文东站在自动售货机前,看着里面的各种饮品。
饮品上都是繁体字,他能看得懂,只不过看起来很别扭。
这时候,一名身穿制服,年轻漂亮的女郎走了过来,站在谢文东身后,客气有礼地问道:“老先生需要帮助吗?”
谢文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自动贩卖机上。后面的女郎再次问道:“老先生?”
直到这个时候,谢文东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
老先生?
他扭转回身,乐呵呵地看着后面的那位女郎,笑问道:“小姐是在叫我?”
当谢文东转回身的时候,那位女郎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面前的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老先生,而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貌谈不上英俊,但却眉清目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只是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炯炯有神,亮得惊人。
在她印象里,那些穿着中山装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台湾老兵,没想到,还有年轻人也这么穿。
她脸色一红,面露尴尬之色地抱歉道:“对不起,先生,我以为先生是……先生需要帮忙吗?”
谢文东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不过女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不会用自动售货机,十分热情的帮他讲解道:“这里投币口,可以投硬币,下面也可以收纸钞,你喜欢哪一种,在下面摁下按钮就可以了……”
听着女郎滔滔不绝的讲述,谢文东一脑门子的黑线,估计这姑娘是把自己当成山炮进城了吧?
等女郎面带微笑,热情的讲完,谢文东乐呵呵地笑道:“小姐的嗓音很好听,不过大陆也有自动售货机的。”所以,你在这里罗里吧嗦个什么鬼?
女郎先是一怔,而后不仅脸红了,连脖颈都跟着红了,一脸窘迫地看着谢文东。
这时候,坐在附近的五行兄弟齐刷刷站起身形,走到谢文东近前,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那名女郎,然后对谢文东说道:“东哥,三眼哥他们到了。”
谢文东点点头,对愣在那里的女郎含笑说道:“谢谢姑娘讲解。”说完话,他迈步向机场外走去。
刚走到机场的大门口,便见到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三眼、高强、李爽、肖雅等人。
看到谢文东,众人的脸上无不是惊喜交加,齐齐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东哥!”
这时候,不仅那位妙龄女郎看傻了眼,机场大厅里许多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谢文东没有多说什么,向快速地三眼等人扬头示意一下。
众人跟随着谢文东一并走出机场,在外面,停着十多辆大小不一的汽车,其中最令谢文东侧目是一辆掠夺者。
掠夺者在众多的汽车当中,绝对属于高人一头,乍人一背的存在,也是最显眼、最醒目的那一个。
重达十五吨的越野车,全身防弹设计,既能抵御冲锋枪的攻击,也能抵御手雷的轰炸,甚至连地雷都能防得住。
汽车的轮胎也是防弹设计,即便被反器材狙击枪打穿,还能正常行走五十公里以上。
掠夺者被誉为世界上最坚固的汽车,像悍马、路虎之类的越野车,在掠夺者面前,纯粹是小巫见大巫。
当然了,它的售价自然也不会太便宜,要紧接两千万的新台币。
三眼和肖雅等人把谢文东让到掠夺者近前,说道:“东哥请坐这辆车。”
谢文东拍了拍坚固的车身,发出嘭嘭的闷响,他笑问道:“张哥,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即便在国内,他也用不上这么坚固的汽车。
三眼苦笑,说道:“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谢文东不再多言,猫腰钻进车厢里。
掠夺者看起体型庞大,里面车厢的空间也的确宽敞,挤一挤,容纳十个人没问题。
谢文东进来之后,三眼、高强、李爽、肖雅紧随其后,也跟着坐了进来。金眼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开车的司机则是肖雅手下的一名亲信。
在车内坐定,三眼率先问道:“东哥怎么来台湾了?而且还来的这么突然?”事先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谢文东没有直接回答三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四海帮是怎么回事?”
提到四海帮,三眼、李爽、高强的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肖雅说道:“四海帮比我们想象中要难缠,也更狡诈。”
当初青帮在台湾称王称霸的时候,四海帮一直没有和青帮发生过直接冲突,并且是率先公开表示,愿意尊青帮为首。
也正因为这样,四海帮的实力不仅得到了保存,而且还得到了大大的发展和提升。
青帮在大陆战败后,台湾这边,第一个站出来公然反击青帮残余实力的,就是曾经和青帮称兄道弟的四海帮。
四海帮的所作所为,虽然很不仗义,但的确是让他们占据了极大的先机和主动。
可以说在清除青帮残余势力的事情上,获利最大的就是四海帮。
青帮的残余势力,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四海帮所吞并,很多的中高层人员,现在也都成为四海帮的一份子。
目前,四海帮发展势头极其迅猛,取代青帮,成为台湾黑道龙头大哥的野心,已经非常明朗。
而目前的台湾黑道,还在公然和四海帮为敌,与四海帮相抗衡的帮派,就只剩下天合会和五湖帮。
天合会是姓国的,根基在北部,与国民党关系密切,而四海帮的根基在南部,与民进党关系密切。
可以说这两个帮派,是天生的死对头,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属于不打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那种。
而与党派之间没什么瓜葛,又和四海帮势不两立的,就只有五湖帮一家了。
五湖帮在台湾的身份比较尴尬。
虽说五湖帮已经并入洪门,但台洪门残存的许多元老,并不承认它,再加上政治方面的因素,他们在台湾也就一直延用着五湖帮的名号。
听肖雅详细讲述完台湾这边的情况,谢文东沉吟片刻,问道:“小雅,既然天合会也和四海帮势不两立,为何不先与天合会联手,共同对付四海帮?”
肖雅摇头说道:“我们和天合会之间也有不小的冲突,确切的说,是天合会一直想吞并五湖帮,壮大他们自己的实力。”
谢文东哦了一声,台湾这边的情况,的确是挺复杂的,主要是帮派之间的利益冲突,还融合了党派之间的利益冲突,把原本很简单的帮派之争,变得极为复杂。
他沉吟片刻,问道:“目前四海帮和天合会在台湾的具体实力怎样?”
肖雅正色说道:“四海帮有直系堂口八十多个,其中至少有六十多个堂口都在台湾本地,天合会的情况也差不多,直系堂口就算不到八十,也得有六、七十,而且海外的堂口特别多。就人数而言,四海帮在台湾的帮众,超过八万,天合会也应该有五万以上。”
谢文东敲着额头,问道:“四海帮的总部在?”
“高雄。”
“他们在台北有堂口吗?”
“有三个堂口。”稍顿,肖雅又补充道:“起码明面上是有三个。”
谢文东问道:“能拔掉吗?”
肖雅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三眼等人。
三眼清了清喉咙,接话道:“东哥,台北虽然不是四海帮的大本营,但现在,台湾当家的是民进党,四海帮在台北的堂口,即便是天合会,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谢文东乐了,笑问道:“因为,天合会不敢做,所以,我们也不能做?”
三眼连忙说道:“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文东摆下手,说道:“说说,四海帮在台北的三个堂口都分部在哪里?又是打着什么幌子?”
肖雅接回话头,正色说道:“一个位于淡水,一个位于新店,还有一个位于基隆。”
淡水、新店、基隆都属于台北县。谢文东敲着额头,脑袋浮现出台北县的地图。
琢磨了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四海帮的三个堂口,都没离开水啊。”
谢文东记忆力惊人,台北的地图他看过几遍后,里面一些重要的地名就已记得差不多了。淡水是挨着淡水河,新店是挨着新店溪,基隆是挨着基隆河。
李爽闻言,也忍不住笑了,骂骂咧咧地说道:“四海帮的人,设立的堂口都和海有关,选的地方都和水有关,估计上辈子都他妈的五行缺水,这辈子是和水干上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五章 目标
谢文东问道:“四海帮在台北市内没有堂口吗?”
肖雅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天合会在台北市的势力根深蒂固,四海帮想插足进来,并不容易,除非它已经把天合会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台北市是天合会的大本营,也是蓝营的大本营,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到黑道,也涉及到党派。
肖雅继续道:“不过四海帮在市内有几处据点,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场子。”
谢文东问道:“对于四海帮的据点和场子,天合会能容忍?”
肖雅说道:“这么大的台北市,想彻底杜绝四海帮的势力,也不太可能,只要四海帮还没有把堂口正式设进来,只是弄出几个据点和场子,天合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何况,现在不是蓝营当家,而是绿营做主,有些事情,天合会也是力不从心。”
通过肖雅的介绍,谢文东对台湾这边的帮派之争算是有了些了解。
在台湾这里,帮派之争,更像是党派之争、阵营之争的影射。
绿营强势,使得与绿营关系紧密的四海帮得以迅速壮大起来,蓝营弱势,使得与蓝营关系紧密的天合会也大受影响,势力受到极大的压制。
至于在夹缝之中求生存的五湖帮,处境最为尴尬,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个,既不受绿营的喜欢,也不被蓝营所接受。
四海帮和天合会同把五湖帮视为敌对帮派,只不过相对而言,天合会对五湖帮的敌意能轻一些。
毕竟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处处受到四海帮的打压,没有多余的心思用在五湖帮身上。
五湖帮的总部倒是和天合会一样,都在台北,对外的名字叫盛欣集团。
五湖帮的白道生意,是由两家集团构成,一家叫盛华集团,一家叫盛欣集团。
前者主要经营的是建筑业,后者经营的范围很杂,既涉及进出口贸易,又涉及娱乐业。
往深点说,盛欣集团是为五湖帮做掩护用的,像旗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可以掩护五湖帮的走私生意,旗下的娱乐公司,可以掩护五湖帮的毒品、赌场生意。
至于盛华集团,既做正规的白道企业,同时也是五湖帮洗钱的一个重要渠道。
就生态结构而言,五湖帮还是非常完善的,自己挣的黑钱,再自己洗白,属一条龙的产业链。
……
车子进入市区,谢文东向车窗外望去。
街道两旁并没有华丽的高楼大厦,大多都是旧楼房,街上的行人也不多,街道倒是很干净。
没有想象中的繁华,放在大陆,比不上北上广深那样的一线城市,充其量能排在二线城市当中。
见谢文东一直看着窗外的街景,李爽嘿嘿笑道:“东哥,没来台北之前,我还以为台北有多繁华多漂亮呢,来了之后,感觉也就那样。”
“台湾起码得有一二十年没有像样的发展了。”谢文东耸耸肩,语气淡漠地说道。
别的地方都在忙着发展飞跃的时候,台湾在焦头烂额的搞民主、搞选举、搞内耗,别的地方都在卯足劲拼经济的时候,台湾还是在焦头烂额的搞民主、搞选举、搞内耗。
在这么一座小岛上,人们信奉的都是小确幸,在谢文东看来,这就是不思进取的典范。孤岛寡民,胸无大志。
谢文东看向三眼,问道:“张哥,我们现在去哪?”
三眼说道:“先去别墅吧!房子已经为东哥安排好了,就在阳明山。”
“好。”谢文东没有意见,点头应了一声。
可以说台北的豪宅,大半都聚集在阳明山这里。
三眼、肖雅他们为谢文东准备的别墅,落座在阳明山的半山腰,不仅环境幽静,而且坐在阳台上,便可以俯览大半个台北市。
无论是景色还是地理位置,都堪称得天独厚,身在其中,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放松神经。当然了,豪宅云集的阳明山,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进入别墅后,三眼笑道:“东哥,我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也在阳明山。”
谢文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笑道:“看来你们在台湾生活得还不错。”
确切的说,是肖雅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李爽接话道:“就是热了点,不太习惯。”
谢文东打量李爽一番,说道:“小爽,我看你这段时间可是胖了不少。”
李爽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三眼和高强,咧着嘴干笑道:“主要是台湾太热了,平常都懒得出门……”
三眼接话道:“最重要的,还是台湾这里的黑道格局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我们在这儿,能做的事情已经非常少了,好在现在东哥来了,我们也又有了奔头。”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四海帮在F市送了我一份大礼,现在我到了台北,没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眼睛同是一亮。肖雅走上前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文东,问道:“东哥打算怎么做?”
谢文东说道:“四海帮在台北不是有据点和场子吗?既然天合会不敢动它,就由我们动手,把它们拔掉。”
“这……”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面露难色。四海帮在台北的场子,并不是那么好动的,现在毕竟绿营当家,四海帮的背后拥有强有力的靠山。
“拔掉四海帮在台北的场子,就相当于在捅马蜂窝啊!”肖雅忧心忡忡地说道。
“水太清,谁都不好动,只有把水搅浑了,才好浑水摸鱼。”
谢文东轻描淡写地说道:“以前青帮在的时候,台湾是潭清水,各帮各派,都被青帮压得死死的,青帮倒了之后,台湾变成了浑水,四海帮趁机捞得不少的好处,现在,我们要把这潭清水再搅浑,让四海帮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而且还要它吐出更多,直到它吐到死为止。”
谢文东这个人,别人不来招惹他,他都想把别人一口吞掉,现在四海帮主动惹到他的头上,他哪还能容忍四海帮的存在?
四海帮的根基在台湾,现在,他就是要在台湾拔掉四海帮。
让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的根基在哪,哪怕是在凌霄宝殿上,只要招惹上他,他也会把对方给拽下来,一脚踩死。
三眼、高强、李爽、肖雅互相看看,眼中皆显现出光彩,异口同声地问道:“东哥,我们该怎么做?”
四海帮在台北的据点都不大,但他们有座场子规模不小,是一家名为VIVI的夜店。
这家夜店的面积很大,分为上下三层,第一层是舞场,第二层的包厢区,第三层是赌场。
第一层的舞场是任何人都可以进的,只要花钱买票就行,第二层的包厢区,需要贵宾VIP卡才能进入,第三层的赌场,则需要钻石级VIP卡。
VIVI夜店地处偏僻,在台北,它的名气并不算大,但VIVI夜店所贩卖的毒品以及它经营的地下赌场,在毒圈和赌圈里,都是鼎鼎有名。
因为是四海帮的产业,而四海帮又和目前执政的民进党关系亲密,所以VIVI夜店在安全方面拥有极大的保障。
别说平日里警方通常不会过来临检,就算来突击检查了,夜店方面也会提前得到消息,做好相应的准备。
可以说只VIVI夜店这一家场子,它的盈利就足以养活四海帮分散在台北的所有帮众。如果真能把这家场子除掉,对于四海帮的打击无疑是极大的。
谢文东到台湾之后,他的第一个目标,就选中了VIVI夜店。
当然,在临动手之前,谢文东还要亲自去这家夜店看一看。
其一,这次的行动是他来台湾后的首战,自然要慎重一些,其二,他也想亲自看一看四海帮的经营模式。
对敌人多一分的了解,己方这边便多一分的胜算。
不过,进入VIVI很容易,但要进入VIVI的核心,也就是二楼、三楼,需要有他们VIP卡才行。
这难不住五湖帮。肖雅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肖雅向守在门口的一名大汉点点头,那人将门房打开。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位妙龄女郎,看年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职业套装,身材纤细,露在窄裙下的两条大长腿,又白又修长,走起路来,白花花的晃人眼睛。
向脸上看,女郎的样貌冶艳,只着淡妆,给人的感觉成熟中又透着清新,整体而言,是个很迷人的姑娘。
她进入别墅后,目不斜视,径直地走到肖雅近前,躬身说道:“雅姐!”
肖雅向她点了下头,然后向谢文东那边摆了摆手,说道:“叫东哥。”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六章:混入
“东哥!”冶艳女郎恭恭敬敬地向谢文东施了一礼。
谢文东向她点下头,然后看向肖雅。肖雅对谢文东介绍道:“东哥,她叫吴亚洁。亚洁是社团的人,对外的身份是隆盛建材的公关部经理。”
隆盛建材是盛华集团旗下的公司,之间有业务往来,只不过知道隆盛和盛华有关系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五湖帮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隆盛建材的底细。
简单向谢文东介绍了一下吴亚洁的身份,而后肖雅说道:“亚洁对VIVI的情况较熟,因为公司业务的关系,平时也会经常去VIVI做应酬。”
谢文东了然地点点头。像吴亚洁这种有社团背景,同时又拥有白道身份的人,在洪门中有很多,确切的说,在很多大型的帮派都普遍存在。
他们平时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的上下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有他们这样的人在公司里,可以帮助社团更好的掌控白道公司。当社团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利用白道身份做掩护,去做一些社团不方面出面做的事。
谢文东转头看向吴亚洁,重新打量她一番。
吴亚洁的个子很高,估计得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很廋,但并不会给人电线杆的感觉,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玲珑有致,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很是勾人。
向脸上看,五官较为深刻,又不失精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不过画着浓妆,给人的感觉很妖艳。
谢文东问道:“你有VIVI的会员卡?”
“是的,东哥!不过我只有贵宾级的会员卡,要想申请钻石级的会员卡,以我的身份还不够。”
她只是一家小公司的部门经理,如果不是在公关部,不经常要应酬的话,以她的身份连贵宾级的会员卡都很难拿得到。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够用了,我这次去VIVI,也只是随便看看。”
吴亚洁有些拘谨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向谢文东躬身施了一礼。
对于谢文东这个人,她当然是早有耳闻,那可是自己老大的老大。
在她印象里,身为洪门老大的谢文东,即便不是肥头大耳,一把年纪,也应该是魁梧雄壮,凶神恶煞。
可见到谢文东的本人后,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很年轻,模样也很清秀,好像刚刚毕业的新鲜人,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她估计自己都不会多看他第二眼。
但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谢文东的与众不同。他的丹凤眼又细又长,而且异常的明亮,看人时,其中闪烁出来的光彩仿佛能洞察人心似的。
另外,别看他的身材清清瘦瘦,但却给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经常参加应酬、见多识广的吴亚洁明白,只有久居上位的人,才会有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三眼抽出一根烟,点燃,问道:“东哥只带亚洁去VIVI?”
谢文东笑道:“如果让张哥陪我去的话,估计我们连VIVI的大门都走不进去!”
三眼、李爽、高强在五湖帮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早就上了四海帮的黑名单,他们去VIVI,人家都得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李爽说道:“让五行陪东哥一起去吧!”
谢文东摆摆手,说道:“没有必要,我这次也只是去看看而已。”
平日里,他一向低调,很少露面,四海帮的人未必会认出他,但不代表四海帮的人认不住五行兄弟,毕竟他们五人太有特点了,把他们带在身边,反而容易暴露。
当晚,谢文东和吴亚洁开车去往VIVI。五行兄弟分乘两辆汽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行车一个多小时,抵达VIVI。
VIVI的地脚的确很一般,地处偏僻,看起来,像是由一座废弃的工厂改造而成。
外面的墙体本来已经很陈旧了,不过上面涂鸦了很多另类的图案,使之看起来具备了怀旧与现代相融合的新朝感。
夜店附近的停车场,停了许多的车子,其中不乏名贵的豪车。
吴亚洁泊好车,与谢文东双双下了车,然后她走到谢文东身边,问道:“东哥,我们现在进去吗?”
谢文东依旧穿着藏蓝色的立领中山装,只不过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少了几分一本正经,多了几分活泼和随性。
吴亚洁则是穿着一身银色的连衣裙,上面很短,露出圆滑的香肩,下面也很短,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
谢文东含笑说了一声好,然后和吴亚洁一并向VIVI的正门走去。
刚走到正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音乐声。
门口这里,排了好长的队伍,有男有女,男多女少。他们没有会员卡,要进入VIVI,只能买票进入。
和世界上大多地区的夜店一样,购票进入也是男女不平等的,男人要一千新台币,女人只要五百。
当然,这个价格也根据夜店里的情况而浮动,如果店里的女人太少,再来的女人甚至可以免票光顾。
吴亚洁有贵宾卡,向门口的保安出示贵宾卡后,保安便客气的直接放行了。
进入夜店,耳朵里立刻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所塞满。
VIVI的内部空间很大,正中央有舞台,四周是舞场,最里端是DJ台,旁边的一侧,是一长排的吧台。
谢文东和吴亚洁进来时,舞台上正有一群穿着火辣的女郎在热舞,台下的男男女女们,一边舞动身子,一边大声尖叫,整个舞场的气氛,那叫一个沸腾。
他二人走来到吧台前,找到两个相邻的空座坐了下来。
谢文东目光转动,扫视四周,别人来了这么大的夜店,可能看的是整体的环境,各种各样的设备,而谢文东看的是这里有多少看场子的人。
除了一些明面上的保安之外,很多看场子的人都是穿着便装,混在顾客当中,看上去和普通顾客没什么差别,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瞒不过谢文东的眼睛。
他只大致扫视了一圈,便把VIVI在四海帮的分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正如肖雅所说,这些的确应该是四海帮在台湾最重要的一个场子。
其中的保安人员,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便装的社团人员,起码有三、四十号人,这还仅仅是露面的,估计没露面的人员数量会更多。
四海帮说是没有在台北市内设立堂口,可按照VIVI这里的人员数量来看,和堂口也差不了多少了。
吴亚洁向谢文东那边靠了靠,在他耳边大声问道:“东……谢先生喝点什么?”
“苏打水。”
吴亚洁向服务生要了两杯苏打水,谢文东随手接过一杯,边喝着,目光边向吧台尽头那边的墙角扫去。
那里有两名染着黄发的青年,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时不时有人走过去,将叠起的钞票塞入他们手中,紧接着,又从他们手里接过一只塑料袋,然后揣入口袋中,若无其事的快步走开。
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谢文东也就看了两、三分钟,期间便有七、八拨人先后过来,向那两名黄毛青年手中塞钱,然后又从他俩手里拿走一只只的小包装袋。
由于距离较远,光线又暗,谢文东看不太清楚包装袋的样子。他转头看向吴亚洁,问道:“身上带钱了吗?”
吴亚洁愣了一下,连忙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几张两千元面值的新台币,递给谢文东。后者接过来,在吴亚洁的耳边说道:“稍等我一下。”
谢文东突然靠得这么近,让吴亚洁的脸色不由自主地一红,面露呆滞之色的点点头。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文东已经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吧台的角落那边走了过去。
来到两个小黄毛近前,谢文东和其它人一样,将一张卷成一团的两千元新台币塞入一名小黄毛的手中。
那个小黄毛轻车熟路,低头看了眼钞票的面值,然后将钱揣入口袋里,顺手掏出两只塑料袋,塞入谢文东的手中。
后者接过来后,也没有立刻去查看,直接揣入口袋中,转身回到吴亚洁那边,对她说道:“我们上楼去坐坐。”
吴亚洁应了一声,带着谢文东向楼梯那边走去。楼梯口处,站着两名保安,查验过吴亚洁出示的贵宾卡后,立刻放行。
两人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到了二楼,这里没有硕大的舞台和舞场,没有人头攒动,只有一条条宽敞的走廊,偶尔有客人和服务生走过,与人满为患的一楼相比,二楼显得冷清许多。
“吴小姐,几天没见,又变漂亮了!”随着话音,一名二十多岁,打扮妖娆的青年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这名青年,的确只能用妖娆来形容。画着黑眼线,贴着假睫毛,涂着粉嘟嘟的唇彩,浓妆艳抹。
身穿紧身的红色小西装,下面蓝色吊腿的紧身西裤,下面骚包的粉色皮鞋。
他快步迎过来,让谢文东都突然有种错觉,以为飘过来一朵七彩祥云。
看到他,吴亚洁嫣然一笑,说道:“余经理!”
妖娆青年白了吴亚洁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和吴小姐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小晴就好。”
说着话,他又转头看向谢文东,刚开始只是随意地打量他两眼,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被谢文东的眼睛所吸引。
愣了一下,妖娆青年清了清喉咙,含笑问道:“这位先生是?”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七章:出手
谢文东含笑说道:“我姓谢。”
“原来是谢先生!”妖娆青年满脸堆笑地说道,说话时还不停的向谢文东抛媚眼。
吴亚洁说道:“徐经理,我们要间包厢。”
“没问题,这边请!”妖娆青年向旁摆了摆手,在前领路,将谢文东和吴亚洁领到一间包厢。
包厢内部十分宽敞,里面的装修堪称金碧辉煌,设备也豪华。妖娆青年在包厢里没有马上离开,没话找话,不经意间打探着谢文东的底细。
换成旁人,或许能被他的说话技巧绕进去,但谢文东又哪会给他机会?反而还从妖娆青年口中打探出不少关于VIVI的信息。
最后,妖娆青年看出谢文东对自己不来电,也就知趣的离开了。等他走后,谢文东从口袋里摸出他刚买的两袋东西。
拿出来一瞧,两只塑料袋上都印着明晃晃的标识——nescafe,这就是两袋雀巢咖啡。
谢文东撕开塑料袋的封口,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一点,用手指撵了撵,放入口中。
味道很甜,显然这里面充斥着大量的麦芽糖,估计其中的冰毒占比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这一袋的‘雀巢咖啡’,虽然看起来装的量很多,但其中的冰毒含量,差不多只相当于一粒的摇头丸。
与摇头丸不同的是,这种毒品是冲剂,需要酒水或者饮料做辅助。就一袋的‘咖啡’,一千元的新台币,相当于两百多的人民币,价钱不便宜,称得上是暴利了。
看一楼生意的火爆程度,这一晚上下来,VIVI光是卖‘咖啡’,至少都能卖个几十甚至上百万的新台币,日进斗金啊!
一楼的小生意尚且如此赚钱,三楼的大生意,也就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谢文东嘴角勾起,露出笑容。吴亚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向谢文东那边凑了凑,小声说道:“据我所知,这些毒品,都是四海帮自制的。”
谢文东耸了耸肩,含笑说道:“只要有麻黄,做出这种东西并不难。”
麻黄是一种中药材,不过麻黄可以提取出麻黄素,在麻黄素的结晶里,又可以提取出苯丙胺,而甲基苯丙胺正是冰毒、摇头丸、兴奋剂这些毒品药品的主要成分。
吴亚洁好奇地问道:“洪门也有卖这些吗?”
见谢文东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吴亚洁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问了不该问的,她连忙又说道:“对不起,谢先生。”
谢文东淡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咖啡袋,说道:“这种形式的摇头丸,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四海帮的毒品制造不怎么样,但伪装却做得很好,放在咖啡袋里,看起来和咖啡真的没什么两样,甚至连颜色、味道都相近,难辨真伪。
两人坐在包厢里,边喝着饮品,边闲聊。过了一会,吴亚洁起身去卫生间。谢文东则随意地打量四周。
过了有十多分钟,吴亚洁还是没有回来,谢文东站起身形,走出包厢。刚好附近有服务生走过,谢文东向服务生打听下洗手间的位置,走了过去。
当他走过一处转角的时候,正看到吴亚洁被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缠住。
青年有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中等身高,短头发,圆圆脸,模样谈不上英俊,但也不难看。他抓着吴亚洁的手腕,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应酬,反正今晚你得陪我!”
吴亚洁被他拽着,踉跄了两步,而后方把身形稳住,她拧起秀气的眉毛,面露不悦之色,说道:“李先生,请你自重!”
青年嗤之以鼻,冷笑着说道:“以前让你陪我出来坐坐,到夜店玩玩,你推三阻四,搞得自己像贞洁烈女似的,今天你怎么了,还不是陪别的男人出来了?是不是那个男人很有钱,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加倍行不行?!”
吴亚洁气得脸色煞白,想甩开青年抓着自己的手,但她的力气没有对方大,挣扎了好几下都未能挣脱开。她气恼地问道:“李明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青年哼笑出声,身子前倾,突然靠近吴亚洁,在他耳边说道:“干什么?我就想干你!”说着话,他也不管吴亚洁是不是挣扎,硬拽着她向一间包厢走了过去。
这间包厢,距离洗手间不算远,里面的空间比谢文东的那间要更大一些,里面还坐着两个人,都是三十左右岁,身材敦实健壮。
看到李明睿从外面回来,还硬拖进来一个女人,两名汉子同是一怔,双双站起身形,满脸疑惑地说道:“明少?”
“出去!”李明睿看都没看他二人,把吴亚洁直接拖到沙发前,用力一推,吴亚洁跌到在沙发上,不等她起身,李明睿的双手拄在她的两侧,把她困住。
两名大汉这才看清楚,被李明睿拖进来的女人是隆盛建材的公关部经理,吴亚洁。
他二人暗暗皱眉,吴亚洁可是隆盛建材公司里出了名的交际花,交际面很广,看明少的意思,是打算对她用强,这要是惹出了麻烦,可不好收场。
两人开口说道:“明少,还是别惹麻烦了……”
他俩的话还没说完,李明睿已气急败坏地怒吼道:“闭嘴!我让你们出去,你们没听见吗?”
这两名大汉都是李明睿的保镖,见李明睿发了火,两人不敢再多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打开包厢的房门,正要往外走。
结果他二人的脚还没来不及迈出房门,从房门外面倒是先进来一人。
一位年纪不大,二十多岁,身穿立领中山装,相貌清秀的青年。
他完全不像是进入别人的包厢,好像是回到自己的包厢里,进来之后,还不慌不忙地回手把房门关上。
那两名大汉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这名不请自来的青年,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啊?”
进来的这名青年,正是谢文东。他的目光在两名大汉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包房里面的李明睿和吴亚洁,说道:“我是来带我的女伴回家的。”
见状,两名大汉马上反应过来,是吴亚洁的同伴找上门来了。虽说他俩只是李明睿的保镖,但听了谢文东的话,两人还是老脸一红。
原本弯着腰身,困住吴亚洁的李明睿,慢慢挺直身形,不慌不满地扭转回身,扬着下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谢文东。
打量他一会,他哼笑出声,说道:“你就是亚洁带来的那个男人?”
谢文东耸了耸肩,懒着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李明睿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谢。”
姓谢?李明睿琢磨了片刻,问道:“你和华泰风投的谢董是什么关系?”
谢文东眨眨眼睛,摇头说道:“不认识。”
在李明睿的印象中,姓谢的,又非常有实力的,只有华泰风投的谢英忠。而对方又说他不认识谢英忠,那么显然不是华泰风投的人,那他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了。
李明睿扭回头,看了吴亚洁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亚洁,你现在的眼光可是越来越差了。”
说着话,他还发出得意的笑声,看向谢文东,老神在在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文东的目光从李明睿的身上下移到桌台上,看着桌台上的酒瓶子。
李明睿继续说道:“我叫李明睿,我爸是李天洪,三元金融控股就是我家开的!”
说完话,他等着对方做出惊讶之色。
不过谢文东听了他的话,好像没事人似的,没有惊讶,没有恐惧,也没有轻蔑,在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平静。
谢文东的反应,让李明睿的面子明显有些挂不住了,他抬手指着谢文东,狠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要弄死你,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是台北人吧。”谢文东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李明睿不明所以地应道。
“台北在台湾属于东北,你是东北人,我也是东北人,不过我们那里的规矩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说话之间,谢文东身形一晃,人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李明睿近前,与此同时,他的膝盖提起,向前一顶,正中李明睿的小腹。
后者连谢文东是怎么来到自己近前的都没看清楚,人便已经跪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肚子,身子佝偻成一团。
站在房门口的两名大汉猛然惊醒过来,双双惊呼出声,正要往谢文东扑去,后者提腿,一脚横扫出去,脚尖正点在桌台的一支酒瓶子上。
酒瓶飞出,正中一名大汉的脑门,啪,随着脆响声,酒瓶破碎,那名大汉捂着自己的脑袋,连连后退,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流淌出来。
另一名大汉冲到谢文东近前,伸出手来,刚要去抓他的衣领子,谢文东出手如电,捏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掰,大汉吃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倾斜。
谢文东一记扫堂腿,将其踢翻在地,紧接着又补上一脚,蹬在对方的胸口上,让这名大汉身子贴着地面,倒滑出去,与另一名头部被砸伤的大汉撞在一起,跌成一团。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八章:试探
谢文东回头瞧瞧跪坐在地,还捂着肚子直哼哼的李明睿,他走上前来,转头向桌台上扫了一眼,看见上面有一个水晶烟灰缸,他随手拿了起来,掂了掂,感觉得有两三斤重。
他把水晶烟灰缸递给吴亚洁,说道:“拿这个打他。”
吴亚洁下意识地把烟灰缸接过来,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她深吸口气,而后抡起烟灰缸,将其砸在李明睿的肩头。
后者疼得身子一哆嗦,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五官扭曲,恶狠狠地怒视着谢文东和吴亚洁,看他的表情,都恨不得把他俩活剥生吞了似的。
谢文东对上他眼中的歹毒和怒火,毫不在意,只随意地耸了耸肩,对吴亚洁说道:“下手太轻了,用这个砸他的头。”
吴亚洁一怔,低声提醒道:“谢先生,他……”
“砸他的头!”谢文东云淡风轻地又重复了一次,而后,他狭长的眼睛看向吴亚洁。
吴亚洁暗暗咧嘴,李明睿的身份可不简单,是三元金控李天洪的儿子。
而三元金控是国民党的金主之一,与天合会也来往密切,真要是把李明睿打出个好歹,事情恐怕也难以善了。
谢文东见吴亚洁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淡然说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吴亚洁身子一震,再不敢迟疑,抡起手中的烟灰缸,对准李明睿的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啪!
只这一下,便把李明睿的脑袋砸了个头破血流,后者闷哼一声,直接扑到在地上,只眨眼工夫,他的脑门和脸颊已全是血,两眼紧闭,人业已晕死过去。
这还多亏吴亚洁有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以水晶烟灰缸的重量和硬度,都能把李明睿的头骨砸裂开。
谢文东满意地点点头,向吴亚洁说道:“走了。”
说着话,他转身向外走去,路过那两名保镖的时候,他淡漠地说道:“现在叫救护车,或许还能保下他一条命。”
两名保镖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他俩想爬起来阻止谢文东的离去,后者的一个眼神飘过来,让本打算起身的二人,瞬时间僵在地上。
那个眼神,阴冷又冰寒,让两名保镖都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一下子坠入寒冰地狱似的。
谢文东和吴亚洁走了,两名保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李明睿近前,连声呼唤道:“李少?李少?”
此时的李明睿,已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名保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一人拨打急救电话,叫救护车,另一人则给李天洪打去电话。
谢文东和吴亚洁没有再回包房,而是结了账,直接离开VIVI,去到停车场。
坐进车里,吴亚洁启动汽车,正准备开车离开,谢文东向她摆下手,说道:“等下,先不要走!”
吴亚洁不解地看着谢文东,这时候不走,还要等什么?
要知道他们刚刚可是在VIVI打伤了李明睿,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离开,只因VIVI方面还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他们不应该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谢文东也没有多做解释。车厢里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一辆救护车停在VIVI的门前,而后,医护人员跑下救护车,从夜店里面抬出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李明睿,旁边还跟着那两名脸色难看的保镖。
等救护车走后,又过了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警车也到了VIVI。
谢文东拿出手机,查了查电子地图。
最近的警局,距离VIVI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可是警方差不多隔了一个小时才来到VIVI,说明警方是给VIVI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让其藏好毒品,散去三楼的那些赌徒。
要知道李明睿的身份可不简单,背后的能量很大,但即便如此,他在VIVI都被人打成了重伤,警方仍是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调查,可见四海帮和这一带警方的关系有多深。
也直到这个时候,吴亚洁才算弄明白谢文东让自己打伤李明睿的真正意图,他是把李明睿当成了探路石,以李明睿来试探四海帮和本地警方的密切程度。
她正色说道:“东哥,木栅分局的局长本身就是绿营的人,四海帮能把VIVI设在木栅分局的眼皮子底下,说明四海帮和木栅分局的局长关系很不寻常!”
谢文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吴亚洁,笑问道:“你认为,我让你打伤李明睿,只是想试探四海帮和木栅分局的关系?”
吴亚洁一怔,呆呆地看着他,心中狐疑道:不然呢?
谢文东语气平缓地说道:“你是五湖帮的人,也就是洪门的人,是我的人。我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要是有人这么做了,他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吴亚洁心头一暖,神志也不由得为之一荡,看着谢文东越发的愣神。后者对她咧嘴一笑,柔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对了,你今晚的表现不错!”
“谢……谢谢东哥!”吴亚洁回过神来,脸色涨红地小声说道。
刚开始接触谢文东的时候,她感觉很冷,但是现在,她又感觉心里很暖。
虽然她一直都在台湾,没去过大陆,但通过肖雅等人,对谢文东的事也听说了不少。
以前,她就对谢文东充满了好奇,现在,她则是更好奇了。
吴亚洁在启动车子,驶离停车场的时候,有注意到后面跟着两辆车子,和先前五行兄弟所乘的车子不太一样。
没等她开口说话,谢文东解释道:“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
吴亚洁哦了一声,把到嘴巴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回到阳明山的别墅,见肖雅还在,而且王龙堂也来了,谢文东先是把今晚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而后问道:“木栅分局的局长是谁?”
王龙堂说道:“是杨明旺!台南人,和现在的这位陈总统算是同乡。以前他只是个小学老师,后来陈总统上台,他也攀上了关系,去到警察大学进修了两年,便转行做了警察,之后步步高升,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做到分局长了,听说他还有机会能调到警察总署任职!”
谢文东问道:“这个人,能拉拢过来吗?”
王龙堂看眼肖雅,摇摇头,说道:“很难!杨明旺是被陈总统一手提拔上来的,属于总统阵营中的铁杆,想拉拢到他,不太可能。”
稍顿,他又小声说道:“这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谢文东点点头,台湾的白道、黑道,都掺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有政治掺和在里面,事情就变得复杂许多。
他掏出香烟,燃点,吸了一口,说道:“既然这个人不能被我们所用,那就留不得了。”
王龙堂眼眸一闪,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道:“东哥的意思是,要找人干掉杨明旺?”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干掉个杨明旺,还会上来个李明旺、王明旺,他们还依旧会成为四海帮的保护伞,这治标不治本。”
“那……东哥的意思是?”
谢文东话锋一转,问道:“我们在警方有自己人吗?”
王龙堂皱着眉头说道:“有是有,但不在木栅分局,也管不到木栅分局这边。”
谢文东揉着下巴,沉默片刻,说道:“倘若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恰巧路过了VIVI,而VIVI又在这时碰巧发生了意外呢?”
肖雅和王龙堂心头同是一震。三眼笑道:“东哥是打算来个借刀杀人?”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四海帮可以把VIVI作为跳板,不断的把势力向台北渗透,不加以阻止的话,四海帮在台北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甚至是遍布在台北各处,等到那时,我们将会被挤出台北,所以,VIVI这个场子,我们必须得尽快拔掉,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三眼、高强、李爽、肖雅、王龙堂等人都是连连点头。
谢文东继续说道:“只是VIVI有当地的警方庇护,我们不太好强行出手,这就需要我们想点别的办法,另辟蹊径。”
三眼问道:“东哥的意思是?”
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先等老森和老刘来台湾吧!”
手里没有姜森这把刀子,刘波这个耳目,谢文东在台湾这里也感觉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这个时期,还是绿营在台湾执政,大陆和台湾还没有实现三通,两地的来往,需要以香港做中转,而且大陆人到台湾,也有诸多的限制。
姜森和刘波的行动,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大群人,这么多人要进入台湾,很难走正规的程序,只能选择偷渡。他们到台湾的时间,比谢文东要晚上一些。
三眼、高强、李爽听说姜森和刘波也要来台湾,顿时露出喜色,说道:“我们也好久没见到老森和老刘了,等他们到了台湾,我们兄弟得好好聚一聚!”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十九章:负责
两天后,姜森和刘波二人来到台北。
他俩是走正常程度来的台湾,至于下面的弟兄们,则大多是偷渡进来的。
有五湖帮这个地头蛇相助,偷渡到台湾的血杀和暗组人员的落脚点自然不是问题,甚至连他们在台湾的假身份,五湖帮都做了出来。
这天,肖雅来到别墅,面见谢文东。她先把安顿血杀和暗组人员的情况向谢文东如实汇报了一番,等她讲完,谢文东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做得不错!”
肖雅话锋一转,说道:“东哥,昨晚李天洪给我打了电话。”
“李天洪?”
“就是李明睿的父亲。在VIVI,亚洁打伤的那个人。”
谢文东哦了一声,等肖雅继续说下去。后者说道:“李天洪的意思是,要我们交出亚洁,还有……东哥你。”
闻言,谢文东嘴角勾起,笑问道:“他知道是我谁?”
肖雅摇头说道:“李天洪并不知道东哥的真实身份。”
谢文东沉吟片刻,问道:“这个李天洪,和国民党有关系?”
肖雅说道:“李天洪确实没少向国民党捐赠政治献金,和国民党的一些高层关系很好。”
企业只有得到政府的支持,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一个地区或者国家的企业有那么多,政府为何要对你这家企业大力扶植?这就需要企业进行投资。而这笔投资,就被称为政治献金。
收到政治献金的党派,便可以用这些钱或做政治宣传,或维持政党运作,或中饱私囊。
等该党派在竞选成功后,组建了新一届的政府,自然会对予为自己捐赠政治献金的企业诸多优惠政策,这叫政治回报。
全世界的民主竞选,基本上都是这一套的程序,只不过有一些名词和叫法不同罢了。
李天洪的三元金融控股,可以算是国民党这一边的铁杆。
与那些既给国民党投政治献金又给民进党投政治献金的企业不一样,它的政治献金基本都砸在了国民党身上,在国民党执政的时候,三元金控也的确吃到了不少的甜头。
谢文东笑道:“看来,这位李先生是想找我们要个说法。”
肖雅无奈地说道:“李天洪就只李明睿这一个儿子,对他的期望很大。”
而这次,李明睿受的伤可不轻,直接被吴亚洁给开了瓢,送到医院,还住了一宿的ICU,李天洪不急才怪呢!
谢文东说道:“既然李天洪想要个说法,那我们就给他个说法好了。”
肖雅一怔,惊讶道:“东哥……”
“我来台湾也有几天了,也不能总是缩头缩尾,总是要出面见人的。”
肖雅沉默片刻,明白了谢文东的意思,点头应道:“我明白了,东哥,这两天,我就把李天洪请过来。”
稍顿,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会把亚洁交给李天洪吗?”
谢文东似笑非笑地看向肖雅,后者不由自主地地垂下头,小声说道:“东哥……”
她话音未落,谢文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的人,谁都带不走。”
“我知道了。”肖雅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转身走了出去。
肖雅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晚上,李天洪便来到谢文东所住的别墅。带李天洪过来的人是肖雅,陪同李天洪来的还有四名贴身保镖。
李天洪并不知道肖雅带自己来这里要见谁,只说是见五湖帮的老大。李天洪心里颇感莫名其妙,五湖帮的老大不就是肖雅这个女人吗?
难道现在五湖帮易主了不成?可真是如此的话,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不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声啊!
他倒不认为肖雅要谋害自己,以自己和国民党高层大佬们的关系,五湖帮真要对付自己,也得先掂量掂量。
在肖雅的指引下,李天洪走进别墅。在别墅的大厅里,他看到里面有不少人。
有的坐在沙发、椅子上摆弄手机,有的站在窗边聊天,他进来之后,人们仿佛没看到他似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肖雅走到沙发前,向坐在沙发上的谢文东躬了躬身,说道:“东哥,李先生到了。”
谢文东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李天洪。
李天洪年近五十,谢顶成地中海,周围的一圈头发业已斑白,向脸上看,保养的不错,红光满面,肥头大耳,淡淡的眉毛,小眼睛,相貌谈不上难看,但也绝对和英俊帅气不沾边。
在谢文东打量李天洪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他。
李天洪可以笃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青年。
青年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清秀,平凡无奇,但一对狭长的丹凤眼异常的明亮,格外醒目,漆黑的眼眸,仿佛夜空,里面闪烁的光彩,好似繁星点点。
被他晶亮的目光注视,仿佛自己的内心深处都要被他看穿了似的。
他与谢文东对视了片刻,转头看向一旁的肖雅,问道:“肖小姐,这位是?”
肖雅含笑说道:“李先生,这位是谢文东谢先生,也是我五湖帮真正做主的人。”
说着话,她又向谢文东介绍道:“东哥,这位便是李天洪李先生,三元金融控股的董事长。”
听完肖雅的介绍,李天洪大吃一惊,五湖帮的背后是洪门,洪门的老大是谢文东,这些他是知道的,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文东会在台湾。
他听说肖雅带他来见五湖帮的老大,他还以为是洪门那边派人过来替换下了肖雅,怎能想到竟然是谢文东亲自来了。
李天洪愣了片刻,主动伸出手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原来谢文东,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天洪在台湾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但与谢文东相比,他这个三元金融控股董事长的身份,还真有点不够瞧的。
谢文东和李天洪握了握手,说道:“李先生,请坐吧!”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肖雅刚准备去一旁倒两杯茶,谢文东抬手把她叫住,含笑说道:“让亚洁去弄吧!”
听到亚洁二字,李天洪的脸色明显一变,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有些僵硬。
时间不长,吴亚洁端送上来两杯茶水。轻轻放到茶几上,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见李天洪的眼角余光一个劲的往吴亚洁那边飘,谢文东含笑问道:“听说,李先生今天是为亚洁而来?”
李天洪握了握拳头,深深吸口气,尽量平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说道:“谢先生,李某就明睿这一个儿子。”
“所以?”
“所以,无论是谁伤了明睿,李某都不会善罢甘休。”李天洪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文东点点头,问道:“那么,李先生打算怎么做呢?”
李天洪说道:“我知道吴小姐是谢先生的人,但吴小姐打伤了明睿,这件事,吴小姐必须得给我李某一个交代。今晚,我要带走吴小姐,还望谢先生能行个方便。”
“可以。”没想到谢文东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李天洪颇感意外,站于一旁的吴亚洁也随之变色。
谢文东继续道:“不过,李先生要带走亚洁一个人,恐怕还不够,毕竟当时打伤李公子的,可是两个人。”
李天洪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问道:“谢先生肯把另外一个人也交给我?”
“当然可以。”
“那个人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听闻谢文东这话,李天洪愣住了。
谢文东慢悠悠地说道:“那天在VIVI,和亚洁一起的人,是我,打伤令公子的人,也是我,既然李先生想要个交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交代。”
说着话,他把中山装的衣扣缓缓解开,从腋下的枪套中,把手枪抽了出来,向茶几上随手一丢,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也把对面的李天洪吓得身子一哆嗦。
“李先生不是想给令公子出气吗?枪在这里,我和亚洁也在这里,李先生看看,是打算先杀哪一个?”谢文东问道。
李天洪看看茶几上的手枪,再看看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的谢文东,他没有去拿枪,反倒是额头瞬时间冒出了一层的汗珠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天洪干笑道:“谢先生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谢文东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我看,是李先生你在开我的玩笑吧!”
“我……”
“令公子是在VIVI出的事,李先生不去找VIVI负责,反而来向我要人,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说着话,谢文东扬起头来,看向肖雅,说道:“看来,咱们五湖帮真是和四海帮没法比,出了事情,人家不敢去找四海帮的麻烦,倒是敢来找我们五湖帮撒气!”
李天洪脑门的冷汗更多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谢先生,我不是这个……”
肖雅在旁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说道:“对不起东哥,是属下无能,没能把五湖帮在台湾发扬光大。”
谢文东看向李天洪,表情淡然,语气平淡地说道:“李公子的事,我会负责。虽说李先生不敢去找四海帮的麻烦,但这个头,我帮李先生出了。三天内,我让会VIVI消失,李先生,对于这样的结果,可还满意?”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章 约见
李天洪呆呆地看着谢文东,一脸干笑地问道:“谢……谢先生在和我开玩笑吧?”
谢文东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李先生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李天洪吞了口唾沫,腾的一下站起身,说道:“明睿的事,我……我不打算再追究,也望,也望谢先生不要打着我的名义,去找VIVI的麻烦。”
先别说谢文东在台湾有没有让VIVI消失的实力,即便他有那个实力,也真做到了,等四海帮报复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只找谢文东一个人,肯定也会找上自己。
谢文东不怕四海帮,就算打不过,大不了他拍拍屁股走人,回大陆老巢,可自己呢?自己若是和四海帮结下仇怨,又能往哪里躲?
“不再追究?”谢文东乐了,说道:“这次李公子在VIVI受了这么重的伤,VIVI不闻不问,欺人太甚,我说了,这个头,我帮李先生出了。”
“我……”
“李先生没听清楚我的话?”谢文东稍微扬了扬眉毛。
听闻他的质问,周围的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形,目光一同落在李天洪的脸上,与此同时,人们把各自的衣襟向后一甩,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露出了黑色的枪套。
李天洪又不是瞎子,当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了,谢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我就先告辞了!”
见谢文东耸了耸肩,肖雅上前,向房门那边摆了摆手,含笑说道:“李先生,请!”
李天洪吞了口唾沫,大气都没敢喘,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别墅外,坐进自己的车子里,他方长松口气。李天洪边擦了脑门上的汗珠子,边狠声说道:“这些该死的大陆仔!”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出电话。过了好一会,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老气横秋的话声:“老李,找我有事?”
“部长,你好。”李天洪脸上的愤恨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堆笑。他说道:“部长,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
“谢文东来了台湾。”
“谁?”
“谢文东!洪门的老大!”
“他来台湾做什么?他现在在哪?”
“在五湖帮!至于他来台湾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李天洪干笑着问道:“不知道今晚部长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坐坐?”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到锦唐见面吧!”
“好、好、好,部长,我这就安排!”
锦唐是坐落于台北的一家私人会所,也是整个台湾地区最顶级最豪华的私人会所之一。李天洪的三元金控是锦唐会所的大股东,他自然也就是会所背后的大老板。
李天洪到了会所,在大堂里等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从车内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他快步走到后车门,将车门拉开。
过了片刻,车内缓缓走出一名老者。老者的头发已经斑白,体型肥胖,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以及身上的肥肉都直颤动。
看到老者从外面走进来,李天洪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部长好。”
“嗯,老李,上楼说话吧!”老者慢条斯理地扬了扬头。别看老者长得其貌不扬,个头不高,身体肥胖,活像皮球成了精似的,不过派头可不小,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李天洪把老者让进电梯间,而后他们乘坐电梯上到三楼。在三楼走廊的里端,有一间做宽阔的浴室,浴室池子中的水都是从地下抽上来的温泉。
两人在更衣间换好了衣服,围着白色的浴巾,走进浴房。
坐进温热的池子里,老者舒适地叹口气,问道:“老李,到底怎么回事?”
李天洪向老者近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前两天,犬子明睿在VIVI被人打伤了。”
“我知道这件事,说我不知道的。”
“当时打伤明睿的,就是谢文东。”
“哦?”老者扬起眉毛,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我今天找上五湖帮,想向肖雅那个女人要个说法,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了谢文东。”
李天洪愤愤不平地说道:“谢文东说,这件事,他会给我说法,三天之内,让VIVI消失。”
“三天内让VIVI消失?嗬,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啊!”
李天洪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说道:“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专程请部长出来谈一谈。如果谢文东真打着我的幌子,去找VIVI的麻烦,四海帮找不到谢文东,他们就得找到我的头上,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吗?”
老者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如果谢文东真能让VIVI消失,倒也是件好事,首先,拔掉了四海帮埋在台北的一根钉子,其次,VIVI的那块地皮,很值钱啊,当初台北新建体育馆,地址就选在了VIVI这里,可是VIVI不肯搬走,事情也就被拖了下来。”
说到这里,老者别有深意地看眼李天洪,拿起手巾,蘸了蘸水,擦拭着布满褶皱的皮肤。
李天洪紧张地说道:“如果谢文东真搞垮了VIVI,四海帮更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
“哈哈!”老者仰面而笑,说道:“老李啊,你这胆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四海帮不会去找你,要找,他们首先是找谢文东,其次是找五湖帮,又怎么可能会找到你的头上。”
“可谢文东是要以我的名义……”
“那只是个幌子,谢文东这是在投之以桃,希望我们报之以李啊!”
老者抬手搓着胸脯,慢悠悠地说道:“拔掉VIVI,受益最大的就是我们,谢文东这是想和我们合作,联手对付四海帮。”
“就凭五湖帮也想和我们联手?”
“五湖帮当然不够分量,但谢文东够分量。”老者扬了扬头,说道:“老李,明天你再去一趟谢文东的住处,和他约个时间,我想和他见一见。”
李天洪的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谢文东再厉害,也只是在大陆厉害,在台湾,他的势力就是五湖帮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虽说四海帮、天合会、五湖帮现已成为台湾的三大黑帮,但和政党不挂钩的黑帮,就属不入流,所以在李天洪的心目当中,五湖帮属于虚胖,看起来似乎很有实力,势力很大,帮众众多,但实际上,它没有根基,底子太薄。
不过老者发了话,他不敢不应,点点头,说道:“部长,我知道了,明天我再去拜访一次谢文东。”
“嗯!”老者脑袋后仰,枕在台沿上,人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状,李天洪从一旁拿起对讲机,说道:“都进来吧!”
时间不长,浴房的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四名年轻貌美,体型修长匀称的女郎。四名女郎,皆是寸丝不挂,白花花娇嫩的身躯,都晃人的眼睛。
四名女郎,自动自觉地分坐在老者和李天洪的两旁,抬起手来,轻轻揉捏着他二人的肩膀。
李天洪一边眯缝享受着女郎的按摩,一边转头对老者笑道:“老板,楼上的房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你老李做事,我一向都很放心。”
“谢谢老板夸奖。”有外人在场,老者和李天洪不再聊正事,后者对老者的称呼,也由部长变成了老板。
翌日,李天洪再次去了谢文东下榻的别墅。不过这次他不是被肖雅领过来的,而是自己单独来访。
对于李天洪的到来,谢文东一点也不意外。此时谢文东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在这里,他可以俯视阳明山下的大半个台北市。
“东哥,李先生到了。”水镜走到谢文东身边,轻声说道。谢文东坐在躺椅上没有动,随意地向旁边的椅子摆了摆手,说道:“李先生,坐吧!”
李天洪不是胆子小的人,但每次见到谢文东,他都格外紧张,总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股无形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压力,在死死压着他。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谢先生好清闲啊!”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难怪人人都想在阳明山上买一栋房子,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环境幽静,气候也宜人。”
李天洪可不是来和谢文东闲聊的。他清了清喉咙,直奔主题,问道:“不知谢先生今晚可有时间?”
谢文东笑问道:“是李先生上面的那个人想见我?”
听闻这话,李天洪的心都是一哆嗦,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文东,部长要见他,谢文东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未卜先知?还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可是不可能啊,谈正事的时候,自己和部长可是在浴房里,都没穿衣服,也没地方放置窃听器。
他呆呆地看着谢文东,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谢文东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忌惮和敬畏。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谢文东面前,说道:“谢先生,这是老板的名片。”
谢文东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还真是个大人物!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一章:收买
李天洪送给谢文东的名片上赫然写着,内政部部长——叶荣清。
台湾的政府机关主要有八个部门,像国防部、外交部、经济部等等。
而内政部不仅位列八大部门之一,而且还排在首位。作为内政部一把手的叶荣清,自然不是小人物,甚至可算是核心领导层中的一员。
谢文东将名片随手放到一旁,对李天洪笑道:“李先生的老板,倒是来头不小!”
李天洪一笑,说道:“不知谢先生肯不肯赏脸,与我们老板见一面。”
谢文东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
“今晚十点,锦堂会所。”
谢文东没有多做考虑,点头说道:“好,到时我们不见不散。”
想不到谢文东答应得如此干脆,要知道他现在去见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内政部的部长叶荣清,跺一脚,台湾政界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
谢文东刚到台湾,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有所依仗?
李天洪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今天他来见谢文东的任务,就是邀请他参加今晚的聚会,既然谢文东答应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李天洪向谢文东躬了躬身,乐呵呵地说道:“我就不多打扰谢先生了,告辞。”
“不送。”
等李天洪走后,三眼、李爽、高强、姜森、刘波等人走上前来,看着李天洪送来的这张名片,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三眼皱着眉头,狐疑道:“叶荣清要见东哥,能有什么企图?”
谢文东笑道:“还能有什么企图?摸摸我们的底,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肯帮他们出头,帮他们拔掉VIVI这根钉子。”
李爽诧异道:“VIVI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都惊动了国民党的高层?”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VIVI倒谈不上有那么重要,而是我们的态度很重要。”
以前四海帮和五湖帮之间的争斗,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这次,五湖帮若是真能拔掉了四海帮在台北的一个重要据点,等于是彻底和四海帮撕破脸。
双方接下来,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对国民党,乃至国民党的下属帮派天合会而言,自然是大有好处,甚至可以退居幕后,坐享其成。
三眼眼珠转了转,说道:“东哥的意思是,叶荣清想拿我们当枪使?”
谢文东含笑点了点头。
三眼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当枪使?”
谢文东慢悠悠地说道:“台湾的黑道之争,其实也是政界之争,我们在台湾政界没有靠山,在黑道的争斗上,便会很被动,也会很吃亏。”
“所以,东哥选择了国民党?”
“呵呵!”谢文东仰面而笑,说道:“总不能选择民进党吧?”
稍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何况,究竟谁是枪,谁又是那个拿枪的人,还得看大家各自的本事呢!”
谢文东不可能选择和民进党挂钩。
第一,四海帮的背后就是民进党,而他和四海帮之间,已无法共存。其二,谢文东在国内并非没有敌人,想抓他把柄的人多了去了,他若是和民进党挂钩,再被人拿出反国家分裂法来说事,被扣上一顶分裂国家的大帽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公于私,谢文东都不可能选择民进党,那么他只能选择站在国民党这一边。但正如他所言,谁是枪,谁拿枪,那得各凭本事。
当晚,谢文东带着三眼、肖雅以及五行兄弟,应邀去往锦唐私人会所。姜森和刘波并没有在明面上跟着他,但都有暗中跟随。
这次的聚会,是叶荣清主持的,但可不是只约见了谢文东一个人。
当谢文东进入私人会所大堂的时候,早就在这里等候的李天洪立刻快步上前,主动迎了上来,边与谢文东握手,点头哈腰地说道:“谢先生,老板正在等你呢!”
谢文东表情平静地握了握李天洪的手,说道:“李先生请带路。”
李天洪看了看与谢文东同来的三眼、肖雅和五行兄弟,没有多说什么,迈步上楼。
一行人上到二楼,来到走廊最里端,这里站着数名西装革履的黑衣人。
李天洪轻敲了两下房门。两扇房门同时打开,站在门旁的是两名西装革履的汉子。
向里面看,这是一间大型的会场。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状的环形桌子,桌子的旁边,有一把把的实木椅子。
这张大桌子,坐下二、三十人卓卓有余,可是此时,只有三人在座。
居中的一位,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斑白,体型肥胖,圆圆的脸颊,红光满面。
坐于他左手边的人,与他的年纪差不多,也是头发斑白,不过身材清瘦,精气神十足,坐在那里,气势一点也不比肥胖老者小。
他右手边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白脸,浓眉大眼,带着黑框的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好像大学里的教授。
李天洪站在谢文东旁边,先是向居中的肥胖老者躬身说道:“部长,这位便是谢先生!”
说着话,李天洪又向谢文东介绍道:“这位是叶部长!这位是天合会会长,陈振生陈会长!这位是营建署署长,徐长水徐署长!”
嗬!听李天洪介绍完,谢文东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在座的这三位,身份都不简单。
叶荣清身为内政部部长,自然是地位显赫。
天合会的老大陈振生,是国民党退休的元老,卸去党内的职务后,便直接转到天合会做老大了,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天合会与国民党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
三人中,地位稍微差点的就属营建署署长徐长水。
营建署是内政部的下属结构,不过手中的权利很大。
它的全名叫国土管理署,简称营建署,整个台湾地区的土地管理、开发、规划等等,都归它管,这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极大。
“谢先生,哈哈,久违久违了!”叶荣清在谢文东面前没有摆部长的架子,主动站起身形,走到谢文东面前,和他握了握手。
与此同时,陈振生和徐长水也走了过来,分别和谢文东握手。
在谢文东和陈振生握手的时候,叶荣清还特意乐呵呵地笑道:“陈老和谢先生,也算是半个同门,以后可要多亲近啊!”
叶荣清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天合会的前身,就是从洪门分裂出来的,也可以说是被国民党扶植着,从洪门分裂出去,被他们所用,干一些党派不方面出面的脏活、累活。
陈振生身上,既有身为黑帮老大的气势,也有老国民党党员的奸猾。
他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一辈,早晚要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位啊!”
谢文东含笑说道:“只是这前浪未必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前浪后浪,也可以携手共进。”
叶荣清和陈振生同是一愣,接着一同大笑起来,后者摆手说道:“兄弟,请入坐!”
此时陈振生不再对谢文东以‘先生’相称,而是变为同门的‘兄弟’相称。
谢文东暗笑,这个老头子倒是会打蛇随棍上。真要追根溯源的话,天合会的确出自洪门,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天合会和洪门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通过叶荣清和陈振生对自己的态度,谢文东能分析出很多的信息。其一,在黑道上,天合会已经被四海帮打压得非常厉害。其二,在政界上,国民党同样遭受着民进党的穷追猛打,所以,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黑道,他们的局面都不容乐观,继续获得援助。
众人纷纷落座后,叶荣清率先开口说道:“我听老李说,谢先生打算拔掉VIVI?”
谢文东慢悠悠地说道:“四海帮让我们折损的兄弟不少,难道这个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VIVI不应该拔掉吗?”
叶荣清听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大点其头,表示谢文东说的有道理。
陈振生则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VIVI是那么好拔掉的吗?如果那么好拔掉,它能存在到今天?
年轻人,还是火气太盛,说话不经考虑。
叶荣清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说道:“VIVI所占的这块地,政府早已做好了规划,只是VIVI一直赖着不走,规划的事也就暂时停滞了。倘若谢先生真能把VIVI拔掉,那么这块地的开发,就由陈老和谢先生你们两家一起来做吧。”
陈振生眼眸闪了闪,转头看向叶荣清。
叶荣清继续说道:“这个规划案,是打算在VIVI这里建造一座体育场,政府这边,计划出资是四十五个亿,到你们手,能有三十个亿,你们两家拿大头,剩下的给下面的建商分一分,就把工程做了吧。”说着话,他又转头看向徐长水,问道:“徐署长认为怎么样?”
徐长水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头应道:“部长指导的好。”
叶荣清点点头,对谢文东和陈振生说道:“如果没什么问题,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定下来。”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二章:勾结
陈振生对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三十个亿,我这边留下十个亿,剩下的二十亿,就交给谢兄弟的五湖帮去做吧!”
说这话时,陈振生还好像让给了谢文东多么大的好处似的。叶荣清听了他的话,也是满意地点点头。
谢文东还真不清楚台湾这边的工程,他转头看向肖雅,后者向他微微点下头,在桌子下面向谢文东伸出巴掌,比了比。
意思是,这个工程,己方这边起码能赚到五个亿。
一个政府开价四十五个亿的工程,到了叶荣清这里,被扣下十五个亿,转手到了陈振生这里,又被扣下十个亿。
经过一层层的剥皮克扣,最后落到谢文东的手里,只剩下二十个亿。但即便只有二十个亿,肖雅还是表示,己方最少能有五个亿的赚头。
陈振生含笑看着谢文东,说道:“我们的政府很有钱啊,只要谢兄弟肯跟着我们一起干,这样的工程,以后还会有很多,我们大家一起发财嘛!”
说着话,他还转头看向叶荣清。后者则是但笑不语。
谢文东眨眨眼睛,也乐了,慢悠悠地说道:“叶部长和陈先生的这份厚礼,我收下了,这份好意,我也心领了。”
叶荣清说道:“工程的事,不宜拖,谢先生对VIVI,也要及早下手才是。”
谢文东说道:“叶部长也知道,我在台湾,属初来乍到,这次,对上四海帮本地的地头蛇,还需陈先生多多相助。”
陈振生暗暗皱眉,说道:“我记得谢先生曾说过,会独自拔掉VIVI这根钉子!”
VIVI是四海帮在台北市内最大也最重要的据点,看守场子的帮众甚多,倘若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不知得伤亡多少兄弟呢!
谢文东对陈振生一笑,说道:“陈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要你们天合会出人,跟着我们一起干,我只需天合会的弟兄能提供些趁手的家伙,等完事之后,再帮我们处理掉这些家伙即可。”
陈振生眼睛一亮,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倒不介意帮谢文东这个忙。他好奇地问道:“谢兄弟想要什么样的家伙,又要多少?”
谢文东直截了当地说道:“长刀、短刀,长枪、短枪,多多益善。”
陈振生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提醒道:“谢先生,台北可不是大陆,搞出的动静太大,到最后谁都不好收场!”
听谢文东的意思,他还想要自动步枪,拿着自动步枪在市内枪战,那还了得?
叶荣清也是诧异地看着谢文东,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胆子太大。徐长水则是低垂着头,脑门上都是汗珠子,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锦唐,从没听过这些话。
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能不能收场,那是我该考虑的事,能不能为我提供相应的武器,那才是陈先生该考虑的事。现在,陈先生只需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陈振生看了一眼叶荣清,后者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吞了口唾沫,说道:“武器方面,不是问题,哪怕谢先生想要火箭筒,我也能帮你搞得到。”
“既然如此,那就再额外加上火箭筒。”谢文东完全不怕事大,打蛇随棍上。
陈振生闻言,恨不得甩自己个耳光。他干笑着说道:“谢兄弟,我得再提醒你一次,VIVI可是在台北,而且还是在台北的市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收场?”
叶荣清又顺势转头,一脸好奇地看向谢文东。
谢文东淡然而笑,说道:“我的原则一直都是,要么不动手,既然动了手,就一定要把对方打疼,打得他嗷嗷叫。至于会闹出多大的动静,那都无所谓,动手的兄弟,我会安排他们偷渡回内地,难道台湾政府还能跑到内地去抓人吗?”
叶荣清听后,忍不住抚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个办法好,打完就跑!只要抓不到人,就牵连不到其他人的头上!”
别看叶荣清是内政部的部长,但最近这几年,他在政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当前是民进党执政,很多矛头都指向他这个国民党的内政部部长身上。
被民进党的咄咄逼人打压得狠了,叶荣清也憋着一肚子的怨气,现在谢文东要出头,想在民进党的头顶上搞出个大动静,他也乐见其成。
如果谢文东真能把民进党搞个焦头烂额,他做梦都会笑醒呢。
他看向陈振生,说道:“老陈,既然谢先生已经开了口,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吧!谢先生所需的武器,你尽量想办法解决。”
说着话,他又对谢文东道:“谢先生,你这边也最好能给老陈列一份清单,好让老陈去着手准备。”
“这没问题。”谢文东答应的干脆,对陈振生说道:“陈先生,此事就拜托你了。”
看得出来,叶荣清是支持谢文东在台北搞出大动作的,反正出了问题,也是谢文东担着,和己方没什么瓜葛。
陈振生一笑,说道:“谢兄弟客气了,两天内,我一定把谢兄弟所需要的家伙都弄到手。”
叶荣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了,该谈的事情,我们全都谈妥了!哈哈!”说着话,他问一旁的李天洪道:“老李,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
李天洪连忙欠身说道:“温泉那边已经清场了。”
“嗯!”叶荣清应了一声,对谢文东邀请道:“谢先生,一起去泡泡温泉怎么样?”
谢文东含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锦唐会所有自己的私人温泉区,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内,能拥有这么一块温泉区,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肖雅和徐长水都没有去温泉区,前者被李天洪安排在休息室里休息,后者则向众人告辞离去。
谢文东和三眼、高强、李爽,跟着叶荣清、陈振生去到温泉区。温泉区里只有一座池子,好在足够大,容下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由于温泉区是半开放式的,四周只有一圈围墙,这里的戒备可谓十分森严。
只见温泉池子的周围,或坐或站十多名彪形大汉,人们都是浑身赤裸,只有腰间缠着白色的浴巾。人们的胸前、背后乃至手臂、大腿,都露出大片的纹身。
另外,人们赤膊的身上,都背着枪套,枪套里面装着黑漆漆的手枪。
当谢文东等人进入温泉池子里后,一名配枪的彪形大汉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的是酒壶和酒杯。
陈振生接过托盘,直接放在温泉的水面上,对谢文东笑道:“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叶部长、谢兄弟,我们先干一杯!”
谢文东接过陈振生递过来的酒杯,分别与叶荣清和陈振生相互敬了敬酒,接着,三人一同将杯中酒饮尽。
放下杯子,谢文东向三眼招了招手,后者蹚着水,走了过来。
谢文东拍了拍三眼的胳膊,含笑说道:“叶部长、陈先生,这位是我的兄弟三眼,如果以后我不在台湾,叶部长、陈先生又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直接找三眼,他能全权代表我。”
叶荣清和陈振生对三眼这个人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谢文东最重要的亲信之一。叶荣清乐呵呵地看向三眼。
三眼是典型的东北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相貌谈不上英俊,但却透着男儿的阳刚和豪放。
打量了三眼片刻,叶荣清方缓缓点下头,慢悠悠地说道:“嗯,不错的年轻人!既然是谢先生的兄弟,那么,以后都是自家人。”
说着话,他和三眼握了握手。三眼的手掌硬邦邦的,而且掌心长着厚厚一层的老茧,叶荣清经验丰富,一摸三眼的手便已判断出来,此人要么经常用刀,要么经常用枪。
“谢谢叶部长。”三眼对叶荣清的态度和谢文东差不多,不卑不亢,只不过态度上要更可气一点。
他在台湾待的时间比谢文东长得多,对叶荣清这位内政部部长,早有耳闻,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深知此人在台湾的能量以及影响力有多大。
“我听说,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台湾这边帮着五湖帮。”
三眼笑道:“谈不上帮,只是敲敲边鼓、打打下手罢了。”
叶荣清别有深意地看眼三眼,笑道:“年轻人,还挺谦虚的嘛!”
青帮倒了之后,五湖帮蹿起的速度极快。要知道五湖帮在政界可是没什么靠山的,能蹿起如此之快,自然离不开三眼、高强、李爽等人的鼎力相助。
叶荣清对三眼的印象不错,起码三眼这个人,比谢文东更容易看得懂。叶荣清在政界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又有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但谢文东给他的印象却是高深莫测,他完全看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很难相信谢文东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他更像是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他恍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几天,我要去南方参观演习,不会在台北,你们在台北,要自己小心一点。”
“演习?”
“预防解放军偷袭、斩首的演习。”叶荣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类的演习,在台湾每年都要搞个一两次,说好听点,是提前预防,并能提升军中士气,说直白点,就是政治需要。
谢文东眨眨眼睛,说道:“说到演习,有件事我倒要向叶部长打听一下。”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三章:筹划
叶荣清笑道:“关于军中的机密,我可不能透露给谢先生,现在这两岸的关系太敏感了。”
谢文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对台湾的军事机密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凉山特种部队。”
叶荣清和陈振生同是一愣,不明白谢文东怎么突然问起凉山特种部队了。叶荣清不解地说道:“谢先生为什么打听凉山特种部队?”
谢文东说道:“四海帮有一批从凉山特种部队出来的退伍军人,曾潜入大陆,想暗杀我。”
陈振生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大点其头,说道:“四海帮内的确有不少的退伍老兵,其中有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军人也很正常。”
谢文东问道:“他们的战力如何?”
陈振生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真是从凉山退伍的军人,他们的战力肯定很强,不太好对付。”
说着话,他看眼叶荣清,见后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进一步详细讲述道:“台湾的特种部队,有好几千人,凉山特战队是台湾特种部队中的精锐,接受美军的特训,在全世界有很多的训练基地,有时甚至会跟着美军执行战斗任务,所以从凉山退下来的人,不少都经历过真枪实弹的战斗,以后谢先生也要多加堤防他们才是。”
“原来是这样。”谢文东做到心中有数,缓缓点了下头。
泡完温泉,叶荣清和陈振生还想邀请谢文东上楼去消遣娱乐,被后者婉言拒绝,离开锦唐会所,谢文东回往住处。
路上,三眼嗤笑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台湾这里,比大陆还黑!”
大陆充其量是官商勾结,而台湾这里则是官商黑道三方勾结。四十五亿的工程,到最后真正能用在工程上的钱,估计只剩下个零头。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黑与不黑,与我们无关,只要有钱可赚,我们就没有不赚的道理。”
三眼撇了撇嘴角,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过天合会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白白拿走十个亿。”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现在我们是客,天合会是主,划分利益的时候,天合会自然要拿走大头,等到我们能反客为主的时候,自然会取代天合会,拿走最大的那块蛋糕。”
三眼暗吃一惊,问道:“东哥不打算和天合会联手?”
谢文东笑道:“台湾就这么大,利益就这么多,一人分,尚且吃不饱,何况还要两人分?”
既然想在台湾生存做大的社团,必须得和政治挂钩,那么谢文东也只能选择国民党。
可是他选择了国民党,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已经和国民党沆瀣一气的天合会,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所以在谢文东眼里,四海帮要铲除,天合会,也同样不能留。
只不过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目前己方的首要敌人,依旧是四海帮,还没轮到天合会呢,当然,给天合会穿小鞋的事,也是可以适当的做一做。
得到了叶荣清的首肯,陈振生那边办事的效率很快,翌日,天合会的人便主动联系上肖雅,向五湖帮提供了一大批的军火。
五湖帮本身也有些武器,但和天合会提供的军火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天合会提供的全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手枪是美国军用的M9,步枪是美国军用的M16,另外还有美国警用的M84震撼弹等。
至于火箭筒,天合会倒是没有提供,主要是天合会也担心谢文东把事情闹得太大,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收到天合会提供的武器后,肖雅带着几件样品,来到谢文东的别墅,请他过目。
三眼、高强、李爽、姜森、刘波等人纷纷上前,拿起武器,仔细端详。姜森随手拿着一把M9式手枪,熟练的滑膛、拆分,又重新组合到一起,赞了一声:“还不错,能用!”
李爽端起M16步枪,向旁边瞄了瞄,说道:“天合会手里明明有这么多的武器,还他妈的能被四海帮压着打,真是一群废物!”
谢文东看向刘波,问道:“VIVI的结构图弄到了吗?”
刘波点头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调出VIVI的结构图,递给谢文东过目。谢文东记过笔记本,定睛细看。
暗组打探的情报很详细,把VIVI的上下三层,都画得清清楚楚。刘波手指着三份结构图,说道:“这是VIVI的一层,面积最大的部分是舞场,里面有保安室、休息室还有酒窖、杂物间等,保安的人数有二、三十人左右。另外还有一些看场子、卖毒品的小混混,也有二、三十人。
“这是VIVI的二层,保安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个人。这是VIVI的第三层,也是VIVI最核心的地方,中控室就位于这里,另外还有赌场、包房,看守VIVI的四海帮精锐,也基本都集中在第三层。”
在刘波讲解的时候,其余众人也都凑了过来。谢文东眯缝着眼睛,心思转动个不停。等刘波讲完,谢文东看向肖雅,说道:“我们在台北,有多少兄弟?”
肖雅正色说道:“东哥,归堂口直属的兄弟,有一千多人,堂口能调得动的小混混,数量更多。”
谢文东一笑,说道:“用不了那么多人!弄几十个小混混,把VIVI一楼的舞场砸了。”
肖雅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派几十个混混过去砸场子,等于是以卵击石,他们不可能是四海帮帮众的对手!”
“打不过,不是可以跑吗?”
“万一,万一四海帮的人追出来怎么办?”
谢文东笑了,说道:“我要的就是四海帮的人能追出来!少一些碍事的,我们的兄弟行动起来也更方便些。”
肖雅眨眨眼睛,立刻明白了谢文东的意思。他是要己方先引出来一部分四海帮的帮众,在VIVI的外面,将这些人制住,与此同时,再派人进入VIVI的内部。
她沉吟片刻,看向刘波,问道:“波哥,能不能查出来四海帮的人都有什么武器?”
“枪械很多。”四海帮在VIVI的帮众,具体有多少枪械,暗组的兄弟查不到那么详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四海帮在VIVI的枪械,数量的确是不少。
肖雅微微皱眉道:“如果四海帮的人都有枪械,派去砸场子的弟兄,处境可就危险了。”
谢文东一笑,说道:“放心,四海帮的人不会一上来就用枪,即便是追出VIVI,他们也不会配枪。”
在台湾这里,枪支管理非常严格,一旦被抓,那就不是小事,后果很麻烦,也很严重,就算四海帮能手眼通天,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肖雅想了想,觉得谢文东说的有道理。她点头应道:“东哥,砸场子的兄弟,我等会就去安排。”
谢文东提醒道:“不要安排堂口里的弟兄,只派小地痞、小混混过去就好,也不要找太能打、太大胆、太冲动的,只要胆小怕事,能装腔作势的即可。”
肖雅笑了,点头应道:“东哥,我明白。”
交代完肖雅这边,谢文东转头看向姜森,说道:“老森,在VIVI内部的行动,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东哥!”姜森答应得干脆,停顿片刻,他问道:“东哥,动手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做绝为止!”
姜森眼中寒芒一闪,点头应道:“我明白了,东哥!”稍顿,他看眼桌子上的枪械,蹙了蹙眉头,说道:“东哥,我们自己的家伙,比天合会提供的这些好用。”
对于血杀人员而言,没有什么好枪、坏枪之分,只有好用、不好用,顺手还是不顺手之分。
谢文东说道:“这次,我们必须要用天合会提供的这些武器。关键是,用完了之后,我们还得还给人家。”
李爽一听,满脸的不痛快,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我们帮着天合会,拔掉VIVI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让他们提供些武器,还只是借给我们,这些人也真他妈的有够小气。”
谢文东笑了起来,说道:“即便天合会想送给我们,我们还不要呢!”
“就是!”三眼白了李爽一眼,说道:“这些东西,我们从来都不缺。”
李爽还是不甘心的说道:“我们缺不缺,这是我们的事,天合会敞不敞亮,那可是他们的事。台湾这个岛,地方小,人也都小气,表面上看打扮得溜光水滑,人五人六,做起事来,都他妈的自私自利,小肚鸡肠,一肚子的算计!”
高强扶额,忍不住对着李爽的大屁股踢了一脚。你当着肖雅的面说这些话,觉得好意思吗?
李爽反应也快,立刻转头,看向肖雅,对她龇牙一笑,嘿嘿说道:“小雅,你可别误会,我真的不是在说你!”
肖雅笑得一脸尴尬,说道:“爽哥,我没往心里去,爽哥向来耿直,我都明白。”
谢文东、三眼、高强、姜森、刘波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李爽回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瞪大小眼睛,问道:“小雅,你说我说话不经大脑啊?”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四章:诱饵
晚间十一点多钟,VIVI依旧非常热闹,人们进进出出,舞场内人满为患。
VIVI的毒品生意也很是兴隆,几个卖毒品的小混混缩在角落里,拿出十袋、二十袋的毒品,只一会工夫就卖个精光。
一名小混混刚从库房中取来二十包毒品,便有一个黄毛青年走了过来,嬉皮笑脸的说道:“给我来两袋!”
说着话,把两千元新台币塞给对方。小混混看了一眼,掏出一袋咖啡,递给黄毛。
黄毛接过来,低头看了看,扬起眉毛,歪着脑袋说道:“兄弟,给少了吧?我要的是两袋!”
小混混哪有时间理会他,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就是这个价,爱要不要!”
“哎?我干你娘的!你他妈的还欺生啊!”黄毛闻言,立刻炸毛了,伸手把小混混的衣领子抓住,骂道:“你卖别人一千一包,到我这,就他妈两千一包了?”
小混混皱着眉头说道:“你给我放手!”
“你再给我拿一包我就放手!”
“干!”小混混也不是好脾气,回手将黄毛的衣领子也抓住,两人相互撕扯。这时候,一名年纪稍长的小混混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被黄毛抓住的小混混怒声说道:“飞哥,这小子来找茬,非说我卖他贵了!”
黄毛愤愤不平地说道:“以前都一千一包,现在卖我两千一包,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
叫飞哥的小混混嘿嘿一笑,说道:“兄弟,以前我们是卖一千一包,但现在涨价了,买谁都是两千一包,你想买就买,不想买也没关系,把钱退给你,你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去你娘的!”还不等飞哥说完话,黄毛已一脚踹了过去。飞哥没想到对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直接动手了,准备不足,被黄毛这一脚正踢在下体处。
顷刻之间,飞哥的脸先是涨红,紧接着又变得煞白,而后变得铁青,他双手握着下体,侧身倒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
周围的小混混见老大挨了打,无不是又惊又怒。
一名小混混快步向黄毛跑了过去,顺手从吧台上操起一个酒瓶子。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黄毛近前,二话不说,一酒瓶子抡了下去。
啪!
这一酒瓶子,砸的那叫一个结实,黄毛连点反应都没做出来,应声倒地,猩红的鲜血,混合着酒水,流淌他一脸。
他双手抱着脑袋,跪坐在地上,死命的哀嚎。周围的小混混们围拢过来,对准黄毛,拳打脚踢。
就在黄毛被围殴得连连惨叫的时候,黄毛的同伴们纷纷冲了过来。
这些青年,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手臂、身上还有大片的纹身。
一名青年,冲上来一脚,踹翻了一个小混混,另有几名青年,把吧台的高脚椅都抡了起来,向周围的混混们猛砸。
刚才,这里还只是小规模的冲突,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可是就这一会的工夫,这里已经展开了大混战。
黄毛青年有十多号人,混混们也有十多号人,双方混战在一起,什么酒瓶子、椅子、桌子,只要是能搬得动的,全往对方身上招呼。
他们这边打了起来,舞场可乱了套。舞池里的青年男女们,纷纷尖叫着往外跑。
刚才挨了黄毛一脚的飞哥,这时候总算是缓过来了,他恨得牙根痒痒,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的黄毛正躺在地上,他艰难地爬起,抓住一把椅子,边向黄毛走过去,边拖着那把椅子。
到了黄毛近前,他把椅子高高举起,对准黄毛的脑袋,正要砸下去。
可就在这时,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黄毛,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不知何时还多出一把蝴蝶刀,对准飞哥的小腹,一刀捅了过去。
他起身突然,这一刀来得更突然。匕首的锋芒,完全没入飞哥的小腹,只剩下刀把露在外面。附近的人们看得清楚,有名女郎尖声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随着女郎的尖叫声,舞场内更乱了,有些胆大的客人,还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人,见闹出了人命,也不敢再留下来了,一窝蜂的往外跑。
舞厅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VIVI的保安和看场子人员纷纷冲了过来,小混混们见己方的帮手来了,纷纷指向黄毛等人,大声尖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来我们场子找茬,来砸我们的场子!还捅了飞哥!”
保安和看场子的人员,二话不说,一个个抽出甩棍,将甩棍甩到最长,直奔黄毛等几名青年快步走了过去。
见对方人多势众,己方肯定讨不到好,黄毛带头喊道:“跑!”
以黄毛为首的青年,也顾不上再与对方动手了,纷纷向外跑去。
这群青年,砸了己方的场子,还用刀捅伤了己方的兄弟,把场子搅了个底朝天,现在想跑,VIVI的人员又哪肯放他们离开?!
门口的几名保安,齐齐站住大门前,把大门堵了个严实合缝。
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外面竟然还有黄毛等人的同伙。几名保安的注意力都在冲过来的黄毛等人身上,被身后突然跑来的几名青年,用板砖狠狠拍在后脑勺上。
嘭、嘭、嘭!随着一连窜的闷响声,几名保安几乎同时向前扑倒,人们抱着脑袋,痛的嗷嗷怪叫。
黄毛等青年跑到他们的近前,有的人直接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有的人还在他们的脑袋上又狠狠踹了几脚。
此情此景,让VIVI人员肺子都快气炸了。二十多名保安,加上二十多名看场子的,以及十几名小混混,全部追了出去。
黄毛等青年在前面跑,VIVI人员在后面追。
VIVI的位置很偏僻,这附近,只有VIVI这间舞厅是最热闹的,离开VIVI这一带,附近的许多街道连街灯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黄毛等青年一连穿过了两条街,跑进了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子里。
追出这么远,VIVI人员已不想再追,正准备返回VIVI,可恰恰这时,黄毛等人突然都不跑了,人们累得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见状,本打算退回去的众人互相看了看,而后相继冷笑出声,人们提着甩棍,向黄毛等人走了过去。
其中一名保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跑啊!你们不是挺能跑的吗?再跑啊!”
“干你娘嘞!有种的你和老子单挑!”黄毛手扶着墙壁,弯着腰身,嗓子眼如同风箱似的,喘个不停。
为首的那名保安队长嘿嘿冷笑一声,说道:“单挑?凭你也配!”
很快,他便走到黄毛等人的近前。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忽听四周传来嘭嘭嘭一连窜的闷响声。
保安队长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向四周环视,只见小巷子的两侧,一条条的黑影翻过墙壁,落入小巷子里。
这些黑影,得有数十号人之多,一个个黑衣、黑裤、黑军靴,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他们的手里,是清一色雪亮的开山刀。
保安队长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毛等青年已向小巷子深处跑去,他正要迈步去追,可是小巷子深处又走出来的一众黑衣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与此同时,他们的背后也传出脚步声,回头一瞧,小巷子的入口处,同样走出来一大群的黑衣人,堵死他们的退路
这个时候,即便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得出来,他们是被人家给算计了。
保安队长还算冷静,他看了看四周一步步走过来的黑衣人,朗声说道:“各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兄弟可都是四海帮的人!”
他以为报出四海帮的名头,能让对方有所顾虑,毕竟在整个台湾,现在实力最强的就是四海帮。可是,他的话并没能阻止众黑衣人的步步逼近。
没有人接话,众黑衣人就仿佛黑色的幽灵,不断的向他们靠近过来。
VIVI的数十号人,被近百人之多的黑衣人团团包围。保安队长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怎么,兄弟你们就是冲着四海帮来的?”
依旧没有人接话,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刀。开山刀挂着刺耳的呼啸声,恶狠狠地向他的头顶劈砍过来。保安队长急忙横起手中的甩棍,向上招架。
当啷!
随着一声脆响,黑漆漆的小巷子里,乍现出一团火光。这一刀的劈砍,也正式拉开了双方混战的序幕。众黑衣人齐齐出刀,与四海帮的帮众打成了一团。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五章:进攻
VIVI内的保安和看场人员被小混混们引走,顾客们也因为打斗,跑得一干二净,原本热闹的舞厅,现在变得冷冷清清,满地的狼藉。
几名服务生正无精打采地在舞厅里收拾着东西,突然,几名戴着黑色头罩的黑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服务生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吓了一跳,忍不住纷纷惊叫出声,其中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不满地质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一名黑衣人突然将背于身后的手抬了起来,那名青年服务生正要说话,只见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的脑门。
他吓得倒退了两步,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另外几名服务生也都吓得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想死,滚!”持枪的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几名服务生身子一震,如梦方醒,人们哪里还敢多耽搁,吓得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服务生们前脚刚走,几名黑衣人纷纷举枪,将挂在舞厅内的摄像头一一打碎。他们所用的手枪都安装了消音器,发出的声响也不大。
在他们打碎摄像头后,从舞厅的后门又进来一群黑衣人,同样是戴着黑色的头套,黑衣黑裤黑军靴的打扮。
其中的几名黑衣人还背着黑色的大帆布包,进来之后,将帆布包放下,发出嘭嘭的沉闷声响。
打开拉链,里面是一把把的长枪。众人黑衣人围拢上前,将手中的手枪揣起,从帆布包内抽出M16步枪,又取出消音器,安装在枪口上。
都准备妥当,众黑衣人互相看了看,齐齐点下头,端着步枪,快步来到楼梯口,向上走去。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率先开了一枪,先是把缓步区的摄像头打掉。
当他们上到二楼的时候,迎面刚好走过来几名穿着华丽的青年男女。
见到这么一群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几名青年男女先是一愣,而后纷纷好奇地打量起他们,其中的一位男青年还满脸不在乎地走上前来,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为首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枪托甩在青年的脑袋上,啪,这名青年声都没吭一下,身子在空中打着横,重重地摔在地上,头侧血流如注,当场晕死过去。
另几名青年男女见状,吓得连声尖叫,抱头鼠窜。
恰在这时,左侧的走廊里端,冲出来几名穿着保安制服的汉子,他们和一楼的保安不一样,手中拿着的不是甩棍,而是黑漆漆的手枪。
“干!”几名保安看到黑衣人打伤了人,怒骂一声,抬枪就打。出手的黑衣人反应也快,就地卧倒,向旁翻滚。
嘭、嘭、嘭!
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响,地面上也出多几个弹洞。黑衣人翻滚回楼梯口,与此同时,另有一名黑衣人从楼梯口处探出头来,向那几名保安人员连续扫射。
噗!噗!噗!因为安装消音器的关系,M16步枪只发出低微的声响,两名站在前面的保安闪躲不急,被扫过来的子弹打了个正着,胸前喷出数团血雾,仰面倒地。
后面的保安人员急忙退回到走廊的转角,探出头来,开火还击。
众黑衣人兵分两路,一路留在二楼,阻挡二楼这里的保安,另外一路,则是冲往三楼。
他们刚走到二楼到三楼之间的缓步区,就见几名西装革履的汉子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手中皆是端着枪械。
他们刚一露头,那几名大汉齐齐开火射击。
一名黑衣人闪躲得稍慢一些,手臂连中了两弹。
为首的黑衣人拉着受伤的同伴,退到缓步区的下方。他举目向上望望,对方已经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己方向强攻上去,不太容易。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震撼弹,向周围的同伴示意了一下,见人们齐齐点下头,他扯掉震撼弹的保险,将两颗震撼弹一前一后的扔了出去。
两颗震撼弹由缓步区的下方,扔到缓步区的上方,撞到墙壁,反弹掉落在三楼的楼梯口处。
在他扔完震撼弹的瞬间,众人黑衣人不约而同地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震撼弹不会把人炸死,属非杀伤性武器。
但它爆炸时所产生的强火,其亮度等同于三十万根蜡烛同时点燃,同时它所发出的声波,能把抵抗力稍差的人当场真晕过去。
两颗震撼弹同时在那几名大汉附近爆炸开来,其滋味可想而知。那几名西装大汉,同时摔倒地上,几人双手抱着脑袋,连声尖叫,满地翻滚。
众黑衣人趁此机会,箭步冲上三楼,一走一过之间,一梭子扫了过去,将几名西装大汉无情地射杀在地。
不过,在他们射杀这几名西装大汉的同时,三楼又出现了大批手持枪械的西装大汉和保安人员。
两伙人,一伙在走廊里端,一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展开了激烈的交火。他们真枪实弹的打起来,可把三楼赌场内的赌客们吓得不轻。
人们纷纷尖叫着就想往外跑,赌场的经理,一名四十多岁的秃头胖子走了出来,向众人摆摆手,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只要待在赌场里,就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有赌客们吓得慌了心神,不管不顾地拉开赌场的大门,向外跑去。
他们跑出去的快,倒下的更快。赌场的大门,刚好位于双方交战的正中央,这时候无论是谁从赌场里跑出来,都要遭受两边火力的攻击。
这几名从赌场里跑出来的赌客,也不知道是死在哪一方的火力下,身前和背后都是连中数弹,当场毙命。
几名赌客的惨死,赌场内的众人都看得清楚,人们吓得脸色大变,哪里还敢继续往外跑,有几名赌客七手八脚的把赌场大门关死,生怕外面的交火蔓延到赌场内。
一名赌客尖声嚷嚷道:“我们可是听说VIVI安全,才专程过来玩的,现在你们得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来了,你们就得负责我们的安全!”
“我们可都是VIVI的贵宾VIP……”
人们不敢出去,又被吓得魂魄飞散,心中的恐惧化为了愤怒,全部发泄到赌场的经理头上。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的时候,猛然间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只见赌场经理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人们头顶的天棚上,多出一颗弹洞。
一刹那,人声鼎沸的赌场立刻安静了下来。赌场经理满意地点点头,他把手中枪背于身后,环视在场的众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放心,既然大家来到VIVI,我们店方,自然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可是刚刚他们……”一名赌客手指着赌场的大门。
赌场经理耸耸肩,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只要留在这里,人身安全绝对会有保障,可他们不听,非要出去,死了也不怪别人。”
“李经理,外面的人,如果打进来怎么办?”一名赌客小心翼翼地问道。
赌场的经理名叫李彭年,也是四海帮在VIVI的负责人。
他乐呵呵地说道:“我尚且不怕,曹先生又怕什么?!何况,我们既然开设了赌场,就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着话,他向自己身后的几名手下点了点头。
几名手下齐刷刷地向赌场的墙角走过去,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几名西装大汉快步上前,将摆在墙角处的一张赌桌合力搬开。
然后几名大汉来到墙壁前,先是在墙上仔细摸了摸,然后将墙壁纸扯开。
随着墙壁纸被撕掉,在场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墙壁纸内,竟然还藏着一闪小铁门。
看起来小铁门似乎是纯钢打造,银光闪闪的,只是看,都让人感觉十分的厚重。
赌场经理李彭年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铁门的门锁打开。
开了锁后,他退到一旁,由两名大汉合力推着铁门,随着咯吱吱的声响,这扇小门缓缓打开。
在小门的里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看得出来,当初这里应该是一条紧急通道,在VIVI改建这里的时候,把这条紧急通道改成了密道。
看清楚赌场内藏有密道,在场的赌客们无不长松口气。能来这里聚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没人希望自己参与赌博的事被曝光,现在有这么一条密道,自己可以秘密离开VIVI,再好不过。
李彭年向众人一笑,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是场意外,各大家带来不便,我代表VIVI,向各位道歉,大家尽管放心,你们的赌资,我们会尽快打回到各自的贵宾卡里,也会做出一定的赔偿。”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中枪拍打着大腿的外侧。
见状,在场的赌客们就算有再多的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人家手里有枪。何况,人家还愿意返还赌资,并做出赔偿。
见没人提出反对,李彭年一笑,向一名手下说道:“刀仔,你送大家到地下停车场!”
一名脸上带着一道斜疤的汉子点头应了一声,向赌客们招招手,说道:“大家跟我来!”
说着话,他率先走出那扇小铁门,众赌客们没有多做犹豫,顺着小铁门鱼贯而出。
等赌客们都离开了赌场,李彭年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满脸的寒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赶来我们四海帮的地头上撒野!”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六章:扫荡
外面的激战还在继续,李彭年掏出手机,给四海帮的海风堂堂主杨守光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李彭年清了清喉咙,说道:“喂,是光哥吗?我是李彭年!”
“嗯!阿年,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那边怎么那么乱?”话筒里传出杨守光的问话声。
“是这样的,光哥,VIVI现在正遭到一群蒙面人的袭击!”
“什么?有人袭击了VIVI?”
“是的,光哥!对方是什么来头,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对方用的家伙都很厉害,我这边已经伤亡了不少的兄弟!”李彭年面色凝重地说道。
VIVI并不是海风堂的场子,而是归海辉堂所有,只不过海风堂有座据点在北投,距离VIVI不算远,这也是李彭年向杨守光求助的原因之一。
听电话那头沉默下来,李彭年小心翼翼地说道:“光哥,场子里可是屯了不少的货,其中有一部分,还是海风堂的,VIVI若出了事,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海辉堂。”
海风堂和海辉堂都是四海帮的分堂,虽说大家都是同门,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多好。海风堂和海辉堂的实力都很强,海风堂堂主严守光,和海辉堂堂主金景辉,也都是总堂主的热门人选。他二人表面和气,称兄道弟,实际上,还是存在瑜亮情结的。
“阿年,你这是在威胁我啊?”杨守光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光哥,兄弟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光哥你,兄弟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求光哥帮忙,请光哥拉兄弟一把!”李彭年赔笑着说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说道:“二十分钟后,我的人会到VIVI!”
“谢谢光哥!谢谢光哥!”李彭年点头哈腰地连连道谢。
“行了。”电话那头的杨守光挂断电话。
李彭年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嗤笑出声。
一名穿着西装的汉子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光哥,来袭的人并不多,我们也不用求到海风堂的头上吧?还是给辉哥打电话吧!”
李彭年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懂什么?!”
稍顿,他幽幽说道:“杨守光说二十分钟内,会派人过来,我们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在二十分钟内把人给派过来!”
那名汉子眨眨眼睛,一开始还没回过味来,琢磨了片刻,他倒吸口凉气,张开嘴巴,刚要说话,然后向两边瞅了瞅,靠近李彭年,细语道:“难道,年哥怀疑这次的事,是海风堂在暗中搞鬼?”
李彭年说道:“老大要金盆洗手,谁来接班,悬而未决,可VIVI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真的和海风堂没干系吗?就算没干系,我已经及时通报了海风堂,VIVI真出了事,责任也不会只在我们海辉堂一家头上!”
那名汉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向李彭年连连点头,说道:“年哥,我明白了!”
李彭年拿着手机,正要给自己的头顶上司金景辉打电话,突然之间,就听咣当一声巨响,赌场里端的那扇小铁门,被重物从外面撞开。
在场的众人,包括李彭年在内,都吓了一跳。刚才和李彭年说话的那名大汉,抽出手枪,向暗门那边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还没走到暗门近前,原本虚掩的小铁门猛的打开,从里面蹿出一条黑影。精神高度紧张的那名大汉,本能反应的对准黑影,连开了两枪。
嘭、嘭!随着两声枪响,黑影应声倒地。大汉走到近前,低头一看,脸色顿变。原来被他打倒是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去的刀仔。
他拿着手枪的手都直哆嗦,转回头,脸色煞白,对李彭年颤巍巍地说道:“年哥,是……是刀仔……”
他话音未落,铁门内,传出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大汉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他的心口窝处,露出一个弹洞,鲜血正顺着弹洞,汩汩流淌出来。
“干……”大汉只骂出一个字,人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在他倒地的同时,从铁门内,蹿跳出来数名蒙面人,手中皆端着M16步枪,进入赌场内,连续扣动扳机,见人就扫。
李彭年的手下,做梦也没想到,从赌场的密道里,竟然冒出来敌人。准备不足之下,瞬间便有六、七人被打倒在地,皆是身中数弹,当场就不行了。
“是敌人,快隐蔽!”李彭年反应倒快,第一时间躲在一张赌桌的下面,同时大声喊叫道。
赌场内的众人,各找掩体躲避,同时亮出手枪,开火还击。
数名蒙面人无法直接攻击到敌人,他们的M16也没有挺火,持续扫射,以凶猛的火力压制住敌人。
噗、噗、噗!安装着消音器的M16,持续喷射出火焰,子弹撞击赌桌,噼啪作响,打出一个个弹洞,打在椅子上,木屑飞溅。
几把M16步枪,已把赌场人员完全压制住,另有两名蒙面人,枪口上移,对准赌场棚顶的大小吊灯,一同扫射。
人能躲避,但灯躲避不了,只眨眼的工夫,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声,赌场内的灯具全部破碎,只顷刻之间,偌大的赌场,变成漆黑一片。
李彭年愣了片刻,立刻意识到不好,对方一定戴有夜视镜!他急声喊道:“撤退!快撤退……”
来不及了!
随着两声嘭嘭的闷响声,两颗震撼弹,一并在赌场内炸开。
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强光,在黑漆漆的赌场内,形成强烈的反差,躲藏在掩体后的赌场人员,皆有受到波及,刹那,人们的眼睛变得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人们的耳朵里也只剩下嗡嗡的鸣叫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几名蒙面人纷纷从地上站起身形,不慌不忙地从衣内掏出夜视镜,戴在头上,人们一边向赌场里面走着,一边不停地扣动扳机,持枪射击,将躲藏在掩体后面,正抱着脑袋,捂着眼睛的赌场人员,一一射杀在地。
当李彭年双耳的鸣叫声渐渐小了,眼睛也逐渐恢复视线的时候,他慢慢抬起头来,定睛细看,己方人员,现在还能喘气的只剩下他一个,其余的兄弟,已然全部倒在血泊当中。
而在他的周围,还站在五名蒙面人,他们穿着黑衣、黑裤、黑军靴,头戴黑色的头罩,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厚重的夜视镜,五名蒙面人,仿佛五头黑色的魔鬼、幽灵。
他们手中端着的M16步枪,枪口正冒着青烟,他们则是在有条不紊地更换着弹夹。
李彭年呆呆地看着五名这蒙面人,吞了口唾沫,颤声问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袭击VIVI……”
他正说着话,猛然把手枪举了起来,对准一名蒙面人便要开枪。他身边的一位蒙面人显然早有准备,一脚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李彭年的手腕。
啪!
李彭年就感受手腕一麻,手中枪斜飞出去好远。他忍不住惊叫出声,捧着被踢得疼痛欲裂的手腕,又惊又骇地看着对方。
“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你只需记住,你是替杨守光死的,等见到了阎王,就说是杨守光送你来的!”一名蒙面人更换完弹夹,拉动枪栓,发出咔咔的脆响声。
“你……你们都是光哥派来的人?是光哥从大陆找来的杀手?”
大陆人和台湾人说话,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台湾人的普通话,是四个音调,大陆人的普通话,则是五个音调,多出个儿音。
李彭年显然是误会了蒙面人的话,以为他们都是杨守光派来的,而且为了撇清关系,还是杨守光专门从大陆聘请来的杀手。
几名蒙面人懒得回答他的疑问,更懒得去纠正他的错误,说话的蒙面人将枪口抬起,对准了李彭年的脑袋。
“别……别杀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李彭年一脸的惊恐。混黑道的,不代表他不怕死,李彭年也是人,当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时,他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但头上和身上,却是汗如雨下。
“杨守光给了你们多少钱?我……我可以加倍!一倍、两倍、三倍,还是五倍,随便你们定,还……还有,”
说着话,他手指着赌场的一侧,说道:“那……那里是中控室,里面有钱,还有货,你们都可以拿走……”
噗!
李彭年的话音戛然而止,与他说话的那名蒙面人,已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射出膛口的子弹,精准地打在李彭年的眉心处,后者声都没再吭一下,一命呜呼。
现实和电影不一样,杀人之前,没有那么多罗里吧嗦的废话。
要杀你,就是要杀你,没有解释,没有炫耀。谁又会对一个死人去解释、去炫耀?那是脑子有病。
蒙面人枪杀了李彭年,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低头瞅瞅手表,齐刷刷地转身,向中控室方向走去。
中控室的门是锁着的。一名蒙面人放下背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小包黏性炸药,动作娴熟地将其粘在门锁上,再插上引信。
而后人们向旁退出一段距离。蒙面人拿出遥控器,控制引信,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门锁被炸穿,中控室的房门也应声而开,同一时间,里面还传出数声尖叫。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七章:得手
中控室的门锁被炸碎,房门被打开,众蒙面人箭步冲了进去,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噗噗噗的闷响,而后,中控室里又传出几声重物倒地的声响,尖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没过多久,几名蒙面人又从中控室里走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两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满满的现金和毒品。
另有几名蒙面人拿出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油桶,拧掉盖子,将里面的汽油洒在赌场内,连地面带墙壁,他们将赌场浇了个彻底。
完事之后,一干蒙面人顺着他们进来的那扇小暗门,原路返回,走的时候,他们也是把汽油浇了一道。
暗门内是向下的楼梯,一直通到地下停车场。众黑衣人顺着楼梯跑了下去,进入到停车场内,负责浇汽油的两名蒙面人将手中的空油桶扔进楼梯通道内。
等到己方的人员全部出来后,其中一人掏出打火机,点着,接着,随手将打火机向里面一扔。
就听呼的一声,地上的汽油沾火就着,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顺着楼梯通道,一直烧到三楼的赌场,只顷刻之间,滚滚的浓烟便从楼梯通道的暗门内冒出来。
停车场里,早已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在等着他们。众蒙面人纷纷钻入车内,这六七两轿车,多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纷纷启动,快速行出地下停车场。
几辆轿车出了VIVI的停车场,向前走出一段距离,迎面而来一行车队,足有十多辆汽车之多,双方在街道上交错而过。
赶往VIVI的这支车队,正是海风堂赶过来增援VIVI的帮众。
带头的人,是杨守光的心腹之一,李勉。李勉本是退伍的职业军人,他在军队里,就是出身于特种兵。
退伍后,他的生活不太如意,先是做保安,后来又做过私人保镖、健身教练等,但做得时间都不长。
后来他偶然结识了杨守光,后者对李勉非常赏识,将其收入自己的麾下。
李勉也的确有能力,很快便在海风堂崭露头角,一跃成为杨守光的左膀右臂,属杨守光最得利的心腹之一,也是海风堂的核心成员之一。
两支车队交错而过的时候,坐在车内的李勉皱着眉头,回头观望,等到双方已经相隔了一段距离,开车的司机突然开口说道:“勉哥,不对啊,VIVI好像着火了。”
李勉心头一惊,急忙拢目向前观望,现在还看不到VIVI这栋楼有火光闪现出来,但却能看到滚滚而出的浓烟。李勉吸了口气,心思转了转,暗道一声糟糕!刚才的那几辆车不对劲!
他对司机说道:“立刻停车,调头!”
而后,他又拿起对讲机,沉声说道:“明阳、阿雄,你俩带人去VIVI,其余兄弟,都跟我走!刚才过去的那几辆车不对!”
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刚才过去的那几辆车,就是袭击VIVI的人,这完全是出于李勉超乎寻常的直觉。
在他的命令下,海风堂的车队一分为二,一队由周明阳、赵俊雄带领,继续赶去VIVI,另一队由李勉带领,去追刚才过去的那几辆车。
且说蒙面人所在的汽车,他们在车内业已纷纷摘掉头套,并把黑衣黑裤黑军靴全部脱掉,换上便装。
这些黑衣蒙面人,全是血杀成员,为首的是一名血杀队长,名叫杨武。杨武是形意拳高手,他主要练的是形意拳五行拳中的崩拳。
“五哥!后面有几辆车跟上来了!”开车的司机看眼后视镜,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这名司机并不是血杀的人,而是五湖帮的帮众。在血杀里,大家都叫杨武武哥,五湖帮的人也都跟着这么叫,不过他们都以为他是排行在五呢。
杨武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后方的道路上有几辆汽车正快速行驶过来,向己方的车队不断逼近。杨武耸耸肩,说道:“加快速度,甩掉他们。”
血杀众人的车队开始加速,双方的汽车,在街道上飙起了速度。
现在时间已晚,又不是在市区中心路段,街道上没有多少的车辆,如此一来,双方都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由于车速太快,连车身都开始不停的震颤起来。
杨武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倒没有多怕后面追上来的敌人,倒是怕五湖帮的兄弟把车开进沟里去。
他清了清喉咙,提醒道:“兄弟,咱可得悠着点开!哥几个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
那名五湖帮青年咧嘴一笑,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五哥,我以前就是玩赛车的,现在小意思,我还能更快一点!”说着话,这位直接把油门踩到底了。
此时车速快的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杨武感觉车外的景物都飞起来了似的,他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手慢慢抬起,抓住车窗上面的把手。
二十分钟后,血杀等人的车辆进入闹市地区,这里的街道,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也容不得他们再飙车了。
开车的五湖帮人员轻车熟路,在这里走大街,穿小巷,渐渐的,后面的那几辆汽车被他们甩得越来越远。
确定对方没有跟上来,几辆汽车一改行进的方向,全部钻进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几辆车一直开到停车场的最里端,而后纷纷停了下来。过了片刻,附近的几辆汽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负责开车的五湖帮帮众也都纷纷下车,看向那几名彪形大汉,试探性地问道:“是生哥派来的兄弟吧?”
这几名大汉,正是天合会的人。按照天合会老大陈振生和谢文东之间的约定,谢文东这边出人捣毁VIVI,天合会这边则出人做接应。
为首的一名大汉点点头,说道:“是生哥派我们来的。”稍顿,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事情顺利吗?”
五湖帮青年咧嘴一笑,与有荣焉地说道:“一帆风顺!”
天合会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汉子问道:“你们真的做掉了VIVI?”
五湖帮众人相视而笑,说道:“各位兄弟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
暗道一声厉害!几名大汉下意识地瞅瞅车内的血杀众人,点点头,为首大汉含笑说道:“知道了,让他们下车吧!东西都留下,我们会做处理!”
五湖帮众人没有废话,快步走到车前,对立面的杨武低语了几句。
杨武下了车,同时向手下的兄弟挥了挥手。二十几名血杀人员纷纷下车,现在他们都已换上便装,打扮各异,大多都是一身休闲。
一名天合会的大汉从车内拿出一只小旗,递给五湖帮的人,乐呵呵地说道:“各位兄弟可以去夜市逛逛,台湾的夜市,可是很出名的!”
杨武看眼小旗子,嘴角扬起,上面印着‘青年国际旅行社’的标识。杨武说道:“我们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稍顿,他恍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车内还有几包钱和货,货我们不需要,钱嘛,改天送过来就行了。”说完话,杨武向天合会的众人挥了挥手,带头向停车场外走去。
等他们离开,天合会众人走到车前,向里面一看,除了由天合会提供的武器被留下外,还有一包包的衣服、鞋子、头套、手套等物品,另外还有好些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其中一名大汉把一只帆布包提出来,感觉沉甸甸的,打开拉锁,向里面一看,好嘛,里面都是一打打的钞票。
这么一大包的现金,估计一两千万都是往少了说,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包而已。
看罢,天合会众人无不暗暗咋舌,VIVI是真有钱啊!这次被己方干了一票,也足够让四海帮伤筋动骨的吧!
为首的汉子一挥手,说道:“得了,都别看了,开始干活!”
且说杨武等人,五湖帮的青年举着旅行社的小旗子,走在前面,血杀众人跟在后面,他们这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和到台湾旅游的大陆团没什么区别。
他们离开大厦,向前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几辆黑色的轿车迎面行驶过来,速度都不快,透过车窗,能看到车内的司机是边开车,边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原来就是这样人在一直追着自己!杨武心中暗暗冷笑,他故意装出一副山炮进城,对什么都又新鲜又好奇的样子,探着脑袋,向车内张望。
他可以笃定,对方绝对没看到己方众人是从VIVI出来的,但对方却能察觉出己方不对劲,并一路追赶过来,如此敏锐的嗅觉,很不寻常。
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厉害的对手到底是谁。
见有人探头向己方的车内猛看,开车的司机立刻脚踩刹车,停了下来,放下车窗,冲着杨武没好气地质问道:“你看什么看?!”
杨武立刻回了一句:“咋地?你还怕瞅啊?怕瞅你他妈别出门啊!”
他这一口东北话,让司机一时间没听明白,他扬起眉毛,气恼道:“大陆仔?”
说着话,他目光一转,看到五湖帮青年手中拿着的小旗,这才弄明白,原来是从大陆过来的旅行团。
坐在后排的李勉也看到了那面小旗,而后淡淡地瞥了一眼车外的杨武,拍拍司机的肩膀,说道:“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是!勉哥!”司机答应一声,然后又瞪了一眼杨武,骂骂咧咧地嘀咕道:“死大陆仔!”说着话,他启动汽车,继续前行。
杨武伸手入怀,掏出一包香烟,弹出一根,叼在口中,歪着脑袋点燃。
他看着几辆汽车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吐出一口烟雾,喃喃说道:“叫勉哥是吧!以后,应该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习武之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理,难道遇到强劲的对手,杨武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两眼都在冒着精光。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八章 祸水
李勉所在的车队和杨武等人擦肩而过,汽车缓缓前行,在这一带来回打转。
他们转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李勉看到前方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面包车是日系的牌子,上面蓝色,下面银色,很多地方的车漆都已经脱落。李勉盯着前方的那辆面包车,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说道:“跟上那辆车!”
开车的司机一脸的茫然,不解地问道:“勉哥,这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李勉耸耸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他就是觉得不太对。
仔细想想,这么一栋光鲜亮丽的大楼,深更半夜的跑出来这么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实在有些反常。
另外……
他举目打量一番大厦,喃喃说道:“这栋楼,看着有些眼熟。”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名汉子说道:“勉哥,天合会旗下有家公司就在这里!”
李勉打了个响指,说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提到天合会,李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目前四海帮最大的两个敌人,一个是天合会,一个是五湖帮。
五湖帮实力较弱,背后还没有靠山,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和己方为敌,而天合会则不然,背后有国民党撑腰,自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次VIVI被人偷袭,李勉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事一定与天合会有关。
在他看来,整个台湾,除了天合会,再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干出这种事。
被他们追踪的那些敌人,是跑到这一带消失不见的,而这里又恰恰是天合会旗下公司所在。
三更半夜的,天合会旗下的公司里还跑出来这么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种种的迹象组合到一起,这辆突然出现的面包车当然很反常了。
李勉拿起对讲机,对另外的几辆车说道:“都别跟得太紧,离远一点。”说完话,他又让开车的司机远远跟在面包车的后面,不要引起对方的警觉。
面包车在前面走,李勉等人的车辆远远跟在后面,双方一前一后,向北方行进。
开车的司机皱着眉头说道:“勉哥,看起来,对方是打算去新北市。”
“嗯。”李勉点了下头。面包车一路向北开,明显是奔着新北市去的。
新北市与台北市紧挨着,位于台北市的北面,也位于台湾岛的最北面。
面包车进入新北市后,没有停下,直接穿行了过去,然后拐外抹角的向海边行驶。
到了这里,路上的车辆已经极少,为了不引起前方车辆的警觉,李勉特意让手下人把车灯都关闭。
面包车东绕西转的,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左右,才行驶到一座海边的小码头。
码头这里停泊一艘小渔船。看到面包车行驶到岸边停下,小渔船上立刻跳出来一名三十左右岁,皮肤黝黑的汉子。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司机也下了车,和那名黝黑汉子凑到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由于距离较远,躲藏于暗处的李勉等人听不太清楚。双方说了会儿话,黝黑汉子向身后挥了挥手,从渔船上又相继跳出来数名渔民打扮的汉子。
这些汉子快步走到面包车近前,拉开后车厢的车门,从车厢里提出了一只又一只的帆布包,放在地上,罗了好大一堆。
四海帮众人看得清楚,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勉身上,小声说道:“勉哥!”
李勉点点头,从自己的后腰抽出一把手枪,沉声说道:“动手!”
几名大汉,从面包车里搬出来十多只帆布包,他们正准备把这些帆布包运送上渔船的时候,突然间,一大群的黑衣人奔跑过来。
黝黑汉子见状,脸色顿是一变,他下意识地提起衣襟,从腰间抽出手枪,可还没等他把枪端起来,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黝黑汉子感觉手掌一阵剧痛,手中枪也脱手而飞,掉出去好远。
他定睛一看,原来对方是一枪打在他的手枪上。
要知道这座小码头地处偏僻,并没有设置路灯,光线昏暗,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一枪精准地命中他的手中抢,眼法之锐利,枪法之精湛,令人咋舌。
黝黑汉子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慢慢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同时他扭头看向面包车司机,冷声问道:“陈启程,干你娘咧,你什么意思?”
面包车司机此时也傻眼了,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以李勉为首的十数名大汉,转瞬之间就冲到他们的近前。
众人手中皆提着黑漆漆的手枪,将面包车司机、黝黑汉子以及几名渔民打扮的大汉团团围在其中,枪口一致对准了他们。
面包车司机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各位兄弟,你们要想黑吃黑,可……可是选错了人……”
他话音未落,他身旁的一名大汉,提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肋侧,把他踹得向旁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另有一名大汉提起一只帆布包,感觉里面沉甸甸的,打开拉链,向里面一瞧,里面装了五支M16步枪,还有十多副的弹夹。
这名大汉从中取出一把M16,递给李勉,后者接过来,先是仔细翻看一遍,而后低下头,仔细闻了闻枪口。
硝烟味十足,很显然,这把M16是刚刚使用过的。他暗暗咬牙,向手下人甩头说道:“都给我打开!”
十几只帆布包被一一打开,向里面一看,好嘛,长枪、短枪、散弹枪,震撼弹、烟雾弹,大小弹夹,大小子弹,甚至连军刺、作战服都有。
看罢了一遍,李勉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偷袭VIVI的那些人,他们所用的武器装备都在这里。
他深吸口气,问道:“你们当中,领头的人是谁?”
那名黝黑汉子急忙抬起双手,说道:“这位大哥,兄弟……兄弟就是个开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也完全和我无关。”
说着话,他猛然抬手指向面包车司机,说道:“是他!他叫陈启程,就是他找的我们!”
李勉目光一转,看向那名面包车司机,问道:“你叫陈启程?”
面包车司机脸色难看,汗如雨下,说道:“大……大哥,我是叫陈启程……我没得罪过你们吧……”
李勉问道:“这些军火,是谁给你的?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陈启程连连摇头,说道:“我……我在公司里,也只是负责送货,我不知道这些军火是从哪来的……”
他话音未落,人已被背后的一名大汉一脚踹倒在地。那名大汉一脚死死踩在陈启程的背上,回手抽出一把匕首,锋芒抵住他的耳根,冷笑着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只耳朵,是不想要了!”说着话,他把匕首的刀锋向上移动。
刀锋瞬间切开陈启程的耳垂,后者疼得嗷嗷惨叫,连声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个送货的,是忠哥让我送货的……”
李勉向手下人摆摆手,弯下腰身,问道:“你说的忠哥是?”
“蔡志忠!”
“蔡、志、忠!”李勉嘴角勾起,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合会的蔡志忠?”
“是……是!”
天合会!李勉眼中的寒光更盛,今晚的事,果然是天合会所为!最近天合会倒是长了胆子,这次竟把主意打到了VIVI的头上,害得己方折损了那么多兄弟。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己方堂口寄存在VIVI的货,也被抢了个精光。他凝声问道:“你们从VIVI抢走的货呢?”
“货?什……什么货?”陈启程一脸的茫然。此时他倒没有说谎,他在天合会里,只是个底层的小人物,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今晚的行动,也不知道谢文东的人参与其中,他只是奉老大的命令,把这些货送到新北码头,交给这里的蛇头,至于其它的事,统统不用他管。
这本来是一次很简单的任务,谁知道祸从天降,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此时的陈启程,只能在心里暗叫倒霉!
“你不想说?”李勉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他让手下人摁住陈启程的胳膊,自己随手提起一把M16,以枪托猛砸陈启程的手背。
啪!
就这一下,让陈启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哆嗦的。
李勉不依不饶,连续砸击陈启程的手掌,时间不长,陈启程的手已经不能叫手,而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连森森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此情此景,让黝黑汉子以及手下人无不吓得跪到地上,面如土色,身子抖动个不停。
一只手掌,被活生生的砸烂了,陈启程也晕死了过去。
见状,李勉把手中的M16狠狠扔到一旁,先是抬手指了指陈启程,又指了指那几个蛇头,沉声说道:“都带走!”
这次是杨守光派他出来的,他回去后,必须得给光哥一个交代,这些人,还有这些军火,就是他的交代。
杨武这些血杀人员,成功捣毁了VIVI,而且并没被李勉等人追上。
不过他们却把李勉等人引到了自己和天合会碰头的地点,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杨武对于李勉等人的追踪而至,只字未提。
天合会这边,没有生出任何的警觉,也没有做出任何的防范,只派出一名底层的兄弟,负责把军火送到码头,再交给蛇头处理掉。
结果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出了意外,不仅人被四海帮的人给抓了,而且要被处理掉的军火,也统统落入到四海帮的手里。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二十九章:勾心
李勉带着陈启程,还有那几个蛇头,以及缴获的武器,回到海风堂在北投的据点。
此时,海风堂的堂主杨守光业已赶到北投的据点,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堂口的堂主,包括海辉堂的堂主金景辉在内。
VIVI是海辉堂旗下的场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金景辉不可能不出面。VIVI一直有帮海风堂寄卖毒品,VIVI出了事,海风堂损失自然也不小,杨守光当然也要出面。
至于赶来的另外几名堂主,则是敏锐地嗅出这次事件非比寻常,第一时间赶来一探究竟。
李勉进入据点,看见这么多的堂主都在,他躬身施礼,逐一问候了一遍:“光哥、辉哥、政哥……”
杨守光和金景辉都是面沉似水,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阴冷、脸色阴沉地看着李勉。杨守光问道:“阿勉,人抓到了?”
李勉欠了欠身,说道:“光哥,抓到了一个,另外还抓了几个蛇头。”说着话,他向外面的手下招了招手。
手下人将只是帆布包提了进来,放到地上。李勉上前,将其一一打开,在场的几名堂主走上前来,低头一看,包里面装的全是武器,还有作战服等装备。
金景辉看罢,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凝声问道:“李勉,这件事是谁干的?”
李勉没有回答,而是先看向杨守光,见后者微微点下头,他方开口说道:“辉哥,我抓的那个人,是天合会的。”
“果然是他们!”VIVI被人毁了个彻底,而且死伤那么多人,金景辉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天合会,整个台湾,恐怕除了天合会,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杨守光眨眨眼睛,心中暗笑,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天合会把海辉堂那边苦心经营多年的VIVI给毁了,接下来金景辉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怎么可能不去报复?
只要海辉堂和天合会杠上了,这对海风堂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杨守光故作表情凝重地走到金景辉近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悲愤地说道:“辉哥,你也别太冲动,这次天合会敢对VIVI下手,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贸然行事,只怕损失更大啊!”
他的劝慰,无疑于火上浇油。金景辉听闻他的话,肺子都快气炸了。
杨守光继续说道:“这次VIVI被天合会毁了,海辉堂自然是损失惨重,我海风堂的损失,可也不小啊,辉哥,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把海风堂的损失补给我们!”
金景辉看向杨守光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这个时候,杨守光来和自己说这些,不是落井下石又是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光哥的损失,应该去向天合会去要!”
杨守光清了清喉咙,颇感无奈地说道:“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海风堂的货,是在辉哥的场子里丢的,我们要找,当然也是找辉哥要了!”
金景辉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杨守光。杨守光也不畏惧,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两人的目光都快碰撞出火花。
堂主之间的矛盾,李勉完全插不上手,他躬着身子,倒退了两步。
在场的另几名堂主见状,纷纷上前,劝说道:“光哥、辉哥,现在仇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们自己就别争了!”
“是啊,当务之急,是想想我们该如何找回场子吧!”
海和堂堂主李启政摊着双手,说道:“这次的事,可不是海辉堂一家的事,而是我们整个四海帮的事啊,天合会都已经踩到我们的头顶上了。”
李启政和金景辉的关系特别好,当初两人是同一批加入四海帮的,年轻的时候,就有过命的交情,现在两个都是一堂之主,关系也更进一步。
在李启政的劝说下,金景辉收回目光,眯缝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海德堂的堂主肖复荣眉头紧锁地说道:“当前的局势,我们还真不方便出面报复天合会。”
见众人纷纷向自己看过来,肖复荣意味深长地说道:“再过几个月,就是总统竞选,党团那边想要连庄,赵老也要我们这段时间不要惹是生非。”
金景辉咬牙说道:“现在可不是我们要惹是生非,而是人家主动踩上来了,荣哥的意思是,我们海辉堂就该什么都不做,就活该吃下这个哑巴亏?”
见金景辉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肖复荣耸耸肩,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提一下老大的交代嘛。”
海德堂堂主肖复荣,属于四海帮的中间派,既不倾向于海辉堂,也不倾向于海风堂,肖复荣的性子也有些软弱,不是那种特别强硬的社团大哥。
金景辉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件事,我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这个仇,我一定要找天合会讨回来……”
他话没说完,李启政拍了拍他的胳膊,正色说道:“辉哥,我觉得荣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真因为辉哥的关系,影响到党团的连庄,恐怕,老大都不好出面保你啊!”
“你……”金景辉没想到连李启政会站出来和自己唱反调,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掉看着他。
李启政向金景辉偷偷使个眼色,说道:“折腾了大半宿,天都快亮了,辉哥不饿,兄弟的肚子可在打鼓呢,要不,我们出去喝两杯?”
金景辉和李启政的关系太熟了,两人之间,一个眼神的传递,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金景辉看出李启政有话要说,他强压怒火,点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李启政向他笑了笑,然后又转头看向杨守光,说道:“这次,光哥帮着海辉堂抓住了人,又抢回一大批军火,辉哥也应该好好感谢一番光哥!”
还没等金景辉说话,杨守光忍不住笑了出来,摆手说道:“谢就不必了,我也是为公司做事嘛!”
李启政含笑说道:“光哥,你看,抓到的那个人,还有缴获的这些武器,是不是也该交给辉哥处理。”
杨守光扬起眉毛,正要说话,李启政又道:“辉哥要找上天合会算账,手里也得有凭有据才是,不然,空口无凭,辉哥也不占理啊!”
在场的另几名堂主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李启政说的没错。
杨守光与李启政对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一旁的李勉点点头,说道:“阿勉,把你抓到的人,还有缴获的东西,统统交给辉哥。”
“是!”李勉答应一声,走到金景辉近前,摆手说道:“辉哥,人就在外面。”
金景辉向杨守光点点头,说了一声‘谢了’,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看着金景辉和李启政双双离去的背影,杨守光的眼眸幽暗不明。
肖复荣和另几名堂主也纷纷向杨守光告辞。
时间不长,据点里便只剩下杨守光和李勉。杨守光问道:“阿勉,你说,金景辉这次真的会去找天合会报仇吗?”
如果海辉堂和天合会能斗个头破血流,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他的海风堂可以在旁打打边鼓,坐收渔人之利。
李勉看了一眼杨守光,小声说道:“光哥,金景辉讲义气,在公司里很得人心,但论头脑,就是个莽夫,如果没人帮衬他,他这次一定会去找天合会拼命,不过,有李启政在,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以李启政的头脑,他一定会阻止金景辉蛮干。”
“哼!”杨守光嗤笑出声,说道:“李启政就是金景辉身边的跟屁虫,阿勉认为他能拦得住金景辉?”
李勉苦笑,语气笃定地说道:“一定能!”
金景辉能成为杨守光最大的竞争对手,他这个人本身并没有多大的能耐,或者说他身上的缺点太多,冲动易怒,遇事暴躁,沉不住气等等。
可关键的问题是,金景辉身边偏偏有李启政这么一个沉稳老成,处变不惊,足智多谋的人帮衬着他,他二人的优缺点,完全是互补型的,两人的配合,不是实力相加,而是实力相乘,在李勉心目当中,李启政对杨守光的威胁,要在金景辉之上。
杨守光深深看了一眼李勉,沉思片刻,啧了一声,同时又摇了摇头。
金景辉和李启政离开海风堂的北投据点,两人坐在车上,金景辉开门见山地问道:“阿政,你想要说什么?”
“辉哥,这次VIVI被毁,并非坏事,而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啊?”金景辉一脸的诧异,茫然不解地看着李启政,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寄予厚望的VIVI被天合会给毁了,这还不是坏事,还机会来了?什么狗屁机会?
李启政一笑,慢悠悠地说道:“把这件事搞大!借用媒体,能搞多大,我们就把它搞多大!”
见金景辉还是一脸的问号,李启政轻叹口气,问道:“辉哥,现在党团那边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连庄啊!”金景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没错,最重要的事就是连庄!”李启政说道:“我们现在手里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借用这些,足可以把天合会推到风口浪尖。天合会的背后可是国民党,天合会如此胆大妄为,这把火势必会烧到国民党身上。我想,这应该是党团那边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了。”
金景辉听后,恍然大悟,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启政乐呵呵地说道:“赵老要退休了,公司的新老大人选,已迫在眉睫,如果辉哥能借用此事,成功帮党团连庄,辉哥说,党团的那些大佬们,他们能不支持辉哥来接手公司吗?杨守光做的再好,没有党团大佬们的支持,他也坐不上老大的位置!”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章:舆论
金景辉采纳了李启政的建议,将被捉的陈启程直接交给了警方,同时借用媒体,大肆宣传,报道VIVI火灾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天合会,以及与天合会挂钩的国民党。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打压民进党,打压所有的绿色团体,是政治迫害。
这件事情登上媒体之后,可是在台湾引起不小的风波。以前蓝绿相争,是斗而不破,可现在却演变成了纵火杀人,非同小可。
民进党想抓住国民党的小辫子都抓不到,这次国民党卖出这么大的破绽,民进党又哪能放过?
由民进党控制的各家绿媒对天合会乃至国民党,展开了口诛笔伐,舆论迅速把国民党推上风口浪尖。
说起来,国民党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在大陆,国民党执政,斗不过共产党,打舆论战,输得一塌糊涂。
跑到台湾,国民党依旧执政,可还是这副德行,搞舆论,搞宣传,从上废到下,被民进党追着屁股踩,也输得一塌糊涂。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政党,被一块石头绊倒一次,那可能是不小心,但被同一块石头连续绊倒两次,那就是真的蠢。
现在警方手里既有人证,又有物证,矛头直指天合会。天合会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了,不过天合会这边也有说词。
当时让陈启程运送东西的人是蔡志忠,但现在蔡志忠已经神秘失踪了,天合会现在也在四处找他。
天合会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蔡志忠身上,是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但却逃不过舆论的压力。
民众普遍不信任天合会方面的说词,连带着,民众也对国民党表现出极大的不满情绪。
这时候,国民党做出的选择是迅速与天合会划清界限,省的惹火烧身。
只是国民党的这种举措,在民众们看来,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国民党就是VIVI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连日来,由民进党操控的绿媒变着法的指责国民党,连带着,将以前白色恐怖时期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都翻了出来,其中当然少不了二二八事件。
二二八事件是绿党打击蓝党的法宝之一,只要有机会,民进党就会把二二八事件搬出来,打击国民党一番。(二二八事件是国民党对台湾民运的镇压,具体情况,可百度,文中不再赘述。)
其实台湾蓝营的人是多过绿营的,不过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中间派,无论蓝绿,谁做的好就支持谁。
这次天合会纵火VIVI,让中间派甚至是许多蓝营的人,都对国民党大失所望,仅仅几天的时间,国民党的民调呈直线下跌,而民进党的支持率则是大幅上升。
蓝绿之间出现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民进党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作为幕后推手的金景辉,还被民进党的大佬特意请去,一起吃了顿饭。
杨守光也没想到金景辉的脑子突然变得这么灵光,竟然借用此事打起了舆论战,不仅把国民党狠狠踩了一脚,同时还把民进党用力地向上推了一把。
现在杨守光倒是后悔了,自己当初真不该把陈启程交给金景辉,如果这场舆论战是由自己发起的,现在被党团刮目相看的人则是自己,还有金景辉什么事?!
这次,国民党被舆论打得晕头转向,天合会更是焦头烂额。这日,天合会的老大陈振生,亲自来到谢文东的别墅,找他见面。
看到陈振生从外面走进来,谢文东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敲着二郎腿,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什么风把陈老吹来了,稀客、稀客。”
这次见面,与上次相见没隔几天,不过也就这几天的光景,老头子好像老了七、八岁,斑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是带着倦容和疲惫。
“谢先生!”对于谢文东没有起身相迎这样的失礼,陈振生也没空和他计较了,他走上前去,坐在谢文东的对面,说道:“这次你可得帮我,我现在也只能指望谢先生了。”
谢文东耸耸肩,不解地问道:“陈老这话是怎么说的?”说着话,他向一旁的水镜扬扬头,说道:“去给陈老倒杯茶。”
“是!东哥!”水镜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厨房。
“VIVI的事,可不是我们天合会做的!”说话时,陈振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但笑未语。接过水镜递来的茶杯,向对面的陈振生摆摆手,含笑道:“陈老,喝茶。武夷山上好的大红袍,陈老尝尝。”
对于谢文东的顾左右而言他,陈振生十分不满,他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一旁,身子前倾,说道:“谢先生,这件事……”
他话还没说完,金眼走了过来,向陈振生伸手。
陈振生一脸的不解,不明白金眼向自己要什么。
金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陈老,请先交出手机。”
陈振生眉头紧锁,看着对面的谢文东,问道:“谢先生认为我会被人监听?”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谨慎一点,对你对我,都没有坏处不是!”谢文东含笑说道。
有求于人,陈振生不好发作,他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金眼。金眼又走到陈振生的保镖近前,搜了一圈,拿起七、八支手机。
他也没把手机拿远,直接放进了微波炉里。要说什么防辐射最好?微波炉啊!手机放在微波炉里,那真的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陈振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对面的谢文东,说道:“谢先生,VIVI的事,可不是我们天合会做的,现在谢先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天合会的头上,这未免太不仗义了吧?”
谢文东仰面而笑,向陈振生摆摆手,说道:“陈老可要搞清楚,把事情推到你天合会头上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四海帮,是民进党,陈老现在反倒指责起我不仗义,有些过了吧?”
陈振生与谢文东对视良久,他深吸口气,说道:“现在,天合会已经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谢先生是不是也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哈哈!”谢文东大笑,反问道:“陈老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站出来,向媒体和警方声明,VIVI的事,不是天合会做的,而是我谢文东做的,对吗?”
陈振生捶了捶额头,挥手说道:“谢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的可不仅仅是天合会,同时还涉及到党团,牵扯太大。谢先生不必亲自承认,只需派出几个兄弟帮忙顶包就好。”
说着话,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支票,向谢文东面前一推,说道:“那些顶包弟兄的安家费,我们天合会出了。”
支票是叠起的,摆在谢文东面前,他都没有打开去看的冲动。
他身子向后倚靠,慢悠悠地含笑说道:“陈老也说了,推出去能扛雷的,得是兄弟才行!这杀人放火,兄弟们得冲在最前面,脏活累活,兄弟们得卯足了劲去干,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了,还得被推出去扛雷,陈老,你说说看,做兄弟的,咋就那么倒霉呢?”
他这番话,把一旁的五行兄弟都差点逗乐了。陈振生闻言,老脸通红,很快又转变成铁青色,他凝声说道:“谢先生……”
谢文东摆下手,掏出香烟,抽出一根,水镜拿出打火机,将香烟点燃。谢文东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不会让我的兄弟去扛雷。”
“谢先生想袖手旁观?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社团,更有党团……”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谢文东笑问道。
“啊?”陈振生一时间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谢文东不解地问道:“无论是涉及到贵社团,还是涉及到贵党团,和我有关系吗?”
陈振生呆呆地看着谢文东,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帮派想在台湾生存,并且做大,就必须得和政党挂钩。
谢文东和四海帮水火不容,而四海帮的背后靠山又是民进党,谢文东自然不可能去和民进党挂钩,陈振生自然而然地认为,谢文东肯定是要找国民党做靠山的。
现在谢文东突然这么说,让陈振生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他问道:“谢先生该不会想转投民进党吧?谢先生可别忘了,四海帮可是一心想除掉谢先生的!”
稍顿,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文东,一字一顿地问道:“难道叶部长的生意,谢先生不想做了吗?那可是白捡好几个亿的工程!”
谢文东乐了,反问道:“区区几个亿的台币,陈老以为我真的会放在眼里?”
陈振生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禁不住站起身形,问道:“谢先生真的不肯帮忙?”
谢文东说道:“我从没有让兄弟去扛雷的习惯,陈老说说,让我怎么帮你?我自己去帮你们天合会扛雷?”
陈振生凝视谢文东,良久,他点点头,说了一句:“希望谢先生别后悔!”
说完话,他转身向外走去。陈振生带来的保镖急忙走到微波炉前,从里面取出手机,跟着陈振生离开别墅。
看着陈振生拂袖而去的背影,金眼关闭房门,走了回来,笑道:“这次东哥可是把陈振生给得罪狠了!”
“他太碍事了。明明一大把的年纪,早就该退休了。”谢文东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一章:排挤
陈振生离开不久,内政部部长叶荣清的电话便接踵而至。
在电话里,叶荣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邀请谢文东到锦唐私人会所相见。
谢文东也没有推迟。当天晚上,他带着肖雅和五行兄弟,去到锦唐私人会所。
他到时,叶荣清还没到,是会所经理接待的他,把谢文东等人请进一间又大又豪华的会客厅。
金眼在会客厅里走了一圈,转回身,哼笑着说道:“东哥,这位叶部长好大的派头啊,他邀我们来的,结果我们到了,还得在这里等着他?”
谢文东向金眼笑了笑,又扬扬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内政部部长,位高权重,当然是派头十足了。
只是,不知道叶荣清的派头,还能在自己面前维持多久。想到这里,谢文东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抽出香烟,燃点。
肖雅在与他相邻的沙发上坐下,小声问道:“东哥,这次叶部长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天合会的事吧?”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十之八九。”
肖雅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是叶部长出面说话,我们……怕是不太好拒绝。”
谢文东耸耸肩,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叶荣清是聪明人,他应该很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做什么样的事情是最正确的选择。”
肖雅没太听明白谢文东话中的意思,正要发问,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房门打开,西装革履的叶荣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其身后,还跟着两名正装的保镖。
叶荣清进入会客厅后,环视了一眼,脸上带着笑容,回头向两名保镖挥挥手,示意他俩留在外面就好。
“叶部长!”谢文东起身,含笑说道。
“谢先生,实在抱歉,我来晚了,让谢先生久等了吧。”
“叶部长客气了,我也刚到。”
两人相互寒暄了一番,而后相继落座。叶荣清有注意到谢文东身边的肖雅,眼睛顿是一亮,笑问道:“谢先生,这位小姐是?”
肖雅向叶荣清欠了欠身,同时递交出自己的名片,含笑说道:“叶部长,我是鼎盛集团的副总经理,肖雅!这是我的名片!”
鼎盛集团!五湖帮!叶荣清一听,立刻知道肖雅是何许人也了。他以前听过肖雅的名字,但二人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肖小姐,真没想到,鼎盛集团的副总竟然这么年轻漂亮!”叶荣清接过肖雅递来的名片,只不过在接名片的时候,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肖雅的脸庞,手指却在她的掌心轻轻划了两下。
他的这个小动作,已经称不上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肖雅暗暗皱眉,不过脸上不动声色,向叶荣清笑了笑,而后坐回到沙发上。
叶荣清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对谢文东说道:“想来,鼎盛集团的总经理,就是谢先生了吧?”
谢文东纠正道:“是王龙堂王先生。”
王龙堂是五湖帮的二把手,地位仅次于肖雅。但在白道公司里,肖雅是做二把手,王龙堂则是做一把手。
两人之所以会来个调换,主要是王龙堂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白道生意上。
另外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一旦社团出了问题,肖雅出了事,社团的白道公司可以不受影响。
二把手,说白了就是高级打工仔,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什么状况,公司都可以第一时间和她划清界限,撇清关系,不至于受到牵连。
“哦!”叶荣清随口应了一声,他根本不在乎鼎盛集团的总经理是谁,副总经理又是谁。
他乐呵呵地说道:“肖小姐年轻有为,真是难得啊!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是喜欢和年轻人相处,有机会的话,我和肖小姐也可以经常往来嘛!”
叶荣清这么说,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他对肖雅感兴趣。
肖雅看了叶荣清一眼,冲着他一笑,不过没人注意到,她小手指的指甲都嵌入到掌心的皮肉里。
叶荣清的意图,谢文东又哪能看不出来,但也不点破,话锋一转,问道:“这次叶部长找我过来,不会是只为了聊聊家常吧?”
听闻这话,叶荣清的眼神幽暗下来,暗道一声太不上道!他不相信谢文东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但谢文东却故意装糊涂,显然是不愿意把肖雅这个女人送给自己。
他心中冷笑一声,掏出香烟,在烟盒上磕了磕,然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这次,天合会为了帮谢先生,惹出的麻烦……”
他话还没说完,谢文东笑眯眯地打断道:“叶部长,我想有些话我们得先说清楚了才行,这次,是我在帮你们,而不是天合会在帮我。”
叶荣清在台湾政坛位高权重,辈分也老,不管是党内、党外,哪怕是民进党的人见了他,也会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部长,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当面落过面子?
他脸色一沉,斜眼睨着谢文东,问道:“谢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先生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谢文东不紧不慢地说道:“要对付四海帮的人,是你们,要拔掉VIVI的人,也是你们,现在我帮你们把事情做成了,叶部长反倒调过头来,埋怨起我的不是,你们台湾人的待客之道,可也够特别的啊!”
叶荣清禁不住皱起眉头,说道:“现在天合会的麻烦很大,对党团的影响也很坏……”
“这些和我有关系吗?”
叶荣清被谢文东问愣了,错愕地看着他。谢文东耸肩说道:“当初我和陈老的分工很明确,我负责动手,陈老负责收尾。我自认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完成得很好,至于陈老的工作完成得如何,我不予评价,但陈老那边出了问题,这个责任并不在我的身上,这个屎盆子,谁都别想往我的头上扣。叶部长,我的话,合理吧?”
凝视着谢文东好一会,叶荣清深吸口气,正要说话,谢文东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一份工作,分为两段,前半段做得很好,后半段一塌糊涂。人上了年纪,就应该服老,趁早回家去养老。你们以为谁谁谁能靠得住,可这世上,往往最危险的人,就恰恰是这些靠得住的人!”
叶荣清闻言,脸色气得涨红,怒声质问道:“谢先生认为是陈振生出卖了社团,出卖了党团?”
谢文东摆摆手,说道:“我从不怀疑陈老对贵党的忠诚,我说他危险,并不是说他怀有二心,而是说他能力不足。把一个明明能力不足的人,放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难道,这还不够危险吗?”
稍顿,谢文东侧着身子,含笑说道:“这次,或许是一次意外,但以后,倘若再发生类似的意外怎么办?贵党帮他擦这一次屁股,便已伤筋动骨,被民进党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贵党还能再帮他擦几次屁股?”
谢文东很清楚,叶荣清和陈振生的关系很好,但像他们这些老江湖,老油条,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利益,至于私交、感情,那都得往后排。
听完谢文东这席话,叶荣清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久久未语。讲道理,这次出的事,的确和谢文东关系不大,也正如谢文东所说,他把他的那份工作完成得很好。
天合会只是负责收个尾,结果却把事情搞成一团糟,让社团乃至党团,都陷入到眼下这般的困境当中。
沉默好一会,叶荣清忍不住长叹一声,苦笑道:“现在再追究这些,已经太晚了,当务之急,是想出办法,如何能让党团走出困境。”
哒、哒、哒!谢文东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说道:“其实,想解决眼下的危机,也并不难。”
叶荣清闻言,眼睛突的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文东,问道:“谢先生有办法?”
“死无对证。”谢文东一字一顿地说道。
叶荣清眼眸一闪,可是很快,他脸上的激动之情退去,幽幽说道:“谢先生,我们能想到的事,民进党乃至四海帮那边,也都想到了,目前陈启程被关押在松山分局,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看管,想要让他死无对证,没有可能。”
谢文东一手夹着香烟,一手轻轻敲打桌案,没有说话。
叶荣清看了他一会,问道:“倘若谢先生能办成这件事……”
谢文东扬起眉毛,转头看向叶荣清。
叶荣清与谢文东对视片刻,正色说道:“只要谢先生能办成这件事,我可以让陈老,把天母一带的地盘都让给五湖帮!”
天母一带,是台北最繁华的商圈之一,人多,场子也多,所以这里在台北可称得上是一块大肥肉。肖雅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眼睛也变得明亮几分。
不过,叶荣清开出的条件,并不太合谢文东的心意,他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么一块商业区。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应该是叶荣清目前所能给出的极限,而且来日方长,他想一下子排挤掉天合会,那也不太现实。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二章 选中
谢文东说道:“我可以搞定陈启程,至于叶部长对我的承诺……”
叶荣清立刻接话道:“只要谢先生能说到做到,我也绝不会对谢先生食言。”
谢文东点点头,含笑说道:“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叶荣清沉吟片刻,禁不住好奇地问道:“谢先生打算怎么做?松山分局可不是个小分局,平日里,分局里的警员至少也得有数十人。”
目前陈启程被关押在松山分局,因为是重要人证的关系,看管得很严,而且还是住在单间里,平时除了看守他的警员,旁人难以接近。
谢文东问道:“叶部长有没有办法让我的人混入松山分局,接近陈启程?”
叶荣清苦笑,摇头说道:“松山分局的局长萧正修,可是绿营中的铁杆,他自然十分清楚陈启程的重要性,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除掉陈启程……”
他看了谢文东一眼,摇头说道:“难啊!”
谢文东耸耸肩,随口说道:“我知道了。叶部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叶荣清挽留道:“谢先生吃过晚饭了吗?留下来,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嘛。”
谢文东摆摆手,说道:“陈启程的事,我还得再琢磨一下,等事情办妥了,我再和叶部长吃饭也不迟。”
在叶荣清的眼中,谢文东的确是个能办事的人。
谢文东说他可以拔掉VIVI,真就说到做到了,一把大火,将VIVI烧了个干净,只是天合会那边太没用,连销个赃都能搞出这么大的纰漏,被民进党抓住了小尾巴。
叶荣清站起身形,和谢文东握了握手,说到:“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多打扰谢先生了!”
说着话,他目光一转,又看向肖雅,笑问道:“肖小姐总可以留下来,与我一同共进晚餐吧?”
他故意文绉绉的样子,让肖雅差点吐出来。
不等肖雅说话,谢文东含笑说道:“叶部长也知道,我在台湾只是个外地人,很多事情,还需要小雅帮我协调。”
叶荣清看向谢文东,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那好,谢先生,我等你的好消息。”
谢文东再没有说话,一只手插进口袋里,迈步向外走去,另只手向后面挥了挥。
等谢文东和肖雅离开会客厅,叶荣清冷冷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不识抬举!”
在叶荣清的观念里,女人只是工具罢了,无足轻重,谢文东对肖雅的维护,让他觉得自己被扫了面子,心情自然不爽。
可现在他还偏偏要用到谢文东,即便不爽,他也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他心里正愤愤不平,电话响起。叶荣清拿出手机,看眼来电,下意识地站起身形,把电话接通,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林老!”
“荣清,最近党团的情况很不对啊。”
“是是是,林老,我……我正在想办法处理!”
“怎么处理?”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那个陈启程,只要没有这个人了,事情就好办了。”
“这次的麻烦已经够大的了,你不能把麻烦越搞越大。”
“林老,我明白!这件事,我已经安排谢文东去做了。”
“谢文东?!”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他靠得住吗?”
“林老放心,我们和谢文东有过合作,是个很会办事的人。”
“嗯,就这样吧。”说完话,手机的那一头挂断了电话。
这次给叶荣清打来电话的人是林光中,国民党的幕后大佬之一。
林光中在党内已经没有职务,但威望、地位仍在,而且,他目前还是台北商行的董事长,手里掌控着台北商行的大部分股份。
但这些股份并不是他个人的,而是属于国民党,这里面又涉及到国民党的党产问题,错综复杂。
总之,台北商行一直都是国民党得到政治献金的大户,而像台北商行这种表面上看是私人企业,实则是国民党党产的公司,在台湾还有许多。
所以在掌握资金这方面,国民党对比民进党,它的优势太大了。经过两蒋时代的积累,国民党的党产,明的、暗的,合到一起,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可是拥有再多的党产,也架不住国民党的无能,架不住国民党的败家,在资金方面,国民党对民进党明明具备压倒性的优势,但它就是能把执政的位置拱手相让。
所以说,台湾的这些政党,没有谁更好,只有谁更烂。当然,在更烂的这个范畴里,国民党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谢文东和肖雅离开锦唐私人会所,返回阳明山别墅。
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肖雅突然开口说道:“谢谢东哥。”
谢文东不解地看着她,问道:“谢我什么?”
肖雅低头说道:“东哥刚才没有把我留在锦唐会所。”
谢文东眨眨眼睛,笑了,说道:“不般配。”
“啊?”肖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谢文东笑道:“你和叶荣清,不般配。”
肖雅先是哦了一声,而后才回过味来,东哥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叶荣清再年轻点,再英俊点,他就把自己留下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谢文东,后者也正在看着她,眼中盛满了浓浓的笑意,肖雅这才明白,原来东哥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她玉面一红,小声说道:“就算叶荣清再年轻,再英俊,我也不愿留下。”
她的声音很小,不过谢文东还是听到了,他眼中的笑意更浓。
过了好一会,肖雅问道:“东哥,我们怎么才能灭陈启程的口?”
在肖雅看来,这完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许下承诺的人是谢文东,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在肖雅看来,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谢文东解决不了的。
谢文东揉着下巴,望向车窗外,沉吟片刻,他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台北市长好像是国民党的党员。”
肖雅下意识地点点头,正色说道:“陆弘益是国民党的人。”
台北市长陆弘益,算是国民党中的高材生。
他是律师出身,学位高,职业好,形象也出众,加入国民党没多久,就迅速攀升到中层,并在国民党的支持下,成功当选为台北市长。
陆弘益成为台北市长后,民众的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他在国民党的地位也随之大幅攀升,现在已经介于中层和高层之间。
肖雅对陆弘益这个人还算是了解一下,把自己知道的向谢文东详细讲述了一遍。
谢文东听后,说道:“我想和他见一面,肖雅有没有办法?”
肖雅想了想,说道:“东哥,我可以试一试。”
在肖雅的印象中,陆弘益这个人比较正派,以她鼎盛集团副总经理的身份,邀请一般的政府官员出来吃顿饭,没多大问题,但想邀请陆弘益,肖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肖雅说的底气不足,谢文东淡然一笑,语气轻快地说道:“试试看,能把他邀出来,固然最好,不能邀他出来,也没关系。”
翌日,肖雅给陆弘益打去电话,讲明自己的身份后,提出想请他吃顿饭。电话那边的陆弘益,没有多做考虑,当场就回绝了。
陆弘益向来小心谨慎,也懂得洁身自爱,很注意自己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平日里,邀请他的企业不少,要么是饭局,要么是参加活动,陆弘益基本上都是能推就推,即便是很多和国民党关系密切的企业邀请他,他通常也不会去出席。
台北市长,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可陆弘益当选市长后,一直让人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就连专注于见缝插针二十年,找到一丁点问题都能夸张到比天还大的民进党,都拿陆弘益无可奈何,可见这个人的谨慎程度。
这次肖雅打来电话,邀他参加饭局,陆弘益还是和平时一样,当即就回绝了。
由于是高知分子,他的回绝也不会让人感觉难看,以公务繁忙为由,而后又感谢了肖雅一番,说以后有机会了再一起用餐。
陆弘益的圆滑,以及客气的态度,把能言善道的肖雅都堵得无话可说。
和陆弘益通完电话,肖雅找到谢文东,摇头苦笑道:“东哥,我刚刚给陆弘益打了电话,他不肯应邀。”
谢文东对此并不意外,一个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做官做到如履薄冰的市长,想邀请他出来吃饭,也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肖雅看了谢文东一眼,话锋一转,问道:“东哥,要不我给老王打个电话,让老王试一试。”
她说的老王正是王龙堂。在商界当中,王龙堂的名头可比她肖雅大得多,王龙堂的面子,也比她大得多,由王龙堂出面邀请陆弘益,或许可行。
谢文东不置可否,肖雅立刻拿出手机,给王龙堂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肖雅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王,东哥打算约陆弘益出来,你有没有办法?”
电话那头的王龙堂沉默少许,说道:“我先后曾邀请过陆弘益三次,他一次都没接受。这个人,完全是个死脑筋。”
刚开始,谢文东只是觉得自己可以用得上陆弘益这个人,但是现在,他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他笑问道:“老王,有没有办法接近这个人?”
“这……”王龙堂阴沉片刻,说道:“东哥,陆弘益有个女儿,据说让陆弘益不太省心,交的男朋友,好像是个没有固定职业的小混混。”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三章:刺杀
谢文东问道:“陆弘益的女儿多大了?”
王龙堂笑了笑,说道:“好像刚满十八岁,正在上高三。”
谢文东说道:“高三,快高考了嘛!”
王龙堂说道:“东哥,台湾那边的高考和大陆不一样,学测即便不合格,哪怕只靠个几分,也可以上大学。”
台湾的高考,叫学测,既科学能力测验,满分为七十五。
不过台湾少子化越来越严重,导致学校多,学生少,为了招生,学测考个七、八分还被大学录取的,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王龙堂说道:“堂堂的市长,女儿却整天和个小混混鬼混在一起,也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谢文东点了点头,说道:“十七、八岁,正是处于叛逆期嘛,父母越不想让他们做的事,他们就越想对着干。”
王龙堂深有体会,苦笑道:“东哥说得是。”
谢文东对肖雅说道:“小雅,查一查她的行踪,顺便再查一查她的那个男朋友。”他又看向王龙堂,问道:“陆弘益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王龙堂说道:“陆嘉欣。”
“她的男朋友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家里挺有钱的。”
谢文东说道:“小雅,去查一下。”
“是,东哥!”
要调查一个小混混,对于五湖帮来说,易如反掌。当天晚上,肖雅便把陆嘉欣男友的资料交给了谢文东。
陆嘉欣的男友名叫林君阳,绰号君仔,不过王龙堂有一句话说错了,林君阳并非出自于有钱人的家庭。
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过世了,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几年前,他的奶奶也病故,家中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别看他没什么家庭背景,自己也没有工作,但日子过得的确挺阔绰的,开着名车,穿戴的都是名牌,经常混迹于夜店,至于他的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五湖帮的人暂时没查不出来。
把五湖帮的调查结果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谢文东扬起眉毛,问道:“查不出来他的收入来源?”
这有些不可思议。五湖帮在台湾不是最大的帮派,但其实力也能排进前三,竟然查不清楚一个小混混?
肖雅脸色一红,低声说道:“社团的兄弟暂时还没查到,要想彻底查清楚,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稍顿,她又颇有些疑惑地说道:“林君阳这个人很诡异。”
“诡异?”
“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加入社团,家里更无资产,但他却过得很富足,他的钱,完全查不出来是从哪弄来的。”
谢文东揉着下巴,沉吟片刻,嘴角勾了勾,这么来看的话,林君阳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肖雅正色说道:“东哥,我会让兄弟们尽快调查清楚的。”
谢文东先是点点头,然后转头对一旁的刘波说道:“老刘,你跟着五湖帮的兄弟一块去查查,顺便也跟着五湖帮的兄弟熟悉一下台湾的情况。”
“是!”刘波起身,答应了一声。
既然刘波来了台湾,就是要把暗组的情报网扩散到台湾地区。想要建立自己的情报网,自然离不开五湖帮这个地头蛇的大力协助。
见谢文东让刘波参与调查,肖雅立刻说道:“东哥,我跟着波哥一起去吧,有我从中协调,波哥和下面的兄弟配合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好。”谢文东笑道:“小雅,麻烦你了。”
“东哥太客气了。”
翌日晚上。刘波和肖雅对林君阳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不过两人传回另一个消息,傍晚,陆嘉欣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林君阳去了万华区的一家夜店。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老刘,让小雅派辆车子接我,我过去看看。”
“是!”
肖雅的速度很快,没过半个钟头,车子就到了。谢文东和金眼、木子同乘一车,水镜、火焰、土山三人乘另一辆车。
这家夜店的名字叫十七号。至于为什么叫十七号,鬼知道。
谢文东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进出夜店里的人已经很多了。谢文东刚走到夜店的门口,刘波和肖雅便迎了过来,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东哥!”
“嗯!”谢文东向两人点了下头,问道:“他俩还在夜店里?”
肖雅应道:“还在!陆嘉欣的几个同学也来了,在夜店里玩得正嗨呢!”
谢文东笑了笑,迈步走进夜店。
夜店里的灯光时明时暗,动感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DJ打着碟,舞场内,许多的青年男女都随着节奏,舞动着身体。
肖雅走在前面,把谢文东领到一处靠角落的隔间,地方还挺宽敞的,一圈都是沙发。
谢文东坐下后,随口问道:“小雅,这里是谁的场子?”
肖雅靠近谢文东的耳边,说道:“这一带都是和图帮的地盘。”
谢文东来台北已有段时间,对台北的一些大小帮派,也有所了解。
和图帮在台北的社团当中,算是比较大的了,固定的帮众有几百号人,不记名的小混混数量更多。
其社团老大算是很会做人的,与天合会的关系不错,和四海帮的关系也不错。
谢文东做到心中有数,便没再多问。肖雅向不远处的隔间指了指,说道:“东哥,那个长头发的男生,就是林君阳,他旁边的女生是陆嘉欣。”
顺着肖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隔间里,坐着几名青年男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只有长头发的林君阳,年纪能稍长一些,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岁。
林君阳的模样谈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身上穿着笔挺又合身的阿玛尼西装,看起来颇像一位成功人士。或许是有烦心的事,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郁。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不是娇小可人类型的,即便坐在那里也能看得出来,属身材匀称修长型,向脸上看,皮肤白皙细腻,五官深刻立体,有点像混血儿。
谢文东只扫视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说道:“看起来,他俩并不太像情侣。”
林君阳和陆嘉欣之间,缺少那种情侣之间的亲昵感。
肖雅一笑,说道:“也许东哥说得对,陆嘉欣正处于叛逆期,父母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就越要去做,哪怕她心里并不喜欢。”
谢文东耸了耸肩。肖雅话锋一转,问道:“东哥喝点什么?”
“果汁就好。”如果不是在应酬的场合,谢文东平时不太喝酒,倒是喜欢甜食,这也与他患有低血糖有关。
肖雅应了一声,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杯果汁。
等服务生把果汁送过来后,肖雅喝了一口,问道:“东哥打算怎么做?”
谢文东说道:“如果林君阳只是个普通的小混混,可以稍微教训他一下,让他远离陆嘉欣,卖给陆弘益一个人情。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小混混。”
如果只是普通的混混,收入来源,一查就能查清楚,可老刘和五湖帮的人都未能查出来,这就比较诡异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君阳的钱绝不是从正道来的。
听了谢文东的话,肖雅玉面一红,低垂着头,说道:“对不起东哥,是属下办事不利。”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目光环视四周。扫视了一会,他幽幽说道:“这家舞场,还真是龙蛇混杂。”
闻言,肖雅下意识地向四周瞧瞧,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不解地问道:“东哥,怎么了?”
“没什么。”谢文东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拿掉杯子里的吸管,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果汁。
一大杯的果汁,谢文东很快便喝了个精光。肖雅抬手,叫附近的服务生过来,想再点一杯。
可是那名服务生好像没看见似的,径直地从他们所在的隔间前走了过去,直奔林君阳和陆嘉欣的那一间。
肖雅皱起眉头,正要起身叫住那名服务生,谢文东拉住她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雅,不必再点了,我一杯就够。”
“好的,东哥!”肖雅嘴上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回头愤愤不平地瞪了那名服务生一眼。
服务生走到林君阳和陆嘉欣的隔间前,停下脚步,将一打啤酒放在桌台上,说道:“这是你们点的啤酒!”说着话,他拿出瓶起子,作势要把瓶盖打开。
一名十七、八的青年一脸疑惑,看向林君阳,问道:“君哥,是你点的啤酒吗?”
林君阳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点啤酒。”
那名青年看向服务生,说道:“你搞错了吧?这些啤酒不是我们点的!”
“不可能搞错,刚才就是她点的啤酒!”说着话,服务生抬手指了下靠边坐的一名女生。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名女生身上。女生一脸的茫然,摆手说道:“我没有点过啤酒啊?刚才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
也就在她向众人解释,而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名服务生突然暗了一下瓶起子上的按钮。
就听啪的一声,寒光闪闪的锋芒从瓶起子的边缘弹出,原本平凡无奇的瓶起子,一下子变成了一把匕首。服务生手持匕首,对准林君阳的脖颈,狠狠刺了过去。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四章:暗网
林君阳看到服务生的匕首向自己刺过来,他都惊呆吓傻了,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瞅着匕首在空中画出的寒芒闪向自己。
也就在这个时候,谢文东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扔了出去。
杯子不偏不倚,正中那名服务生的头侧,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应声而碎,那名服务生被砸得向旁一踉跄,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林君阳、陆嘉欣以及陆嘉欣的几名同学才反应过来,几名女生看着坐在地上的服务生,吓得连连尖叫。
猩红的血水顺着服务生的头侧流淌下来,他抓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没有再做出二次攻击,踉踉跄跄的跑进舞场的人群当中,转瞬之间,人就消失不见。
见状,五行兄弟齐刷刷地站起身,作势要去追,谢文东向他们稍微摆下手,示意不必了。见状,五行兄弟又纷纷坐了下来。
肖雅诧异地问道:“东哥,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林君阳?”
“鬼知道。”谢文东出手救下林君阳,其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其二,他也挺好奇林君阳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招来杀手暗杀他?
谢文东的第一反应是,此事很可能和陆弘益有关,倘若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他现在需要和陆弘益这位市长搭上线,如果能抓到他的把柄,那自然再好不过。
肖雅还要再发问,这时候,林君阳和陆嘉欣以及她的几名同学走了过来,距离谢文东这边还有段距离,林君阳把陆嘉欣和她的同学留下来,自己走到谢文东等人近前,他心有余悸地清了清喉咙,说道:“刚才,刚才谢谢你们救了我!”
林君阳没看清楚是谁扔出的杯子,但他可知道,正是这只杯子,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而杯子飞来的方向,正是这边。
谢文东抬起头来,看向林君阳,含笑说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林君阳看向谢文东,上下打量他一番。
第一眼看过去,谢文东很平常,清秀的五官,平凡无奇的样貌,消瘦的身材,二十多岁的年纪。
但盯着他看一会,便会发现他的眼睛异于常人的晶亮,好像两颗闪闪放光的黑曜石,射出的光芒,锐利如刀,好像能穿透人的皮肉,一直钻进人的内心深处。
另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会让人感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压迫感。
或许,这就是气场吧!以前,林君阳只是听说有些人身上带有强大的气场,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次,他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他吞了口唾沫,脸上硬挤出笑容,伸出手来,说道:“我叫林君阳,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林君阳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谢文东对他笑了笑,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只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姓谢。”
“哦,原来是谢先生!”林君阳干笑着说道:“为了表示感谢,谢先生今晚的吃喝,我都请了!”
谢文东乐了,目光一转,看向林君阳身后的陆嘉欣等人,说道:“他们都还是学生吧。”
林君阳急忙解释道:“他们已经成年了!”
“学生这么晚不回家,家长会很担心的。学生不懂事,林先生也不懂事?”谢文东笑问道。
林君阳身子一震,在谢文东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心中本能出声一股冲动感,转身就跑的冲动感。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谢先生,谢谢你今晚救了我,我……我现在就送他们回家!”说着话,他转身要走。
谢文东缓缓开口问道:“你以为,外面就没危险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林君阳脸色顿变,要离去的身形,也猛然顿住,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谢文东身子向后倚靠,敲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我觉得,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应该离开她,别把危险引到她的身上。”说完话,他乐呵呵地看着林君阳。
林君阳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额头冒出的汗珠子也越发的多了。
不是陆弘益!
别看谢文东说出的话好像没什么信息含量,只是一句普通的劝诫,但通过林君阳的反应,他可以掌握到很多信息。
作为被暗杀的对象,林君阳心里肯定也多少清楚,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
谢文东特意把话头引到陆嘉欣身上,林君阳露出如此紧张的反应,可以判断出林君阳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不是陆弘益。
虎毒不食子。如果是陆弘益所为,他不必如此担心陆嘉欣的安危。
林君阳沉默了好一会,他突然回身,走到陆嘉欣等人近前,故作轻松地说道:“我遇到了一位朋友,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话,他掏出钱夹,从中抽出几张千元面值的钞票,递给陆嘉欣,说道:“你们坐的士回家。”
陆嘉欣下意识地接过林君阳递来的钞票,目光却是看向谢文东等人那边,忍不住问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嗯!”
“是什么朋友?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陆嘉欣好奇地问道。
林君阳一笑,说道:“我的朋友很多,你哪能个个都见过,时间太晚了,快走吧!”说着话,他靠近陆嘉欣,贴近她的脸颊,想轻吻一下。
陆嘉欣则是微微蹙着眉,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说道:“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说完话,她便和几位同学向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君阳笑了笑,苦笑。他转身回到谢文东这里,深吸口气,说道:“既然谢先生刚才能出手救我一次,我想,谢先生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吧?”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林先生倒是会打蛇随棍上。你就不怕,我们和刚才那个杀手是一伙的?”
林君阳苦笑道:“如果谢先生和他是一伙的,刚才也就不会出手救我了。”
谢文东弹了弹手指,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可不会白白出手救人。”
林君阳正色说道:“我可以给钱。”
“希望你能开得起价码。”说着话,谢文东站起身形,迈步向外走去。
林君阳愣了一下,急忙快步跟上谢文东,五行兄弟和肖雅,也跟着走了出来。
出了舞厅,立刻有两辆车子行驶过来,停在舞厅的门口,谢文东拉开车门,直接坐进了车子里。
林君阳则是紧张地向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异样,他弯下腰身,对车内的谢文东说道:“谢先生,我就不多打扰……”
他的话都没说完,一旁的金眼走了过来,抬手摁住他的脑袋,向下一压,紧接着,将他直接推进车厢里。
林君阳吓得差点叫出来,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谢文东,结结巴巴地说道:“谢先生,你……你们这是……”
谢文东说道:“林先生不用紧张,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君阳颤声问道:“是什……什么事?”
咚!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金眼已经把车门关上,闷响声把林君阳吓得一哆嗦。
“你和陆嘉欣,就到此为止吧!”
“啊?”
“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很喜欢你。”谢文东语气平淡,直言不讳地说道。
林君阳垂下眼帘,脸上露出落寞黯然之色。
正如谢文东所言,陆嘉欣并没有很喜欢他,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更像是孩子对家长管教太严的一种叛逆反抗。
但他却很喜欢陆嘉欣这个小女生,甚至为了她,不惜退出组织。
谢文东继续说道:“而且,今晚的事,也应该让你明白,如果你非要和她在一起,不仅你有危险,她也会有危险。”
沉默未语的林君阳突然开口问道:“谢先生是陆市长的人?”
“并不是。”没等林君阳再发问,谢文东继续说道:“不过,倒是有件事情需要陆市长帮忙。”
林君阳恍然大悟,这个神秘的谢先生虽然不是陆弘益的人,但却是想帮陆弘益解决掉自己这个勾引他女儿的大麻烦,以此来和陆弘益搭上关系。
想到这里,林君阳忍不住笑了,自暴自弃地说道:“既然如此,刚才谢先生就不应该出手救我,我死了,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我还有件事情很好奇,究竟是谁想杀你!”
林君阳看了谢文东一眼,垂下头,一声没吭。
谢文东淡然说道:“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对我而言,并无所谓。”
林君阳又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是鼠王。”
“鼠王?”谢文东笑问道:“这是绰号?”
“是网名。”林君阳纠正道。
谢文东扬起眉毛。
林君阳问道:“谢先生听说过洋葱路由吗?”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肖雅,暗暗皱了皱眉,转回头,瞪了林君阳一眼,说道:“好好说话!”
谢文东凝视林君阳片刻,而后眯缝起眼睛,幽幽问道:“你要说的是暗网?”
林君阳心头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谢文东,没想到,他还是个内行人。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道:“谢先生也在暗网中?”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五章:条件
暗网,就是隐藏在明网之下的网络。
普通人可以访问的网站,都称之为明网,而那些隐藏在网络数据库里,不能被搜索,不能通过连接访问的网络,则被称为暗网。
明网的数据,不到整个网络世界的百分之十,其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数据,都隐藏在暗网当中。
暗网不是个组织,它也没有头领,它只是个不见光的网络系统,和黑道、江湖一样。
在暗网当中,充斥着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活动。比如暗网中的集市,在这里,什么都可以卖,也什么都可以买,只要有足够的钱。
毒品、武器、人体器官,甚至是女人、孩子,都可以作为商品,明码标价。
即便是人命,也可以买到,在暗网中,买凶的普遍标价是,杀一人十万美金,如果要杀的对象是女人或者孩子,价格翻倍。
虽说女人或者孩子更好杀,但杀手需要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要承受更大的良心谴责,所以价码要更高。
在当时,比特币还没有出现,或者说比特币已经被发明,但还没有被普及,所以参与暗网的人并不是很多,主要以黑客为主。
而在比特币普及和兴起之后,这大大降低了暗网交易的门槛,人们不用再以特殊渠道、特殊账户来做黑金交易,而是直接用比特币交易,且不会被追踪。
谢文东了解一些暗网,但无论是洪门还是文东会,其触手都还没有伸入到暗网内。
现在林君阳突然提到了暗网,这勾起了谢文东的兴趣。他问道:“你说的那个鼠王,他为什么要杀你?”
林君阳低下头,习惯性的搓着手指头,沉默未语。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毕竟,这与我无关。”
林君阳又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道:“谢先生是做什么的?”
谢文东乐了,说道:“你不用管我是做什么的,只要是我想护着的人,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林君阳闻言,心中顿是一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听口音,谢先生不像是台湾人。”
“中国东北人。”谢文东含笑道。
“哦!”林君阳眼珠再次转动,沉默了一会,他问道:“我可以告诉谢先生想知道的一切,谢先生可以把我带去大陆吗?”
谢文东弹了弹手指,说道:“那就看你所说的,究竟有多大价值了。”
林君阳琢磨了片刻,正色说道:“既然谢先生是大陆人,应该知道淘宝吧?”
谢文东耸耸肩。
林君阳继续道:“鼠王在暗网中做的,就是暗网的淘宝。我们在暗网里做了一个交易平台,他出钱,我出技术,本来,我们做这个,就是想赚点小钱,我们自己可以卖卖论文,别的卖家可以在这里卖点小东西,我们收收手续费。可是平台越做越大,登录平台的卖家、买家也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人卖毒品,卖枪械,还有贩卖人口……”说到这里,他停顿住,下意识地看眼谢文东。
谢文东接话道:“所以,你就怕了,想退出?”
林君阳点点头。
谢文东好奇地问道:“你说你出技术,你平时都做什么?”
林君阳说道:“平台维护,还有,洗掉买家和卖家的IP地址,让登录平台的人,都不会留下痕迹,大概,大概就是这些工作。”
谢文东抬起手来,如同惊弓之鸟的林君阳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谢文东拍了拍他身上的名牌衣服,含笑说道:“看来,你和鼠王做的生意不错。”
一身的名牌,还能开着起名贵的跑车。
林君阳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心里也很不踏实。”说话时,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
看他如此紧张,谢文东笑呵呵地问道:“你说的这些,应该不是你退出的主因吧?”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林君阳差点脱口而出。他呆呆地看着谢文东,过了许久,他把眼神错开,低声说道:“前段时间,有人在平台上卖视频,其中有强奸的视频,还有,还有杀人的视频……”说到这里,他额头的冷汗更多。
他本身就是个黑客,一段视频拿过来,是不是剪接过、合成过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平台上贩卖的那些视频,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没有被剪接,更不是合成,而是真实发生的。
这件事给他造成的震撼太大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参与创造的这个平台,已经不是走在灰色地带,而是走在阴森的地狱里。
更要命的是,他只是个孤儿,无根无基,一旦出了事,那真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这些视频,也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退出暗网。
谢文东揉着下巴,话锋一转,问道:“你和鼠王是合作伙伴,你为什么怀疑是他要杀你?”
林君阳说道:“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太多了……平台上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买卖,我都知道,所有的卖家、买家的IP地址,我也知道,通过这些IP地址,可以查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具体身份。为了保住平台,为了保住他的客户,鼠王不会放过我,只要他在平台上放出悬赏我的信息,平台中许多杀手为了拿赏金,都会来杀我,他们一定会来杀我!”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擦着汗,有点语无伦次。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肖雅,回头白了林君阳一眼,对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嗤之以鼻,说道:“既然胆子这么小,当初就别干会掉脑袋的事!”
林君阳急声解释道:“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通过我学的电脑知识,赚点小钱……”
肖雅向他摆摆手,说道:“你不必向我解释,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
谢文东看着一脸惊慌的林君阳,透过他的脸,他看到的是钱,金灿灿的钱。
国内对毒品的看管力度越来越大,己方的毒品销路,也越来越成问题,而暗网,恰恰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网络没有地域性,它不受地域的限制,通过暗网,可以把毒品卖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而且,自己手中不仅有毒品,还有军火……
谢文东眨眨眼睛,问道:“你想去大陆避难?”
“如果可以改换名字,定居也可以。”林君阳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急声说道。
鼠王要杀他,太容易了,通过平台,只要开出足够高的赏金,什么样的杀手都能找到。
谢文东翘着二郎腿,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过了片刻,他说道:“我可以送你到大陆,也可以给你改名换姓,给你个新身份,但我有一个条件。”
“是……是离开陆嘉欣吗?我……我可以!我对天发誓,我可以!”林君阳抬起两根手指头,指天盟誓。
谢文东乐了,笑问道:“你都要去大陆避难了,你认为人家姑娘会辍学,跟着你一起去大陆吗?”
林君阳被谢文东说得老脸一红,低垂下头。
谢文东说道:“我的条件是,你要帮我做一个暗网的淘宝。”
林君阳先是哦了一声,紧接着他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问道:“听说过洪门吗?”
林君阳下意识地点点头。
谢文东柔声说道:“你可以放心,为洪门做事,就是洪门兄弟,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洪门还在,就会保你周全。”
“你……你是……”
“谢文东。”谢文东笑眯眯地说道:“你可以叫我谢先生,也可以叫我东哥。”
谢先生?谢文东!林君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洪门老大,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见面。
他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谢……谢先生是……是希望我加入洪门?”
“你现在还不够格。”谢文东实话实说道。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洪门,想进洪门的门,也不是光有才华就够了,更需要有胆量,有义气,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气魄。
而这些,都是林君阳目前所不具备的,他只是个普通的黑客而已,这离进洪门的资格,还远着呢!
“那我……”
“你可以放心,为洪门做事,也是洪门兄弟。天塌了,有洪门帮你顶着,地陷了,有洪门帮你擎着,只要你能一心一意的为社团办事,社团不会亏待你,更不会抛弃你。”谢文东的话,就像是魔咒,烙印在了林君阳的脑海中。此时,谢文东乐呵呵,成竹在胸的模样,也让林君阳铭记了一辈子。
他与谢文东对视了许久,深吸口气,重重地点下头,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帮谢先生做事!”
“好,我会尽快送你离开台湾。你想去大陆的哪里?”
“上海!”这回林君阳回答的很干脆,连想都没想。
“好,就去上海。不过,为什么是上海呢?”谢文东有些好奇地问道。
“上海是大都市!”林君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小台北吗?”
“……”林君阳面红耳赤地说道:“谢先生说笑了。”
“哈哈!”谢文东仰面而笑,说道:“台湾人,也不都是井底之蛙嘛!”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六章:鼠王
林君阳挠了挠头发,冲着谢文东干笑。
谢文东问道:“你能不能把你说的那个鼠王约出来。”
“这……”林君阳摇摇头,说道:“鼠王要杀我,他肯定不会出来见我。”
谢文东的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沉默了一会,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平日里的工作,是帮会员清理留下的IP吧。”
“是的!”林君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鼠王的IP吧,通过鼠王的IP,难道查不出来他的具体住址吗?”谢文东笑眯眯地问道。
林君阳听后,眼睛顿是一亮,他的确知道鼠王的IP,也的确可以通过鼠王的IP查到鼠王的具体地址,至少能查到他是在哪里上的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先生要鼠王的地址,是为了?”
谢文东说道:“如果真是鼠王买凶杀你,我会劝他放弃。”
林君阳闻言,又惊又喜,倘若谢文东能说到做到,自己就不用逃到大陆去避难了。他连连点头,说道:“谢先生,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笔电就可以。”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没问题。”
他们乘车,直接回到了阳明山的别墅。
看到谢文东带回一个陌生人,三眼、高强、李爽颇感莫名其妙。谢文东让李爽取来一台平日里娱乐用的笔电,递给林君阳,问道:“这台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是电脑,能上网就行!”林君阳接过笔电,放在茶几上,打开,他坐在沙发上快速地摆弄起来。
李爽瞄了林君阳几眼,向他那边努努嘴,小声问道:“东哥,他谁啊?”
“林君阳。”
“哦,原来他就是林君阳啊!”李爽先是恍然大悟,而后不解地看着谢文东,不明白东哥为什么把他弄了回来。
谢文东把林君阳的身份,以及他和鼠王之间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道:“我打算涉足暗网,这也是一条不错的营销渠道。”
三眼、高强、李爽等人互相看看,脸上都带着茫然。他们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暗网,以前也从来没接触过。
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现在对毒品的管控越来越严,我们的营销渠道只会变得越来越窄,暗网是一条不错的销售渠道,对我们会有所帮助。”
通过暗网贩卖毒品和军火,可以让社团隐藏得更深,自身也变得更加干净。
谢文东的嗅觉十分敏锐,以前他了解过一些暗网的事,只不过身边的人都不熟悉暗网,他自己也是似懂非懂,所以便没把暗网的事拿出来做讨论。
现在遇到了林君阳,而他又恰巧熟悉暗网,谢文东觉得己方可以尝试一下。
能通过暗网,打开渠道,固然是最好,如果没能成功,对于己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正说着话,林君阳突然惊呼一声:“查到了!”
谢文东、三眼等人好奇地走了过去,围在林君阳四周,看着他手中的笔电。
电脑屏幕上显示都是程序代码,单个字母提出来,他们都认识,组合到一起,谁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林君阳手指着屏幕上的一窜数字,说道:“谢先生,这个就是鼠王的IP!”
谢文东看罢,问道:“然后呢?”
林君阳笑道:“知道了IP,查出IP所在的地址,就没什么难度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登录一个暗网网址,然后将IP输入其中,很快,在IP的下面便显示出详细的地址。
林君阳兴奋道:“谢先生,鼠王就在这里!”
谢文东看了一眼,挥手叫来肖雅,问道:“小雅,你知道这里吗?”
肖雅定睛细看,点点头,说道:“东哥,我知道这里,距离阳明山不算远,在故宫博物馆附近。”
谢文东点点头,拍下林君阳的肩膀,含笑说道:“做得不错,跟我走!”
林君阳诧异地看着谢文东,问道:“谢先生,我们去哪?”
“去找鼠王!”
“啊?”林君阳现在躲鼠王还来不及,还要他主动去找鼠王?林君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爽上前,在林君阳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道:“你怕什么?有东哥在,别说什么鼠王,就是老虎王、狮子王、鲨鱼王,也拿你没办法!”
林君阳先是擦了擦脑门的虚汗,又揉了揉后脑勺,咧着嘴,干笑两声,站起身形。李爽说道:“东哥,我也去!”
谢文东乐呵呵地一甩头,李爽咧着嘴,一溜小跑地跟了上去。
三眼和高强也乐于去凑个热闹,起身和谢文东一并向外走去。
这回谢文东的车子没有林君阳的座位了,三眼坐在谢文东身旁,李爽坐在前面。
路上,三眼问道:“东哥,我们真的要搞这什么暗网?真有这个必要吗?”
在三眼看来,己方现在的渠道很稳定,没有必要再开拓新的渠道。再者说,己方对暗网并不了解,贸然加入,他担心会有风险。
谢文东说道:“做人,要有前瞻性,做社团,更要有前瞻性。如果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不为长远做考虑,那长久不了。现在,我们的渠道的确是畅通无阻,但我们做的生意,终究是见不得光的,随时都可能面临着渠道被切断的风险,渠道一旦断掉,我们怎么办?社团上下那么多兄弟,那么多张嘴在等着吃饭,我们让兄弟们都去喝西北风?”
三眼听得认真,等谢文东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东哥,我明白了。”
谢文东含笑说道:“但暗网不会被切断,只要明网还在,暗网就会一直存在。这条渠道,我们若是经营得好,会长久受益,而且收益只会越来越大。”
李爽听得两眼放光,转回头,喜笑颜开地说道:“既然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可不能错过,我们也得搞!”
说着话,他小眼睛一转,看向三眼,埋怨地说道:“三眼哥,在这件事上,你可就有点鼠目寸光了,得多向东哥学学!”
“滚你个蛋!”三眼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前面的椅背。李爽身子向前一抢,险些一头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他气急败坏地叫道:“操!踢坏了不用花钱修啊!”
叫骂完,他又一脸控诉地看向谢文东,说道:“东哥,你快管管他,三眼哥要疯了!”
“……”谢文东身子向后倚靠,闭目养神,懒着理他俩这对活宝。
正如肖雅所说,林君阳查出的地址距离台北故宫博物院很近,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别墅。看起来已有些年头,显得有些破旧,墙体也有些年没做粉刷,灰突突的。
不过看得出来,别墅的主人警惕性很高,院墙上以及别墅的正门两侧,都安装着摄像头。
林君阳坐在车里,呆呆地望着前方的那栋别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以前从未查过鼠王的IP,也从没想过要来找现实中的鼠王,原来,这就是鼠王的家啊。
他正坐在车里琢磨的时候,车窗传来敲打声,他扭头一转,原来是李爽站在车外,他急忙推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点头哈腰地说道:“爽……爽哥!”
李爽嗯了一声,向不远处的别墅扬扬头,说道:“东哥让你去叫门!”
林君阳张大嘴巴,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去叫门?”
“不然还东哥去啊?”李爽小眼睛一瞪,老气横秋的质问道。
“鼠王他……他要杀我……”
他话没说完,李爽不耐烦地挥手道:“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见林君阳还要推三阻四,李爽拉住他的胳膊,说道:“走吧,我陪着你!”
见李爽肯和自己一起去,林君阳稍稍松了口气,他几乎是被李爽拖着来到别墅的正门前,然后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按了按门铃。
时间不长,里面的别墅小楼传出开门声,紧接着,院子里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
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君阳感觉自己的腿肚子直转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此时,他有转身就跑的冲动。
李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让林君阳动弹不得。
咔!
别墅的大门打开,李爽和林君阳举目一瞧,两人同是一怔。原来开门的是名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样子,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衣,脚下穿着拖鞋,皮肤白皙细腻,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向脸上看,五官深邃,长相偏向于冶艳。
这名女子,颇像是居家的少妇,或者是被人保养的情人。
“请问,你们找谁?”
少妇操着台湾人特有的口音,声音软绵绵的,说起话来,好像是在撒娇,再配合她这副冶艳的长相,让李爽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林君阳呆呆地看着少妇,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一旁的李爽用力捏了下他的胳膊,痛感终于让林君阳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说道:“我……我们来找鼠王!”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七章:相认
少妇听闻鼠王二字,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找错了,这里没有叫鼠王的人。”说着话,她作势要关上院门。
李爽抢先一步,一巴掌排在门板上,让院门无法关闭,少妇还想用力关门,李爽臂膀只微微用力一推,院门完全打开,少妇也被顶着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旁若无人从的少妇身边走过去,进入庭院当中。
少妇变色,沉声说道:“你们想做什么?要私闯民宅吗,你们再不出去,我就要报警了!”
李爽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问道:“用不用我把手机借给你?”
少妇脸色又是一变,她倒退了两步,转身向别墅里跑去。
当她进入别墅的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原来不知何时,别墅的大厅里多出好几个人。少妇僵站在原地,下意识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这里是你的家?”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笑呵呵地问道。
少妇向他看去,青年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清秀无奇,只是一对丹凤眼,狭长又晶亮。看人似,像是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似的。
她暗暗打个冷颤,出于本能反应的认为这个人不好惹。她吞了口唾沫,强作镇定,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立刻出去!”
“既然是你的家,我们就没有找错人。”青年含笑说道。这位青年,正是谢文东,同在客厅里的还有三眼、高强和五行兄弟。
少妇抢步跑到座机前,拿起上面的无绳电话,沉声说道:“你们……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你是鼠王吧?”谢文东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鼠王!”少妇气急败坏地说道。
谢文东耸耸肩,目光落在茶几的笔电上,然后向走进来的林君阳招招手,说道:“查一下。”
林君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手指还没碰到电脑,少妇已先怒声喝道:“那是我的电脑!”
他的手吓得一哆嗦,立刻收了回去。接着,他又看向谢文东,见后者也正盯着自己,他缩了缩脖子,重新伸出手,把笔电开机。
少妇快步上前,想要把笔电夺回来,谢文东说道:“小爽!”
李爽身形一晃,挡在少妇的前面,少妇收力不住,差点一头撞进李爽的怀中。李爽笑嘻嘻地说道:“想要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急吧?”
少妇脸色一红,正要怒骂李爽,谢文东开口说道:“你就是鼠王!”
见少妇诧异地看向自己,谢文东继续说道:“即便你不是,但你至少知道鼠王是谁。”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不报警。”谢文东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无绳电话上。
少妇身子一震,手中的电话也随之脱手落地。水镜上前,帮她把电话捡起,重新递进她的手里,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拿着电话,一一零三个号码,迟迟没有拨打出去。
这时候,林君阳已经打开笔电,但需要开机密码。他小声说道:“谢先生,需要开机密码?”
谢文东看向少妇,少妇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别处。谢文东也不气恼,目光又落回到林君阳身上。
林君阳立刻会意,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移动硬盘,和笔电链接上,重新开机,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没过多久,笔电打开。解锁开机密码这种事,对于他的水平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仔细查看电脑中的内容,以及访问痕迹,在这台笔电中,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有一点他确定了。
他抬头看向谢文东,说道:“谢先生,这台没电没有登录过暗网的痕迹,但IP地址没错。”
谢文东说道:“你能清除电脑痕迹,难道鼠王不能吗?”
林君阳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鼠王也是电脑高手,谈不上是神兽级,但和他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
少妇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是根据IP地址找到这里的?”
谢文东没有接她的话,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
“你们怎么知道不是我的IP地址被人劫持,是有人盗用了我的IP?”少妇气恼地质问道。
谢文东眨眨眼睛,乐呵呵地说道:“是有这种可能。”
“那你们还……”
“听起来,你似乎也很精通电脑嘛!”说话时,谢文东向五行兄弟扬了扬下巴。五人会意,立刻分散开来,到各处搜查,金眼和木子径直地走上二楼。
少妇瞄了金眼和木子一眼,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文东,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她能看得出来,这个青年就是这些人中的头。
“你是鼠王吗?”
“我不是!”
“那么,鼠王在哪?”
“我不知道。”
谢文东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起,拿出打火机的同时,他问道:“你不介意吧?”
少妇瞪着他,一声没吭。谢文东耸耸肩,将香烟点燃。吸了没几口,刚刚上楼的金眼和木子双双走了下来,金眼手中拿着两台笔电,木子手中则拎着一只手提包。
金眼来到林君阳近前,直接把两台笔电塞给他。木子把手提包递给谢文东。后者打开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有,杂七杂八的,他将手提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在茶几上,从化妆品、面巾纸、湿巾、钥匙等杂物中,拿出一张身份证,比照着少妇看了看,说道:“邱淑彤!邱小姐是吧?!”
说话时,他乐呵呵地看着少妇。
在金眼从楼上拿下来两台笔电之后,少妇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现在谢文东拿着她的身份证念出她的名字,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林君阳准备解锁这两点笔电的时候,少妇突然开口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鼠王!”
“所以,暗市是你开的?”暗市就是鼠王和林君阳联手创办的暗网淘宝。
名叫邱淑彤的少妇没有回答谢文东的问题,她看向林君阳,说道:“你是深渊?”
深渊正是林君阳在暗网中的网名。
听对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网名,他也不用再解锁电脑去查找证据了,他可以百分百的笃定,这个女人就是鼠王。他是真没想到,鼠王在现实中竟然是个女人。
以他对鼠王的了解,以为鼠王会是一位中年的大叔呢!
“你……你真的是鼠王?”林君阳还是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哼!”邱淑彤显然不愿意搭理林君阳。
林君阳沉默了片刻,说道:“鼠王,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我要退出,我也没想过要出卖你,你为什么那么对我?”
邱淑彤都差点气乐了,反问道:“我怎么对你了?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在对不起我!你带这么多人,找到我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君阳挠了挠头发,说道:“如果不是你找人杀我,我又何必来找你?!当初我们一起搞暗市,就已经出得很清楚了,无论是谁,只要想退出,就随时可以退出……”
他话没说完,邱淑彤连连摆手,打断道:“等等、等等!你说,我找人杀你?”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邱淑彤,林君阳也愣住了,与邱淑彤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视,过了好一会,他喃喃问道:“不是你找的杀手?”
邱淑彤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我为什么要请杀手?我又为什么要杀你?”
“我……我知道暗市的很多秘密,还有数据……”
“暗市的维护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难道退出一个,我就要杀一个?简直是笑话!”
听闻这话,林君阳傻眼了,看邱淑彤的模样,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暗杀自己的杀手,真的与她无关,那么还有谁会请杀手来杀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缓缓转头,看向谢文东。
他倒不是怀疑谢文东,而是一脸的迷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在林君阳和邱淑彤对话的时候,谢文东也在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二人。他基本可以断定,林君阳没有撒谎,邱淑彤也同样没有撒谎。
如果杀手不是邱淑彤找的,那事情就很有意思了。谢文东嘴角勾了勾,说道:“邱小姐。”
邱淑彤看向谢文东,眼中的火光稍微消散了一些。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她意识到谢文东这个人不好惹,在他面前,气焰还是收敛了几分。
“我听林先生说,你的运营做的不错。”谢文东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问道:“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做事?”
他想要在暗网中开拓一条新的渠道,光有林君阳这样的技术人员还不够,更需要有邱淑彤这种熟悉暗网规则,并且善于经营,善于开拓暗网市场的内行人。
邱淑彤问道:“请问先生你贵姓?”
“免贵姓谢。”
“谢先生,我对加入你们没有一点兴趣!”
谢文东点点头,也不强求,随即站起身形,说道:“看来,我们是找错了对象,不好意思,打扰邱小姐这么久。”说完,他迈步向外走去。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提醒道:“邱小姐记得关严门窗,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别人也同样可以,还有,那些杀手想要林先生的命,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邱小姐你。”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八章: 招收
邱淑彤心头一震,急忙转过身形,看向谢文东,问道:“谢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
谢文东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邱小姐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问问他。”说着话,他向一旁的林君阳扬了扬下巴。
林君阳吞了口唾沫,冲着邱淑彤连连点头,说道:“如果我不是遇到了杀手,也不会找谢先生帮忙,更不会找上鼠王你的家。”
邱淑彤沉吟片刻,问道:“你得罪过什么人?”
林君阳摇摇头,说道:“我是孤儿,在现实中,我没有和任何人结过怨,所以……”
“所以你才会怀疑我的头上?”
林君阳老脸一红,小声说道:“如果杀手确实不是你找的,那……那杀手就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鼠王你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邱淑彤脸色一变,沉默未语。他们在暗网中做的交易平台,里面什么人都有,毒贩、杀手、通缉犯,甚至是心理扭曲的变态、各种各样的恐怖分子等等。
如果有人在平台上做过交易,又想抹除痕迹的话,确实有可能把矛头指向他们这些交易平台的创造者。
虽说邱淑彤和林君阳是第一次见面,但二人毕竟在网络上相识已久,还是合作的伙伴,她走到林君阳的近前,低声问道:“这个谢先生是什么人?”
“洪门。”有谢文东等人在场,林君阳不敢说得太详细,只说出洪门二字。
邱淑彤心中一动,立刻又追问道:“他在洪门是什么身份?”
林君阳下意识地看眼谢文东,后者站在房门那里,双手插进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君阳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谢先生在洪门的能量很大,起码保证你我的安全是绰绰有余。”
邱淑彤盯着林君阳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又琢磨了片刻,她转头看向谢文东,说道:“谢先生,我们可以合作!”
稍顿,她又接着说道:“谢先生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她话没有说完,谢文东直言不讳地打断道:“与我合作,邱小姐还不够格。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为我做事,要么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邱淑彤眉头紧锁,说道:“如果我为谢先生做事,那我的平台怎么办?谢先生也要霸占?”
谢文东笑了,说道:“你的那个平台,我还瞧不上眼,邱小姐可以选择关掉,也可以转让给别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你需要邱小姐做的,是为我重新打造一个更专业平台。”
“什么叫做更专业的平台?”邱淑彤下意识地追问道。
“邱小姐决定为我做事了吗?”
“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等邱小姐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来和我详谈吧!”说着话,谢文东拉开房门,迈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通过林君阳,邱小姐可以随时来找我。”
见谢文东说走就走,丝毫没有进一步拉拢自己的意思,邱淑彤心中也憋着一股子怒气,重重地哼了一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君阳暗暗咧嘴,他向邱淑彤近前凑了凑,小声说道:“谢先生,真的很了不起!”洪门的一把手,你说是不是很了不起?
谢文东走出别墅,来到院门前,正要拉开院门出去,这时候,一辆摩托车在门前的街道上行驶过来。
也就在摩托车要从别墅的大门前行驶过去的瞬间,坐在摩托车后座的一名黑衣人突然抬手,在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黑衣人对准大门内的谢文东,噗噗噗的连开数枪。
谢文东反应极快,在对方举枪的瞬间,他便敏锐地嗅到了危险,身子随之向旁横扑了出去。
啪、啪、啪!对方连开的数枪没有打中谢文东,有两颗子弹倒是顺着敞开的房门,飞射进别墅里,在别墅客厅的墙壁上,啪啪的打出两个弹洞。
扑出去的谢文东一个翻滚,从地上蹿起,紧接着,他从腋下快速抽出一把手枪,拉开院门,追了出去。
还没等谢文东开枪射击,那辆摩托车一个急转弯,驶入街旁的一条小巷子里。
这时候,三眼、高强、李爽和五行兄弟等人也都健步如飞了跑了出来,众人先是向街道的两侧望了望,然后齐刷刷地看向谢文东,紧张地问道:“东哥,你没事吧?”
谢文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左衣袖被划开个口子,左肋侧的衣服也同被划开一条口子。
如果他刚才躲避的再慢一点,对方的这两枪,就是一枪命中他的心脏,一枪命中他的小腹。
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两条口子,谢文东眯了眯眼睛,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
这时候,邱淑彤也从别墅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脸色煞白的问道:“刚……刚刚出了什么事?”
林君阳紧随其后,追问了一句道:“杀手……杀手都找到这里来了?”
谢文东拉了拉自己衣袖上的口子,又拽拽肋侧的口子,对邱淑彤说道:“邱小姐,这次的灾,是我帮你挡下了,但是下一次,你不会再这么幸运,好自为之!”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转身离去。
谢文东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数数,五、四、三……他才数到三,就听到身后传出邱淑彤急切的话音:“我愿意……我愿意为谢先生做事!”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着头,语气平淡地提醒道:“邱小姐可要考虑清楚了,一旦决定为我做事,可就不是你想退出就可以退出的了。”
邱淑彤深吸口气,她转头地看向林君阳,后者冲着她微微点下头。邱淑彤又回头看看别墅大厅里的那两个弹洞,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谢文东说道:“谢先生,我已经决定了!”
谢文东转回身形,笑问道:“邱小姐舍得把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平台关掉?”
邱淑彤暗自苦笑,现在她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暗网的交易平台。她点点头,说道:“谢先生,我舍得!”
谢文东不再多问,说道:“邱小姐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然后跟我们走。”
“谢谢!谢谢谢先生!”见到邱淑彤也决定投靠谢文东,这让林君阳惊喜交加,在洪门这边,他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现在鼠王也加入进来,这让他的心里也多少有底了一些。
“鼠王,我帮你拿东西!”说着话,他乐颠颠地跟着邱淑彤一同进了别墅。谢文东向水镜甩下头,水镜也跟了进去。
等邱淑彤、林君阳都进了别墅,三眼走到谢文东近前,问道:“东哥,刚刚的杀手,会是舞厅里的那伙人吗?”
谢文东摇头,舞厅里的杀手行动已经失败了,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再次出手。
高强眼珠转了转,说道:“也许,杀手根本就不是冲着邱淑彤来的吧。”说完话,他举目看向谢文东。
谢文东嘴角勾起,含笑点点头。就直觉而言,杀手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是冲着邱淑彤,那就是冲着东哥了!”三眼咬了咬牙关,问道:“会是谁?”
“在台湾,谁最想置我于死地?”
“四海帮!”
“看来,四海帮终于知道我现在在台湾的消息了。”
三眼凝声说道:“这群王八蛋!”
高强正色说道:“东哥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就算非要出门,也得多带些兄弟,台湾这里,终究是人家的地盘。”
谢文东耸了耸肩,并不以为然。
李爽插话道:“东哥,那个想杀林君阳的人,如果不是邱淑彤,那又会是谁呢?”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问那位市长先生。”
听闻这话,三眼、李爽、高强的脸色同是一变,惊讶道:“东哥怀疑是……是市长找的杀手?”
谢文东说道:“对于陆弘益而言,要想除掉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很容易不是吗?”
陆弘益是国民党的人,而国民党和天合会是直接挂钩的,通过天合会,找个杀手弄死林君阳这个无名小卒,对于陆弘益而言,只是打个电话的事,甚至连风险都谈不上。
三眼、高强、李爽三人面面相觑,如果杀手真是陆弘益找来的,那台湾的政治圈,可真是黑到了骨子里。
陆弘益的形象极好,每次出现在电视中、报纸上,都是一副亲民的好好先生形象。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当一切的可能都被排除掉,剩下的再怎么不可能,也是事实。
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在台湾的政治圈子里,能爬到台北市长的位置上,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等闲之辈?!”
说到这里,谢文东伸了伸筋骨,幽幽说道:“台湾这里,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过我喜欢。”
现在,谢文东甚至都觉得,在台湾,他能更加肆无忌惮的施展拳脚,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当然,在此之前,四海帮这个麻烦,一定得尽快铲除掉才行。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三十九章: 约见
谢文东暂时把邱淑彤和林君阳安顿在自己下榻的阳明山别墅。
在回别墅的路上,邱淑彤才通过林君阳,总算弄清楚了谢文东的具体身份,知道了原来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竟然是洪门的老大。
回到别墅后,谢文东让水镜给邱淑彤和林君阳各安排一个房间,他拿出手机,给台北市的市长陆弘益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话筒里传来低声的话音:“喂?”
“请问,是陆市长吗?”
“我是陆弘益,你是哪位?”陆弘益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而且嗓音低沉,给人的印象很斯文,也很有风范。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我叫谢文东。”
说完话,他停顿住,给对方消化的时间。电话那头也停顿住,久久没有传出话音。
过了好半晌,陆弘益的话音才再次响起,说道:“我不认识谢先生,也不知道谢先生是怎么查到我的私人电话,不过,希望谢先生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陆市长,我想,我们应该出来见一面。”
“我很忙,就先这样吧!如果谢先生有公事找我,可以向我的秘书预约时间。”
“林君阳在我这里,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今晚发生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陆市长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下来。
谢文东也不着急说话,身子倚靠着阳台的栏杆,从口袋中逃出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
“我……不知道谢先生在说什么。”
“呵呵!陆市长真的不知道吗?如果陆市长讨厌这个人,我可以让他永远在陆市长眼前消失。”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
谢文东等了一会,吸口烟,说道:“对了,我还有几个投资的项目,想和陆市长面谈。”
通过听筒,谢文东能听到电话那边轻微的喘息声。过了有七、八秒钟,陆弘益说道:“明天中午,我会发给谢先生见面的地方和时间。”
“好,我等陆市长的消息。”说完话,谢文东挂断了电话。
他从阳台走回客厅,李爽小声嘀咕道:“东哥,那个陆弘益就是个市长而已,又不是多大的官,要见他,我们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谢文东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我们的身份特殊,贸然找上陆弘益,弄不好会给他带来麻烦,弄不好还会让他的政敌抓到把柄,对他穷追猛打!”
李爽耸耸肩,说道:“那关我们什么事?只要他帮我们把事情办了,就行了呗!”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我想要的,可不是个废物。”
社团想在台湾立足,就必须得在政坛当中有自己人才行。国民党的那些老头子,谢文东都不喜欢,也看不上眼,这个陆弘益倒是让他有眼前一亮之感。
就目前来看,他要在台湾政坛找个理想的合作对象,陆弘益可算首选。
这个人,行事小心、谨慎,即便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也很难让人找到他的破绽;他表面的形象极佳,实则却是心狠手辣,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极善伪装。
对于谢文东来说,这些都是陆弘益身上的优点,他也愿意找这样的人来合作。
如果陆弘益被政敌抓住了把柄,被拉下市长的位置,那么他对谢文东而言,就变得毫无价值了,这也不是谢文东想要的。
翌日,中午,陆弘益给谢文东发来信息,内容不多,只有几个字:中午十二点半,翡翠茶餐厅二楼。
翡翠茶餐厅位于君悦酒店,而君悦酒店就在市政府附近,挨着市政府对面的市民广场。
平日里,陆弘益也会偶尔到这家茶餐厅吃饭,这次他把和谢文东见面的地点选择在这里,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谢文东是十二点半准时到的,而陆弘益则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当谢文东到时,他已经点好了饭菜,正在一口一口地吃着。
翡翠茶餐厅不大,里面的客人也不多,尤其是二楼,在这里吃饭的只寥寥数人。谢文东在电视上见过陆弘益,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
和陆弘益同桌的还有一名青年的男子,西装革履,带着黑框的眼睛,文质彬彬。
谢文东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扎眼的人,他迈步走了过去。
“陆市长。”谢文东径直地走到餐桌旁,站定。
陆弘益和西装青年一同抬起头来,看向谢文东。
眼前的这名青年,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平平,只是一对丹凤眼,又细又长,转动之间,黑漆漆的眼眸亮晶晶的,好似有流光溢彩。
西装青年误以为谢文东是前来搭讪的市民,他站起身形,面无表情地说道:“市长正在用餐,请这位先生不要打扰市长。”
谢文东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挑了挑眉毛,乐呵呵地看着陆弘益。
陆弘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西装青年说道:“小李,我吃的也差不多了,你先到楼下等我。”
听闻这话,西装青年一愣,看起来,市长和这个年轻人好像认识,但在他印象中,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心里虽然充满了好奇,但陆弘益已经发了话,他不敢不听,向陆弘益点了下头,又瞅眼谢文东,迈步向楼下走去。
等他离开,谢文东随之坐了下来,将面前还没吃完的饭菜向旁推了推。
陆弘益向四周看看,发现谢文东竟然是一个人来的,他多少有些诧异,说道:“我以为,谢先生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
“那会给陆市长带来不便吧?!”谢文东含笑说道。
陆弘益眼眸一闪,重新打量起谢文东。以前,他对谢文东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相见,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太普通了。
不过谢文东一开口,立刻让他收起了轻视之意,对方很熟悉自己忌惮什么,也有刻意别开自己的忌讳,这让陆弘益对谢文东生出几分好感。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一直以为谢先生在大陆发展,没想到会来台湾。”
谢文东笑了,随口说道:“两岸一家亲嘛!中国的这张大地图,一‘点’也不能少。”
陆弘益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过了片刻,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谢先生在电话中说,林君阳在你的手里,我不明白谢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明白,就不会出来见我了!谢文东淡然一笑,直截了当地说道:“以后,林君阳不会再纠缠令媛。”
陆弘益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紧接着,他又乐呵呵地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谢先生的意思。”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我能说到做到。”
陆弘益沉默了片刻,反问道:“谢先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果然是个聪明人,说起话来就是上道!谢文东说道:“陈启程目前被关押在松山分局。”
陆弘益暗暗皱眉,顺着谢文东的话说道:“好像是的。”
谢文东说道:“叶部长的意思是,这个人就不要再活着了。”
陆弘益的手稍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他拿起茶杯,喝着茶水。
谢文东继续道:“像陈启程这么重要的犯人,被关押在一座小小的松山分局,总是不太妥当。为了安全起见,陆市长可以命令松山分局,把人犯押送到市局吧!”
台北市警察局下属有十四个分局,松山分局是其中之一。
陆弘益琢磨了片刻,立刻明白了谢文东的用意。
陈启程被关押在松山分局,他不太好下手,把陈启程从松山分局提出来,押送到市警察局,那么在路上,他下手的机会就很多了。
明白了谢文东的意图,陆弘益笑了,是苦笑。如果陈启程这个人是如此好杀的话,还用等到谢文东来找自己吗?天合会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问题是,他如果命令警察局长,把陈启程提到市警察局关押,路上发生的任何意外,他这个市长都脱不开干系?此事将立刻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从个人的利益来看,这是自毁前程之举,从党团的利益来看,这也属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举动。
陆弘益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谢先生,这并不可行。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可以搞定的话,又何须谢先生来找我?”
谢文东眨眨眼睛,笑道:“还有一个办法。”
“啊?”
“这次VIVI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市长,陆市长是不是也该积极表现一下?”
陆弘益听迷糊了,不明白谢文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道:“谢先生所说的积极表现是……”
“就是打黑、扫黑嘛!陆市长有十足的理由,借着VIVI事件,组织全市的警力,扫荡全市的黑帮势力,如此做法,也会让陆市长更能赢得民心、民意,两全其美,不是吗?”
陆弘益都听傻了,打黑、扫黑?扫荡全市的黑帮?现在,自己的对面不就坐着一个最大的黑帮头子吗?谢文东是要自己去打他吗?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章:联盟
看陆弘益一脸的茫然,谢文东笑道:“把松山分局里的警察尽可能多的引走。”
陆弘益闻言,脸色顿是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你……你是要进入警局……”杀了陈启程?
谢文东含笑说道:“把人从松山分局里提出来,对于陆市长来说,不太容易,那么把松山分局里的警察都引走,对于陆市长而言,这应该易如反掌吧。”
陆弘益呆呆地看着谢文东,听他说话,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台湾的黑帮是很猖獗,但也没有猖獗到敢闯入警察局里杀人的地步。谢文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过了许久,他连连摇头,说道:“VIVI的事已经闹得很大了,如果松山分局再出事,实在……实在是不好收场啊。”
谢文东意味深长地说道:“松山分局的局长是绿的。”
言下之意,陈启程若是死在松山分局,这盆脏水,就可以顺势泼在绿营的身上。
陆弘益吸了口气,眉头紧锁,沉思未语。他的心里也在琢磨,倘若按照谢文东说的这么做,到底可不可行,这盘脏水会不会也沾到自己的身上。
思前想后,陆弘益长出口气,别有深意地看着谢文东,说道:“其实,这件事和谢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谢先生也完全没有插手的必要。”
谢文东耸耸肩,笑眯眯地说道:“难道陆市长不觉得天合会已经老了,行将就木,它能帮党团解决的事情,不仅变得越来越少,而且,还往往会把事情办得越来越糟。”
陆弘益脸色又是一变,又惊又骇地看着谢文东。这种话,就连绿营的人都不敢说出口,在台湾,恐怕也只有谢文东敢这么说了。
谢文东说道:“不思进取的,就应该退位让贤,陆市长,你说呢?”
“我……”
“就像陆市长你,难道陆市长真的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市长,陆市长的心里,真的就没有更大更高远的抱负了?”
陆弘益眉头紧锁,目光阴冷地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完全不在意他的眼神,继续说道:“陆市长缺少能往上更进一步的资源,而我在台湾,也恰恰缺少政治上的资源,我想,我们之间若是合作的话,可以达成完美的互补。”
陆弘益眼中的阴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还有隐隐闪现的激动。
谢文东的话,字字都说进陆弘益的心坎里。目前把持党团的,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个个不思进取,做事只为一己之私。
在这些老头子们的带领下,党团影响力下滑之快,如同雪崩一般,此消彼长,绿营在此期间,迅速崛起。就连台北这个蓝营的大本营,现在也在迅速的绿化。
再这样下去,蓝营将会逐渐被边缘化,绿营会越来越成为主流。对于这样的情况,陆弘益忧心不已,可他又着实做不了什么。
在国民党里,他只能算是个半新不旧的人,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如果他不是竞选上了台北市长,他在国民党里,就只是个中低层的小干部。
如果他能得到谢文东的支持,那么他无疑是找到了最牢靠最稳固的金主,谢文东手中的资金,可以源源不断的注入进来,进一步扩大他的影响力,他在党团中的地位,也能提到更进一步的提高。
陆弘益心思百转,过了许久,他吞了口唾沫,问道:“谢先生能支持我到什么程度?”
谢文东含笑反问道:“陆市长又能回馈我到什么程度?”
陆弘益对上谢文东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力所能及!”
听闻这话,谢文东嘴角勾起,身子向前倾了倾。
见状,陆弘益也下意识地向前倾斜身子,靠近谢文东。后者小声说道:“陆市长有没有考虑过,参加这次的总统竞选?”
陆弘益下意识地张大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半晌,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党团里没有我的提名。”
参选总统,不是说你脑袋一热想参选就能参选的,首先需要党内的提名,提交上来名单后,要先筛掉一批阿猫阿狗,留下三四个比较有希望当选的人,然后再在党内做投票,期间也会做些民意调查之类。
经过一系列的评估、筛选之后,得票最多,民意最高的那位候选人会留下来,作为党团的候选人。现在国民党已经选出了候选人,就是现任的国民党主席战元山。
战元山是国民党元老,在国民党内,有一大批心腹和拥护者,目前,战元山已经连续两次当选国民党主席,而且两次的得票率都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可见战元山在国民党内的影响力之大。陆弘益与战元山相比,差得又何止是一星半点?
谢文东还不是非常了解参选的程序,不过看陆弘益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淡然一笑,说道:“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就看你有没有用正确的手段去做正确的事。”
陆弘益看着谢文东,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谢文东问道:“如果其他的参选人,得不到民众的拥护,那会如何?”
“这种属特殊情况,或许会更换参选人。”说到这里,陆弘益突然顿住,惊讶地看着谢文东,下意识地问道:“谢先生的意思是?”
“除掉陈启程,让这潭脏水变得更脏,在国民党和民进党互相泼脏水之际,陆市长的机会也就出现了。”
陆弘益苦笑,说道:“只怕到最后,我也会惹得一身骚啊!”
谢文东笑道:“所以,我才要陆市长以最大的力度,在台北市内进行打黑、扫黑,让台北市民都能享受到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
绕了一圈,原来是在这等我呢!陆弘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话锋一转,问道:“谢先生为何会选中我?”
这是陆弘益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要知道国民党内,比他根基深,影响力大,但又郁郁不得志的人,可不在少数,谢文东不选这些人,却偏偏选上了自己,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谢文东直言不讳地说道:“因为你有野心,但却没有实现野心的能力和资本,所以,你只能依仗我。”
陆弘益呆呆地看着谢文东,过了一会,他摇头而笑,说道:“看来,谢先生是个愿意掌控一切的人。”
“所以我才走到了今天。”
陆弘益又沉吟了一会,主动伸出手来,说道:“我愿意与谢文东合作。”
谢文东笑了,与陆弘益握了握手,说道:“以后,你帮我,我帮你,我们之间,互相帮忙。”
陆弘益笑道:“还要请谢先生多多关照。”
谢文东说道:“互相帮忙。”
相对来说,利益关系是比较牢靠的关系,我能从你身上得到好处,你也能从我身上得到好处,这样的联盟,要比单纯的情谊做联盟,更加稳固。
这次谢文东和陆弘益的见面,结果还不错,两人都有合作的意向,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同盟关系。
如果想要进一步加深这个同盟关系,接下来,双方都要看对方的具体表现。
翌日,陆弘益给市警察局局长打去电话,对于最近这段时间台北市的治安,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愤慨,责令局长叶嘉昌,就在今晚,在全市范围内进行大扫荡,最大限度的打击台北市内的黑帮势力。
平时,陆弘益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说起话来总是文绉绉的,给人的印象温文尔雅,但相对柔弱。
这次,他在和市局长的通话中,难得的发了一回火,把叶嘉昌狠狠训斥了一顿。
叶嘉昌挨了市长的训斥,直接把市局治下的十四分局局长统统召集到市局,开了一场大会。
对各分局长,叶嘉昌也没给好脸色,逐个训斥了一番,各分局长都被他训斥得莫名其妙,最近这段时间,市内还是挺太平的,就是VIVI出了事,但那也不在自己的辖区内啊!
训斥完了各分局长,叶嘉昌下令,今晚市局联合十四间分局,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一次大扫荡。
市内所有涉黑性质的团伙,皆在这次扫荡的范围之内,尤其是对那些涉毒、涉赌的团伙,要重点进行打击。
会议结束后,各分局长一个个如同刚被台风扫过似的,灰头土脸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平时他们若是聚到一起,还能相互扯皮一番,这次人们也都没这个心思了,纷纷乘车返回各自的分局,对今晚的行动进行部署。
松山分局的局长名叫李秋晨,绿营中的铁杆,核心骨干之一。他坐在车里,拿出手机,直接给四海帮海风堂的堂主杨守光打去电话。
“老杨吗?我是李秋晨。”
“呦,李局长,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你尽管开口,只要兄弟能帮得上的,肯定鼎力相助。”
李秋晨和杨守光的关系很熟,海风堂能把VIVI开进台北,李秋晨没少从中铺路。
他懒得废话,说道:“今晚全市的警察有行动,这几天,把你的兄弟都收一收,别扫到台风尾上。”
杨守光一怔,不解地问道:“李哥,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老叶挨了市长的骂,这口气,都撒在我们身上了。干他娘的,今晚又得全局加班!”李秋晨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一章:行动
明朝松山分局的局长李秋晨向海风堂堂主杨守光通风报信,告之他今晚全市的警察要进行一次大扫荡。
他提醒杨守光,将海风堂的人赶紧提前收起来,别被警方扫荡到,这次的行动可是由市长亲自坐镇,打到谁头上谁倒霉。
李秋晨回到松山分局,立刻组织全分局的警力,进行分组,每个小组负责扫荡辖区内的哪几个街区,都划分得清清楚楚。
分局会意中,李秋晨也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这次因为VIVI的事,陆市长面临的舆论压力很大,现在陆市长命令警方,进行一次全市大扫荡,既是有意做给民众看的,同时也是在把舆论压力分摊给警方。
无论是谁,只要是他负责的街区出了问题,那么没什么话好说的,他这个分局长也保不住他,自己就直接去打辞职报告吧!
李秋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下面的警察又哪能不重视。白天,整个分局的警察都取消了休假,在警局里养精蓄锐,到了晚上,松山分局的警察几乎是倾巢而出。
作为分局长的李秋晨,亲自带队,扫荡辖区内最为龙蛇混杂的南京东路。
南京东路分为好几段,李秋晨亲自去的是南京东路的四段。聚集在四段路这里的地头蛇,多为天合会的人,平日里与松山分局的警察交情还不错,各种好处也都没少给。
李秋晨坐在指挥车里,透过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监控录像。只见大批的警察涌入四短路的大街小巷,对整个街区内的娱乐场所,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随着一队队的警察进入各家娱乐场所内,里面鸡飞狗跳的,等出来时,警察带出来一批批的小混混,以及卖淫女,另外还搜到各种种类的毒品。
坐在指挥车里的李秋晨,对于下属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该保护的人,他保护了,该抓的人,他也都抓了,如此一来,他既可以向市长陆弘益交代,也可以向党团交代。
李秋晨一边在心里算计着,一边扬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只是个小小的分局局长,党团与党团之争,他插不上手,他所能做的,就是左右逢源,在两党之间的夹缝中求生存。
他的心态,也基本代表了诸多中低层官员的心态。
不过正在得意当中的李秋晨,做梦也没想到,他带着松山分局的警力在外面展开大扫荡的时候,松山分局的老家被人给抄了。
晚间,十一点多钟,即便是平时,到了这个点,松山分局也很冷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值班警察在局里。
而今天,松山分局显得更加冷清,整座办公大楼的灯,大多都是关着的。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在松山分局附近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车内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有烟头的红点在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包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T恤的青年快步走进小巷子里,来到面包车近前。
面包车副驾驶座位的车窗放下来,坐在里面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青年。青年转过头来,看向车外的黑衣青年,问道:“事情怎么样?”
“武哥,搞定了。”
“很好!”这名穿着警服的青年,正是血杀中的杨武。毁掉VIVI的,也正是他们这批血杀人员。杨武回头,看向车内的同伴。
面包车的后面,坐着五名青年,他们的年纪与杨武相仿,而且和杨武一样,都穿着警服。他掏出手机,向众人晃了晃,说道:“等森哥的信儿,准备动手。”
众人没有说话,一个个的拿出小刷子,蘸着胶水,缓慢地涂抹在自己的掌心上。
过了十二点,杨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正是姜森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行动。
杨武将手机放在车内,向后面的众人一挥手,说道:“走了,干活!”
面包车的两扇车门同时打开,杨武和另外的五人纷纷下了车,其中有一名青年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方块状仪器。他们一行人走出小巷子,直奔松山分局而去。
进入松山分局的院门,有看门的保安立刻出了保安室,满脸堆笑地问道:“今晚的行动结束了吗?”
显然,保安是把他们当成了松山分局的警员。杨武正了正警帽的帽檐,只随口嗯了一声,继续向里面的行政大楼走去。
保安感觉这些人不太对劲,一个个都是低垂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暗暗皱眉,追上前来,狐疑道:“我以前……好像从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松山分局的吗?”
杨武不动声色地回头,向一名同伴瞥了一眼。那名青年立刻会意,放慢脚步,当保安要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的一抬手臂,将保安的脖子搂住,边向保安室走去,边说道:“兄弟,我看是你的记性是不太好吧!”
他们若不说话,倒还真假难辨,可他们一开口,保安立刻听出来口音不对。
保安张开嘴巴,正要大叫,那名青年的手臂猛然向回一缩,用臂弯将保安的脖颈死死勒住,使其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几乎是拖着把保安带到保安室的门前,紧接着,一拳打在保安的肚子上,保安吃痛,身子佝偻成一团,青年顺势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脖根处。
保安声都没再吭一下,当场晕死过去。
青年打开保安室的房门,将保安拖入其中,将他放在椅子上,然后将保安的帽子又向下压了压,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偷懒睡觉的模样。
弄妥之后,青年快速推出保安室,走入办公大楼。
杨武等人进入办公大楼后,将那个黑色的仪器放在隐蔽的角落里,然后打开开关,仪器的上面有红灯在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这是信号屏蔽器,以它为中心,方圆几十米内的信号全部中断。
这还只是小功率的信号屏蔽器,有些大功率的,可以屏蔽掉方圆几百米甚至几公里的信号。
血杀在行动之前,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那名黑色T恤青年,已经先一步控制了松山分局的电话线,另外,林君阳也给予了血杀技术支持,黑入松山分局的网络,并让其内部的所有监控失效。
可以说现在的松山分局,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座城市里的孤岛,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有线的电话打不出去,无线的电话打不出去,甚至连网络都与外界无法取得联系。
杨武等人举目向四周望了望,他抬起手,从口袋当中把警局大楼的建筑图纸拿出来。这是五湖帮提供的。陈启程被关押在警局的哪里,图纸上标注得清清楚楚。
就在杨武不慌不忙,打开图纸查看的时候,从台阶上走下来一名女警。
她外面藏蓝色的警服,里面浅蓝色的衬衫,没有带警帽,看肩上的警衔,应该是刚入行的小警员。
其实也很好理解,今晚松山分局展开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还能留在警局里的,要么是文职警员,要么是刚入行没多久,没有资格参加行动的小菜鸟。
杨武等人在打量那名女警,那名女警也在打量他们。
等她从台阶上走下来后,十分客气地向他们躬了躬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位学长是松山分局的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
“今天,就算你倒霉吧!”杨武随口说了一句。
“啊?”女警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已经顶住她的后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瞧,只见一名青年警察正拿着黑漆漆的手枪,顶在她的腰眼处。
“你……你们……”女警吓得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武等人,下意识地要张嘴大叫,杨武慢条斯理地说道:“最好别叫!我可以保证,我兄弟的枪,一定比你的喊声要来得快!”
女警到了嘴边的喊声立刻咽了回去,满脸惊恐地看着杨武。
杨武拿着图纸,走到她面前,和她并肩而战,展开图纸,指着上面的标记,问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怎么走吧?”
她低下头,定睛细看,发现对方拿着的竟然是分局大楼的建筑图纸,而上面标注的地方,正是分局的拘押区。
她身子一震,下意识地刚要摇头,杨武将图纸重新叠好,然后用图纸轻轻拍打她的脸颊,说道:“别耍花样,不然,我们可不会在乎辣手摧花!”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女警颤声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就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杨武说着话,抓住女警的胳膊,说道:“带我们去!”
见女警浑身哆嗦着,站在原地没有,她背后的那名青年扣动手枪的击锤,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女警对这种脆响声自然不陌生,身子又是一震,不敢再装傻充愣,硬着头皮,迈步向左手边的走廊走过去。
杨武拉着她的胳膊,好像没事人似的与她并肩同行,另外的几名青年跟在他二人的后面,其中一人依旧用手枪顶在女警的后腰处。
在走廊里,走过一个转角,向前看,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栅栏门。栅栏门内放着一把椅子,有一名警察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正常情况下,这里并不需要多设置一名警员,不过现在分局里看押着一名重要人犯,这名警员,是李秋晨保险起见,特意安排在这儿的。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二章:入侵
栅栏门内的警察正在打瞌睡,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女警一边心惊胆战的往前走着,一边看向身旁的杨武,后者靠近她的耳边,低声细语道:“老实点,你会平安无事,耍花样,你会死,这里的很多人都会死。”
听闻他的警告,她脸色一变,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去叫他开门。”杨武眼中寒芒一闪,仿佛一条毒蛇似的,冷冷地看着女警。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栅栏门前,清了清喉咙,小声唤道:“学长!”
门内的青年警察顿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向外一瞧,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立刻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在没有流口水,他站起身形,说道:“原来是淑媛啊,我还以为局长回来了呢!”
“学长,麻烦你开下门,我要进去。”女警边说着话,边向那名青年警察递眼色。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青年警察根本没看她,从腰间摘下钥匙,随口问道:“局长还没回来吗?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吧?”
女警干笑着说道:“是啊,想来局长也快率队回来了……”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杨武等人听的,她话音未落,立刻感觉到后腰硬邦邦的东西向前捅了捅。
她不敢再多话,只是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青年警察,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异样。
青年警察刚刚睡醒,脑袋还是混浆浆的,别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甚至都忘了询问她为何要进入拘留区。话说回来,根本没人能想到警察局会进来凶徒。
他把门锁打开,然后拉开铁栅栏门,不满地嘀咕道:“都说好了,要今天聚会的,结果因为这次的突击检查,都泡汤了。”
说着话,他抬起头,乐呵呵地看着女警,笑问道:“淑媛,你下周有没有空?听说最近上映的《第一滴血4》不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女警依旧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本一对漂亮的美目,此时也显得有些吓人。
青年警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狐疑地问道:“淑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如果现在可以骂人的话,女警真想指鼻子大骂他是蠢货。
“还想看《第一滴血》?”杨武突然插话,他抬起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女警的肩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兄弟,你不会想拿这姑娘的一血吧?!”
青年警察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涨红,气呼呼地看向杨武,见他的警衔不高,顿是怒从心中起,他大声质问道:“你是谁?是我们分局……”
他话没问完,突然看到在女警的后腰处还顶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他眼睛猛的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张大嘴巴,正要大叫,杨武抢先一步,一拳正中他的小腹。
青年警察吃痛,腰身自然而然的下弯,杨武紧接着向上一提膝盖,就听啪的一声,他的大腿狠狠掂在青年警察的面门上,后者弯下的腰身又变成的后仰。
杨武顺势抬手,抓住他的面门,用力向外一推,随着咚的一下,青年警察的后脑扫狠狠撞在墙壁上。
一拳、一腿再加一推,三连招一气呵成,青年警察声都没吭一声,身子依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当场晕死过去。
“你们……”女警正要大叫,顶在她后腰的手枪又向前捅了捅,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武击晕了青年警察后,仿佛没事人似的,一只胳膊又搭在女警的肩膀上,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边往前走边说道:“你叫淑媛是吧?你和他不合适!”
“啊?”女警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杨武回头,向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已然昏迷不醒的青年警察努努嘴,说道:“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家伙,披着警皮,里面却是花心大萝卜,一心就想着怎么把小姑娘骗上床,和他交往,以后吃亏的保准是你。”
说完话,杨武还冲着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肯定没错。
“……”女警的脑子都处于一片空白状态。
她都快分不清楚这些人是闯入警局的凶徒,还是和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她目光怪异地看着杨武,现在的凶徒,胆子未免也太大,行径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杨武搭着女警的肩膀,在走廊里向前走着,当他走到最里面的单间时,站定。透过铁栅栏门,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杨武扬头说道:“陈启程!”
床上的那人被惊醒,立刻从床上坐起,呆呆地看着门外的几名‘警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武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张照片,向前一递,对照着里面的人比较了一下,确认没错,他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了!”
陈启程眼珠转了转,意识到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他又惊又喜地快步上前,双手抓着栏杆,问道:“是……是生哥让你们来救我的吗?”
杨武耸耸肩,同时向后面勾了勾手指头,说道:“很多人都希望你以后就住在这儿,哪也别去了!”
这时,一名青年来到杨武身边,将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塞进他的手里。
陈启程看到手枪,脸色顿变,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说道:“是……是他们逼我说……”他话都没说完,杨武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陈启程的眉心。
站于一旁的女警看得真切,只见陈启程仰面躺在地上,眉心处多出一颗小红点,但脑后却流淌出白的红的块状物。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沸腾,呕吐感涌到了嗓子眼。
她忍不住连连后退,直至背后顶住了墙壁。
她颤巍巍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110。她可能都忘了,她现在就在警局里。等她拨打出110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机根本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
一枪结果了陈启程,杨武把手枪随意地向牢房里面一扔,掉在陈启程的尸体上。他转头看了女警一眼,笑问道:“警察要报警了?”
女警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看着杨武等人,可能太紧张的关系,手机的机身都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杨武一步步地向她走过去,女警脸色更白,身子一个劲的向后缩,额头、脸上全是汗珠子。
以前她只听说过谈笑杀人,现在她算是亲眼目睹何为谈笑杀人。
杨武走到她的近前,站定,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墙角中拽出来,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只要肯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说着话,他拉着女警冰冷的手,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VIVI死了那么多的人,血债自然要用血来偿!”
说着话,他转头乐呵呵地看着女警,笑问道:“你说对不对?”
“你……你们是四海帮的人?”VIVI是四海帮的旗下产业,既然他们是为了VIVI的事来找陈启程报仇的,那么他们一定是四海帮的人。
杨武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太多,反而会露出马脚。
他对上女警惊慌失措的眼神,含笑说道:“这世道,想要明哲保身,就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习。”
他脸上带着笑容,但看人的眼神却冰冷的像是要人置身在冰窖当中。女警打了个冷颤,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杨武等人带着女警,出了警局的办公大楼,到了外面,杨武停下脚步,转过身形,背着手,乐呵呵地看着女警。
等其余的众人都走出警局大院的院门了,杨武才乐呵呵地向女警挥了挥手,扬头说道:“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再遇见我。”
倘若以后遇见,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手下留情了。说完这一句话,他转身向外走去,只眨眼的工夫,人已消失在警局的门外。
女警本能反应的追了出去。他二人差不多是前后脚出的警局,可是等女警追出来时,举目四望,已然看不到杨武的踪迹。
对方仿佛鬼魅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警局里,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女警哆哆嗦嗦地再次掏出手机,拨打局长李秋晨的电话,可是和刚才的情况一样,电话完全拨打不出去。
她气恼地揣回手机,再次举目向四周张望,可惜,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过往的车辆,却看不到一个行人的影子。
陈启程被杀了,而且还是在松山分局内部被杀的,这件事,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凶徒进入松山分局期间,信号被屏蔽,监控录像被入侵,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像证据。
唯一能对凶徒模样进行描述的,就是那名被挟持的女警,还有被打晕的青年警察。
不过杨武等人的外貌特征很平常,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用画像的方式想从偌大的台北找出他们这几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根据女警提供的证词,很快,四海帮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四海帮是绿营的帮派,而松山分局的局长李秋晨,也是绿营的人,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赶在李秋晨带着全局警力出去检查的时候,分局遭受到凶徒的袭击。
这件事情,真的就和李秋晨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以前,是绿营的媒体揪着VIVI的事不放,穷追猛打,现在则变成了蓝营的媒体开始大肆报道这个案子,各种阴谋论也随之喧嚣尘上。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三章:去留
第二天早上,几乎一夜没睡的李秋晨刚到分局门口,记者便蜂拥而上,将李秋晨乘坐的轿车团团围住。
一支支小型话筒、录音笔纷纷凑到车窗前,记者们七嘴八舌地问道:“昨天晚上,陈启程在警局里被杀,李局长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样的凶徒敢闯入警局里行凶?凶手总共有多少人?”
“附近的居民都没有听到警局里有枪声,昨晚警局里真的有发生过枪战吗?”
“这个案件,究竟是警察局疏于防范,还是故意纵容歹徒杀人灭口?”
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如同连珠炮似的发问。
脸色本就难看的李秋晨,此时的一张老脸都快变成铁青色了。时间不长,一大群警察急匆匆的从分局里跑出来,强行挡开围住轿车的记者们,总算为轿车开了路。
在轿车马上驶入分局前,李秋晨突然放下车窗,对被挡在两旁的记者大声说道:“请各位记者朋友放心,我作为局长,向你们保证,松山分局一定能抓住这次行凶的歹徒!”
“李局长……”
“李局长……”看到李秋晨肯说话了,记者们如同被打了鸡血似的,又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不过李秋晨已升起车窗,再一言不发。
他刚进入警局的办公大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电话打了进来。打来电话的是总统府秘书。
“李局长,你们松山分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秘书,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向我解释,你向总统解释吧!这次就因为你的关系,党团所掌握的主动都丧失了,如果在接下来的大选中,党团失利,你要负全责!”
“杨秘书,我……”
嘟、嘟、嘟——
话筒里已传出忙音。李秋晨还保持这接电话的姿态,过了许久,他僵硬的身子才动了动,将话筒慢慢放回到座机上。
电话刚放下,铃铃铃的又响起,李秋晨接起一听,这回是市长陆弘益打来的。
“李局长,昨晚陈启程在你的松山分局被枪杀,你现在立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闻这话,李秋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现在连陆弘益都向自己要解释?如果不是你心血来潮,要全市各分局扫荡各自的辖区,昨晚的事会发生吗?凶手敢那么堂而皇之的闯入松山分局里杀人吗?
李秋晨眯了眯眼睛,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自己上当了!上了陆弘益的恶当!陆弘益亲自指挥的全市大扫荡,其实就是个引子,其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给凶手创造出可乘之机。
可是无凭无据的,即便心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能说出口,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陆市长,我现在也正在调查,只要查出眉目,一定第一时间向陆市长报告!”
“VIVI案子,陈启程的案子,一环套着一环,现在已经引起市民极大的恐慌和不满,如果三日之内,李局长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李局长就自己去向民众交代吧!”
啪!嘟、嘟、嘟——
说完这一句,陆弘益也挂了李秋晨的电话。李秋晨气急败坏地将话筒直接摔在桌案上,破口大骂道:“干你娘咧!”
李秋晨这边是焦头烂额,谢文东倒是很轻松。
此时,杨武正在别墅里,向谢文东汇报昨晚行动的详情。谢文东听得认真,等杨武都讲完,他转头看向林君阳,问道:“松山分局的网络是你入侵的?”
林君阳连忙欠了欠身,笑得难免得意,说道:“是我。”
“监控录像也是你屏蔽的?”
“谢先生,只要攻破防火墙,成功入侵,接下来,无论是切断监控还是修改监控,都不是难事。”林君阳说得一派轻松。其实,他重点想说的是他能成功突破警方的防火墙,这可不是一般的黑客能做到的。
邱淑彤看了林君阳一眼,对谢文东正色说道:“谢先生,大陆……内地的同仁,也给予了一定的远程支持。”
“但主要还是我攻破的。”林君阳小声补充了一句。
邱淑彤翻了翻白眼。
她年纪比林君阳大,为人也更老成,更精于世故。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宜锋芒太露,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给得罪了,平白无故的结下仇家。
现在他们在洪门,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这时候,立不立功都是次要的,最最首要的问题是,先站稳脚跟,了解情况,打好基础。
姜森和刘波听了林君阳的嘟囔声,都忍不住笑了,冲着谢文东点点头,表示林君阳说得没错,攻破松山分局的防火墙,林君阳的确是贡献最大。
谢文东笑了,没想到,自己这次还捡到了一名黑客高手。他向林君阳点点头,说道:“做的不错。”
稍顿,他身子向后倚靠,乐呵呵地看着邱淑彤和林君阳,问道:“邱小姐和林先生都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想继续留在台湾,还是想去内地。”
邱淑彤和林君阳对视一眼,后者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先生,那些杀手还会继续来杀我和鼠王吗?”
谢文东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已经和陆弘益提过这件事,陆弘益再派来杀手的可能性不大,但谢文东不会把话说死,何况,有这些杀手的威胁,还可以让邱淑彤和林君阳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林君阳没有再说话,挠着头发陷入沉思。就本意而言,他是不太愿意去大陆的,毕竟他在台湾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对大陆则一点都不了解,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之后也未必能适应,但那些杀手的存在,又始终让他有种朝不保夕之感,心里十分纠结。
邱淑彤突然问道:“谢先生这次除掉了陈启盛,是帮着蓝营在做事吧?”
谢文东嘴角勾了勾,说道:“邱小姐很聪明。”
邱淑彤问道:“谢先生连陆市长都买通了?”
谢文东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是合作的伙伴。”
邱淑彤皱着眉头说道:“据我所知,陆市长不是个贪财的人。”
别看她不是政府部门的人,但她经营着一家暗网交易所,其中也涉及到情报买卖。
对一些政府高官的隐私,她也有所了解,而她还真就没听说过陆弘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私密。
谢文东乐呵呵地看眼邱淑彤,说道:“陆弘益的确不是个贪财的人,但他是个贪权的人。”
邱淑彤愣了愣,紧接着她露出诧异之色,说道:“陆市长要参加大选?”
“要大选,背后就不能没有金主,不是吗?”谢文东含笑说道。
“哦!”这么一说,邱淑彤就全明白了,难怪陆弘益肯帮着谢文东做事,原来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谢文东支持他竞选总统,而他则对谢文东提供政治保护。
“原来谢先生已准备插手大选。”邱淑彤喃喃说道。
“所以,邱小姐打算去大陆?”谢文东笑问道。
邱淑彤一怔,不解地问道:“谢先生为何这么说?”
谢文东说道:“插手大选,终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看,邱小姐并不是个乐于冒险的人。”
邱淑彤被谢文东说的脸色一红,但不得不承认,谢文东可谓是一语中的。
她笑了笑,苦笑,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谢先生的眼睛,我……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对对对,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考虑考虑!”林君阳急声说道,话虽如此,可他脸上却写满了兴奋。
插手大选啊!这事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现在能有机会能参与其中,他是既紧张,又兴奋,还有强烈的期待。
他二人的事先告一段落,谢文东又看向杨武,说道:“这次做得很好!不过,你们都在警方那边露个脸,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回内地。”
杨武皱着眉头说道:“东哥,警方那边并没有我们的照片。”
谢文东说道:“即便只有画像,也是风险。”
杨武不愿意走,好不容易来到台湾,能跟在东哥身边做事,就待了这么几天回去,也太可惜了。他转头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大姜森。
姜森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东哥,再调兄弟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现在先让小武留下,让他带一带新过来的兄弟也好。”
谢文东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多浪费时间,说道:“老森,你看着安排就好。”
“是!东哥!”
这时,谢文东的电话响起。他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是部长叶荣清的来电。他微微一笑,将电话接通,说道:“叶部长。”
“谢先生可真是说到做到啊!说三天,就三天,没有超一天,也没有早一天!”电话那边的叶荣清哈哈大笑。
谢文东淡然一笑,问道:“叶部长答应过我的条件?”
“谢先生放心,我说到做到,天母……额,这些事电话里不好说,这样吧,今晚,我们在富贵角温泉会所见面。”
“好。”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谢文东挂断电话,揣起手机,而后看向肖雅,问道:“小雅,知道富贵角温泉会所吗?”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四章:排挤
富贵角位于台北的最北面,也是整个台湾岛的最北面。富贵角这一带有不少的私人会所,富贵角温泉会所便是其中之一。
当晚,谢文东应邀去往富贵角温泉会所。
和他一起的还有三眼、高强、李爽、肖雅以及五行兄弟等人。
晚上九点,谢文东一行人抵达温泉会所。
车子刚停下来,便有数名西装革履的汉子迎了出来。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打开谢文东的车门,面带笑容地躬身说道:“谢先生!”
谢文东认识这名青年,是叶荣清的秘书之一,名叫徐怀让。他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徐秘书。”
“部长已经到了,谢先生,里面请。”徐怀让侧了侧身。
谢文东嗯了一声,迈步向会所里面走去。
会所的内部很大,客人却没有几个,偌大的大堂显得空空荡荡。
在徐怀让的指引下,一行人上到二楼,来到一间巨大的会客厅。
里面坐着的人不少,有谢文东认识,也有他不认识的。
谢文东环视了一圈,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不仅内政部长叶荣清、天合会的会长陈振生都在,竟然连市长陆弘益也在。
在谢文东印象中,陆弘益是不太出席这种私人聚会的。
在场的许多人,谢文东不认识,但肖雅基本能认全,她向谢文东近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东哥,这些人基本都是国民党的元老,立法委员。”
谢文东微微点下头,他含笑说道:“叶部长!”
“谢先生!”叶荣清指了指谢文东,含笑说道:“诸位,这位便是我向你们提到的谢文东谢先生,后起之秀啊!”
说着话,他率先来到谢文东近前,两人握了握手。
而后,他向谢文东介绍道:“这位是柯佳敏,立法委员!”
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走到谢文东近前,满脸堆笑地和他握了握手,说道:“久仰大名!久仰谢先生大名!”
“这位是林煌辉,立法委员!”
正如肖雅说的那样,在场的这些人,基本都是立法委员,足有七、八位之多。
当然,国民党籍的立法委员远远不止他们这几个人,整个立法院有立委有一百一十人左右,国民党籍的立委,差不多占了一半,这还是在国民党不执政的情况下。
现在来到会所的这几名立委,大多都是国民党的元老级人物,也是国民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相互间握过手后,叶荣清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坐。
谢文东的座位就安排在叶荣清的旁边。
叶荣清笑道:“党团能渡过这次的危机,谢先生功不可没,在座的诸位都是自己人,大家可以轻松一点嘛!”
听闻他的话,有几名立委哈哈地笑了起来。
名叫柯佳敏的立委说道:“这次谢先生不仅做得漂亮,胆子也是够大了,让绿党吃了个大瘪啊!”
林辉煌说道:“在自己的地盘上,把自己的一个重要证人弄死了,绿党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谢文东,天合会的陈振生脸色难看,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挂不住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没想到,谢先生这次会找到小陆帮忙!”
见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陈振生说道:“谢先生的本事可是够大的,面子也够大的,小陆向来是不太插手这些事的,这次竟然能出手帮助谢先生,呵呵……”
说到这里,他乐呵呵地摇摇头。
言下之意,谢文东干掉陈启程,不是谢文东的本事有多大,而是因为陆弘益插手了这件事,倘若陆弘益能出手相助天合会,天合会也会把事情做得一样漂亮。
同时,他也是在暗指陆弘益不仗义,天合会有事求到他,他袖手旁观,而谢文东用到他,他却鼎力相助,要知道,他的天合会是自己人,而谢文东只是个外人。
陈振生的一句话,其中暗含了好几层的意思,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陆弘益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地说道:“陈老误可能是会我了!我让台北各家警局扫荡黑帮,完全是为了挽回党团的声誉,谢先生能抓住这个机会,那是谢先生本事,和我并无关系。”
陈振生闻言,差点气乐了,问道:“小陆,你敢说你和谢先生没有事先窜通好?”
他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谢文东夸下海口,说能除掉陈启程,眼瞅着要到约定的时间了,陆弘益偏偏调走了松山分局的警力,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陆弘益正要说话,叶荣清摆了摆手,说道:“小陆有没有和谢先生事先窜通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启程死了,而且还死在绿党自己的地头上,党团的危机化解了,还让绿党惹得一身骚,这就是件大好事嘛!”
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叶荣清说得没错。柯佳敏心有余悸地说道:“VIVI的事,舆论的压力太大,那几天,我都不敢出门了,现在好了,VIVI的这把火,烧到了绿营自己身上,接下来,该轮到绿营的人不敢出门了,哈哈!”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哈哈大笑的众人,陈振生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以为凭着自己和众人的交情,肯定会有人帮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都他娘的是墙头草,关键时刻,没一个肯站出来的。
叶荣清看向表情不自然的陈振生,说道:“老臣,天母一带的场子,以后就交给谢先生吧!”
陈振生眉头紧锁,说道:“叶老,天母一带的场子,对于天合会的重要性你不会不知道吧,把天母的场子都让给谢……谢先生,以后兄弟们都去喝西北风吗?”
叶荣清闻言,老脸顿是一沉,面露不悦之色。在场的其它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谢文东突然开口问道:“不知陈先生每月能从天母营收多少?”
陈振生说道:“不下两千万。”
“新台币?”
“难不成还是美金?”陈振生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谢文东微微一笑,说道:“据我所知,VIVI一家场子,每个月的营收就已经不下两千万了。”
整个天母,那么大的区域,那么繁华的地段,一个月营收只有两千万,这还能让陈振生如此的理直气壮,也实在是有些可笑。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肖雅,问道:“如果五湖帮接手天母,一个月的营收能有多少?”
肖雅想了想,说道:“也可以做到两千万。”
“呵呵!”陈振生嗤之以鼻,肖雅看了陈振生一眼,又补充道:“人民币!”
此话一出,叶荣清的眼睛都是一亮。陈振生难以置信地问道:“能做到两千万人民币?”
肖雅微微一笑,说道:“由我们来做,每月做到两千人人民币,应该不是难事。”
陈振生脸色铁青,看着肖雅的目光都快喷出火来。谢文东慢条斯理地说道:“天母的营收多,党团的收益就高,大家能分得的好处也多,这是多赢嘛!”
“叶老……”陈振生还要说话,叶荣清摆摆手,说道:“好了,老陈,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定了。”说着话,他看向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我给谢先生三个月的时间,谢先生若真能说到做到,以后,天母的场子,谢先生就一直经营下去,如果谢先生没能做到,那……”
“天母的场子,我双手奉还给陈先生!”谢文东含笑说道。
叶荣清闻言,抚掌大笑,连说了数声好。
在场的众人互相看了看,嘴角纷纷扬起,也都露出笑容。
天母的场子,每月的营收不可能只有两千万,陈振生报账是两千万,实际上有多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现在谢文东把报账提高到两千万人民币,等于翻了近五倍,那么自己每月的分红也能翻五倍,何乐而不为呢!
天合会是国民党的旗下社团,天合会的收益,其中有五成是要上交党团的,天母这一带的场子营收是两千万的话,那么其中的一千万要上交。
这上交的一千万,党团还得扣掉大半,剩下的才是作为元老们的分红之用。
天母这个聚宝盆,被叶荣清说给谢文东就给谢文东了,而且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这着实是让陈振生既愤慨,又大失所望。
他站起身形,看眼叶荣清,又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哼笑出声,说道:“我看今天的会,就是成心要拿我天合会开刀!既然是这样,还找我来做什么?把你们商议后的结果直接告诉我就行了!”说完话,他迈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恕不奉陪!”
叶荣清抬了抬手,说道:“老陈,你这是做什么?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钱由天合会赚,还是由五湖帮赚,又有什么区别?”
陈振生哼笑一声,摔门而去。
国民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派系庞杂。
陈振生可算是国民党党主席那一系的,而叶荣清则属于想取而代之的那一系的。
党团有相当一部分的收入来自于社团,社团于党团的作用,相当于小财神爷,谁控制了社团,谁就能抓住党团内部相当一部分的人心。
叶荣清现在做的事,就是拿谢文东来排挤掉陈振生。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他要在党团内扶植自己的社团,挤走陈振生的天合会,进而让他笼络到更多的人心,在竞争下一任党主席这件事上,变得更有把握。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五章: 报复
陈振生负气而去,会客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尴尬之色。他们和陈振生也都是老熟人,老交情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也没办法。
叶荣清倒是不以为然,乐呵呵地说道:“老陈在天母经营这么多年,现在让他把天母让出来,心里肯定不太舒服,这也能理解嘛,是不是?”
“对、对、对!叶部长说得对!”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众人正说着话,谢文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瞧,是刘波发来的信息:东哥,会所外面不对劲。
看到刘波发来的信息,谢文东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目光一转,看向正和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叶荣清。
叶荣清毕竟是做到部长位置的人,老奸巨猾,神经敏锐,谢文东凌厉的目光刚落到他身上,他便察觉到了。他面露不解之色,问道:“谢先生,怎么了?”
谢文东眼中的锐利一闪而逝,他站起身形,说道:“叶部长,我出去一趟。”
他对叶荣清的怀疑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叶荣清没有理由对他下手,现在他们还属于合作的伙伴,即便叶荣清要对他下手,也会事先躲得远远的,不会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谢文东的举动,在场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正聊得好好的,为何要突然出去?
叶荣清和陆弘益双双站起身形,走到谢文东近前,小声问道:“谢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没事,我去去就回。”说着话,他迈步向外走去。
众人跟在谢文东的后面,正要往外走,谢文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谁都不要出来!”说着话,他向三眼、高强、李爽三人使了个眼色。
三人心头一震,立刻意识到出状况了。谢文东和三眼、高强、李爽太有默契了,一个眼神的传递,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三人同一时间走到各处窗户前,将会客厅的窗帘全部拉上。
谢文东没有在会客厅里久留,快步走了出去,五行兄弟紧随其后,跟着他一并出了会客厅。
顺着楼梯快步下了楼,看到陈振生正要穿过大堂,走出会所。
谢文东只稍微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陈先生。”
陈振生停下脚步,回头一瞧,见是谢文东向自己走过来,他不由得一怔,没想到谢文东竟然会出来追自己。
他扭转回身,正对着谢文东,阴阳怪气地问道:“谢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专程出来向我炫耀吗?”
谢文东目光越过陈振生,向会所的大门外望望,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淡然一笑,对上陈振生阴冷的目光,笑问道:“炫耀什么?”
陈振生说道:“谢先生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天母那么大的一块蛋糕,难道这还不值得炫耀吗?”
谢文东耸耸肩。
天母那块地盘,在陈振生眼中或许至关重要,但在谢文东这里,还远远不够满足他胃口的,说白了,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谢文东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他没有回答陈振生的问题,话锋一转,说道:“陈先生,这次四海帮吃了个大闷亏,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段时间,陈先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听着谢文东善意的提醒,陈振生差点气乐了,他哼笑出声,说道:“谢先生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这里是台湾,不是大陆,谢先生想在台湾扎根,恐怕没那么容易。”
说完话,他目光深邃地看了看谢文东,转身继续向外走去。谢文东再次叫住他,说道:“陈先生!”
陈振生不满地皱起眉头,同时啧了一声,回头问道:“谢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外面天黑了,陈先生还是多叫些兄弟过来,护送陈先生回家吧!”
陈振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冷笑,他扬起眉毛问道:“谢先生是在挖苦我?”
如果不是陈振生现在还有用,如果不是谢文东还需要用到天合会,他才懒得管陈振生的死活。
他说道:“我再提醒陈先生一次,这次四海帮吃了闷亏,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陈振生根本不把谢文东的提醒当回事,冷笑一声,继续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胆子小,就别他娘的出来混!”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会所的玻璃门前。
也就在陈振生准备推门出去的瞬间,一辆黑车的保姆车吱嘎一声,急停在会所的大门前,与此同时,车窗落下,从里面探出来一只黑漆漆的枪筒子。
双方之间近在咫尺,只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陈振生看得真切,只不过他再想闪躲,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他呆若木鸡的站起原地,对方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谢文东三步并成两步,快如闪电般闪到陈振生的背后,抓着他的后衣领子,横着飞扑了出去。
啪、啪、啪!
没有枪声,只有子弹击碎玻璃的脆响声,陈振生被谢文东拽着横扑出去,没有被射进来的子弹命中,不过陈振生的两名手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穿透玻璃门的子弹正中眉心,两名大汉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毙命。
一击不中,保姆车的车门拉开,从里面跳出来六名带着黑色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是清一色安装着消音器的手枪。
其中有三人以保姆车为掩体,向会所的大堂里持续开枪射击,另外的三人,提着手枪,撞碎布满裂纹的玻璃,直接冲入大堂之内。
他们进来得快,倒下的也快,是被躲藏在柱子后面的五行兄弟一同开枪,打倒在地。
外面的三名黑衣人没有再贸然往里面冲,而是持续开枪射击。谢文东拉着摔得七荤八素的陈振生,猫着腰,向大堂的里端跑去。
啪、啪、啪!追射过来的子弹打在地面上、墙壁上,噼啪作响,碎石屑四处飞溅。
被谢文东拉着跑的陈振生突然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向下瘫倒。谢文东回头一瞧,只见陈振生的后腿肚子挨了一枪,他倒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
谢文东拽着陈振生的衣服,把他硬扯到前台的后面。噼噼啪啪!接踵而至的子弹,不停地打在前台大理石壁上,脆响之声,不绝于耳。
好在会所的前台不是木头的,而是大理石打造而成,不然,在对方这么凶狠的火力之下,他们即便躲在前台后面也得被打成筛子。
“陈先生,你没事吧?”看着陈振生手捂着大腿肚子的枪眼,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脸颊低落,谢文东表情淡漠地问道。
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得太多了,即便在枪林弹雨当中,他也能做到气定神闲,面不改色。
陈振生毕竟是在道上混迹多年的大佬级人物,见过大风大浪。
虽说大腿上挨了一枪,疼得他浑身都是冷汗,但却没有痛叫一声。他咬着牙说道:“四海帮疯了不成?他们竟然敢这么干!”
“不是四海帮疯了,而是我们在给他们机会。”
这里可不是台北市区,而是整个台北最北面的富贵角,叶荣清把聚会的地点选在这里,隐秘是隐秘了,但同样的,也给四海帮创造了出手报复的机会。
谢文东转头一瞧,前台的后面还躲着两位,都是会所的前台接待,身穿制服,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两名接待小姐,此时都已吓得脸色煞白,正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可是她们反复拨打着一一零,就是拨打不出去。
谢文东拿出手机一瞧,已经没有信号了,不用问,四海帮的人在这附近开启了信号屏蔽器,而且对方的信号屏蔽器很可能就放置在外面的那辆保姆车里。
“别打了,这里的电话已经打不出去了!”谢文东对那两名惊慌失措的接待小姐说道。
两名接待小姐呆呆地看向谢文东,后者说道:“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应该会没事。”
说着话,他坐在地上的身子慢慢蹲起,抬起手来,去摸前台桌面上的座机。
他的举动,立刻又引来对面的集火射击。谢文东的动作够快,有惊无险地拽下座机,拿起话筒一听,话筒里连点忙音都没有,
他嘴角勾了勾,四海帮的人还真就不是等闲之辈。
陈振生只看谢文东的反应就知道,会所的电话线也被切断了。他凝声说道:“真没想到,四海帮这次竟然敢这么干!”
这几年,青帮倒了,洪门倒了,台湾的黑道已趋近于稳定,各种利益也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守着各自的利益,和平相处。
即便之间也有争斗,但基本都是下面的小弟们打头阵,像现在这样,真刀真枪,你死我活地对着干,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发生过了。
谢文东看眼陈振生,说道:“这说明,这次是真的把四海帮给打疼了,打急了!”
他二人正说着话,随着吱嘎、吱嘎两声,又有两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会所的大门外。
紧接着,从里面跳出来十数名黑衣人。其中有一人打开保姆车的后车门,从中拽出一只长长的箱子,打开箱盖,里面装的是一把重型狙击枪。
这名黑衣人将狙击枪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熟练的将各种配件一一组装上。
最后,他在狙击枪上安装好消音器,端起狙击枪,对准前台的台面,猛的扣动扳机。
噗!
随着低沉的枪响,就听大堂里传出啪的一声脆响,前台的大理石被打出一个两指粗细的黑窟窿。
穿透前台的子弹去势不减,将坐在前台后的一名接待小姐的半颗脑袋直接打飞出去。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六章: 反击
看到同伴的半颗脑袋被打掉,另一名接待小姐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尖叫着,从前台的后面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嘭!又是一声枪响,那名接待小姐的叫声戛然而止,人也应声倒地,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汩汩流淌出来,只眨眼的工夫,就在地上面流淌了好大一滩。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侧头说道:“金眼!”
“明白!”金眼应了一声,向同样躲在柱子后面的木子、水镜等人交换下眼色。而后,五行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柱子后面探出身形,对外面的黑衣蒙面人展开齐射。
嘭嘭嘭的枪声连成一片。
大门外的黑衣蒙面人在五行的火力压制之下,纷纷躲藏在汽车的后面,不敢再轻易探头还击,那名手持狙击枪的黑衣人也同样翻滚到汽车的后面。
趁此机会,谢文东拉起陈振生,向楼梯间快速跑去,同时对五行兄弟甩头道:“撤!”
五行保持着端枪的姿态,一步步的后退。
一名黑衣人从车后试探性地探出头来,见到谢文东等人要跑,他举枪就要射击,不过他快,金眼的速度更快,抢先一枪,正中对方的眉心。
那名黑衣人身子后仰,直挺挺地倒地。
他刚倒下,另有两名黑衣人起身,木子和土山又各开一枪,同样是精准地命中对方的眉心。噗通、噗通!两具尸体一并倒地,只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手持狙击枪的黑衣人看眼三名黑衣人的尸体,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从腰间解下一颗震撼弹,撤掉保险,挥手将其投掷进会所的大堂内。
看到有东西被对方投掷进来,五行兄弟立刻意识到不好,由一步步的后退,变成转身向里跑。
嘭——
震撼弹在酒店的大堂里炸开,一瞬间,强光乍现,连带着,刺耳的鸣叫声让会所外的黑衣人都感觉耳朵嗡了一声,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
扔出震撼弹的黑衣人随之站起身形,端起狙击枪,对准酒店大堂内连续扣动扳机。
啪、啪、啪!子弹打在柱子上、墙壁上,脆响声不断。只不过此时此刻,谢文东、陈振生乃至五行兄弟,都已不在大堂里。
黑衣人连开数枪后,停止了射击,默默观察片刻,他端着狙击枪,从车后一步步地走出来,与此同时,其余的黑衣人也都纷纷向会所的大门云集过来。
放眼看去,端着枪械,向会所大门靠近过来的黑衣人,足有二十多号。
且说谢文东,他拉着陈振生,快步上楼,刚到二楼,便和从会客厅里跑出来的叶荣清等人碰了个正着。
看到谢文东搀扶着陈振生,而后者脸色煞白,一条裤腿全是血,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叶荣清紧张地问道:“老陈,谢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有杀手!”谢文东简短地说道。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口凉气,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陈振生气恼地低吼道:“怎么可能?你们以为我挨的这一枪是假的吗?”
老谋深算,且老奸巨猾的叶荣清,这时候明显慌乱了心神,他急声说道:“老陈,快叫你的兄弟过来!”
陈振生差点气乐了,如果电话能打出去,他早打了,还用得着叶荣清提醒?他横了叶荣清一眼,懒得说话。
谢文东说道:“没用的,对方用了信号屏蔽器,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听闻这话,人们下意识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低头一看,果然,手机显示的信号是X。
“这……这可怎么办?”叶荣清的额头见了汗,他吞口唾沫,急声问道:“老陈,你……你不是带来很多兄弟吗?”
陈振生脸色难看地说道:“应该都被对方干掉了!”
如果他的兄弟还活着,早就赶过来支援了,哪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只有一种解释,他带来的那些兄弟,现在都已凶多吉少。
叶荣清眉头紧锁,摊着双手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其余众人也都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他们都是政客,擅长的是权谋,擅长的党争,用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可以,现在直接面对手持枪械的冷酷杀手,他们也怕,也会腿肚子转筋。
人们下意识地看向陈振生,后者此时满脸满身都是虚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谢文东搀扶着。
人们的目光又都落在谢文东的脸上,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问道:“谢……谢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
谢文东没有理会众人,目光一转,看向从会客厅里走出来的三眼、高强、李爽、肖雅几人。三眼来到谢文东近前,小声说道:“东哥,会客厅里还算安全!”
叶荣清下意识地说道:“我们……我们还是先躲在会客厅里吧!”
“等等!”谢文东叫住叶荣清,脑筋急转,会客厅的空间太大,窗户也太多,一旦对方从窗户攻入进来,这么多人在里面,无处躲、无处藏,那将会是一场屠杀。
当然了,叶荣清这些人的死活,谢文东也并没有很在乎,只不过现在他们对自己还有用,不能让他们都死在杀手的手里。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谢文东的脑中已闪过一连串的应对方案。他对肖雅说道:“小雅,你带着叶部长他们,找个稍小一些,窗户少的房间躲藏,记住,不要开灯,也不要发出声响。”
肖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而后紧张地看着谢文东。谢文东知道她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淡然一笑,说道:“不用管我,去做事吧!”
稍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血杀的兄弟,应该也快到了。”
血杀的人未必会时时刻刻守在谢文东的身边,但他们一定会在谢文东的附近。何况刘波已经示警了,不出意外,血杀的人即可就到。
肖雅看眼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谢文东,点点头,小声说道:“东哥多加小心!”说完话,她搀扶着陈振生,向另一侧走廊走去。
陈振生回头看眼谢文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谢先生,我老陈欠你一条命!”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肖雅把陈振生、叶荣清一行人领走。
没有这些拖后腿的人在场,谢文东、三眼、李爽、高强、五行兄弟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谢文东说道:“金眼,你们留在这里,阻击杀手上楼。”
“是!东哥!”五行兄弟齐齐答应一声。
谢文东和三眼、高强、李爽重新回到会客厅里。
四人走到窗户近前,稍微拉开窗帘,向外面看了看,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而后四人依靠着墙壁,坐在窗户下面。
三眼从腋下抽出手枪,退出弹夹,边查看弹夹中的子弹,边说道:“东哥不该救陈振生,让他死在杀手的枪下,我们也少一个麻烦。”
陈振生是天合会的老大,对于己方而言,天合会算不上是盟友,反而是个阻碍。倘若没有了天合会,国民党只能把宝都押在己方身上。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死了一个陈振生,可能还会冒出来一个李振声、王振声,继续接管天合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天合会的老大欠我们一个人情。”
三眼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他说道:“还是东哥想得周全。”
谁是天合会的老大,这对天合会本身没多大的影响,天合会也不是陈振生的,而是国民党的,说白了,陈振生这个老大,就是国民党旗下的一个高级打工仔。
他们正说着话,猛然间,就听哗啦啦一连串的脆响声,会客厅的几扇窗户,同时破碎,紧接着,数条黑影从外面破窗而入。
进来之后,这几名黑衣人手持微冲,连续开枪扫射。
啪、啪、啪——
倾斜而出的子弹,打在沙发上,棉絮飞溅,打在墙壁上,留下一排排的弹眼。
几名黑衣人几乎是一口气同时打光了弹夹中的全部子弹,在他们更换弹夹的时候,才定睛细看,刚才他们打的全是空气,偌大的会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
就在几名黑衣人心头暗惊的同时,忽听背后传来啪啪两声响指,几名黑衣人下意识地回头一瞧,只见在自己的身后,窗台的下面,竟然坐着四个人,谢文东、三眼、高强、李爽。
也就在他们看到谢文东四人的瞬间,三眼、李爽、高强的手中枪同时响起。嘭、嘭、嘭!持续不断的枪声,让几名黑衣人的身上腾起一团团的血雾。
可怜这几人,连开枪还击的机会都没有,皆是身中数弹,扑倒在地。三眼片刻都未停顿,一抬手,将会客厅内的几盏吊灯全部打灭。
谢文东、三眼、高强、李爽这四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油条,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地形,隐藏自己的同时,还能有效的击杀敌人。
他们进入会客厅后,没有谁提醒谁,都是自发自觉地走到窗台前,坐在窗台下,就等着敌人破窗而入。
这种可怕的自动自觉,本身就是在经历过无数场战斗后磨练出来的。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七章: 利益
从窗外跳进来的几名黑衣人都被三眼、高强、李爽三人干净利落的干掉。
而后他们四人立刻更换方位,挪到窗口的对面,靠近房门的地方,然后枪口一致对准窗户。
这样是为了预防对方投掷进来手雷、震撼弹之类的武器,一旦对方真投掷了手雷、震撼弹,他们可第一时间顺着房门跑出去躲避。
外面静悄悄的,再一点动静都没有。谢文东在注视窗户的同时,也在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五行兄弟守住楼梯通道,枪口一指对准楼梯下方。有两名黑衣人企图强行闯上来,不过他二人刚露头便被五行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在地。
随着这两名黑衣人被打倒,楼下也安静下来。偌大的楼体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不知过了多久,金眼和木子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缓慢下楼。
水镜、火焰、土山三人则是跨步上前,占据了金眼和木子的防守位置,枪口依旧动也不动地瞄准楼下。
随着金眼和木子走到缓步区,对楼下的楼梯口完成瞄准,水镜、火焰、土山三人也快速走了下来。
时间不长,他们接替金眼和木子的防守位置,金眼和木子继续小心翼翼的下楼。
这时候,两人都能听到一楼大堂里传出的脚步声,似乎又有人进入楼内,而且人数还不少。
金眼和木子对视了一眼,木子率先从楼梯口内探出头来,枪口指向外面,与此同时,金眼也从楼梯口内翻滚了出去。
大堂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不知过了多久,大堂的一根柱子后面传出话音:“血杀,杨武!”
听闻话音,翻滚到走廊里,趴在地上的金眼和楼梯口内的木子对视了一眼,前者开口说道:“五行!”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根柱子后面缓缓走出一人,似乎生怕他们误会,那人还特意举起了双手。
等到对方走到近前,金眼和木子定睛一看,果然是血杀的杨武。
见金眼和木子都认出了自己,杨武高举的手这才放下来,回头说道:“兄弟们都出来吧!”随着他的招呼声,大堂的柱子后面走出来数人,都是血杀人员。
金眼和木子眉头紧锁地问道:“杨武,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人?”
杨武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地方的尸体,再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金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些杀手是在你们赶到之前,已先跑了!”说着话,他走到躺在楼梯台阶下的两具尸体近前,在他们的身上摸了摸。
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再什么都没有,没有证件,没有钱夹,口袋里连香烟、打火机、钥匙之类的杂物都没有。
仔细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搜查出来,金眼苦笑着摇摇头,问道:“杨武,外面安全吗?”
“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金眼没再多问,对木子说道:“去通知东哥!”
木子答应一声,大步流星地蹿上楼梯。
以杨武为首的血杀人员把整栋大楼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番,确认没有藏匿的杀手,这才作罢。
谢文东去到叶荣清等人所在的房间。随着房门打开,里面立刻传出急促的喘息声。谢文东定睛一看,只见满屋子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他淡然一笑,说道:“外面已经没事了,除了被打死的几个杀手,其它人都跑了!”
听闻这话,在场的人,无不长长松了口气。
叶荣清率先从椅子上站起身形,走到谢文东近前,满脸堆笑地说道:“还是谢兄弟厉害啊,如果这次没有谢兄弟在,我们……恐怕都要遭毒手了!”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叶荣清说得没错,人们纷纷走上前,向谢文东表示感谢。
要说现场脸色最难看的,当属陈振生,一是他腿上中了一枪,失血过多,其次,叶荣清等人对谢文东的吹捧,就如同在打他的脸。
对于众人的吹捧,谢文东还真没放在心上,他叫来杨武,让他安排人,送陈振生去往医院。
杨武走到陈振生近前,要带他离开,陈振生一挥手,把杨武推开,说道:“不劳谢先生费心了,我的兄弟,过会就来接我!”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这时候手机已经有信号,他给手下人快速拨去电话。
没超过二十分钟,陈振生的人就到了,足足来了好几十号人之多,他们不仅带走了陈振生,同时也把地方的尸体全部带走。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报警,一旦报了警,未必会查到幕后真凶不说,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惹一身骚。
等陈振生的人全部撤走,叶荣清等人来到谢文东近前,问道:“谢先生,这些杀手,真的是四海帮的人?”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除了四海帮,还会有别人吗?”
叶荣清眉头紧锁地说道:“以前,四海帮的人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
谢文东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四海帮的老大,是不是要退休了?”
叶荣清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狐疑道:“谢兄弟的意思是,四海帮里,有人急于出头?”
谢文东点点头,而且他都能猜得出来,这些杀手的主使者,十之八九就是海风堂的堂主,杨守光。
叶荣清深吸口气,对在场众人正色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小心点,尽量少外出,最好是不要外出!”
对于叶荣清的提醒,在场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出了这档子事,叶荣清也没兴致在继续待下去。这次的聚会,也在众人的忧心忡忡和提心吊胆中结束。
在叶荣清和众多的立法委当中,陆弘益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一个,别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从不插嘴,如果不是刻意看他,几乎会忽视他这个人的存在。
众人纷纷离开会所,陆弘益特意留到最后,和谢文东一同离开。
两人同乘一车,陆弘益皱着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前确实从未发生过。”
以前四海帮和天合会确有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但对方的矛头只会指向帮派中的人,而不会指向帮派背后的政党。
今日四海帮的人突然把枪口对准了他们这些国民党的中高层,着实是吓出陆弘益一身冷汗。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很多因素都凑到了一起。”
“哦?”陆弘益不解地看着谢文东。
“四海帮的老大,要更新换代,四海帮有那么多的分堂,个个堂主都对老大的位置虎视眈眈,想在竞争当中脱颖而出,现在偏偏又大选临近,那些有意竞争老大位置的堂主们,又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政党的支持。”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像疯狗一样!”
“疯狗!呵呵!”谢文东笑了,说道:“陆市长这个比喻用得很好。”
陆弘益苦笑道:“我想,他们这次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陈振生,应该还有我。”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现在四海帮应该是狠毒了陆弘益。谢文东想了想,说道:“如果陆市长对自己的处境不太放心,我可以派些人手在陆市长的身边。”
“这……”在自己的身边安排谢文东的人,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就都在谢文东的掌控之中了。
可是,现在他还真对自己的处境感觉危机重重,四海帮的枪口,随时可能再次瞄到自己的身上。
见陆弘益有些犹豫,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如果陆市长不放心我的人,但说无妨。”
陆弘益权衡利弊,做出决定,正色道:“谢先生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放心呢,不过,我希望谢先生派来的人,最好是台湾的本地人,最好还没有黑帮背景。”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麻烦谢先生了。”
“陆市长不用客气,我们合作的很好,不是吗?”
陆弘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最近,市政府提出下水道改造工程,不知谢先生有没有兴趣。”
谢文东随口说道:“我回去看下资料。”
陆弘益看眼谢文东,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市区内,陆弘益向谢文东告辞,然后坐上自己的汽车,回往自家。
谢文东在回别墅的路上,副驾驶座位的肖雅转回头,对谢文东说道:“东哥,陆弘益说的下水道改造工程,其实就是个政绩工程,政府出的资金很少,在台北,乃至整个台湾,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接手。”
稍顿,她愤愤不平地说道:“现在陆弘益请东哥来接手,当我们是凯子不成?!”
谢文东眨了眨眼睛,悠然一笑,说道:“陆弘益不会白帮我们的忙,现在,他是在向我们要回礼呢!”
肖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本来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现在看来,陆弘益这个人也不怎么样!”
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他只是个政客而已!”对于政客而言,是无法用好与坏来评价的,他们做事,只会以政治利益为出发点。
肖雅别有深意地看眼谢文东,问道:“东哥似乎并不生气。”
谢文东仰面而笑,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只要一个人有喜好,那么这个人就相对容易控制。”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八章: 接收
陈振生受了伤,这对天合会是个不小的打击;而让天合会把天母让给五湖帮,更是让天合会的帮众对于上面的决定十分不满。
当年天合会为了拿下天母这一带的地盘,也是流过血、流过汗,是兄弟们拿命拼回来的,现在要他们把这块地盘白白让给五湖帮,他们心里哪能平衡。
谢文东也预感到天合会的人未必会乖乖交出天母的场子,特意让三眼、高强、李爽三人跟着肖雅一同去接收。
华福饭店,是天合会在天母地区的堂口。这是一家已建成有四十年的老酒店,在台湾,酒店通常都叫做饭店。
现在要接收天合会在天母的地盘,理应和人家的堂主打声招呼,当然了,也需要得到天合会堂主的配合。
三眼、高强、李爽、肖雅一同来到华福饭店。
众人下了车子,一并向饭店内走去。
天合会的天母分堂堂主,名叫李岳明,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岁,能力很是出众,在天合会,属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天母是繁华的商业区,李岳明年纪轻轻,便能坐到天母分堂主的位置上,掌控着天母这一带最繁华、最赚钱的场子,可谓是前途无量。
可就在人们都看好李岳明,甚至有些人还认为,他极有可能会成为陈振生的接班人时,天合会却把天母给丢了,要让给五湖帮,李岳明的心情可想而知。
得知肖雅到来的消息,李岳明摇头而笑,幽幽说道:“来得可真急啊,一天也不肯多等!”
他身边的一名光头汉子问道:“明哥,我们真的把要天母让给五湖帮?让五湖帮白白捡这么大的便宜?”
光头汉子是李岳明的心腹之一,名叫蔡大川,绰号叫大炮,他也是李岳明手下的金牌打手之一。
李岳明耸耸肩,反问道:“不然呢?生哥都发话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天合会把天母让给五湖帮,天母分堂自然也得撤销,作为天母分堂堂主的李岳明,要转做行义分堂堂主。
以前行义地区是归天母分堂管的,这块区域,与热闹繁华的天母相比,相差甚远,区域内要么是公园,要么是园林,台北市的殡葬场也在这里。
要说行义这一带什么行业最发达,殡葬业!
由天母分堂堂主,一下子变成行义分堂堂主,李岳明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蔡大川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看生哥真是老糊涂了……”
李岳明一皱眉,沉声呵斥道:“大炮!”
蔡大川属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唯独怕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李岳明。他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李岳明又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饭来。
当三眼、李爽、高强、肖雅等人走进包厢里的时候,正看到李岳明坐在偌大的圆桌旁,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饭碗,在大快朵颐。
在包房的四周,还站在十几名浑身戾气的汉子,一个个都是体型粗壮,满脸的横肉,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里面大片的纹身。
见到三眼等人走进来,李岳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说道:“债主上门了,都请坐吧!”
肖雅向李岳明点下头,说道:“李堂主。”
她对李岳明的印象很一般。
李岳明身材高大,肩宽背厚,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相貌也生得不错,谈不上有多英俊,但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儒雅之感。
而实际上,李岳明这个人奸猾、老成,行事的手段也阴险、毒辣,每次见到他,肖雅都感觉像是遇到一头毒蛇,看起来好像无害,但没准什么时候他就给你咬上致命的一口。
“债主可不敢当,李堂主说笑了。”肖雅向对面的李岳明笑了笑,而后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接收天母的地盘,我想,陈先生都已经和李堂主谈过了吧!”
李岳明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在场的大汉们,有些人将手背于身后,有些人则抽出锋利的匕首,用刀尖抠着指甲。
“生哥是和我说过了,我也没什么意见,既然你们现在都来了,你们就去吧!”李岳明乐呵呵地看着肖雅。
肖雅暗暗皱眉,问道:“李堂主不和我们一起去?”
倘若李岳明不出面,地盘的交接绝不会一帆风顺。
李岳明耸耸肩,摊着双手说道:“天母这么大,场子这么多,我总不能陪着你们,一家一家的走个遍吧?现在,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看得出来,李岳明是不打算配合己方了,肖雅眉头紧锁,凝视着李岳明,说道:“如果李堂主不出面,我想场子里的贵帮兄弟们,是不会轻易把场子让出来的。”
李岳明笑了,说道:“这是你们的问题,可不是我的问题,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天母分堂的堂主了,天母分堂的事,已和我无关,我现在要忙行义那边的事。”
他话音刚落,三眼突然插口问道:“去忙着到行义开殡仪馆?”
他这一句话,让李岳明的身子明显一僵,刚刚拿起的两根筷子从他手掌中掉落下来。李岳明的手下顿时炸了锅,一个个抬手指着三眼,怒声喝道:“你说什么?”
三眼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根本不把他们的火气放在眼里,哼笑出声,说道:“今天,你们配合也好,不配合也罢,总之,天母的地盘,我们是接收定了,如果有谁想赖在天母不想走,我就让他爬着出去!”
啪!
李岳明猛的一拍桌案,怒视着三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三眼,你要知道你是在哪里说话!这里是台北,不是东北!不是大陆!”
三眼嘴角扬起,露出森白的虎牙,嘿嘿地笑了,说道:“台北又怎样?你们在台北办不成的事,我们能办成!你们干瞪眼的事,我们能解决!如果你们真争气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了!”
李岳明凝视着三眼,不知多了多久,他眼中的火光渐渐退去,转而露出无奈之色。
虽然三眼的话很难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是事实。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谢文东这条强龙,就是压过了他们一头啊。
李岳明又与三眼对视了好一会,侧头说道:“大炮!”
蔡大川躬身说道:“明哥!”
“带他们去做交接,如果下面的兄弟有谁不服,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不准发生冲突。”
“明哥!”蔡大川一脸的不服,在场的大汉们也都露出不甘之色。
李岳明暗暗苦笑,没错,他现在的确能给三眼他们制造些麻烦,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大局。
其实他也是心知肚明,别说他无法改变大局,即便是自己的老大陈振生,也无法改变大局,说白了,社团归根结底还是要听从党团的安排。
“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李岳明将掉在桌上的筷子重新拿起,继续大口吃饭。
见他服了软,三眼说道:“以后,大家要做邻居,还请李堂主能多多关照!”
李岳明嗤的一下笑出声来,看向三眼,说道:“很得意是吧?三眼,兄弟奉劝你一句,别得意得太早,天母的场子可不是那么好管的,别看今天你们能从我们天合会手里拿走天母,但你们能不能守得住,还不一定呢!”
三眼扬起眉毛,李岳明不再说话,低头继续趴着饭。
肖雅小声说道:“三眼哥?”
三眼点下头,说道:“我们走。”
看着三眼等人鱼贯走出包房,蔡大川不确定地问道:“明哥?”
李岳明没有说话,只是向他挥了挥手。
蔡大川无奈地叹息一声,又跺了跺脚,最终还是迈步向外走去。
三眼等人都离开,一名大汉走到李岳明近前,问道:“明哥,我们真的就这么把天母给他们了?”
李岳明淡然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对天母虎视眈眈的,可是大有人在呢!”
那名大汉稍愣片刻,惊讶道:“明哥说的是四海帮?”
李岳明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道:“四海帮一直都想进入台北内部,可是,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像VIVI那么偏远的地方,都被四海帮当成了宝。这次,天母发生这么大的变动,四海帮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所以,明哥才说,五湖帮未必能守得住天母!”
李岳明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缓缓擦了下嘴唇的油渍,说道:“关键时刻,我们也可助四海帮一臂之力!”
在李岳明看来,天母的地盘落在四海帮的手里,己方还有机会夺回来,但落在谢文东的手里,己方是很难再找到夺回的机会了。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显,谢文东是有意和国民党挂钩,而国民党也愿意用谢文东这条线,双方属于一拍即合。
这对于天合会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天母地区的事了,而是关系到自身的生死存亡。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四十九章: 争端
天母这带的场子又多又杂,各行各业,应有尽有,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而且天合会的势力,在这里早已根深蒂固。
现在五湖帮要挤走天合会的人,要把天母地区全盘接收下来,自然不会一帆风传。
当五湖帮的人来到一家名为ZTWO的夜店时,遇到了麻烦。他们刚进入夜店里,还没往里面走,便被一群大汉拦挡住。
为首的一名大汉,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在外面的肌肤,黝黑发亮,还能看到大片的纹身。
他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十几名五湖帮帮众,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现在店里还没营业呢,你们进来做什么?”
五湖帮的一名头目走出来,说道:“兄弟不会不知道吧,现在这里已经归我们五湖帮管了!”
黝黑大汉冷笑出声,说道:“五湖帮?呵呵,本事没有多少,口气倒是不小!我只知道,这里是明哥罩着的,想让我们走,行啊,你就把明哥叫过来,只要明哥一句话,我们这些兄弟立刻就走!”
五湖帮的头目也看出来了,对方摆明了是赖在这里不想走,存心找茬的。
他沉着脸说道:“李先生也得听陈先生的,陈先生已经答应了,将天母这一带都交给我们五湖帮,兄弟,你现在拿李先生来压我们,就是看不起陈先生了?”
他这句话,让黝黑大汉脸色顿是一变。李岳明只是个堂主,而陈振生才是天合会的老大。黝黑大汉直勾勾地看着五湖帮头目,后者也不畏惧,与他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黝黑大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蔑地说道:“你们五湖帮,除了会给自己找靠山,还他妈的会什么?”
天合会的人普遍都瞧不起五湖帮,如果他们不是投靠了谢文东,不是给自己找了这么一座大靠山,他们在台湾算个屁啊!
五湖帮头目闻言,怒火中烧,眼中顿现怒意,他凝声说道:“兄弟,说话注意一点,小心祸从口出!”
黝黑大汉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转过身去,看起来是打算回到夜店里端,可谁都没想到,他猛然一挥手,抄起吧台上的一只酒瓶子,全力向后一抡。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酒瓶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五湖帮头目的脑袋上。
洋酒的酒瓶,又厚重又结实,就这一下,把五湖帮头脑砸了个头破血流。
后者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猩红的鲜血混着酒水,把他的半张脸瞬间染红。
见状,五湖帮的人都不干了,纷纷上前,怒骂道:“干你娘的,你他妈的敢打人?”
五湖帮的人向前涌来,天合会的人也都针锋相对的迎上前去,黝黑大汉拿着手中的半只酒瓶子,大声喝道:“给我打!打死打伤,都算我的!”
他一句话,让本就处于剑拔弩张的夜店,立刻便成了双方混战的战场。
五湖帮这边只有十来个人,天合会那边,也是十来个人,双方打到一起,场面混乱,也看不出来谁强谁弱。
先前被黝黑大汉打倒是五湖帮头目,手扶着吧台,正想从地上爬起来,黝黑大汉见状,又抄起一只酒瓶子,对准他的脑袋,再次全力猛砸下去。
啪!
这下,五湖帮头目是彻底站不起来了,头上血流如注,躺在地上,身子直抽搐。黝黑大汉低头看了一眼,狞笑出声,回头吼道:“兄弟们都出来!”
随着他这一嗓子,从夜店的里端又跑出来十多号人,有的手持铁棍,有的拎着片刀,人们冲出来后,立刻加入战团。
头目受伤,己方的人手又没对方多,五湖帮这边是扛不住了。有一名青年冲到头目近前,把他从地上拽起,架着他就往外跑。
有两名大汉提着片刀追上前来,二话不说,抡刀就砍。危急时刻,那名青年把五湖帮头目推了出去,自己的后背硬挨了两刀。
两条长长的血口子出现在他的背上,鲜血立刻流出,将他背后的衣服一下子染红。周围的五湖帮人员纷纷跑上前来,拽着受伤的头目和青年,连连后退。
他们这十来号人,是走进ZTWO夜店的,出来时,却是连滚带爬,被人打出来的。
坐在车子里等消息的三眼、李爽、高强、肖雅等人正在说着话,肖雅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拿出手机,接听。
电话刚接通,话筒里便传出五湖帮人员的吼叫声:“雅姐,ZTWO这边出事了,我们好几个兄弟都被天合会的人打伤了!”
车内安静,话筒里的声音,也让同车的三眼、李爽、高强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暗暗皱眉,一同看向肖雅那边。
肖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雅姐,天合会的人占着ZTWO,死活不肯走,而且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把我们兄弟打伤了好几个。”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肖雅挂断电话,对开车的司机说道:“立刻去ZTWO!”
天母不是一条街,而是一大片的区域。
开车的司机答应一声,启动保姆车,直奔ZTWO而去。
蔡大川的车子就在他们的后面,开车的小弟见肖雅等人的车子走了,小弟回头说道:“炮哥,好像出事了,肖雅他们的车子走了!”
“哼!”蔡大川哼笑出声,不出事才怪呢!
下面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年,兄弟们占着天母,哪一个不是赚得盘满钵满,现在要他们把场子让给五湖帮,等于是断了兄弟们的财路,兄弟们又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他冷笑着说道:“走,跟上去,去看看热闹!”
反正他是不怕事大,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没准上面的那些老头子们一发火,又决定不把天母的场子交给五湖帮了。
且说肖雅和三眼等人,驱车来到ZTWO。
他们刚到门口,就见到这里聚集了两大群人。五湖帮一群,天合会一群。双方都是各抄家伙,冲着对面怒目而视,在五湖帮这边,有好几人都满头满身全是血。
车子停下来后,肖雅立刻推开车门,从车内跳了出去,她快步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五湖帮的帮众自动自觉地向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肖雅走到本方兄弟的前面,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快步上前,躬身说道:“雅姐!”
“这里怎么了?”肖雅面色不善地问道。
“天合会的人不肯让出场子,还动手伤人……”
他话音未落,对面天合会的人群里,走出一名黝黑大汉,他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肖雅,说道:“肖小姐是吧?我不管你们上面是怎么决定了,我在ZTWO已经好几年了,底子都已经打好了,你们现在想把ZTWO从我手中抢走,行啊,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随着他的话音,天合会帮众纷纷嫩抬了抬手中的家伙,看向对面的五湖帮众人,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在天母,他们吃香喝辣,坐着数钱,以后到了行义,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吗?
正所谓断人财路,就如同断人性命,涉及到了实实在在的个人利益,天合会底层的帮众,自然是个个拼命。
肖雅看向黝黑大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严开!”黝黑大汉歪着脑袋,大声说道。
对严开这个人,肖雅还真有些印象。和蔡大川一样,严开也是李岳明的心腹手下,得力干将之一,绰号疯狗,是那种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儿。
黝黑大汉严开将身上的黑背心扯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肖雅。在他的背上,既有大片的纹身,也有好几条狰狞的刀疤。
他回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后,然后正过身来,大声说道:“肖小姐,当年兄弟们跟着明哥,打下天母,也是流过血、流过汗,真刀真枪拼过命的,现在你们想把天母拿走,就算我同意,我下面的兄弟也们也不会同意。”
“对!我们都不同意!”
此时,聚集在街头上的天合会帮众已经有上百号人之多,将整条街道都堵死,而且人还在越聚越多,很多其它场子的人员也都纷纷过来,增援严开。
肖雅看向严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天母让给我们五湖帮,是陈先生的意思,严开,你若是不服,可以去找陈先生说理!”
“你少拿生哥来压我!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了,你们想抢走ZTWO,可以,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肖雅正要说话,她旁边传出哼笑之声,有人率先开口说道:“行啊,不就是从你身上踏过去吗?这又有什么难度?你这个小要求,我来满足你!”
随着话音,三眼从人群里走出来,他边向严开走过去,便解开西装的扣子,将西装外套脱掉,随手向后一甩,有五湖帮的小弟急忙上前,把飘落下来的西装接住。
严开看向直奔自己走过来的三眼,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问道:“听口音,是大陆人?”
三眼嘴角勾起,笑问道:“你不会要说,只有台湾人才能从你身上踩过去,我大陆人不行吧?”
他这话,把肖雅和五湖帮众人都逗乐了,严开以及天合会的人,则是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干!”随着一名怒骂,严开身边有一名汉子大步流星地向三眼走去,抬手指着三眼的鼻子,骂道:“操你妈的,你个死大陆仔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章: 单挑
三眼看向严开身旁的那名大汉,乐呵呵地说道:“你到底要怎样?!”
听闻三眼的话,后面的李爽和高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你到底要怎样,这是嘲讽台湾人娘炮的梗,大陆人能听懂,台湾人也能听得懂。
“我干你娘咧!”严开身边的那名大汉怒骂一声,跨步向三眼直冲了过去,到了三眼近前,二话不说,一拳砸向三眼的脑袋。
三眼微微侧身,先是让过大汉的拳锋,紧接着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对方的拳势,向旁一带,同时脚尖向前一踢,点中对方的脚面。
那名大汉站立不住,怪叫一声,由三眼的身边飞扑了出去。他扑出一米开外,然后一头抢在地上。
就这一摔,便把大汉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在地上拱了半天,才挣扎着从地上跪起来。三眼走到他的近前,猛的一记老拳,重重击打下去,正中大汉的后脑。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大汉的脑袋向下一震,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三眼嘴角上扬,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你们台湾人不仅说话娘,腿也软,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我也没给你们准备红包。”
大汉的后脑遭受重击,眼前全是金星,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颤巍巍地再次抬起头,还要从地上爬起,三眼目光向下睨着,冷哼一声,毫无预兆,又是一记重拳击打下去,依旧是捶中对方的后脑。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大汉刚刚抬起的脑袋,也再次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这回他跪撅在地的身子不动了,脑门顶在地面上,殷虹的鲜血以他的脑门为中心,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
三眼一抬腿,一脚踩在大汉的脑袋上,以轻蔑的目光看向天合会帮众那边,似笑非笑地问道:“还有没有下一个?”
“干!”有两名大汉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双双怒吼一声,冲出人群,直奔三眼而去。
见对方要人多打人少,李爽和高强刚要上前帮忙,三眼头都没回地断喝道:“都回去!”
他话音刚落,两名大汉已经到了他的近前,一名大汉弯着腰身,向三眼的小腹撞去,另一名大汉则从口袋中掏出一把蝴蝶刀,手腕一抖,亮出刀锋,猛刺三眼的胸口。
面对两名大汉的围攻,三眼不慌不忙,他身子横着蹿了出去,将对方二人的攻击一并让开。持刀的大汉大喊着,将手中刀又向三眼的脖颈狠狠划过去。
三眼不退反进,跨前一步,顺势抬手,挡住对方持刀的手臂,同时脑门猛然向前一顶,就听啪的一声,他的脑门正撞在对方的鼻梁上。
持刀的大汉惨叫一声,双手掩面,连连后退,血水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汩汩流淌出来。另名大汉则趁机搂抱住三眼的腰身,臂膀用力,想把三眼摔倒。
后者双腿分开,两只脚就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任凭大汉使出吃奶的力气,三眼站在原地,愣了纹丝不动。
大汉还想继续发力,三眼抬起胳膊,以肘臂,猛的向下一击。
嘭!他的胳膊肘正打在那名大汉的后脖根,后者闷哼一声,一头扑倒在地,当场晕死过去。
三眼买迈过晕倒的大汉,来到持刀的大汉近前,此时后者还在捂着脸,蹲在地上连连干嚎。
“去你妈的!”三眼一脚踹在对方的脑袋,让大汉的身子横着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出好远,干嚎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三眼随手弹了弹自己的裤腿,再次举目看向对面的天合会众人,傲然说道:“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都他妈别一个一个上了,干脆点,你们一起来!”
他边说着话,边向天合会众人走过去。
三眼正前方的人群,不断的向后倒退,一名站于三眼身侧的大汉以为有机可乘,眼中寒芒一闪,举起手中的片刀,由三眼的侧后方冲了上来,无声无息的一刀,恶狠狠劈向三眼的后脑。
可三眼的后脑勺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他向旁一晃,轻松闪躲对方的刀锋,不给对方收刀再攻的机会,他回身的一脚,正踢在对方的头侧。
嘭!那名大汉横着踉跄出去好几步,身子摇晃,摇摇欲坠。
三眼晃动身形,来到他的近前,一把将他的头发抓住,向下一拽,让对方弯下腰身,另只手握紧拳头,对准大汉的脸颊就是一记重拳。
啪!大汉哀嚎。啪!大汉撕心裂肺的惨叫!啪!当三眼打下第三拳的时候,他手中抓住的那一大把头发都被震断,大汉的身子扑倒在地,再看他的脸上,都被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赤手空拳,连续打倒四人,而且个个都被打得惨不忍睹,天合会帮众见过狠的,但还真没见过像三眼这么狠的,人们的气焰被迅速打压下去,随着三眼的不断接近,人们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天合会的帮众都退出去好远,还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严开一个人。
三眼径直地走到严开近前,站定,两人的距离之间,胸脯和胸脯都快贴到一起。三眼个子比严开高半头,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严开,冷笑着问道:“你不服是吗?”
严开脸色难看,现在反而变成是他骑虎难下。
现场这么多的兄弟看着呢,他要是退缩,以后也没法再混了。可他真要和三眼动手,在老大那边实在不好解释。
就在严开脸色变换不定、沉默不语的时候,三眼抬起手来,啪啪啪的拍打着严开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道:“操!我他妈在问你话呢!”
这下严开是真受不了了,他嗷的怒吼一声,抬手抓住三眼的衣领子,另只手一拳打向三眼的脸颊。
三眼哼笑出声,他向旁一挥手,将对方打过来的拳头挡开,紧接着,他猛的一个提膝,以膝盖猛击严开的下体。
严开吓了一跳,不得已,只能松开三眼的衣领子,向后倒掠出去一米开外。他的身形还没停下来,三眼已一个箭步追至近前,顺势一脚,向严开的头侧横扫过去。
嗡!三眼个子高,腿也长,出腿时,都挂着破风声。
腿未动,劲风先至,严开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抬起胳膊,以手臂挡在自己的头侧。
嘭!三眼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踢在严开的手臂上,受其冲力,严开的身子横着踉跄出去三步,才算把身形稳住。
挡住三眼这一脚的手臂,如同过了电似的,又酸又麻,又胀又痛。
三眼得理不饶人,如影随形的再次冲到严开近前,一记侧踢,狠狠踹向严开的小腹。侧踢是力道最大的踢法,如果真被他一脚踢中,估计严开都得尿血好几天。
严开不敢抵其锋芒,向后连退。他退的快,三眼追得更快,并连续出腿,将严开一连逼退出七、八步远。直至严开的后背顶住墙壁,再无路可退为止。
面前恶风不善,三眼又一脚对准他的面门踹过来,严开急忙向下低身,就听头顶上咚的一声,三眼的脚狠狠蹬在墙壁上,让墙面都为止一震。
严开趁此机会,向后翻滚,轱辘出去好远,这才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喘着粗气,看向三眼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三眼出手,和真正与三眼交手,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看三眼出手,感觉他的拳脚大开大合,浑身上下全是破绽,而真正和三眼交上手才发现,他身上的破绽虽多,但你根本就没有反击他的机会。
三眼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又快又狠又犀利,若是对他反击,恐怕还没反击到他身上,自己已先被他打倒在地。
看着狼狈不堪,翻滚出去好远的严开,三眼忍不住嗤笑一声,难怪韩非当年在台湾崛起的那么快,天合会这么大的帮派,在社团中算是有一号的打手都如此不济,其他人可想而知。
他抬手指了指严开,说道:“你不行。”说着话,他环视四周,说道:“我说了,你们别一个一个上,要上就一起上,我一人单挑你们全部!”
现在天合会有那么多人,面对着一个三眼,竟然再无一人敢主动上前。
三眼嘴角勾起,嗤笑道:“你们也是大陆人的种,可惜在台湾这小岛待久了,骨气都被磨没了,全他妈是一群没血性的娘炮!”
“三眼哥这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吧!”随着话音,蔡大川从车内走出来,他迈步直奔三眼而去,同时不紧不慢地挽起衣袖,说道:“兄弟们打不过三眼哥,是兄弟们技不如人,可三眼哥说兄弟们都是娘炮,这连我都忍不住了。”
看到蔡大川来了,天合会众人眼睛同是一亮,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叫道:“炮哥!”“炮哥——”
在天母堂口内,要说最能打的,还是大炮蔡大川。
三眼回头瞅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蔡大川,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也是过来和我单挑的?”
“三眼哥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这口气,我不能不帮兄弟们出!”蔡大川走到三眼面前,站定,说道:“如果不出这口气,我们可真就成了三眼哥口中的娘炮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一章: 震慑
三眼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蔡大川,嗤笑出声,他低着头,将衬衫的袖口扣子解开,重新挽了挽,同时说道:“咱们能动手……”
挽好袖口,他抬起头来,嘴角勾起,冷笑地看着蔡大川,说道:“就他妈少逼逼!”说着话,三眼身形一晃,一个箭步到了蔡大川近前,一拳击向蔡大川的面门。
蔡大川眼眸一闪,急忙侧身避让。他刚让开三眼的拳头,后者提起腿来,一记膝击猛撞他的小腹。蔡大川反应也快,向后急退。
哪知三眼的膝击只是前招,随着对方的后退,他的小腿甩出,踢向对方的小额。
暗道一声不好,蔡大川用两只手臂挡在自己的颚下。就听嘭的一声,三眼的脚尖点在蔡大川的手臂上,让后者噔噔噔的又连退三步。
说时迟,那时快,三眼的出招,好似疾风暴雨一般,只眨眼工夫就完成了三连击。
蔡大川稳住身形后,一边甩着被踢得火辣辣疼痛的手臂,一边面色凝重地看着三眼。
都说三眼厉害,是谢文东的左膀右臂,但蔡大川以前从没和三眼接触过,也不清楚三眼厉害到什么程度,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三眼的爆发力极强,使出连招来,又快又恨,令人防不胜防。
蔡大川深吸口气,大吼一声,既是给自己壮胆,又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甩开大步,向三眼奔跑过去,到了三眼近前,他双拳高举,恶狠狠砸向三眼的头顶。
三眼站在原地没动,对方以力大见长,他就和对方比一比力气。他抬起双臂,向上格挡,嘭嘭,蔡大川势大力沉的两拳,被三眼用双臂挡了下来。
蔡大川被震得拳头发麻,反观三眼,站在原地,都没后退半步。蔡大川出拳也只是前招,他还有后手,见三眼硬顶住自己的拳头,他脑袋猛然向前一探,以脑门去撞击三眼的面门。
这记头锤,来得又快又突然,就连观战的高强、李爽、肖雅脸色都同是一变。蔡大川以为自己这一招十拿九稳,哪知他的头锤只使出一半,便锤不下去了。
原来三眼早有防备,抢先一步,高高提起膝盖,死死顶在蔡大川的胸口。
蔡大川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三眼垫得疼痛欲裂,他忍不住弯下腰身的同时,发出一声愤怒又吃痛的怒吼。他伸出双臂,一把将三眼的腰身搂抱住。
三眼的反应极快,在对方搂抱住他腰身的一刹那,他身子前倾,双腿快速分开,向后用力蹬着,与此同时,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双肩。
蔡大川暴喝一声:“出去!”说话时,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三眼甩出去。
可三眼蹬在地上的双脚,就如同两根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地面上,无论蔡大川怎么用力,就是甩不动三眼分毫。
这一下,天合会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要说蔡大川的格斗技巧,未必能在堂口内排第一,但他的体质和力气,在堂口内绝对首屈一指。
可蔡大川那么大的力气,在搂抱住三眼的情况下,还不能把三眼甩出去,三眼得有多大的力气?
其实人们不知道,三眼能抗住蔡大川,不仅仅靠自身的力气,更是靠自身的技巧。
他分开并牢牢蹬地的双脚,在最大限度的抵御对方的发力,他死死压住对方肩膀的双手,在最大限度的限制对方的发力。
蔡大川弯着腰身,低下去的脑袋都憋成了酱紫色,他连续发出嘶吼声,可是,别说无法把三眼甩出去,就连把三眼顶退一步都没做到。
连续发力无果,蔡大川也到了前力已尽,后劲不足的关键时刻,这时候,三眼突然收力,与此同时,一条腿猛然向前垫击。
嘭!他的左膝狠狠撞在蔡大川的胸口处,蔡大川忍不住闷哼一声,双臂下意识地把三眼的腰身搂抱得更紧。
三眼也感受到,对方的双臂在不停的回收发力,似乎想把自己的腰身勒折。他眼中寒芒一闪,连续提膝垫击。
嘭、嘭、嘭!持续不断的闷响声不绝于耳,蔡大川的双臂还在搂抱着三眼的腰身,但他的身子已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
啪!随着蔡大川的身子下滑,三眼的最后一记膝击不偏不倚,正垫在蔡大川的面门上。就这一下,让蔡大川的身子都为之一震,向后翻倒。
噗通!蔡大川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鼻子、嘴巴一同流出鲜红的血水,他的目光都是涣散的,双眼毫无焦距可言。
三眼揉了揉被蔡大川勒得隐隐作痛的老腰,走上前去,对着蔡大川的肋下又狠狠踢了两脚,向旁吐了口口水,笑骂道:“你他妈的要是想女人了,就去找女人,别他妈来找老子!”
说着话,三眼抬起头,再次看向对面的天合会众人,抬手指向他们,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别他妈一个一个的上,要上就一起上,咱们痛快点,我说你们这群傻逼,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天合会的众人,数以百计,但此时此刻,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看着蔡大川满脸是血的躺在三眼的脚下,也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搀扶。
见状,三眼都差点被气乐了,迈步走了过去。见到三眼奔自己这边走过来,天合会的帮众下意识地纷纷后退。
三眼径直地走到一名满身纹身的光头大汉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想和我动手吗?”
光头大汉目光飘忽不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好了。
三眼说道:“不想动手,就他妈滚远点!”说着话,他抬手一扒拉光头大汉的脑袋,后者横着踉跄出去好几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名站于附近,染着灰色头发的青年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匕首,双脚在地上还不停的跳来跳去,也不知道他是准备要跑,还是想冲上去和三眼拼命。
三眼转头看了他一眼,毫无预兆,一脚踹了过去,将那名青年踢出好远,“滚他妈一边蹦跶去!”
“还有没有要和我动手的?”三眼看着面前的天合会众人,大声问道。
天合会众人没一个敢接话的。
其一,三眼的确太能打了,他们上去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其二,三眼又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洪门呢,不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小混混能惹得起的。
三眼一连问了三遍,天合会这么多人,始终都是鸦雀无声。
这时候,天合会帮众的后面,传来拍巴掌的声音。天合会帮众纷纷向左右分开,李岳明从人群的后面缓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看看已经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蔡大川,而后看向三眼,含笑说道:“三眼哥,实在抱歉,如果下面的兄弟有得罪之处,还请三眼哥多包涵。”
看到李岳明终于出现了,三眼哼笑出声,歪着脑袋问道:“李先生这是吃完饭了?”
李岳明笑吟吟地说道:“三眼哥远道而来,兄弟也没请三眼哥吃顿饭,实在是过意不去,现在,我们去喝几杯?”
在黑道中,名声再大,也是虚的,关键时候,还得看自身的实力。
三眼只一个人,就干趴下了天母堂口内最能打的几个人,这让李岳明都不得不收起轻视之意,对三眼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先交接,再吃饭,李先生,没问题吧?”三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岳明眨眨眼睛,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弟们,向众人挥手道:“兄弟们都散了吧!把天母交给洪门,是生哥的意思,我们再横加阻拦,就是对生哥不敬了。”
所以,他们肯让出天母的地盘,不是被三眼一个人给震慑住了,只是出于对老大陈振生的尊敬。
三眼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乐呵呵地说道:“还是李先生会讲话啊!”
李岳明当然能听出三眼话中的嘲讽,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生哥发了话,我是肯定要听的,只是,下面的一些兄弟可能不太理解,做得有不对不周的地方,三眼哥也体谅一下嘛!”
“呵呵!好说、好说!”三眼向一旁勾了勾手指头,五湖帮的一名小弟立刻拿着三眼的外套上前,毕恭毕敬地交给他。
三眼接过外套,重新穿在身上,对李岳明说道:“下面的兄弟不懂事,李先生这个堂主可不能不懂事,下面的兄弟做错了事,李先生这个堂主应该教会他们怎样才能做对事,李先生,你说呢?”
李岳明眯缝起眼睛,与三眼对视了好一会,他突然仰面而笑,说道:“三眼哥说得对,兄弟受教了。”
三眼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做了交接,咱们就把交接做得干净点,别留下小尾巴,如果以后被我发现,还有天合会的兄弟在天母这里偷偷做买卖,到时也别怪我三眼翻脸不认人。”
天合会毕竟在天母这里经营这么多年,有自己的一套黑市网络,虽说他们把场子都交出来了,但人未必会全部撤走,没准还留下一批人,继续在天母这里偷偷摸摸的做毒品等黑市交易,三眼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才行。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二章:勾结
李岳明目光深邃地看眼三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同时说道:“把受伤的兄弟都送医院。”
看着李岳明离去的背影,三眼耸了耸肩,掏出手机,给谢文东打去电话。时间不长,电话接通,三眼说道:“东哥,我这边是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并没有很顺利吧?”谢文东并没有在现场,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情况。
三眼说道:“让天合会的人吐出一块这么大的肥肉,他们当然不甘心了,不过东哥放心,也没发生太大的乱子,我们这边伤了几个兄弟,天合会也伤了几个。”
“嗯,我知道了。”谢文东挂断电话。
现在谢文东正在五湖帮的白道公司,鼎盛集团。
总经理办公室。谢文东坐在沙发上,接过王海龙递过来的茶杯,说道:“台北市政府的排水工程是怎么回事?”
陆弘益请谢文东帮忙,希望他能接手市政府主导的排水工程。
王海龙笑了笑,正要说话,谢文东向旁边摆摆手,王海龙躬了躬身,然后规规矩矩地坐下来,说道:“东哥,即便是在台北的市中心,很多路段的排水系统都有问题,只要一下雨,路上就有积水,市政府通过研究,希望把市中心的路段,都改用透水混凝土。”
谢文东听得莫名其妙,问道:“透水混凝土?”
“使用透水混凝土,地上就不会有积水了,积水会顺着透水混凝土,全部渗透到地下。”
“我一直以为混凝土是不透水的。”
“啊,东哥,透水混凝土是比较新的技术,但造价也高。关键的问题是,光采用透水混凝土还不够,需要在下面铺设排水管道的,不然的话,即便用了排水混凝土做路面,还是会产生积水。”
“所以,这个排水系统,看起来是一个工程,实际上是两个工程。”
“没错,东哥,市政府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和预算来做这样的工程,但陆弘益的包票已经打出去了,如果不完成,他无法向市民交代。”
“所以他需要找个冤大头金主,帮着他把这个面子工程做完。”
王海龙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低垂下头,没敢接话。
谢文东哈哈大笑,回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现在,他便选中了我这个冤大头。”
王海龙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市政府是只出一份工程的预算,招标企业,来做完这两份工程,当然……当然没有哪家企业肯去接手了。”
陆弘益虽然是市长,面子再大,但也不可能让企业心甘情愿的去做赔本的买卖。
这个工程,企业做好了是赔本,做不好,是既赔本又挨市民的骂,无论做好还是做坏,对于企业而言,都是费力又不讨好。
谢文东敲了敲额头,沉吟片刻,说道:“这个工程,鼎盛集团接下了。”
王海龙脸色一变,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小声说道:“东哥,这个工程可不小啊,投入资金巨大,而且……而且还收不回成本!”
谢文东说道:“老王,去做吧,鼎盛亏空了多大的窟窿,都由我来补。”
王海龙咧了咧嘴,小声说道:“鼎盛这么多年了,家底还是有一些的,这个窟窿,鼎盛自己也能补得上,属下……属下就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陆弘益没有重要到我们需要拿出这么多钱来讨好他,在国民党里,他也跻身不进高层。再者说,陆弘益这个人薄情寡义,属下觉得,他并不值得信任。”
谢文东笑了笑,王海龙对陆弘益的评价,他不置可否。他说道:“我愿意接手这个工程,不仅仅是为了陆弘益,更是为了我们自己。利用这次的机会,为公司好好做一下宣传,赢得了口碑,这个冤大头我们就算没白做。”
王海龙眼珠转了转,说道:“东哥是要利用这次的机会,为公司做广告?”
谢文东笑了,说道:“做广告?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做个广告那么简单。
行义区,魅影酒吧。
齐一轩走进魅影酒吧的一间包厢里,进入之后,他没有看坐在里面的人,而是先环视了一圈,口中还不停的发出啧啧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明哥现在可真是够惨的,被人从天母挤到行义来了,和天母的场子比起来,这行义的场子也太破了吧!”
坐在沙发上的李岳明不动声色,一旁鼻青脸肿的蔡大川腾的一下站起身形,手指着齐一轩,怒声问道:“齐一轩,你说什么?”
齐一轩瞥了一眼蔡大川,嗤笑出声。他身后的两名手下各自跨前一步,对蔡大川怒目而视。齐一轩拍拍手下兄弟的肩膀,目光则是落在李岳明的脸上,笑道:“明哥请兄弟过来,不是为找兄弟打架的吧?”
李岳明站起身形,主动伸出手来,说道:“齐先生。”
齐一轩凝视李岳明一会,还是走上前去,与他握了握手,笑道:“谁能想到,我们两个人,还有这么和平相处的时候。”
这位齐一轩,并不是天合会的人,而是四海帮的人,隶属四海帮海辉堂,是海辉堂堂主金景辉的铁杆心腹,干将之一。
当初天合会和四海帮为争夺天母地区的控制权,双方帮众打得头破血流,当时双方斗智斗勇的两人,正是李岳明和齐一轩,可以说他俩人是老冤家,老对手了。
当初恨不得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两人,现在却能平和的坐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李岳明向旁摆了摆手,齐一轩也没客气,在李岳明的身旁一屁股坐下来。
齐一轩乐呵呵地说道:“来之前,我的兄弟们都劝我,让我不要来,说明哥一定是没安好心。”
李岳明闻言笑了笑,拿起桌台上的一瓶红酒,拔出塞子,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齐一轩。
齐一轩拿起杯子,摇了摇,低头闻闻,赞道:“不错,是好酒。”
李岳明拿起酒杯,两人碰了下杯子,各喝了一口酒。
他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初你我二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地方,现在既不属于天合会,也不属于四海帮,反而落到五湖帮的手里。”
齐一轩摇晃着酒杯,敲着二郎腿,慢悠悠说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岳明转头看着齐一轩,说道:“现在,你们四海帮的机会来了。”
齐一轩眨眨眼睛,笑问道:“明哥什么意思?”
李岳明说道:“现在天母已不归我们天合会,以后,天母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天合会无关了。对于你们四海帮,尤其是对于你们海辉堂,不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吗?”
稍顿,他说道:“海辉堂的VIVI已经毁了,若是能拿下天母,这不仅弥补了失去VIVI的损失,而且还加倍赚回来了。”
听闻这话,齐一轩眼眸一闪,他与李岳明对视许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天合会,把天母让给了五湖帮,明哥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回来,便想到利用我们四海帮,让我们四海帮先从五湖帮的手里抢走天母,然后你们天合会再从我们手里抢回天母,如此一来,这天母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你们天合会的手里,明哥好算计啊,不过,明哥是不是把我们四海帮的兄弟都当成傻子了?”
“最后就各凭本事吧!”
“明哥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真能从五湖帮手里抢走天母,我们天合会最终能不能从你们的手里夺回天母,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齐一轩眯缝起眼睛。
李岳明意味深长地说道:“机会已经摆在这里,拼一次,你我双方都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拿下天母,不拼,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天母会一直被五湖帮所掌控。”
说着话,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说道:“要不要拼这一次,齐先生自己考虑。失去了VIVI,对你们海辉堂的损失太大,金景辉也会和杨守光的竞争中陷入被动,倘若能拿下天母,不仅能弥补海辉堂的损失,而且还能赚得盘满钵满,未来四海帮的帮主,恐怕也非金景辉莫属了吧?”
齐一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低头把玩着高脚杯,脑筋在飞速的运转着。
不管天合会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管李岳明动的是什么歪脑筋,但有一点他说得很对,如果堂口真能占下天母地区,这对堂口,对辉哥,的确都大有好处。
帮主的竞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辉哥能不能一飞冲天,也就看这段时间堂口的表现了。拿下天母,那么帮主之位,非辉哥莫属。
齐一轩沉吟许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凝重已经消失不见,又变回乐呵呵的样子,他笑问道:“如果我们真对天母动手,明哥能又给予我们什么帮助?”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三章:上门
李岳明说道:“我不可能派出兄弟帮你们做事。”
“嗤!”齐一轩嗤笑出声。
李岳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
齐一轩问道:“什么情报?”
“五湖帮在天母总共有多少人,每个场子里有多少人,哪里是他们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哪里又是他们的薄弱点,以及,他们的堂口具体设置在哪里,据点设置在哪里,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他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齐一轩的兴趣,两眼放光地看着李岳明,乐呵呵地说道:“明哥说的这些,我又怎知是真是假?”
李岳明继续喝着酒,看都没看齐一轩,继续说道:“但凡是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至于具体怎么去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要告诉我,我也不会参与。”
“明哥……”
李岳明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对上齐一轩晶亮的目光,说道:“如果不相信我,你就不该来这里,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齐一轩与李岳明对视好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起酒瓶,帮着李岳明倒了一杯酒,而后拿起杯子,笑吟吟地说道:“明哥,祝我们合作愉快!搞定了五湖帮,天母的场子该归谁,就像你说的,我们各凭本事。”
李岳明没有迟疑,拿起杯子,和齐一轩碰了碰杯,而后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合会的李岳明,竟然主动联系四海帮的齐一轩,二人暗中结盟,要对天母下手,这是五湖帮没有想到的,确切的说,五湖帮这边是低估了李岳明的胆量,也低估了天母对李岳明的重要性。
为了能夺回天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李岳明也会不计任何后果,不计任何代价。
星点KTV是天母一家规模最大的KTV。星点在台北有三家店,其中的两家都在天母一带,一大一小,生意都很火爆,到了晚上,客人络绎不绝,几乎天天爆满,日进斗金。
以前星点KTV是天合会在天母的重要据点,现在五湖帮取而代之,星点KTV便成了五湖帮在天母地区的重要据点。
五湖帮光在星点这一个场子里,就有二十多号人,其头目名叫张家栋,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
张家栋在五湖帮本是个底层的小弟,这次五湖帮进入天母,新招了不少的人手,原本只是底层小弟的张家栋,也摇身一变,成了看管据点的小头目。张家栋性情开朗,见谁都是乐呵呵的,到了星点KTV后,很快便和里面的工作人员、公关小姐们打成了一片。
虽说已年近三十,但张家栋还没有结婚,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到了星点KTV,他倒是物色了一位。
他中意的这个姑娘名叫杨静怡,是KTV的公关小姐,不过不出台,主要的收入就靠卖酒。
这天晚上,齐一轩带着七、八名手下,来到星点KTV。他们在KTV的三楼开了一间大包房。
时间不长,公关经理带着一群公关小姐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几位先生挑一挑!”
齐一轩举目扫视了一眼,还别说,星点KTV的公关小姐品质都挺高的,一个个既年轻又漂亮。
他扫视了一圈,扬头说道:“行了,把她们都留下吧!”
一听这话,公关经理乐得嘴巴合不拢,连忙招呼公关小姐们去陪客人喝酒。
杨静怡也在这些公关小姐当中,她本来是走向最左边的一名青年,齐一轩抬手指了指她,说道:“你,到我这坐!”
在公关小姐当中,杨静怡是长得比较漂亮的,即便化了浓妆,但底子也要好过其他的那些小姐。
客人点她过去,她当然无法推辞,含笑走到齐一轩的身边,坐了下来,笑吟吟地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齐。”
“齐先生。”杨静怡笑道:“齐先生看起来面生,以前没来过吧?”
齐一轩耸肩一笑,说道:“我经常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你们呢!”
他说得是实话,以前四海帮和天合会在天母斗的头破血流的时候,连星点KTV的经理都不是现任的经理。
杨静怡呵呵一笑,问道:“齐先生想喝点什么?”
“你有好推荐?”
“皇家礼炮怎么样?”
齐一轩笑道:“好,就听你的,先来五瓶。”
杨静怡疑道:“齐先生能喝这么多?”
齐一轩乐呵呵地说道:“没看到吗?我的兄弟多!”
他们总共才八个人,要喝五瓶皇家礼炮,也是太多了。皇家礼炮是威士忌,属烈性酒。
客人开了口,而且一下子点了五瓶,遇到这样的凯子,杨静怡当然是挺高兴的。她向服务生招了招手,让他去取酒。
时间不长,服务生把酒送上来,齐一轩让服务生全部打开,然后他倒了满满一杯,推到杨静怡的面前,笑道:“来,给我们唱首歌,助助兴吧!”
杨静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齐先生先唱嘛!”
“你先唱。”齐一轩笑道:“评分超过九十,这杯酒我喝,评分不过九十,这杯酒你喝。”
听闻他的话,周围的几名汉子皆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轩哥说得对,唱唱唱,快唱!”
杨静怡看看齐一轩,又看看周围起哄的众人,起身走到点歌台,点了一首她比较拿手的歌,抑扬顿挫的唱了起来。
类似这样的场面,杨静怡经历过很多次,也不紧张,一曲终了,屏幕上显示出九十八分的高分。
看到评分,包房里面更加热闹了,无论是齐一轩的手下,还是其他的公关小姐,都在拍手叫好。
杨静怡放下麦克风,走了回来,在齐一轩身边坐下,含笑说道:“齐先生慢慢喝,也不用一下子都喝了。”
齐一轩仰面而笑,问道:“我们一起喝?”
杨静怡答应得干脆,说道:“好啊,我陪齐先生一起喝!”说着话,她拿过来一只空杯子,想把杯中酒倒出来一些。
齐一轩乐道:“不用这么麻烦!”他拿起装满酒的酒杯,扬起头来,咕咚咚的将一杯酒都灌入口中。
“轩哥好酒量!”“轩哥豪爽!”周围的汉子们一个劲的鼓掌叫好。
杨静怡看得咋舌不已,皇家礼炮有四十度,这么一大杯酒一口气灌进去,即便是海量的人也受不了。
她正在心里暗暗惊叹的时候,齐一轩突然放下杯子,一手摁住杨静怡的后脑,让她的脸扬起,他弯下腰身,吻住杨静怡的朱唇。
杨静怡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辛辣的酒水流入自己的口中。她愣了片刻,眼睛猛的睁大,随即开始距离的挣扎起来。
但齐一轩的手掌就如同铁钳似的,牢牢拖住她的后脑,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
酒水顺着两人嘴唇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此情此景,齐一轩的手下人都在叫好、欢呼,可在场的公关小姐们都傻了眼。杨静怡可是栋哥的女人,这个齐先生,这么轻薄栋哥的女人,他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一轩终于放开杨静怡,后者弯下腰身,连续地咳嗽起来,从她嘴角流淌出来的酒水,把胸前的衣服都浸湿好大一片。
一名公关小姐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齐先生,静怡……静怡她不太会喝酒?”
“是吗?做公关的还有不会喝酒的?”说着话,他看眼身旁咳嗽不止的杨静怡,突然一抓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再次高高扬起,紧接着,他另只手拿起酒瓶,将瓶口对准杨静怡的口,直接往里面灌。
见状,在场的公关小姐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其中一名小姐转身要出包房。
她刚走到包房门口,就听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边飞过,砸在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那名公关小姐吓得尖叫出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齐一轩搂着杨静怡,歪着脑袋,看向那名公关小姐,老神在在地问道:“我有让你出去吗?”
“齐……齐先生,你太过分了……”剩下的半瓶酒,几乎都被齐一轩强行灌进杨静怡的肚子里,此时,杨静怡感觉天旋地转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过分?杨小姐,这只是半瓶酒而已,这里还有四瓶等着你呢!”
现在公关小姐们都看出来的,他们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众小姐们纷纷尖叫起来:“经理!余经理,快来啊!”
包房里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惊动外面的服务生,有两名二十出头的服务生推门而入,紧张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齐一轩将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杨静怡揽入自己的怀中,一只手臂搭过杨静怡的后颈,大手顺着她的领口伸入进去,揉捏着她的酥胸,乐呵呵地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滚出去!”
看到对方在轻薄杨静怡,两名服务生脸色也是一变。在KTV里,没有谁不知道杨静怡现在是张家栋的女朋友。
一名服务生急声说道:“先生,请你放开静怡姐!”
不用齐一轩说话,他旁边的一名大汉站起身形,走到服务生近前,二话没说,一耳光甩在服务生的脸上。
这记耳光,当场就把服务生打蒙了,大汉不依不饶,抓着服务生的头发,将其脑袋死命的向旁边的墙壁上撞。
咚咚咚的闷响声,墙壁上留下的斑斑血迹,让在场众人都惊呆吓傻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三章:上门
李岳明说道:“我不可能派出兄弟帮你们做事。”
“嗤!”齐一轩嗤笑出声。
李岳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
齐一轩问道:“什么情报?”
“五湖帮在天母总共有多少人,每个场子里有多少人,哪里是他们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哪里又是他们的薄弱点,以及,他们的堂口具体设置在哪里,据点设置在哪里,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他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齐一轩的兴趣,两眼放光地看着李岳明,乐呵呵地说道:“明哥说的这些,我又怎知是真是假?”
李岳明继续喝着酒,看都没看齐一轩,继续说道:“但凡是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至于具体怎么去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要告诉我,我也不会参与。”
“明哥……”
李岳明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对上齐一轩晶亮的目光,说道:“如果不相信我,你就不该来这里,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齐一轩与李岳明对视好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起酒瓶,帮着李岳明倒了一杯酒,而后拿起杯子,笑吟吟地说道:“明哥,祝我们合作愉快!搞定了五湖帮,天母的场子该归谁,就像你说的,我们各凭本事。”
李岳明没有迟疑,拿起杯子,和齐一轩碰了碰杯,而后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合会的李岳明,竟然主动联系四海帮的齐一轩,二人暗中结盟,要对天母下手,这是五湖帮没有想到的,确切的说,五湖帮这边是低估了李岳明的胆量,也低估了天母对李岳明的重要性。
为了能夺回天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李岳明也会不计任何后果,不计任何代价。
星点KTV是天母一家规模最大的KTV。星点在台北有三家店,其中的两家都在天母一带,一大一小,生意都很火爆,到了晚上,客人络绎不绝,几乎天天爆满,日进斗金。
以前星点KTV是天合会在天母的重要据点,现在五湖帮取而代之,星点KTV便成了五湖帮在天母地区的重要据点。
五湖帮光在星点这一个场子里,就有二十多号人,其头目名叫张家栋,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
张家栋在五湖帮本是个底层的小弟,这次五湖帮进入天母,新招了不少的人手,原本只是底层小弟的张家栋,也摇身一变,成了看管据点的小头目。张家栋性情开朗,见谁都是乐呵呵的,到了星点KTV后,很快便和里面的工作人员、公关小姐们打成了一片。
虽说已年近三十,但张家栋还没有结婚,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到了星点KTV,他倒是物色了一位。
他中意的这个姑娘名叫杨静怡,是KTV的公关小姐,不过不出台,主要的收入就靠卖酒。
这天晚上,齐一轩带着七、八名手下,来到星点KTV。他们在KTV的三楼开了一间大包房。
时间不长,公关经理带着一群公关小姐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几位先生挑一挑!”
齐一轩举目扫视了一眼,还别说,星点KTV的公关小姐品质都挺高的,一个个既年轻又漂亮。
他扫视了一圈,扬头说道:“行了,把她们都留下吧!”
一听这话,公关经理乐得嘴巴合不拢,连忙招呼公关小姐们去陪客人喝酒。
杨静怡也在这些公关小姐当中,她本来是走向最左边的一名青年,齐一轩抬手指了指她,说道:“你,到我这坐!”
在公关小姐当中,杨静怡是长得比较漂亮的,即便化了浓妆,但底子也要好过其他的那些小姐。
客人点她过去,她当然无法推辞,含笑走到齐一轩的身边,坐了下来,笑吟吟地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齐。”
“齐先生。”杨静怡笑道:“齐先生看起来面生,以前没来过吧?”
齐一轩耸肩一笑,说道:“我经常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你们呢!”
他说得是实话,以前四海帮和天合会在天母斗的头破血流的时候,连星点KTV的经理都不是现任的经理。
杨静怡呵呵一笑,问道:“齐先生想喝点什么?”
“你有好推荐?”
“皇家礼炮怎么样?”
齐一轩笑道:“好,就听你的,先来五瓶。”
杨静怡疑道:“齐先生能喝这么多?”
齐一轩乐呵呵地说道:“没看到吗?我的兄弟多!”
他们总共才八个人,要喝五瓶皇家礼炮,也是太多了。皇家礼炮是威士忌,属烈性酒。
客人开了口,而且一下子点了五瓶,遇到这样的凯子,杨静怡当然是挺高兴的。她向服务生招了招手,让他去取酒。
时间不长,服务生把酒送上来,齐一轩让服务生全部打开,然后他倒了满满一杯,推到杨静怡的面前,笑道:“来,给我们唱首歌,助助兴吧!”
杨静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齐先生先唱嘛!”
“你先唱。”齐一轩笑道:“评分超过九十,这杯酒我喝,评分不过九十,这杯酒你喝。”
听闻他的话,周围的几名汉子皆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轩哥说得对,唱唱唱,快唱!”
杨静怡看看齐一轩,又看看周围起哄的众人,起身走到点歌台,点了一首她比较拿手的歌,抑扬顿挫的唱了起来。
类似这样的场面,杨静怡经历过很多次,也不紧张,一曲终了,屏幕上显示出九十八分的高分。
看到评分,包房里面更加热闹了,无论是齐一轩的手下,还是其他的公关小姐,都在拍手叫好。
杨静怡放下麦克风,走了回来,在齐一轩身边坐下,含笑说道:“齐先生慢慢喝,也不用一下子都喝了。”
齐一轩仰面而笑,问道:“我们一起喝?”
杨静怡答应得干脆,说道:“好啊,我陪齐先生一起喝!”说着话,她拿过来一只空杯子,想把杯中酒倒出来一些。
齐一轩乐道:“不用这么麻烦!”他拿起装满酒的酒杯,扬起头来,咕咚咚的将一杯酒都灌入口中。
“轩哥好酒量!”“轩哥豪爽!”周围的汉子们一个劲的鼓掌叫好。
杨静怡看得咋舌不已,皇家礼炮有四十度,这么一大杯酒一口气灌进去,即便是海量的人也受不了。
她正在心里暗暗惊叹的时候,齐一轩突然放下杯子,一手摁住杨静怡的后脑,让她的脸扬起,他弯下腰身,吻住杨静怡的朱唇。
杨静怡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辛辣的酒水流入自己的口中。她愣了片刻,眼睛猛的睁大,随即开始距离的挣扎起来。
但齐一轩的手掌就如同铁钳似的,牢牢拖住她的后脑,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
酒水顺着两人嘴唇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此情此景,齐一轩的手下人都在叫好、欢呼,可在场的公关小姐们都傻了眼。杨静怡可是栋哥的女人,这个齐先生,这么轻薄栋哥的女人,他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一轩终于放开杨静怡,后者弯下腰身,连续地咳嗽起来,从她嘴角流淌出来的酒水,把胸前的衣服都浸湿好大一片。
一名公关小姐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齐先生,静怡……静怡她不太会喝酒?”
“是吗?做公关的还有不会喝酒的?”说着话,他看眼身旁咳嗽不止的杨静怡,突然一抓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再次高高扬起,紧接着,他另只手拿起酒瓶,将瓶口对准杨静怡的口,直接往里面灌。
见状,在场的公关小姐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其中一名小姐转身要出包房。
她刚走到包房门口,就听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边飞过,砸在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那名公关小姐吓得尖叫出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齐一轩搂着杨静怡,歪着脑袋,看向那名公关小姐,老神在在地问道:“我有让你出去吗?”
“齐……齐先生,你太过分了……”剩下的半瓶酒,几乎都被齐一轩强行灌进杨静怡的肚子里,此时,杨静怡感觉天旋地转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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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公关小姐们都看出来的,他们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众小姐们纷纷尖叫起来:“经理!余经理,快来啊!”
包房里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惊动外面的服务生,有两名二十出头的服务生推门而入,紧张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齐一轩将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杨静怡揽入自己的怀中,一只手臂搭过杨静怡的后颈,大手顺着她的领口伸入进去,揉捏着她的酥胸,乐呵呵地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滚出去!”
看到对方在轻薄杨静怡,两名服务生脸色也是一变。在KTV里,没有谁不知道杨静怡现在是张家栋的女朋友。
一名服务生急声说道:“先生,请你放开静怡姐!”
不用齐一轩说话,他旁边的一名大汉站起身形,走到服务生近前,二话没说,一耳光甩在服务生的脸上。
这记耳光,当场就把服务生打蒙了,大汉不依不饶,抓着服务生的头发,将其脑袋死命的向旁边的墙壁上撞。
咚咚咚的闷响声,墙壁上留下的斑斑血迹,让在场众人都惊呆吓傻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四章:砸场
很快,有服务生把公关经理请了过来。
公关经理的俗称就是妈妈桑,放在古代,叫老鸨。
星点KTV的公关经理是个三十出头,妆容精致,服饰得体,容貌也漂亮的女郎。
她名叫陶庆玲,在星点工作好几年了,星点的员工都叫她玲姐。
陶庆玲到了包厢后,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服务生,她暗暗皱眉,但脸上可没有任何的表露。
她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柔声说道:“如果是店里的服务惹得齐先生不高兴了,我代他们向齐先生道歉!”
齐一轩举目看向陶庆玲,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陶庆玲倒是毫不胆怯,这样的场面她遇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在齐一轩的身边坐下。
齐一轩乐呵呵地问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陶庆玲说道:“我是星点的公关经理,姓陶,大家都叫我玲姐。”
稍顿,她关切地看向齐一轩另一边的杨静怡,含笑说道:“齐先生,静怡今天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等会,我再叫两位小姐过来陪齐先生。”
说着话,她起身,要把杨静怡拉走。
齐一轩搂着杨静怡的肩膀,向下一压,使她动弹不得,另只手则揽上陶庆玲的腰身,向外一带,让她跌坐回沙发上。
他笑嘻嘻地说道:“玲姐既然都来了,也别走了,和她一起,留下来陪我。”
陶庆玲正要说话,齐一轩一抬手,毫不客气地直接抓住了陶庆玲的前胸,还用力捏了两下,笑道:“嗯,玲姐的身材可比静怡强多了,我喜欢,哈哈——”
齐一轩的举动,让陶庆玲以及在场的小姐、服务生脸色同是一变。陶庆玲强压心中的怒火,拉开齐一轩的手,说道:“齐先生喝多了,我先失陪!”
说着话,她起身要走,齐一轩嘴角扬起,一把捏住陶庆玲的脖子,凝声问道:“我有让你走吗?”
“如果齐先生不是来喝酒的,就请离开这里!”这话不是陶庆玲说的。
随着话音,从包厢的外面走进来一群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位,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体型魁梧。
他穿着西装,敞着怀,里面是白色的背心,西装的袖子高高挽起,手臂和胸前都有大片的纹身。
这名汉子,正是五湖帮在星点KTV的头目,陈家栋。
齐一轩歪着脑袋,看了看走进来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陈家栋身上,嗤笑出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想多管闲事?”
陈家栋没和齐一轩接触过,也不认识他。他抬手指了指齐一轩身旁的杨静怡,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哈哈!”齐一轩大笑,将杨静怡的肩膀搂抱得更紧,冲着陈家栋说道:“你的女朋友,今晚我包了!”
陈家栋眯缝起眼睛,将一边的衣服向后一甩,露出腰间黑漆漆的枪把,他冷笑道:“兄弟,我看你们是来找茬的吧!”
齐一轩仰面大笑,没有回答陈家栋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形,一口吻住杨静怡的嘴唇,同时一只手在她身上又摸又捏。
有人如此轻薄自己的女朋友,普通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还是在道上混的陈家栋。
他怒吼一声,抬手就要拔枪。可是他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枪把,坐于齐一轩不远处的一名汉子,突然冲了过来,人到,拳也到了,猛击陈家栋的面门。
对方的速度太快,陈家栋都没太看清楚,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同是向旁闪身,沙,那名汉子的一拳擦着他的耳朵打过去,让他的耳郭火辣辣的疼痛。
陈家栋猛的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还没等他上膛,那名汉子的一脚横扫过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麻,手中抢已脱身而飞,撞到一旁的墙壁,反弹落地。
附近的一名五湖帮小弟弯腰正要捡枪,另一名齐一轩的手下箭步上前,侧踢的一脚正中那名小弟的面门,后者闷哼一声,身子倒飞了出去,撞到后面的同伴,两人一并摔滚倒地。
那名汉子用脚尖一钩地上的手枪,手枪飞起,正对杨静怡上下其手的齐一轩,突然一抬胳膊,将飞来的手枪接了个正着。
他拿着手枪,端详了片刻,随手向茶几上一丢,看向对面的陈家栋,问道:“就这点本事,还敢来天母看场子,你他妈的也配?!”
陈家栋怒吼一声:“兄弟们一起上!”随着话,他率先冲了上去。
无需齐一轩出手,第一个冲向陈家栋的汉子身形一晃,把他拦挡住。
偌大的包厢,两伙人立刻打成了一团。在场的小姐和服务生们吓得连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陶庆玲看向茶几上的手枪,正要去抢,齐一轩的眼刀飘过来,让陶庆玲伸出去的手立刻僵硬住。
“如果你的手不想要了,就尽管去拿!”齐一轩笑吟吟地说道。
在齐一轩的注视下,陶庆玲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一个人盯着,而是像被一头毒蛇盯着,她的手一旦碰到那把枪,自己就得被这头毒蛇一口咬死。
她如同过了电似的,手立刻缩了回去,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陈家栋的身手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和齐一轩的手下相比,要差了一大截。
与他对战的那名汉子,显然是长时间受过格斗训练的人,散打、擒拿,都运用的得心应手。
陈家栋凭借着一股蛮力,向那名大汉连续挥拳,后者身形左右摇晃,将陈家栋的拳头一一闪躲开,等他这口冲劲快要用尽的时候,他出手如电,一把将陈家栋的手腕扣住,紧接着一拳击打出去,就中陈家栋的肩膀。
耳轮中就听咔的一声,陈家栋的一只手臂直接被打脱环,这条胳膊不自然地下垂。
陈家栋疼得嘶吼一声,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对方的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的胸膛。
他向后连退,后背咚的一声撞到墙壁上。没有缓过这口气,对方的一记重拳又狠狠打在他的肚子上。陈家栋依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不甘心地向外踢腿,横扫对方的脚踝。
可是他的力道太弱了。大汉用脚底轻松挡下他这一击,紧接着,单脚提起,向下用力一跺,脚后跟狠狠踏在陈家栋的脚脖子上。
咔!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格外刺耳,陈家栋疼得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他的身子在地上佝偻成一团,连连嚎叫,那名大汉毫不客气的连续两脚,全都踢在他的面门上。
陈家栋的叫声弱了下去,口鼻窜血,目光涣散,人躺在地上,神智都模糊了。陈家栋带来的那十几名手下也没好到哪去,这就一会的工夫,被齐一轩带的那些大汉,全部打趴在地。
有的人已经晕死过去,有的人是受伤倒下,在地上直哼哼。
星点KTV被人砸了场子,有五湖帮的小弟急忙给附近的据点传信,让附近据点的兄弟过来增援。
距离星点KTV最近的两处据点,齐齐派出人手,乘车向星点KTV赶过去。
只是这两拨五湖帮帮众都未能赶到星点KTV,走到半路上,便被几辆车子拦停下来。
随着他们的车子停下,从周围的小巷子、小胡同里,一下子冲出来数十号人,皆是手持砍刀,到了五湖帮的汽车近前,对着车窗一顿乱砍。
咔、咔、咔!车窗破碎的声响连成一片,车内的五湖帮帮众都是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地冲出汽车,与外面的人厮打到一起。
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仓促迎战;一方是准备充分,武器齐全,一方是手忙脚乱,很多人连武器都还落在车子里。
双方打到一起,强弱立分。五湖帮的帮众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打得晕头转向,有些小弟被砍倒在地,有些小弟则是四散奔逃。
两个据点的援兵,都在去往星点KTV的半路上被打散了。
齐一轩敢光明正大的去到星点KTV砸场子,他又哪能不做好准备?
五湖帮在天母的据点有几个,每个据点里有多少人手,一地受到袭击,另外几处据点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他都了如指掌。
包厢里,齐一轩站起身形,走到神志不清的陈家栋面前,低头看了看他,然后向一旁勾了勾手指头。
一名大汉上前,将一瓶酒递给打,他将酒瓶向下一倒,咕咚咚,里面的酒水倾泻而出,全部洒在陈家栋的头上。
陈家栋打了个机灵,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齐一轩,咬牙说道:“我操你妈的,我们五湖帮和你没完!”
齐一轩将空酒瓶随手向旁一扔,一脚踩住陈家栋的头上,说道:“搬出五湖帮压我?我告诉你,我们四海帮就从来没怕过你五湖帮!”
陈家栋心头一惊,喘息着说道:“你……你们都是四海帮的人……”
“识趣的,就趁早滚出天母!今天,我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说着话,齐一轩收回脚,走回到沙发前,把杨静怡的头发抓住,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五章:浑水
齐一轩揪着杨静怡的头发,把她死死摁在茶几上,而后他转头看眼陈家栋,另只手抬起,顺着杨静怡的裙摆摸了进去。
陈家栋看出他想干什么,发出一声近乎于野兽般的嘶吼,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周围的几名大汉齐齐伸出脚来,把他死死踩在地上。
齐一轩嘴角勾起,不紧不慢地把杨静怡的内裤从裙摆内拽下来。而后,他开始解自己的腰带。陈家栋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变了音的吼叫声。
但是这一点用都没有,他的嘶吼嚎叫,反而更激发起对方的兴致和欲望。
齐一轩向手下人打了个响指,一名大汉掏出手机,快速地拨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那名大汉简单利落地说道:“动手!”
随着他这通电话打出去,KTV附近的胡同里,一下子冲出来数十名手持片刀、棍棒的混混。
人们一窝蜂地冲进KTV内,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顷刻间,就听KTV大堂内,玻璃的破碎声,人们的喊叫声,连成了一片。
这些混混并不满足于只砸KTV的大堂,他们把大堂砸了个稀巴烂,而后扩散开来,冲进各条走廊里,踹开包厢的房门,冲入进去,把里面的客人们连踢带踹的打出来,然后又是一通乱砸。
混混们砸完了一楼,又上到二楼,依旧是乱打乱砸。
有服务生掏出电话想报警,一名混混提着片刀走了过来,用刀尖指着服务生的鼻子,叫嚣道:“干你娘嘞!你报警试试?”
服务生吓得一哆嗦,连手机都掉到地上。
当混混们砸到三楼,冲入一间包房的时候,正看到齐一轩在里面,把一个女人压在茶几上,在其身上不停地蠕动着。
撞开门的混混们先是一怔,而后齐齐躬身施礼,说道:“轩哥!”说着话,人们赶紧把房门关上,又去砸下一间包房。
星点KTV,从一楼到三楼,大大小小数十间包房,几乎被这些混混们砸了个遍。
在杨静怡身上发泄完,齐一轩将她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形,系好腰带,走到陈家栋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叠钞票,直接摔在他的脸上,笑道:“你女朋友还不错,这些钱,你就替她收了吧!”说完话,他哈哈大笑着向外走去。
此时,陈家栋的双眼都因充血而变得通通红,看着齐一轩要带着手下人走出包房,他的牙龈都咬出血来。
他在地上爬着,去追齐一轩等人。走到房门口的齐一轩突然停下来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还他妈挺能爬的,废掉他一只手,看看你还能不能爬了。”
一名大汉闻言,二话不说,从后腰抽出一把砍刀,走到陈家栋近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臂,手起刀落,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刀锋正砍在陈家栋的手腕上。
他的右手手掌,被齐腕斩断。陈家栋哀嚎一声,再挺不住,当场晕死过去。
齐一轩见状,哼笑出声,迈步走出包房。到了包房外面,正看到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和两名服务生急匆匆跑过来。
不等中年人开口说话,齐一轩向他挥挥手,说道:“你是星点的经理吧?我告诉你,今天我的兄弟只是砸了你的场子,没有烧你的店,已经算客气了。”
他边说着话,边走到中年人近前,抬起手来,轻轻拍打他的脸颊,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敢让五湖帮看场子,下一次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话,他迈步从中年人身边走了过去。
中年人还要开口说话,齐一轩手下的一名大汉抬起砍刀,先是指了指中年人,然后又用刀面拍拍他的脸颊,警告完中年人,大汉才心满意足地跟随齐一轩而去。
这天晚上,是四海帮对天母地区的一次偷袭。
偷袭得很成功,砸了包括星点KTV在内,一共七家场子,伤了五湖帮好几十号人,其中伤势最严重的当属陈家栋,他的一条腿是废了,断掌虽然有及时接上,但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这只手,也基本算废了。
天母地区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肖雅那里。
肖雅得知情况后,大吃一惊,急忙赶到阳明山别墅,向谢文东禀报情况。
她到别墅时,已是后半夜凌晨两点钟,谢文东早就睡下了。
守夜的金眼给肖雅开了门,微微皱着眉头,问道:“肖小姐,这么晚了来找东哥,有事吗?”
“天母那边出事了。”
“很严重?”
肖雅连连点头,正色说道:“是的,非常严重。”
金眼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肖小姐稍等,我去叫东哥。”
“多谢了。”
金眼点下头,快步上楼。来到谢文东的房门前,金眼轻轻敲着房门。他敲得声音不大,但很持续,谢文东的房间里鸦雀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正锲而不舍地敲着房门,走廊里其它几个房间的房门打开,三眼、高强、李爽都是睡眼朦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金眼,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啊?”
金眼说道:“肖小姐来了,说是天母那边出状况了。”
“靠!”李爽打了个呵欠,囫囵不清地骂了一声。
金眼不再敲门,动作缓慢的将房门慢慢打开。
举目向里面一瞧,只见谢文东正坐在床上,仿佛老僧坐定似的在怔怔发呆。
谢文东有低血糖的毛病,起床气很大,被人打断睡眠后,脾气会异常暴躁,也恰恰因为这样,他起床后会特意控制自己发会儿呆,以此来缓解自己烦躁的心情。
熟悉谢文东的人,在这段时间里,是绝不会去打扰他的。
金眼在房门口等了一会,见到发呆的谢文东打了个呵欠,他这才走进房间里,小声说道:“东哥,肖小姐来了,说是天母那边出事了。”
谢文东转头,看眼金眼,而后闭上了眼睛。
金眼等了一会,见谢文东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也没有下床的意思,他问道:“东哥?”
“让小雅上来吧!”
“好!”金眼答应一声,走出房间。时间不长,他把肖雅领了上来。谢文东的房间里没有开灯,虽不至于漆黑一片,但光线也很暗。
肖雅缓步地走了进去,在床边站定,说道:“东哥!”
谢文东向一旁摆摆手,说道:“坐吧!”
肖雅说道:“东哥,我就不坐了!刚刚收到的消息,天母那边的场子被四海帮的人给砸了,还伤了几十号的兄弟,看管星点KTV的陈家栋,伤得最重,手脚都被四海帮的人给废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谢文东打断道:“所以,你来找我。”
肖雅点点头,刚要说是,看眼谢文东,她话锋一转,说道:“这么大的事,我想东哥可能要去看一看。”
谢文东轻叹口气,说道:“五湖帮在台湾,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大帮派,场子被砸了,就没有任何的应急措施吗?小雅是帮主,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束手无策了吗?”
“不……不是的,东哥,我……”
谢文东说道:“你觉得该应怎么处理,就去怎么处理,别忘了你是五湖帮的帮主。”
他感觉自己在台湾,简直像在垂帘听政,五湖帮有个大事小情,肖雅都第一时间来向自己汇报,交由自己去处理,这让谢文东感觉很是疲累。
“东哥,我……”
“我说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特意来询问我的意见。”
“我……我知道了。”肖雅躬身应了一声,说道:“东哥,属下现在就去处理。”
“嗯。”
肖雅又向谢文东欠了欠身,快步走出房间。到了外面,她看向站在走廊里的三眼、高强和李爽,希望他们能跟着自己一起去天母那边看看。
还没等三眼他们说话,谢文东说道:“这次的事,让小雅自己去办就好。”说完话,他身子向后一倒,又躺回到床上。
三眼、高强、李爽一同向肖雅耸耸肩,摊摊手,表示不是自己不想帮她,而是东哥不让。
肖雅暗叹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急匆匆地走下了楼。
目送肖雅离开,三眼、高强、李爽进到谢文东的房间,李爽说道:“东哥,这次的事不简单啊!五湖帮在天母布置的兄弟可不少,这次四海帮的人来偷袭,竟然伤了几十号兄弟,好几家场子还被砸了,四海帮绝对是有备而来。”
谢文东躺在床上,幽幽说道:“天母是块大肥肉,以前天合会占着,四海帮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抢,现在天母从天合会转交到五湖帮的手里,四海帮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晚的这种情况,早就该预料到。”
三眼说道:“正因为预料到了,五湖帮才在天母布置了那么多的兄弟。”
“五湖帮是一定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向四海帮通风报信!”
“东哥的意思是,五湖帮里有内奸?”
“五湖帮有没有内奸,我不知道,但天合会一定有在暗中私通四海帮。”
“可是,天合会的人都撤走了啊!”
“真的有撤得那么干净吗?天合会在天母经营了那么多年,明面上的兄弟是都撤走了,但谁又知道,在暗处他们究竟埋了多少的眼线?”
三眼倒吸口凉气,说道:“倘若是天合会暗中勾结四海帮,在天母发难,五湖帮只怕是要扛不住啊!”
“闹腾吧!闹腾得越乱越好。只有水浑了,才好摸鱼嘛!”
高强皱着眉头提醒道:“东哥,五湖帮可是我们自家兄弟!”
谢文东乐了,说道:“我也没说他们是别家的。”
“可是……”
“放心吧,天母丢不掉。已经进到我们肚子里的肉,我们又什么时候把它吐出去过?”谢文东向他们挥挥手,说道:“这么晚了,都去睡觉。”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六章:突发
翌日上午,肖雅来到别墅。见面之后,谢文东问道:“天母那边的损失怎么样?”
肖雅眉头紧锁地说道:“损失很大,伤了不少的兄弟,还有好几家场子被砸了。”
谢文东说道:“伤了的兄弟,做好抚恤;被砸了的场子,也要如数补偿给人家。”
肖雅说道:“可是,砸场子的是四海帮!”
谢文东说道:“但看场子的可是我们!既然那些场子归我们管,场子出现了问题,我们自然要负责到底。”
肖雅一脸的为难,小声说道:“东哥,这几家场子的损失加到一起,可不是小数目啊!”
谢文东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损失再大,我们也要负责到底,不然,以后谁还会放心把场子交给我们来看管。”
肖雅深吸口气,说道:“东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文东说道:“万事开头难。我们虽然占下了天母,不要以为从此以后就万事大吉了,就以为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地盘了,像昨晚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会经常发生,如果挡不住四海帮的攻势,被人家扫场子,将会变成常态。”
肖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我怀疑,昨晚的事,很可能是天合会和四海帮的里应外合。”
谢文东看眼肖雅,没有接话。
肖雅继续说道:“天合会肯定在天母这里留下不少的眼线,这些眼线了解我们在天母的布局……”
不等肖雅说完,谢文东摆摆手,问道:“接下来,小雅打算怎么做?”他不想听到这些是是而非的分析,他要知道具体的应对之策。
肖雅脸色一沉,正色说道:“东哥,昨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会让四海帮付出代价!”
谢文东点点头,示意肖雅继续说下去。
肖雅说道:“这几天,我准备派些兄弟去基隆,四海帮在基隆的场子不少,四海帮让我们在天母损失了多少,我就在基隆那边加倍的找回来。”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小心一点,四海帮应该能料到我们会去报复……”他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电话,低头一看,是喻超打来的电话。谢文东眼眸闪了闪,向肖雅摆摆手,示意她等会再谈。他站起身形,走到窗边,将手机接通。
“老喻,找我什么事?”
“东哥,D市这边出事了。”话筒里,传来喻超急切的声音。
“什么事?”
“我们在D市和S市的两家分公司都被查封了。”
谢文东颇感莫名其妙,问道:“被查封了?被谁查封了,老喻,你把话说得明白点。”
喻超清了清喉咙,说道:“东哥,昨天晚上,警方突然对D市和S市进行全城大检查,我们在D市和S市的几家场子都被查出了问题,问题是,这几家场子又恰恰是登记在D市分公司和S市分公司名下的。”
谢文东微微皱眉,己方的势力在东北是最根深蒂固的,D市和S市又都是己方在东北重点深耕的城市,和当地的警方关系很熟,全市大检查这么大的行动,己方不可能事先不知道,那为什么不先把场子清理干净?
他摇头而笑,喃喃说道:“全市突击检查,我们竟然有多家场子被查出了问题,还连累两家分公司被查封!”这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喻超正色说道:“东哥,警方的这次行动很诡异,事先没有任何风声透出来,我怀疑,这可能不是地方警方的行动,而且……而且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问道:“社团方面打算怎么处理?”
“我听沿江和浩然的意思是,花钱找几个小混混去顶包,先把分公司洗干净是最要紧的!”
“嗯!”谢文东先是应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问道:“你怀疑,这次的突击检查,是省厅主导的?”
喻超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我认为,很可能是省厅的上级主导的。”
“部里?”比省厅还大的,那就只有公安部了。
“东哥,我已经找人去打听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新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东哥!”
和喻超通完电话,谢文东挂断手机,他揉着下巴,望向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
如果真如喻超猜测的那样,这次的检查不是市局的意思,不是省厅的意思,而是部里的意思,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针对己方的意味也十分明显。
肖雅小心翼翼地走到东哥近前,问道:“东哥,内地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一些小问题。”稍顿,他说道:“对付四海帮的事,小雅,就由你来主导,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四海帮的实力不容小觑。但四海帮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各堂口的竞争十分激烈,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可造成四海帮的内耗。”
肖雅点点头,正色说道:“东哥,我知道了。”
“回去做事吧!”
“东哥,我先走了。”
“嗯!”
等肖雅走后,谢文东拿起手机,给东方易打去电话。
如果D市、S市的突击检查,是公安部直接领导的行动,东方易肯定是知情的,但他可一点口风也没透露给自己。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喂,我是东方易。”东方易那边似乎也很忙,根本没看来电。
“东方兄,是我。”
话筒那边停顿了片刻,接着传来东方易呵呵的笑声:“文东啊,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今天怎么想到联系我了?”
和东方易是老熟人,也没有那些客套话可讲,谢文东直截了当地问道:“昨晚,D市警方和S市警方对两地的娱乐场所做了突击检查,东方兄应该早就知道此事吧?”
“天地良心,这次的事,事先我还真不知情。”东方易先是干笑了两声,而后颇感无奈地说道。
“听说,昨晚的行动,是由部里直接领导的?”
“呦,文东,这事你都知道了!”
谢文东嗤笑一声。警方的行动,是不是由部里直接领导,其实很容易判断,文东会在市局里、省厅里的熟人不少,这么大的行动,己方竟然事先没能得到一丁点的风声,也只能是部里直接参与领导,严密封锁了消息。
“这次是摆明了拿我开刀,东方兄不该给我个理由吗?”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准备给你打电话了,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来B市一趟,我们见面详谈。”东方易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在台湾,你会不知道?”
“回来一趟吧!”
谢文东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地问道:“现在让我去B市,东方兄不会给我摆了一场鸿门宴吧?”
公安部查封了东兴集团在S市和D市的分公司,而在这个当口,东方易又叫自己去B市,这有点不太寻常。
东方易沉默了几秒,说道:“今年,常委更换了好几位,以前的一些政策被推翻,一些新的政策被颁布,其中确实有涉及到你的地方。我觉得,我们还是当面谈一谈的好。”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只要不是鸿门宴,就什么都好谈。”
“连我也信不过了?”
“我以为东方兄的心里一直都有数,我最信不过的人就是你。”
“你这臭小子,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还信不过……”
“得了,就属你坑我的次数最多。”
“立刻来B市!”
“晚上见。”
“我等你。”
和东方易通完电话,回头一瞧,三眼、李爽、高强、刘波、姜森都已下了楼,坐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谢文东揣起手机,说道:“今天得飞趟B市。”
三眼正色问道:“东哥,我们的场子被查封了?”
“嗯!D市、S市那边出了点状况。”谢文东说道:“张哥、强子、小爽、老森,你们跟我回去,老刘,你暂时留在台北,尽快把暗组的情报网络组建好。”
刘波说道:“东哥,五湖帮和四海帮开战在即,这个时候,东哥突然离开不太好吧?”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五湖帮和四海帮的争斗,你不必参与,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其它,都和你无关。”
刘波一脸的难色,说道:“东哥,我觉得,小雅……五湖帮未必是四海帮的对手,弄不好,东哥不再期间,会损失不少的兄弟。”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行的人,就应该被淘汰掉,只有能行的那群人,才配留到最后。听起来很残忍是吗?这是在为他们负责,也是在为我们自己负责。”
说着话,谢文东看向三眼,说道:“张哥,订最近飞B市的航班。”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七章:提醒
谢文东回往内地,随他同行的有三眼、李爽、高强。让他们三人回内地,谢文东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台湾这边的事务,以后他会直接接手,三眼、高强、李爽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台湾。
另外,五湖帮自身也需要磨练,不能事事都指望着同门来帮忙,他们自己必须得能撑起一片天。
还是那句话,优胜劣汰,行就上,不行就下,社团需要的是精兵强将,不需要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得知谢文东要回内地,邱淑彤和林君阳特意找到他,提出想和他同行。谢文东也正有此意。
谢文东想涉足暗网,邱淑彤和林君阳都是核心人员,一个搞运营,一个搞技术。谢文东暂时还不想把组建暗网部门纳入到集团名下,他为邱淑彤和林君阳专门成立了一家公司,名为展讯。展讯公司的总部,设在SZ市。
对于谢文东的决定,邱淑彤和林君阳都很激动,两人都打定了主意,趁着这次的机会,定要大展一番拳脚。
B市。
长话短说,谢文东一行人抵达B市,机场有B市堂口的人来接机。
谢文东安排邱淑彤和林君阳先在酒店住一宿,翌日,有人领他俩乘飞机去往SZ市,在SZ市那边,谢文东也做好了安排,会有专人接待他俩。
当谢文东一行人出了机场时,已经天近傍晚。
车上,谢文东掏出手机,给东方易发去信息,就三个字:我到了。
很快,东方易回复了一个地址,外加时间。
谢文东看了看,距离东方易约定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
他让开车的兄弟去东方易发来的这个地址。
到了东方易约见的地点,谢文东举目一瞧,目光所及,都是大排档。
他下了车,抬头看看,这一条街,两旁都是大排档,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
谢文东嘴角勾起,东方易这是要请自己撸串啊!
他迈步向街道里端走去,五行兄弟急忙跟上来,一个个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小声说道:“东哥!”
谢文东知道他们担心这里人多杂乱,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东方易选定的大排档,位于街道的中段,一半在屋子里,一半在屋子外,客人不少,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谢文东穿过外面的棚子,走进屋内,里面的客人倒是没有外面多。谢文东只扫视了一圈,便有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快步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先生,你们几位?”
“找人,我姓谢。”谢文东说道。
“啊,原来是谢先生,楼上请、楼上请!”青年十分热情,向旁连连摆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谢文东看到通往二楼的台阶,很狭窄,还没有灯,黑咕隆咚的。
谢文东轻叹口气,耐着性子,迈步走上台阶,五行兄弟紧随其后,跟着他一并走上来。
大排档的二楼,是一间小阁楼,棚顶很低。
这里显然是大排档的杂货间,四周堆放着不少的箱子,在小阁楼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盘子,有酒瓶、有杯子,还有几十串烤肉。
一身西装革履的东方易,正坐在桌旁,吃得那叫一个欢快。一大串的烤羊肉,他两口便撸光。
谢文东走上前去,拉了拉桌旁的小马扎,在东方易对面坐下来,说道:“东方兄,你可真会找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逃通缉犯呢!这家大排档,是你家亲戚开的?”
东方易放下手中只剩下一半的肉串,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唇,白了对面的谢文东一眼,说道:“这么久不见,你这开场白倒是不客气。”
“我对你客气,你对我可从来没客气过,一出手,就封了我两家公司。”
东方易啧了一声,说道:“在电话里我都说过了,你那两家分公司被封,我事先根本不知情。”
说着话,他将盘子向谢文东面前推了推,说道:“尝尝,这里的烤串不错,以后想吃串了,就到这里来,安全、可靠。”
谢文东扬了扬眉毛,问道:“隶属国安部的情报机构?”
东方易没有回答,只耸耸肩,说道:“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事情和你说。”
谢文东随手拿起一支羊肉串,咬了一口,说道:“有点凉了!”说着话,他冲着楼梯那边大声道:“老板!”
他话音刚落,那名青年便走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谢先生!”
“把这些串拿去再热热。”
“哎哎哎!”青年连声答应着,走上前来,收拢桌子上的肉串。
东方易对青年一笑,说道:“小武,看到没,咱们这位谢先生,肉娇体贵的,事儿也多!”
谢文东嗤了一声,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青年乐呵呵地说道:“首长说笑了,肉串凉了是不好吃,我这就去烤新的!”
东方易说道:“不用,把这些热一热就行了,别浪费,你们一年的经费也就那么多。”
青年一脸笑容地点头应着。
等青年把肉串都拿下去后,东方易从一旁拿起手提包,打开,在里面掏出一只透明的塑料袋,放到桌上,推到谢文东面前,说道:“看看!”
谢文东拿起塑料袋,里面是几颗粉红色的小药丸。他打开袋子,拿出来一颗,看了两眼,放在桌面上,用酒杯一砸,粉红小药丸变成了粉红碎末。
他用手指粘了一点,放入口中,抿了抿,侧头吐掉,问道:“哪来的?”
东方易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说道:“文东啊,我还想问你呢,这是哪来的?”
药丸的成分是甲基苯丙胺,也就是俗称的冰毒,只不过纯度要比市面上的冰毒高出许多,谢文东以前还真没见过。
东方易继续说道:“不久前,就是这个东西,害死了两名学生。只这两个月,因这种冰毒致死的案子,已经超过了十例。”
谢文东吐出一口烟雾,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东方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道:“不是你卖的?”
谢文东对上东方易审视的目光,语气淡漠地说道:“不是。”
东方易问道:“那是谁卖的?”
谢文东反问道:“东方兄当我是先知吗?”
东方易又与谢文东对视了好一会,他轻叹口气,说道:“常委换届,新上来的两位常委,对毒品都是深恶痛绝。你的生意,也该收一收了。”
谢文东说道:“有需求,就会有人去做,即便我不做,还是会有旁人去做。禁得完吗?笑话。”
东方易把桌上的小塑料袋拿起,重新放回到手提包内,正色说道:“该甩就甩掉吧,你现在根本不需要靠这个来赚钱。刮骨疗毒听过没有,哪怕再疼,你也得把这块腐肉割掉。”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
东方易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这种生意,谁碰谁倒霉,现在只是查封了你两家分公司,说明对你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当然了,这也只是个警告,如果你还不收敛,谁都救不了你。”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我知道了。”
“别光说知道,你真的要把这块腐肉割掉,越快越好。”东方易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给谢文东,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见面,是在另一个场合。”
“有这么严重吗?”谢文东掐灭烟头,拿起酒杯。东方易和他撞了下杯子,说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甚至是严重十倍、百倍!”
“嗯,我知道了。”谢文东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东方易也是喝干了杯中的啤酒,说道:“明天,李常委会和你面谈。”
谢文东看着东方易,过了片刻,笑容在他眼中绽放开,说道:“看来,上面是动真格的了!”
“你以为呢?不然,你觉得我会约你到这里谈吗?!”
说话之间,青年拿着热气腾腾的肉串上来,放在盘子里,说道:“首长、谢先生!”
东方易向青年点点头,对谢文东道:“这次,上面的决心很大,趁早收手,可别等到碰了一鼻子灰再收手,那就太被动了。”
谢文东懒得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S市和D市的两家分公司,什么时候解封?”
“等事情调查清楚了……”
“东方兄,别和我打官腔。”
“等你的事情处理干净了,自然会解封。”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用到你了,当你是块宝玉,不用你了,就当你是尿壶。以为我收手了就能控制住局面了?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们,只会越来越乱。”
说着话,他吃了口肉串,对一旁的青年笑道:“小武同志,你们要是把店开到台湾去,生意一定会很不错。”
名叫小武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谢先生说笑了。”
东方易笑问道:“在台湾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羊肉串吧?”
谢文东摇头说道:“台湾饭菜,吃不习惯。”
东方易笑了笑,说道:“你收摊了,这潭水再怎么浑浊,也和你没关系,你不收,只要有一只脚还踩在这潭水里,哪怕这潭水再清,你也是一身骚,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说得对,你们说得都对。”
“别你们你们的,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可拉倒吧。”谢文东大口撸串。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八章:杀手
东方易看向小武,说道:“小武,再给我来二十串!”
谢文东看眼桌上的肉串,随口说道:“我够吃了。”
东方易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我还没够呢!”
谢文东放下手中的一根铁签子,拿起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问起身的小武道:“东方经常来你这儿白吃白喝吧?”
小武先是一怔,而后笑道:“谢先生说笑了,首长并不经常来。”
谢文东哦了一声,说道:“所以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把铁签子撸得滋滋直冒火星子。”
东方易差点被口中的肉块噎到,看着谢文东的眼神喷出两道火光。
小武五官扭曲,脸色涨红,说道:“首长、谢先生,我先下去了。”说完话,他噔噔噔的跑下楼。
过了一会,东方易听到楼下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东方易仿佛没听到,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以前小武是特战队员,后来在一次行动中,受了重伤,肋骨折了五根,左腿的小腿骨,折了两处,不能再在特战队,便转行做了特勤。”
谢文东说道:“伤得这么严重,还不让退伍?”
东方易摆摆手,说道:“你不懂,你没在军中待过,不了解战士的心态。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愿意退伍。”
谢文东不置可否,拿起一串烤肉,大口吃着。
东方易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以后,我也该找个机会,让你下部队锻炼锻炼。”
“我又不是你的兵。”谢文东道:“再者说,我去了部队,是谁锻炼谁啊?”
“……”
两人拿起杯子,对饮了一杯,东方易问道:“你住在哪家酒店?”
“还没订。”
“订下来,发信息给我,明天,我派人去接你。”
“嗯!”
时间不长,小武拿着一大把肉串上来。谢文东已经吃不下了,东方易倒是将这一大把肉串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东方易站起身形,说道:“文东,我们走吧!”
谢文东站起身,临走之前,对小武一笑,说道:“过两天,我再来光顾。”
没等小武说话,东方易打断道:“你还是算了吧!这是部里的秘密联络点,你要是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谢文东耸耸肩,向小武摆摆手,插着口袋,下了楼。
烧烤店的一楼,五行兄弟都坐在这里,看到谢文东下来,五人一同站起身形。
金眼看向谢文东时先是眨了两下眼睛,而后皱了皱眉头,并向外面瞟了一眼。
谢文东和五行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形影不离,只几个眼神的传递,便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
看到金眼的示意,谢文东微微点下头,脸上不动声色,看向身边的东方易,问道:“东方兄是坐车来的?”
“不然我还能走来啊?”
“车子停在哪里?”
“街头!”东方易随手一指,问道:“你呢?”
“巧了,我的车子也停在那边。”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实际上,谢文东的车子是停在相反的位置。
“正好,我们一起走!”东方易不疑有他,向谢文东点点,走出烤肉店。
两人并肩前行。这座夜市很热闹,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卖小吃的,天南地北,各种各种的小吃,应有尽有,街上的行人也多,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谢文东边走着边说道:“东方兄现在的级别也不算低了吧?”
东方易怪异地看了一眼谢文东,没太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谢文东笑呵呵地问道:“身边没有配警卫员?”
“在车里呢!”东方易扬扬头,他问道:“你在台湾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在台湾,政治的影响力太深,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要考虑到很多方面。”谢文东说道:“我打算在国民党内扶植一个自己人。”
东方易眼眸一闪,诧异地看着谢文东,问道:“你打算插手台湾政治?”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不然话,在台湾简直是寸步难行。”
东方易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说道:“我乐见其成。”
“只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我肯给,但你敢要吗?”
谢文东想了想,还真不敢要,台湾那边,对大陆这边很敏感,有些台企到大陆建厂,都被骂卖台、通共等等。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前走。前方迎面走过来两名青年,在二人的背后,还有一名青年推着小车,小车上面罗着好多的瓶酒箱子。
这三人看起来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有那么一刹那,他们三人一同瞟向东方易一个眼神,谢文东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话锋一转,问道:“东方兄,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东方易古怪地看向谢文东,问道:“文东,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谢文东一笑,说道:“我就是觉得,做到你这个级别,要么不得罪人,一旦得罪人了,那应该就不是小角色。”
说话之间,对面的三名青年已快到他二人近前。
就在双方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两名青年,不约而同的把右手深入怀中。
谢文东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他俩,看到他二人的这个动作,想都没想,一把摁住东方易的脑袋,用力向下一压。
瞬间,他二人双双倒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听两名青年的怀中传出噗噗两声闷响,二人外面的夹克,各多出一颗弹眼。
子弹穿透两人的外衣,斜飞出去,打在一旁店铺的玻璃上,发出啪啪两声脆响,玻璃窗上,多出两颗触目惊心的弹洞。
如果不是谢文东的动作够快,第一时间把东方易摁在地上,这两颗子弹,都得打在东方易的头上。
被谢文东摁住地上的东方易,先是一惊,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眼玻璃窗上的弹洞,而后,扭头看向那两名青年。
一击不中,两名青年脸色微变,多一秒种都没耽搁,更没有去补第二枪的意思,一只手依旧是插在怀里,调头就跑,快速地挤进人群当中。
谢文东回头向五行兄弟使个眼色,金眼、木子、火焰快步追了上去,土山和水镜则护在谢文东的左右。
东方易的死活,和他们无关,他们只需保护好谢文东的安全就好。
金眼、木子、火焰三人,刚刚越过谢文东和东方易,正要往前追,那名推着手推车的青年突然惊叫一声,车推车反倒,上面的啤酒箱子翻滚在地。
金眼三人被这些啤酒箱子绊的向前一踉跄,险些一并摔倒在地。
那名掀翻了手推车的青年,调头也要钻入人群里。
金眼手疾眼快,两个箭步蹿到他的背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子,向后用力一带,就听噗通一声,那名青年仰面朝天的被他摔在地上。
青年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嚎叫,但右手无声无息的摸到后腰,猛然抽出一把匕首,向金眼的脖颈恶狠狠刺去。
金眼冷哼出声,出手如电,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反关节的用力一拧,青年吃痛,手掌松开,匕首当啷一声掉落下地。
他扣着对方的手腕不放,将青年翻了身,一只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们这边的打斗,引起夜市的一阵小骚乱,不过因为打斗的时间太短暂,一触既停,所以骚乱也没有蔓延,很快就停止了。
许多行人围拢过来,看着金眼和被他压在身下的青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谢文东拉着东方易站起身,后者说道:“文东……”
“出去再说!”谢文东向金眼使个眼色,带着东方易,调头往回走。
金眼收回腿,把青年从地上拽起,后者正要挣扎,土山上前一步,他魁梧的身子几乎都快贴在青年身上,以自己的身躯做掩护,一记老拳狠狠击在青年的肚子上。
表面上,两人的身子只短暂的贴了一下,之后,青年的身躯便软了下去,五官都扭曲成一团。
之后,金眼和土山架着青年,快步跟在谢文东身后。
他们一行人,出了夜市,直接钻进谢文东的汽车里。
金眼和土山押着青年,坐进前面的汽车。
“开车!”
“东哥,去哪?”
“随便去哪,先离开这里!”谢文东不确定夜市里还藏着多少的杀手,总之,夜市不安全,周边也都不安全。
开车的司机不在多问,立刻启动汽车,向前方行驶。
等到汽车上路,谢文东才收回望向车外的目光,然后落在东方易地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东方兄不想解释一下吗?”
刚才用枪偷袭东方易的两人,可不是寻常杀手,而是训练有素的顶级杀手。
在他们的身上,甚至都感受不到杀气,只有经验丰富,把杀人当场家常便饭的老杀手,才能做到把杀气隐藏得如此干净。
东方易的脸色变换不定,眼眸闪烁个不停,久久没有说话。
见状,谢文东暗叹口气,忍不住问道:“东方兄,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东方易苦笑,喃喃说道:“坐到我这个位置上,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谢文东问道:“和这次的常委换人有关系吗?”
这是谢文东比较关心的问题,如果东方易倒了,他恐怕也要受到牵连。东方易看眼谢文东,缓缓摇头,说道:“应该不是。”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五十九章:谍战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你不想说,可以不用告诉我。”
东方易看眼谢文东,说道:“前段时间,国安部抓捕了一个人,名叫卢克,卢克·马吉德,是个国外机构驻中国的记者。国安那边盯着这个卢克已经很久了,怀疑他是境外的间谍,抓捕他后,通过审问,发现这个卢克不仅是CIA的成员,而且身份地位还很高,甚至很有可能是CIA在中国地区的负责人之一。意识到案子严重,国安便把卢克转交到了政治部,目前,我负责主管这个案子。”
谢文东说道:“所以,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了你。”
“应该是这样!”
“即便他们杀了你,这有意义吗?”现在卢克是在国家手里,东方易的级别再高,也只是国家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而已,他是不是被暗杀,与卢克已毫无关系。
东方易面色难看地说道:“我想,这是一次警告,警告的不仅仅是我,更是在警告政治部,警告整个国家,他们希望事情能到此为止,不要再深挖下去。”
谢文东好奇地问道:“如果从这个卢克身上继续深挖下去,会发生什么?”
东方易看眼谢文东,一字一顿地说道:“很有可能,会将CIA在中国经营这些年的情报网络,被连根拔掉!”
谢文东闻言,眼睛一亮,嘴角勾起。
他和CIA有过合作,但并不深,也谈不上交情,CIA在中国的情报网是不是要被连根拔除,谢文东并不在意,也和他没什么干系。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的,影响力也足够大。
他乐呵呵地说道:“这个卢克,就是个烫手山芋,东方兄既然接了,想必,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难怪东方易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约在政治部下属的情报点见面,想必他自己对危险也有所察觉。
东方易摊着手说道:“我们吃饭的地方,既是情报点,也是安全屋,属绝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追踪过来,看来,这个地方早已经暴露了。”
说着话,他扭转身子,正视谢文东,刚要开口说话,谢文东抢先一步,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东方兄可别拜托我帮忙,我管不了,也没法管。”
东方易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只知道CIA在国内有间谍网络,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国内还有行动人员,我怀疑,这些杀手未必隶属CIA,可有可能是CIA花钱雇佣来的,若是这样,这个范围就太广了,我们调查起来会很麻烦,若是由你去调查……”
“也会很麻烦。”谢文东接话道。
他愿意看热闹,但不代表他愿意置身于这个热闹之内。
东方易揉着下巴,看着谢文东,和他相识这么多年,谢文东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吗?
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他,都是在低估他,想让谢文东帮忙办事,不拿出足够多的好处,他是不会真正出力的。
“台湾的永泰商业银行可以帮你做事,你觉得如何?”东方易眨着眼睛,看着谢文东。
谢文东闻言,眼眸闪烁了一下。
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大陆的资金很难进入台湾,陆资在台湾也十分的敏感,时时刻刻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如果在台湾众多的银行当中有‘自己人’,那事情就好办了,可以通过银行,把陆资洗成台资,或者国际游资,这样一来,可以很轻松的进入台湾。
有钱才好办事,没有钱,就只会束手束脚。
谢文东琢磨了片刻,问道:“东方兄说的这家永泰商业银行是……”
“在台湾,永泰商业银行虽称不上是大银行,但也是一家有几十年历史的老银行。”
见谢文东扬着眉毛看着自己,东方易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是红色背景的银行,这属绝密,不能外泄。”
台湾很多大企业,都是国民党在大陆战败,逃到台湾后成立的,而在成立企业的国民党中,也不乏中共的间谍,这些人的身份,即便到了现在,都属绝密。
听东方易这么一说,谢文东也就明白这家永泰商业银行的背景了。
他不确定地问道:“这家银行,能靠得住?”
东方易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
谢文东沉吟片刻,问道:“银行有上市吗?”
“没有。”
谢文东心头一动,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以收购吗?”
东方易皱起眉头,正要说话,谢文东继续道:“只有变成自己的企业,办起事来才更方便更容易。”
如果是上市银行,银行股东都是可以查询的,谢文东若收购的话,想瞒也瞒不住。
不上市的封闭企业,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没人知道它的股东是谁,也没人知道它的股东变更情况。
东方易琢磨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呈报上级。”
谢文东笑道:“我不急,我可以等。”
东方易先是点点头,而后问道:“那些CIA的杀手?”
谢文东说道:“我不会插手,但我会派些兄弟,保护你的安全。”
东方易苦笑着说道:“文东,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派出兄弟保护东方兄的安全,我这么做可是无偿的。”
东方易嘟囔道:“你是把我视为你在政治部里的资源,保护我,你其实就是在保护自己的资源。”
他这么说,谢文东也不反对,事实上,的确是如此。他乐呵呵地说道:“所以,东方兄可要长命百岁啊!”
你这臭小子!东方易抛给谢文东一个白眼。
谢文东先回到酒店,而后派出堂口的兄弟,送东方易回家。
酒店房间里。B市堂口的负责人宋明勋敲门而入。
进来之后,他走到谢文东近前,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东哥。”
谢文东向旁摆摆手,说道:“坐吧!”
“谢谢东哥!”宋明勋规规矩矩地在旁坐下来。宋明勋三十多岁,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他是洪武集团B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暂时也暂任B市分堂的堂主。
通常情况下,社团在各地的分公司和分堂口,不是由同一人担任,前段时间,B市分堂的堂主退休,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宋明勋便暂时代理分堂主。
谢文东问道:“听说,现在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你知道吗?”
宋明勋一怔,喃喃说道:“东哥说的新型毒品是……”
谢文东说道:“听说,前几天还因为它死了人。”
宋明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东哥说的是有两名学生因吃毒品死亡的事吧?”
谢文东点点头。
宋明勋说道:“那种毒品,名叫‘女神之吻’,是一种加强版的冰毒,吃下之后,可让人欲仙欲死,但它的副作用也极大,服用量过大,的确能致人死亡。目前,女神之吻在市面上很流行,全国各地都能找得到。”
“哦,如此流行的毒品,我竟然还不知道。”
“东哥,这只是小事情……”类似女神之吻这种毒品,每个月都有可能冒出来好几种,属非主流的小众毒品,只不过女神之吻的甲基苯丙胺成分高,又因它死了人,这才使它在众多的杂牌子中脱颖而出。
“不过现在因为这个‘小事情’,死了人,还波及到了我们身上,它就不再是小事了。”谢文东问道:“知道这种毒品产自哪里吗?”
宋明勋摇头说道:“属下不知道,不过,属下听说,目前市面上的女神之吻,都是从境外流入进来的。”
谢文东身子向后倚靠,掏出香烟,燃点,说道:“查一下,看看B市有谁在卖,然后带他来见我。”
“是!东哥!”宋明勋点头应道。
谢文东又道:“还有件事,你选几个精明能干的兄弟,这几天,让他们帮我去保护一个人。”
稍顿,谢文东又改口说道:“还是多选些兄弟吧,不是保护一个人,是要保护一家人。”
对方这次暗杀东方易没有得手,谢文东担心他们有可能会对东方易的家人不利。
他和东方易是老朋友,而且东方易确实是他在政治部里最重要的资源,无论于公于私,东方易有难,谢文东做不到袖手旁观。
“东哥要保护的这个人是……”
“晚上我发资料给你。”
“好的,东哥!”宋明勋站起身形,说道:“东哥,属下去办事了!”
“去吧!”得到谢文东的首肯,宋明勋快步走出房间。
翌日,早上。东方易早早的来到酒店,接谢文东。
东方易一行总共有三辆车,前后两辆都是特勤,中间那辆车,才是东方易的座驾。谢文东坐进车里,回头看了一眼,五行等人的车子都跟在后面。
他问道:“东方兄,我们现在去哪?”
“国宾馆。”东方易说道:“今天中午,常委和外宾有场饭局,能抽出五分钟的时间见你。”
谢文东不满地说道:“中午的饭局,你现在就带我去国宾馆?”
“上午常委和外宾在国宾馆开会,没准会议期间,常委会突然想见你呢?”
谢文东看眼东方易,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察觉到谢文东的不痛快,东方易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早点到场,显得你很重视这次的会面,这会让常委在心里给你加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章:见面
谢文东倒是无所谓,他目光怪异地在东方易身上看来看去。
东方易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现在这种情况,东方兄好是少往外跑的好。”谢文东说道。
东方易笑道:“文东还挺关心我的嘛!”他摆手说道:“放心吧,无论是谁,想要我的命,都没那么容易。”
谢文东大点其头,道:“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是吗?”
“你小子……”东方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国宾馆。
一大片的中式园林建筑。
在东方易的指引下,谢文东走进国宾馆的正楼。
上到二楼,有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走了过来,到了东方易近前,和他低声细语的几句。东方易点点头,向谢文东摆摆手,示意他往这边走。
在走廊里走了一会,来到一扇房门前,东方易打开房门,让谢文东进去。
这是一间会客厅,很大,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中间摆放着半圆的单人沙发。会客厅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东方易说道:“文东,你在这里等一会。”
谢文东看看腕表,问道:“不会让我一直等到中午吧?”
“如果常委忙的话,等到下午也有可能。”东方易颇感无奈地说道。这没办法,常委的工作太多,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
谢文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掏出香烟,向东方易晃了晃,后者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谢文东自己叼起一根,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他刚抽了两口,随着敲门声,一名穿着笔挺西装、身材高大的青年走进来。他先是向东方易敬个军礼,而后低声说了几句。
东方易点下头,接过青年递过来的托盘,走到谢文东那边,问道:“文东,身上带武器了吗?”
谢文东看了东方易一眼,而后解开中山装的扣子,将腋下枪套中的手枪抽出来,而后又撸了撸袖子,将刀套解下,一并放在托盘中。
最后,他把手机掏出来,问道:“这个呢?”
“手机就不用了。”东方易向谢文东一笑,把托盘拿到一旁。那名青年拿着金属探测器,在谢文东身上扫了扫,没有异样,这才端着托盘走出去。
东方易在谢文东身边坐下来,和他闲聊了几句,而后起身离开。
他走后,偌大的会客厅里就只剩下谢文东一个人。
他无所事事,掏出手机摆弄。
正弄着手机,有电话打起来,谢文东接通:“喂?”
“东哥,我是文姿。”
“嗯。有事吗?”
“东哥,彭小姐这边遇到点麻烦。”文姿一直留在H市,在彭玲的身边做事,暗中保护彭玲的安全。
“什么事?”谢文东暗暗皱眉,如果不是遇到难以处理的麻烦事,文姿不会给自己打来电话。
“彭小姐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误伤了一个人,现在那人的家里揪着这件事不放,好像,还挺麻烦的。”
“对方的伤势很严重?”
“伤势倒是不算严重,只摔断了一条腿,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想要钱?”
“不是钱的问题,对方的家里也不缺钱。”
摔断腿的人,名叫王梓钰,不到三十岁。他的家里的确很有钱,靠着食品加工厂起家,生意做得很好,制作的豆干小食品卖到了全国,属全国知名品牌。
后来王家手中有了钱,又进军房地产业,也是做得风生水起,现在王家的生意,最赚钱的就在房地产这一块,食品加工反而成了次要的产业。
王梓钰是王家的独子,平日里被家里宠得跟宝贝似的,这次他摔退了腿,王家又哪会善罢甘休?
说起来,王梓钰摔断腿的过程也很有意思。
当时彭玲和刑警同事们进行一次抓捕行动,对象是三名抢劫杀人的亡命之徒。抓捕的地点是在一家饭店的二楼。巧合的事,王梓钰也在那家饭店的二楼吃饭。
彭玲和其他的刑警乔装进入饭店,不留痕迹地聚集在三名亡命徒的周围,然后同一时间动手,没给三名凶徒任何反抗的机会,当场就把三名亡命徒全部摁住。
看到有警察突然抓人,正常客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王梓钰倒好,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外跑。
警察不知道王梓钰的身份,他们在逮捕嫌疑犯的时候,他突然跑了,警察当然认为他可能和嫌疑犯有关系,自然要追上他。
最先去追王梓钰的就是彭玲,王梓钰跑出饭店大厅,到了外面的走廊里,慌不择跑,跑进一间包房。
进到包房里,等于进到死胡同,再无路可跑,可回头一瞧,彭玲已拿着枪追了上来,他一着急,推开包房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结果这一跳,他摔断了一条腿。
事后,王家的人都不干了。王梓钰和这些亡命之徒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警察在抓捕嫌疑犯的时候,要追他家的儿子,还让他家的儿子摔断一条腿?
警方也对王梓钰做了调查,他的的确确是和这三名亡命徒没有任何关联,当时是恰巧在这家饭店吃饭。
按照王梓钰的说词,他是看着警察拿着枪追自己,他受了惊吓才跑的。
这就是整件事的经过。
反正现在王家是死咬着彭玲不放,认准了王梓钰断腿的事,彭玲要负主要责任,至于赔钱,王家并不需要,王家的要求就一点,让市公安局开除彭玲,并依法严惩。
听完文姿的话,谢文东又好气又好笑,问道:“那么,小玲自己的意思呢?”
文姿说道:“彭小姐当然还想继续做警察。”
“如果趁着这次的机会,让小玲转做文职呢?”
“东哥,彭小姐不会同意的。”文姿在彭玲的身边不算短了,对她颇为了解。她看得出来,彭玲是真心喜欢做刑警。
稍顿,她又说道:“社团可以搞定王家,但东哥交代了,彭小姐的事,社团不要插手,所以……我才给东哥打这个电话,问问东哥的意思。”
“王家的公司叫什么名?”
“通源集团。”
“董事长叫什么?”
“王顺才,他就是王梓钰的父亲。”
“有他的电话吗?”
“有的,东哥,我把王顺才的私人电话发给你?”
“好。先这样。”
挂断电话,时间不长,谢文东的手机发出嘀嘀的声响。他打开来信,里面有文姿发来的电话号码。谢文东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涉及到彭玲的事情,谢文东还是很小心的,不愿意过多插手,最主要的原因是,彭玲也不喜欢他插手自己的事。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喂,找谁?”
“请问,是王顺才王先生吗?”
“我是王顺才,你是?”
“我是彭玲的男朋友,我姓谢。”谢文东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身份。
“彭玲?彭玲是谁?”
谢文东没有接话,给他时间想。过了一会,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想起彭玲是谁了。“你是那个女警察的男朋友?”
“是!”谢文东语气平淡地说道:“听说,令公子因为我的女朋友的关系摔断了腿……”
他话都没说完,电话那边的王顺才便粗声粗气地打断道:“不用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我儿子又没犯法,警察凭什么抓他?简直是无法无天,草菅人命!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不仅要扒掉她的警皮,还要让她坐牢!”说完话,李顺才直接把电话挂断。
谢文东放下手机,看眼屏幕,已经黑屏了,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厉害啊,敢挂他电话的没几个,这个王顺才算是一个。
他敲了敲额头,随即给张研江打去电话。
接到谢文东的来电,张研江有些意外,惊讶地问道:“东哥?”
“研江,帮我查个人。”
“查谁?”
“通源集团的王顺才,还有王顺才的儿子王梓钰。”
闻言,张研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问道:“东哥是因为彭小姐的事吧?”
“哦,研江你也知道了?”
“东哥虽然不让我们插手彭小姐的事,但我们也有关注。”
谢文东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声响,说道:“这个王梓钰倒是有意思,警察抓捕杀人犯,你跑什么?研江,你把通源集团、王顺才还有王梓钰的情况,都详细调查一下,然后发给我。”
“好的,东哥!”
“张哥、强子、小爽昨天都回去了吧?”
“是的,东哥,他们都回来了,昨天晚上,拉着我们好一顿的吃,天都快亮了才回的家!”
“哈哈!”谢文东仰面而笑,过了片刻,说道:“过两天,估计要开一次视频会,到时候我们再聊。”
“好的,东哥!东哥再见!”
“嗯。”挂断电话,谢文东揣起手机,然后站起身形,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
来到窗户前,望着窗外,映入眼帘的有郁郁葱葱的树木,也有碧波荡漾的湖水,在B市,已经很少能找到景色这么优美的地方了。
他又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打开房门的是名西装青年,然后立刻退让到一旁。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六十左右岁的老者。
他中等身高,体型很壮,保养得也好,头皮乌黑又茂密,脸上也看不到褶皱,打眼一瞧,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差不多。
常委,李昌华!谢文东走到茶几旁,将手中的香烟摁灭,然后迎着老者走过去,到了近前,说道:“李常委,你好,我是谢文东。”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一章:打虎
“谢文东,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李昌华态度很随和,含笑和谢文东握了握手,然后摆摆手,说道:“文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坐吧!”
“李常委请。”
谢文东和李昌华相继落座,东方易则是坐在李昌华的另一边。
很快,又人端送上来茶水。李昌华拿起茶杯,向在场的众人挥挥手,说道:“都先出去,我和文东说几句话。”
听闻李昌华的话,几名随行人员纷纷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退出会客厅,同时把房门关闭。
李昌华喝了口茶水,说道:“我进政治局不久,文东对我应该还很陌生吧?”
谢文东笑了笑,说道:“东方兄倒是经常向我提起李常委。”
李昌华转头看眼另一边的东方易,后者笑容满面地搓了搓手,又欠了欠身。李昌华乐呵呵地说道:“东方做得很不错,有东方带着你,我也很放心。”
东方易立刻接话道:“谢谢李常委的肯定。”
李昌华又看向谢文东这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最近这些年,国际的环境是越来越复杂。”稍顿,他问道:“文东知道,以前国家对外的政策吗?”
他问的莫名其妙,谢文东是在政治部挂着个头衔,但只是个虚衔,没有参加过实际工作,李昌华的问题,根本问不到他的头上。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是韬光养晦吧。”
李昌华抚掌而笑,说道:“文东说得没错,就是韬光养晦。”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香烟,递给谢文东,后者客气地摆了摆手。
李昌华将香烟放到他的近前,而后他自己抽出一根。东方易连忙拿出打火机,帮着李昌华点燃。
他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以前国家的体量很小啊,只有小鸡、小鸭那么大,往羊后面一躲,谁都看不到你。可现在不行了,国家的体量太大,都已经长成了大象,这还能躲在羊后面吗?”
说着话,他呵呵地笑起来。东方易在旁陪着笑。谢文东表情淡淡,说道:“李常委比喻的很形象。”
“体量小,可以韬光养晦,体量大,想躲也躲不了,也藏也藏不住,还怎么韬光养晦?!”李昌华轻轻叹口气,说道:“从一只小鸡、小鸭,长成了一头大象,一头庞然大物,惹人眼红,也令人忌惮,未来,国际上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国家怕不怕?”
谢文东眨眨眼睛,没有接话。
李昌华又吸了口烟,正色说道:“国家不怕!不管外界的压力有多大,只有国家内部的环境稳定,我们国家就什么都不怕。”
终于到正题了。
谢文东嘴角上扬,李昌华说了这么一大通看似无关紧要的话,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字,维稳。
他点点头,说道:“李常委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昌华眼眸闪了闪,似笑非笑地问道:“文东明白我的意思了?”
谢文东说道:“但凡是会造成社会动荡的因素,都要将其根除。”比如毒品。
李昌华眨了眨眼睛,仰面而笑,说道:“东方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每次说到你,都是赞不绝口,说你是绝顶聪明,本来,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东方是没骗我啊!”
谢文东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李常委,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这是大势所趋,无论是谁,想要逆其道而行之,那都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文东是聪明人,多余的话,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稍顿,他又放柔了语气,说道:“现在国内的环境很好,赚钱的路,也有很多,我希望你能选择最直最宽的那条路走,不然,很容易就会把自己以后的路给堵死了。”
李昌华这番话,警告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而谢文东是从来不喜欢受人威胁的,哪怕对方是常委。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慢悠悠地说道:“每条路都有自己的规则,即便我不走,也会有旁人去走。”
李昌华正色道:“别的事,我不管,也不关心,但我要管你,你是东方带出来的,你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因为我有用,握在手里,我会成为你的政治资本之一。谢文东心中冷笑,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他点点头,说道:“谢谢李常委的关照。”
原本李昌华只有五到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和谢文东一谈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过了半个多钟头。
期间外面有人敲门催促了三次。
李昌华看看手表,的确是再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他站起身形,有些疲累地说道:“好了,文东,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
谢文东和东方易也双双起身。他和李昌华再次握了握手,说道:“今日受李常委的指教,受益匪浅。李常委多保重身体!”
“哈哈!”李昌华发出爽朗的笑声,看着谢文东点点头,而后,他恍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听东方说,你要用到永泰商业银行,嗯,这件事我已经批了,一些在台湾那边的资金出入、账目往来,你可以走永泰。”
“谢谢李常委。”
李昌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摆摆手,向外走去。
谢文东看着李昌华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睛。李昌华能批准永泰商业银行的事,看来这次的会面,他除了向自己提出警告,也有拉拢之意。
刚刚进入金字塔的顶端,立足未稳,自己这个资源,李昌华应该是想牢牢抓在手里的。
只是这位李常委能不能像东方易这么靠得住,谢文东暂时还判断不出来,这需要时间的考验。
等李昌华走后,会客厅的大门关闭,东方易乐呵呵地说道:“文东,看起来李常委对你很重视啊,我以为李常委充其量也就和你谈个五、六分钟,你看看……”他指了指手表,“这都半个多钟头,快一个小时了。”
谢文东没有东方易那么兴奋、激动,他转头看着他,目光幽暗地问道:“你决定了?”
“啊?决定什么?”东方易被他问得一怔。
“决定站在李常委的这条船上。”谢文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东方易身子一震,啧了啧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谢文东一直看着自己,他有些烦躁地抚了抚头发,走到谢文东近前,小声说道:“李常委……是下一届的一号推上来的常委,换班子的时候,李常委是最有可能获得留任的人。”
他这么一说,谢文东也就明白了。他点点头,说道:“看来,东方兄是做出决定了。”
东方易耸耸肩,说道:“这种事,就听天由命吧!”下一届的那位,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能不能顺利上位,未可知啊!
谢文东笑道:“东方兄还真谦虚。”
“啊?”
“东方兄选边站,就从来没错过,这是东方兄身上最大的本事。”也是最重要的本事。谢文东心里嘀咕了一句。
在治政的浪潮里,东方易真就是泥腿子出身,无根无基,能走到今天,能做到现在的位置,真的全凭他自己的本事。
个人的能力强弱,那还在其次,最厉害的,最让他平步青云的,还是他选边站的本领。
东方易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紧接着,他笑容一僵,表情怪异地看着谢文东,问道:“文东,你是在损我吧?”
谢文东迈步向外走去,说道:“我是在夸你!东方兄的生存技能超强的!”(后半句他用的是台湾腔。)
“……”东方易老脸涨红,气呼呼地给了谢文东一脚。后者向旁闪身,轻松躲开。
会客室的房门打开,一名年轻的女服务生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好大,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
这是刚刚和常委会谈完的贵宾?
东方易面色一正,走在谢文东的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问题,很严重,一定要重视。”
谢文东也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东方兄言之甚是!”
这两位要脸的人,在女服务生面前谈着工作,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女服务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错觉。
出了会客大厅,走在下楼的楼梯上,东方易忍不住松了口气,回手在谢文东的胳膊上捶了一拳,低声嘟囔道:“我一世英名,差点被你小子都毁了。”
谢文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东方易收起玩笑之意,问道:“文东,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常委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能收摊呗。”
“损失会很大?”别人不了解谢文东,东方易可是对他的过去和现在了如指掌。谢文东就是靠毒品起家的,在他看来,毒品这一块,就是谢文东的命根子。
如果他舍不得收手,对李昌华阳奉阴违,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其实,早就有在收手,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靠它赚钱,只是……”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他想收就能收的,已经做到了这么大,突然全面收手,不说别人,单单是下面兄弟情感的那一关就过不去。
他心里很清楚,社团的底层兄弟,很多人的主要收入来源并不是在社团,而是在毒品这一块,让他们全部收手,难度不小。
东方易深深看了谢文东一眼,说道:“这次中央打击毒品的决心非常大,力度也会是空前,而且已经横下心来,要打大老虎,打击保护伞,文东,你可别让中央做了武松,你做了老虎。”
谢文东嗤笑道:“我就算要做老虎,也会做最聪明的那一头,不会去做被打死的蠢货!”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二章:困难
出了国宾馆,别过东方易,谢文东乘车去往T市。在去T市的路上,谢文东给东心雷发去信息,让他组织社团的几个重要堂口,下午三点时,开视频会议。
现在洪门的堂口很多,不可能每个分堂都连上视频,只能挑一些主要的堂口。
T市离B市很近,上了高速,用不到一个小时,只不过下了高速,进入市区,速度要稍慢一些。
洪门在T市的总部,洪武大厦,顶楼,谢文东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谢文东在,东心雷、任长风、灵敏、孟旬、张一、袁天仲等人也都在。
人们或坐或站,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文东的身上。后者掏出香烟,点燃,说道:“上午,我去了趟国宾馆,和新上任的李常委见了面。”
东心雷问道:“东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上面要严打毒品,让我们收摊。”
“收摊?这是什么意思?”任长风脱口问道。
东心雷面色凝重地说道:“就是不让我们再干了呗。”
任长风脸色阴沉地说道:“下面那么多的兄弟,都指着这个生活,不干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孟旬接话道:“任大哥,其实,这是早晚的事,国内发展得越快,干这一行的空间也就越小,早点切割掉,也可以让社团早点洗干净。”
张一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孟旬的说法。孟旬和张一,都是希望社团尽早切割掉毒品这一块的。
现在国内的风向已经越来越清晰,就是要严打毒品,如果社团死抓着不放,而且还做得这么大,早晚得出事。
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社团的主要收入来源早已不在毒品这一块,毒品对于社团而言,就如同一块鸡肋,弃之可惜,留之还没有大用。
反而要养一大群的兄弟来维持毒品网络的运作,这也让社团变得越来越臃肿,下面的兄弟,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任长风还要说话,谢文东摆摆手,说道:“好了,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开小会讨论了。”说着话,他看向东心雷,问道:“老雷,视频会议准备得怎么样了?”
东心雷说道:“东哥,我已经通知了H市、D市、B市、N市、S市、G市还有C市。东哥看看,还需要把哪个分堂加进来?”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好了,就这些吧!”说着话,他看看腕表,说道:“快三点了,进会议室!”
听闻他的话,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等谢文东走出办公室,众人才随后鱼贯而出。
以前开视频会议,只是连接三个地方,都要调试好半天,现在技术先进了一些,但要同时连线近十个地方,也是挺麻烦。
一会这边连上了,一会那边又掉线了,好不容易全部连上了,又有些堂口卡得让人受不了。
经过反复的测试,到了三点一刻,总算全部弄好。
会议室内。谢文东居中而坐,在他的对面,就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墙。东心雷、任长风等人分坐在他的两边。
谢文东所在的T市这边,人数较多,另外,便是文东会的总部H市那边,人数也不少,像三眼、李爽、高强、张研江、何浩然等人都在其中。
会议正式开始之后,谢文东开门见山地把今天上午的事说了一遍,而后,他问道:“各位兄弟对这件事都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他说完话,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T市这边没人说话,各分堂口的堂主,也都沉默不语。谢文东扬起眉毛,问道:“怎么,大家对这件事都没有意见?”
H市那边,三眼把麦克拉到自己近前,在上面的按钮上摁了一下,H市这边的画面在视频中放大。
三眼清了清喉咙,说道:“东哥,我们就是靠着毒品起家的,要兄弟们彻底切割,这……恐怕是很难!”
听了三眼的话,各堂口的堂主都纷纷点头。C市分堂的堂主在麦克上摁了一下,H市的画面被C市的画面取代。
C市水涨船高后,C市分堂也变得越来越重要,原本只是个小分堂堂主的李贝,现在在社团里也有了一定的分量。
不过这种高层会议,而且是有谢文东以及社团所有高层核心人员悉数参加的会议,他还是第一次经历,难免会紧张一些。
李贝紧紧抓着麦克风,结结巴巴地说道:“东、东、东……”
他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谢文东皱着眉头,问一旁的东心雷道:“C市那边卡了吗?”
“不应该啊,刚刚都已经调式好了。”东心雷皱着眉头嘟囔道。
“没……没卡,东……东哥!”李贝结巴道。
谢文东似笑非笑地说道:“网络没卡,原来是你这个人卡了。”
李贝闻言,老脸通红,含羞带怯地低下头,视频会议的其余众人,包括三眼、东心雷等人在内,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谢文东颇感无奈地问道:“还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吱一声!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吗?”
李贝急声说道:“能干!能说利索!”
被谢文东一逼,李贝倒是不紧张了,可能是太害怕被撸下去,忘了紧张。他清了清喉咙,说道:“东哥,要切割掉毒品这一块,C市这边有困难。”
“有什么困难?”
李贝正色说道:“C市堂口的兄弟,就一两百号人,而在社团不记名的兄弟,则有一两千号人,社团有事,这一两千号的兄弟,都肯听社团的指挥。”
他稍微顿了顿,看看屏幕四周的小画面,见视频各方都在认真听着自己讲话,他紧张的情绪又平复了一些,继续说道:“这些兄弟,没有被收入社团,也不在社团里领薪水,但他们却肯听社团的号令,为什么?只因为他们跟着社团有好处!
“他们帮着社团,在全市各地分销毒品,社团吃肉,他们跟着喝汤,不至于赚得盘满钵满,但小日子也过的很舒服。
“现在社团要切割掉毒品这一块,这些人还会继续依附社团吗?肯定不会!他们必然会去依附别人。社团在C市强,不是因为堂口养的那一两百号的兄弟,而是因为有这么一大群依附于堂口的人,堂口一句话,他们都肯死心塌地、尽心尽力的去做事,没有了他们,堂口还能不能在C市一家独大都不一定了!”
说完话,李贝看眼屏幕,缓缓低下头,感觉自己当着东哥的面,好像说得有点多。
李贝的这番话,倒是得到了各分堂的共鸣,甚至也得到三眼、东心雷等高层的认可。
社团切割毒品,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想不干就能不干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包括了方方面面。
李贝说的这些,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社团再强,养的兄弟终究是有限。不过依附于社团的地痞、混混多,他们就如同社团向外延伸出去的触须,让社团对其它那些后崛起的帮派,占有绝对的优势。
可是要砍掉毒品这一块,就等于是把这些依附于社团的人,全部清楚掉了,于社团而言,损失太大。
任长风说道:“李贝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这些依附于社团的兄弟,人数众多,且不用社团在他们身上花一分钱,他们就心甘情愿地为社团做事。砍掉毒品,所涉及的也不仅仅是社团的财政问题,还会直接影响到社团的整体实力。”
各分堂的堂主纷纷点头。说白了,他们做毒品买卖,已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主要的一点是,可以利用毒品网络,操控住大量的社会闲散人员,为社团所用。
这其中涉及到社团的财政、实力、影响力等诸多方面。
谢文东掏出香烟,点燃,默默地抽着烟,另只手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
张一看看谢文东,又瞧瞧其他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上面对毒品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今天上午,常委还特意约见了东哥,如果我们再不收手,就太不识抬举了,这其中的风险,大家都有考虑过吗?”
H市那边,李爽从三眼手中抢过来麦克风,摁下按钮,问道:“这件事,咱们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张一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谢文东。
孟旬说道:“我们大家再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直沉默的谢文东,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们现在全面放手毒品市场,会发生什么?”
“会乱套的,东哥!”东心雷正色说道:“现在我们操控毒品市场,虽然有时也会出现混乱,但都是小打小闹,整体的秩序,还是牢牢被我们把控着。如果社团全面放手,每个地区的毒品市场,都会冒出一大群人疯抢,整个毒品市场,会乱得一塌糊涂!”
“这样不好吗?”
“啊?”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谢文东,没反应过来。
“我们做大了,便有人想着枪打出头鸟,可是他们从没想过,如果没有我们压着,那群魔乱舞的场面会有多么的精彩。既然这是他们想要的,就让他们称心如意好了。”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即日起,社团各地的堂口,与毒品全面切割,不再进货,也不再供货,堂口手里现有的囤货,全部转送到H市,张哥在H市那边负责接收,然后统一转销给黑带。价钱方面可以便宜一些,但也不用便宜太多,黑带现在在开发欧洲的市场,需要大量高品质又价钱低廉的货源。”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三章:设立
谢文东说完话,看向视频中的各方,问道:“大家的意见呢?”
李贝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说道:“我都听东哥的。”
第一个提出有困难的是他,第一个支持谢文东决定的,也是他。
见李贝表了态,其它堂口的人也相继说道:“东哥,我们都听你的。”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既然决定了这么做,就要严格执行。东北那边,由强子和小爽负责掌控,华北地区由长风掌控,华东地区由阿一掌控,华南地区由小旬掌控,西南地区由小敏掌控。有问题吗?”
“没有!”三眼、东心雷、任长风、孟旬、灵敏、张一等人异口同声道。
谢文东说道:“以后,无论哪个堂口出了问题,那么,就由该堂口所在区域的主管负责。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做不好,我也会随时做出人事调换。”
“明白了,东哥。”众人齐齐点头。
李贝小心翼翼地问道:“东……东哥现在设立区域负责人,是不是要在此基础上,于华北、华东、华南、西南成立分部?”
谢文东看眼李贝,别说,这个李贝还挺聪明的。
他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我们在全国各地有这么多的堂口,出点事情都向总部汇报,总部处理不过来,成立分部,势在必行。目前,分部暂时主管毒品处理这一块,如果效果理想,分部会一直保留下来,以后全权负责该区域内的个个堂口。”
这可不是件小事,成立分部,这等于是改变了社团内部的组织结构。而且看得出来,分部的权利极大,每个分部都掌管着好几个省的分堂呢。
视频会议开到这里,到了尾声,谢文东问道:“各位兄弟还有异议或者疑问吗?”
“东哥,没有!”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各分堂的负责人纷纷起身,躬身施礼,而后断开视频连接。
任长风、灵敏、孟旬、张一都接到了新任务,成为分部的负责人,心里还是非常挺高兴的。
他们留在会议室里,没有马上离开。视频会议的各方,最后只剩下H市那边还在线上。
视频那边的李爽笑嘻嘻地说道:“长风一直抱怨没事干,这回高兴了吧?”
任长风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但脸上还是带着盛气凌人的高傲,扬起下巴,说道:“什么叫做我没事干?我一直都很忙好不好!南方那么多的堂口都不稳定,光是巡视各堂口,我就忙得团团转了。”
李爽啧啧两声,目光一转,又看向灵敏,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么久没见,小敏又变漂亮了。”
灵敏给了李爽一个白眼,任长风补了一刀:“滚蛋!”
三眼把麦克从李爽手中抢过来,麦克在他手里,净扯淡了。他说道:“东哥,要成立分部的话,我觉得东南分部的压力会很大。”
两广、海南,那都是南洪门的老本营。即便现在北南合并了,南洪门的旧势力,依旧根深蒂固。
说起来,孟旬这个华南分部负责人的压力,绝对要比其它分部负责人的压力大上好几倍,甚至自身的安全都未必能有保障。
三眼说的这一点,是很实际的问题,T市这边和H市那边的众人,也都收起了玩笑之意,目光纷纷落在孟旬身上。
孟旬面色一正,向是向三眼点下头,说道:“谢谢三眼哥关心。”
而后,他看向谢文东,正色道:“东哥,华南分部刚刚成立,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不过,东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这就是谢文东把孟旬安排到华南分部的原因。华南是南洪门旧势力的大本营,关系错中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惹出大乱子。谢文东只能把社团里最足智多谋的孟旬放在华南。
谢文东看向袁天仲,说道:“天仲,你随小旬一同去华南,文的方面,小旬解决,武的方面,天仲解决,华南分部能不能顺利建立起来,能不能长久的经营下去,就看你们俩的了。”
本来袁天仲还挺失望的,觉得社团发生这么大的变动,完全没自己什么事,现在听了谢文东的话,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说道:“东哥放心,我一定尽全力,不辜负东哥的期望。”
见袁天仲都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表态,孟旬也连忙跟着站起身。谢文东向他俩一笑,摆摆手,示意两人都坐,说道:“管得太多,势必会激起华南一些堂口的排斥和敌意,明枪暗箭,都会接踵而至,天仲,你在保护好自身的同时,也要保护好小旬。”
“是!东哥!”袁天仲点头应道。
谢文东转过头来,又交代孟旬道:“天仲年轻气盛,又武艺高强,处理起事情来,难免会急躁、会冲动,你也要多多提醒他。”
“明白,东哥!”孟旬欠身说道。
文有孟旬,武有袁天仲,这在谢文东看来,已经算是非常完美的组合。
他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成立分部,需要总部这边提供什么样的支持,大家回去都总结一下,统一提交上来,只要是总部这边能做到的,绝不会吝啬。”
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而后鱼贯走出会议室。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谢文东和东心雷两个人。
谢文东看向视频中的三眼,说道:“张哥,小玲不是出事了吗?警局那边,能不能趁着这次的机会,把小玲撤掉?”
彭玲原本在极乐岛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彭书林的身体康复,她便离开极乐岛,回到H市,重返警队。
其实她离开警队这么久了,再想回来,是没有可能的,不过彭书林在省厅关系依然存在,这为彭玲重返警队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谢文东对于彭玲的决定是很反对的,但彭玲一再坚持,谢文东拗不过她,最后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如果这次能因为王家的关系,能逼迫彭玲退出警队,这反倒是帮了谢文东的大忙。
三眼说道:“东哥,现在王家想要的可不是撤掉彭小姐在警局的职务,而是打算让彭小姐坐牢。”
谢文东笑道:“他们的想法还挺多的!”
“东哥,要不我出面?”
“不用!小玲的事,她不希望我们插手。”
“那彭小姐她……”如果己方不出手的话,王家人抓着此事不放,彭玲这次恐怕还真就凶多吉少。
谢文东想了想,说道:“这两天,我回H市一趟。”
三眼等人闻言,同是一喜,纷纷说道:“东哥能回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谢文东说道:“我这次回去,倒也不是全因为小玲的事。东北那边都是老兄弟了,当初大家靠着毒品起家,现在要割断,估计很多兄弟都接受不了,我这次回去,也正好可以和大家好好聊一聊。”
三眼点头,笑道:“还是东哥想得周全。”
谢文东正和三眼那边说着话,他的手机嘀嘀的响起。
他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东方易发来的消息,约他见面。
他微微皱眉,不是刚见过面吗,怎么又约自己见面?
他回复了一句:什么事?
很快,东方易信息传进来:见面再说。
——我现在在T市。
——那就尽快回B市。
谢文东翻了翻白眼,写道:现在是你要找我!
又不是我要找你。
东方易: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文东,你赶快回B市一趟。
谢文东揣起手机,看向屏幕,说道:“好了,张哥,就先聊到这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何浩然开口说道:“东哥,王家那边的资料,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把资料直接发给东哥吗?”
“嗯!发给我吧!”
“好的,东哥!”
关掉视频,谢文东站起身形,对东心雷说道:“我等会就回B市,T市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东心雷说道:“T市没事,就算有些小事情,我也能处理得好。”
谢文东点点头,未在多言。
东心雷是没有孟旬那么聪明,但他也不会耍小聪明,为人沉稳,做事稳重,让东心雷负责总部这边,谢文东还是很放心的。
谢文东在回B市的路上,收到了何浩然发来的资料。
王家是靠着食品起家的,不过现在王家的重心已不在食品这一块,而是一头扎进房地产的大军当中,集团的财力,也基本都投入到房地产。
目前,王家投资最大的是D市大湾区的一个项目上。
D市大湾区属D市城市扩建工程之一,在大湾区,有大量的填海项目,而王家参与的,就是一个填海项目。
填海工作完成之后,政府给予的扶持是,允许王家的通源集团在该区域内开发楼盘。
可以说这是一个连环项目,先填海,再盖楼,为了这个项目,王家的通源集团,前后投入了十多亿的巨资,可以说整个集团,把宝都押在了这个项目上。
项目成功了,通源集团自然是赚得盘满钵满,名利双收,而项目要是不成功,通源集团一下子就得陷入到崩溃的边缘。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四章 绑架
看罢何浩然发过来的通源集团资料,谢文东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填海、扩地、盖楼,这还真是一条龙。
在填海的项目上,通源集团恐怕非但赚不到钱,还得搭进去不少钱,但在接下来的楼盘开发当中,通源集团可是要大发一笔横财的。
不过反过来讲,通源集团如果在接下来的楼盘当中赚不到钱,那整个集团可就要伤筋动骨了。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摇头而笑,将手中的掌电收起,闭目养神。
当汽车行到B市高速的收费站附近时,车速慢了下来。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木子回头说道:“东哥,B市好像出事了。”
谢文东睁开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收费站附近,汽车已经堵成了长龙,大批的警察、特警、武警出现在收费站的内外,逐一检查过往的车辆,向路边看,停放的警车、特警车一辆挨着一辆。
这么大规模的阵仗,可不常见。
谢文东掏出手机,拨打东方易的电话。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谢文东开门见山地问道:“东方,B市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有这么多警察、武警封路?”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方传来东方易的话音:“是袁部长家出事了。”
“袁华?”
“是!”
“出了什么事?”谢文东微微蹙着眉头,问道。袁华可是政治部的部长,整个机构里的一把手,敢对袁华出手的人,胆子也是够大的。
“文东,你现在哪?”
“高速收费站,不过车都堵成了这样,估计一时半会也进不了市区。”
“这样吧,我现在就给那边打个电话,给你开一条专道,具体的情况,等我们见面后再说。”
“好,先这样。”谢文东挂断了电话,让木子拍张行车证的照片,发给东方易。
谢文东正在这里等着,有两名警察和两名特警搜查了过来。
到了谢文东的车子近前,几人先是打量了一圈,而后一名警察走到汽车的左边,敲了敲车窗。
开车的金眼把车窗放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的警察。
警察向车内快速扫了一眼,目光掠过金眼和木子,落在后面的谢文东身上顿了顿,而后说道:“把后备箱打开一下。”
车子的后备箱里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过金眼并不愿意配合警方,而且因为黑道出身的关系,他对警方天生就没什么好感。
他不悦地问道:“我们的车子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脸色一沉,再次说道:“我让你把后备箱打开!”
对方强硬的口气,让金眼越发的不痛快,他坐在驾驶座位上,一动没动。
警察见状,脸色更加阴沉,一只手抬起,摸向肋侧的配枪,沉声说道:“出示你的驾驶证!”
金眼扬起眉毛,说道:“你他妈的是闲得慌吧!”
警察向旁挥了挥手,把附近的一名警察和两名特警都叫了过来,他怒视着金眼,说道:“立刻出示你的驾驶证!”
金眼也怒了,正要发火,后面的谢文东说道:“行了,给他看一下。”
谢文东发了话,金眼把心头升起的怒火强压了下去,他狠狠瞪了外面的警察一眼,解开衣襟的扣子,伸手入怀,要掏驾驶证。
不过在他打开衣襟的时候,外面的警察眼尖地看到金眼腋下的枪套。
警察脸色顿变,几乎想都没想,立刻便配枪抽了出来,枪口对准车内的金眼,叫道:“下车!高举双手,立刻下车!”
旁边的三名警察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同伴,那名警察说道:“枪!他身上有枪!”
此话一出,另名警察也立刻掏出配枪,两名特警则同时端起九五式突击步枪,众人的枪口,一直对准金眼。
他妈的!金眼暗骂了一声,暗道一声麻烦,他不好意思地转回头,看看谢文东。
后者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伸手入怀,要掏出政治部的证件,车外的那名警察立刻调转枪口,又对准谢文东,大声喝道:“你也不许动!下车!立刻下车!”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车外的警察,说道:“你又要我不许动,又要我下车,那我究竟是该不动呢,还是该下车呢?”
那名警察被谢文东说了个大红脸,还没等往下接话,有几名警察急匆匆快步跑来。
到了众人近前,见清楚现场的情况,为首的一名警官脸色顿变,对几名警察低声呵斥道:“把枪都收起来!”
“冯队,他们身上有枪……”
“我知道,赶快把你们的枪收起来!”为首的警官瞪了那名警察一眼,而后弯下腰身,看向车内的谢文东,一脸歉意地问道:“是谢先生吧?”
“嗯,我是。”
“实在不好意思,谢先生,刚才有点误会,我这就为谢先生开道。”说着话,警官命令下面的警员,指挥右侧的车辆后退,让开一条三米多宽的通道。
金眼看了眼外面的众人,顺着这条通道,横穿过公路,一直行驶到匝道,之后有一辆警车在前开路,谢文东的车子以及随行车辆,顺着匝道,一路向前行驶,顺利地通过了收费站。
刚过收费站口,后面传来鸣笛声。一辆警车快速追了上来,等金眼停下车子,警车也在旁边停了下来,为首的那名警官,还有刚才找麻烦的警员,双双下了车。
金眼不耐烦地再次落下车窗。
警官和警员一同上前,刚刚在车内,警官肯定是说了什么,此时那名警员一脸的诚惶诚恐,站在谢文东的车旁,头都是低着的,一声不敢吭。
“谢先生,我们局的这位小同志入职不久,刚刚有得罪之处,还请谢先生海涵。”
在B市这种地方做警察,只要做得年头够久,那个个都是老油条,看人那叫一个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皆熟稔在胸。
谢文东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有急事,先走了。”
“谢先生再见。对了,我姓冯,叫冯佑才,谢先生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交代。”
谢文东正打算让金眼驾车离开,不过一听这话,他又顿住了,看向冯佑才,问道:“现在有线索吗?”
名叫冯佑才的警官稍愣一下,立刻明白谢文东在问什么,他摇摇头,说道:“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然,也就不用出动整个B市的警力,把所有进出城的道路都封锁了。
“通过监控,也没有任何的发现?”谢文东问道。
这个时期,B市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很多了,分布在大街小巷。只要被监控发现到,想跑,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冯佑才再次摇头,说道:“案发地的监控,在案发之前就已经遭到破坏,对方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又是往哪个方向去,都没有线索。”
谢文东不再多问,向冯佑才点了下头,让金眼开车。
进入市区的道路,还算通畅,谢文东的车子,直接开到了政治部的总部。
到了这里,谢文东出示证件,车子直接开进院子里,而后,谢文东只带水镜一人进入办公大楼。
刚进入办公楼的大厅,便看到东方易的秘书杜明。
杜明是位三十出头,十分干练的姑娘,她是东方易的行政秘书。谢文东和东方易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和杜明见面的机会更少,这次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谢先生。”杜明向谢文东欠了欠身,说道:“部长正在办公室里等您。”
袁华是正部,东方易是副部,目前,政治部里最有实权的也就是他俩。
谢文东点下头,跟随杜明上了楼。
到了东方易的办公室,杜明先是轻敲了两下房门,然后退让到一旁,谢文东和水镜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他二人进来时,东方易正在打电话。
“好……好……是……是……一定一定,请首长放心……是……是……是……好……好……好……”
东方易的这通电话打的,基本上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蹦出一个字,还都点下头。谢文东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等东方易把这通电话打完,他长长舒了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然后看向谢文东,说道:“文东,你来了。”
谢文东没有多余的废话,单刀直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东方易看眼水镜,后者一身的职业套装,脚下穿着小黑皮鞋,鼻梁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和自己的那位行政秘书一样干练。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三个小时前,袁伟和张莉,在西山附近失踪,现在可以断定,他二人是被人绑架了。”
谢文东说道:“袁伟和张莉?”
“就是袁部长的儿子和儿媳。”
谢文东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人做的?”
“不知道。”
“有线索吗?”
“没有。”
“什么线索都没有?”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把你找回来。”东方易长长叹息一声。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找我做什么?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神探。”
东方易白了他一眼,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次的事件不简单!”说着话,东方易加重语气地说道:“很不简单!”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五章 搜寻
谢文东看着东方易,问道:“你认为,绑匪和暗杀你的那些人有关?”
东方易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没有证据,不太好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李常委主管政治部这一块,可刚刚接手,政治部就出了这么多的事。能抓住CIA埋在境内的间谍,原本是件好事,可现在,似乎好事都变成了坏事。”
作为副部长的他,遭到暗杀,作为正部长的袁华,家人被绑架,恶性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焦头烂额。
东方易既是在感叹,也是在抱怨,政治部最近出的事太多。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谢文东心思一动,问道:“如果老袁家人被绑架的事处理不好,李常委也会受影响吧?”
“唉,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很多。李常委刚刚被提拔上来,立足未稳,首长特意把政治部交到他的手里,也是希望他能尽快的做出些功绩,如果袁部长的家人真遭到不测,这对李常委,乃至对首长,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这件事里面,也很可能涉及到政治斗争。”
“啧!”东方易眉头紧锁,说道:“文东,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讲!”
“说来说去,老袁是最倒霉的,无妄之灾。”
“……”东方易双手揉着太阳穴,感觉头疼不已。
他二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打开,袁华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袁华,谢文东和东方易双双站起身,说道:“袁部长。”
袁华先是向东方易点下头,而后看向谢文东,走上前来,与谢文东握了握手,说道:“文东,你来了!”
谢文东打量袁华,与上一次见面时相比,袁华苍老了许多,鬓发已斑白,脸上的褶皱多出好几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对。
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但却透露出几分伤感和疲惫。
袁华向谢文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东方易走过来,小声说道:“袁部长,你也不用太着急,现在全市的出口都已设卡,绑匪肯定出不去,他们一定还在B市,跑不掉的!”
“我知道,东方,这次的事,也是麻烦你了。”
“哎呀,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麻烦不麻烦的嘛!”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袁华正色说道:“对于袁伟和张莉,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些绑匪,一定要抓住,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袁部长……”
袁华向东方易摆下手,他看向谢文东,说道:“文东,有些事情,警方未必能查得出来,即便查出些蛛丝马迹,也未必能……封锁好消息。”
东方易低垂下头,一声没吭。谢文东自然能听明白袁华的话外之音,他这是在怀疑袁伟和张莉的绑架案,与内部人有关。
袁华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我需要文东你的帮忙,帮我找出这些绑匪,将其绳之以法,这已不仅仅关系到我个人,更是关系到政治部的尊严,国家的威严。”
谢文东深深看了袁华一眼,说道:“袁部长,我知道了。”
袁华拍拍谢文东的胳膊,说道:“拜托了!”说着话,他站起身。
谢文东也跟着站起,说道:“袁部长放心吧,平日里,都是袁部长对我多有照拂,这一次,我会尽力帮袁部长。”
不用和他讲什么政治部的尊严、国家的威严这些大道理,他之所以愿意插手这件事,就是在还袁华的一份人情。
谢文东看看手表,说道:“袁部长、东方兄,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先告辞。”说完话,他向二人点下头,迈步向外走去。
看着谢文东打算离去的背影,袁华抬了抬手,但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东方易清了清喉咙,说道:“文东,尽量……尽量保证袁伟和张莉的安全。”
他这句话,是代袁华说的。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袁伟和张莉的生死,并不是谢文东能控制得了的,没准当他发现绑匪的话,袁伟和张莉都已经遇难。
甚至是现在,这两人是不是还活着,都没人敢笃定。
谢文东出了政治部,坐上车,直奔B市分堂。
B市分堂表面上看,是一家物流公司,没什么名气,但占地面积可不小,又有院子,又有库房、办公区的。
院子里存放着不少的集装箱,库房内,大大小小的纸箱堆积如山。
如果单从表面上,这就是一家经营不错的物流公司,但在公司里,却很难找到工作人员。
谢文东到的时候,宋明勋和几名B市堂口的干部都已等候多时,见谢文东走进来,众人齐齐上前,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去办公室里说话。”谢文东向宋明勋等人点下头,迈步走进办公区。
办公区里收拾的很干净,各办公桌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但一个人都没有,仿佛今天整个公司都放假休息了似的。
进到其中一间最大的会议室,谢文东居中而坐,宋明勋等B市堂口的高层干部分坐两旁。
谢文东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袁华的儿子袁伟、儿媳张莉,被人绑架了。”
宋明勋等人相互看看,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无缘无故,B市的各路口突然设卡检查,说明B市肯定是出了事,但具体出了什么事,他们并不清楚。
现在听谢文东这么一说,他们才算弄明白,原来是袁华的儿子被人绑架。
宋明勋喃喃说道:“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政治部部长的儿子都敢绑架?!”
谢文东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说道:“这件事,我们要管,不仅要管,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得把人给弄出来。”
宋明勋等人的脸色更加凝重。
谢文东说道:“一直以来,我们最大的保护伞就是政治部,这次政治部出了问题,如果我们不管,或者管不好,那么,这面保护伞,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牢靠。”
宋明勋立刻站起,说道:“东哥,属下明白。”
谢文东继续说道:“事情做得越好,我们就越无法被人取代,越不能被取代,就越能说明我们有存在的价值,越没人敢来碰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都去做事吧!我要的不仅仅是绑匪,更要人质。”
宋明勋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袁伟和张莉现在还能活着吗?”
谢文东说道:“案发是在……”他看眼腕表,说道:“差不多四个小时前,如果对方没打算留活口,现在人恐怕已经死了,但只要人还活着,你们就得把这两个人给我找到,无论你们动用多少人和关系,今晚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这两个人具体在哪。”
宋明勋点头应了一声,谢文东对水镜说道:“水镜,具体的案情,你向兄弟们详细讲一下。”说完话,他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来到办公区外面的库房,谢文东随意的到处逛了逛,推了推周围的纸箱,大多都是空着的。
等水镜把案情都讲完,众人从办公区里出来的时候,谢文东问道:“老宋!”
宋明勋急忙上前,躬身应道:“东哥!”
“这里是由谁负责?”
“呃……是……是属下负责,东哥,有什么问题吗?”堂口自然是由堂主负责,但宋明勋不是正式的堂主,他是分公司的总经理。
目前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分公司那边,对堂口这边,也没怎么太管,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管。
谢文东说道:“找人把箱子里都装满东西,现在这副样子,也太假了。”
“是、是、是,属下马上就让兄弟们去处理。”
谢文东话锋一转,问道:“案情都了解清楚了?”
“是的,东哥,水镜姐讲得很详细。”
“打算从哪开始着手调查?”
“这……”宋明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他虽然是洪门的老人,但一直以来,他主要负责的都是白道公司这一块,对于黑道上的事,他接触的不多。
要说维持堂口的正常运作,他还可以,但要说带领堂口的兄弟,在一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找出几个绑匪和人质,他真是没什么头绪。
这时候,宋明勋身后的一名青年跨前一步,躬身说道:“东哥,属下觉得,应该着重去调查B市的流动人口。”
谢文东看向说话的青年,三十出头的年纪,平头圆脸,短粗的眉毛小眼睛,其貌不扬,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很干练。
“你是?”
“东哥,属下叫冯维,是B市H区的负责人。”
宋明勋笑道:“东哥,冯维在H区做得不错,人也很能干,我打算把他调到堂口做事。”
谢文东看向冯维,问道:“B市每天的流动人口就有几百万,这么多的流动人口,你打算怎么查?”
冯维正色说道:“东哥,这些绑匪为了避人耳目,肯定不会住闹市区,他们的落脚地点,很可能是在B市周边相对僻静的区域,属下打算顺着这个方向去调查。”
谢文东想了想,没有再多做询问,扬头说道:“去做事吧!”
“是!东哥!”宋明勋和冯维等人齐齐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目送他们离开,金眼等人上前,小声问道:“东哥,十二点之前就要查出线索,恐怕,分堂的兄弟未必做得到啊!”
B市,长住人口两千多万,每天的流动人口还有几百万,从这么多的人里要找出绑匪,而且己方连绑匪的具体模样、有多少个人,都一无所知,这已经不是大海捞针,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六章 线索
冯维出了堂口,外面立刻有几名青年快步走上前来,说道:“哥!”
“给下面的兄弟打电话,让所有的兄弟都去查,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外来人到B市做大案子!”稍顿,冯维又补充了一句:“绑架案!”
“哥,到底是谁被绑架了?”
“不该问的别问,被绑架的有两个人,一个姓袁,一个姓张,夫妻俩,年纪应该都不大,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
“明白了,哥!”
冯维摸了摸腮帮上青青的胡渣子,说道:“这次的事,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啊?哥,是什么机会?”
“B市堂口可有段时间没有堂主了。”
“不是有宋哥吗?”
“宋先生的心思不在堂口上,他只是暂时来代班。B市分堂,这么大的一个堂口,必须得有专职的堂主。这次的事,就是个契机,是看谁能一飞冲天的契机。”
冯维加入洪门已有五年之久,看起来念头是不短了,但和其他兄弟相比,他这个资历,还真不够瞧的。
本来他也不敢觊觎堂主的位置,毕竟他在社团里资历浅,又没有大的功绩,分堂堂主的位置,无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但是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袁华的儿子和儿媳被绑架,这么大的事,如果他给办妥了,得是多大的功劳,而且东哥人就在B市,这是一次难得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当然了,他的竞争对手也很多,大家就各凭本事,看谁能先把绑匪揪出来吧!
冯维看着周围的几名心腹兄弟,说道:“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咱们兄弟能不能出人头地,也就看这一次的了,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我们明白!哥!”几名青年齐齐点头,接着,各自掏出手机去打电话。
谢文东一声令下,B市堂口的大网立刻撒了下去。
公安系统的人员再多,也不可能多过社会底层的无业人员、地痞流氓、无赖混混。
这些人分散在全市的个个角落里,他们虽然不是洪门的人,但却可以充当洪门的眼线。
B市,长兴路,夜色酒吧。
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从酒吧里嘻嘻哈哈地走出来,刚到外面,有一名邋里邋遢,十分颓废的青年跑上前来,哆哆嗦嗦地颤声说道:“海哥,给……给我点粉吧!”
为首的一名青年模样不错,浓眉大眼的,个子也高。他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扫了颓废青年一眼,哼笑出声,说道:“我道是谁呢,春生啊!”
“海哥,我……我已经好几天没……没……”
“哎,少来!粉呢,我这里有得是,你要是有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说着话,为首的高个青年拍了拍胸口。
颓废青年吞了口唾沫,结巴道:“我……我真的,真的,没钱了……”
“没钱你说个屁啊!混蛋!”高个青年没客气,一脚踹在颓废青年的肚子上,他没用多大力气,但也把青年踢了个腚墩,一屁股坐到地上。
高个青年没有再理他,向左右说道:“胜哥刚才在电话里交代了,让我们去找绑匪,这他妈的,去哪找啊,大海捞针一样。”
“可不是吗,即便让咱们碰上了,咱们也不知道那是绑匪啊!”
“海哥,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行!先去吃饭!”
几名青年正要离开,坐在地上的颓废青年眼睛突的一亮,急声说道:“海哥,我……我知道那些绑匪在哪!”
他这句话,让几名青年都停下了脚步。高个青年转回身,扬起眉毛,问道:“你他妈知道?”
“嗯!”颓废青年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哪!海哥,给我吸一口吧,只要让我吸一口,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你他妈知道那些绑匪在哪,你怎么不去报警啊?我记得举报奖励是二十万呢!”
“海哥海哥,我我我真的知道,给我吸一口,我说,我都说!”颓废青年跪爬到高个青年近前,死命地抓着他的衣服。
高个青年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名同伴,然后向一旁扬了扬头。
有两名青年把颓废青年从地上拽起来,硬架着他,向一旁的胡同里走去。
一名黄毛青年对海哥说道:“海哥,我看春生这小子就是在骗我们,他能知道绑匪在哪,不早报警了,还会告诉我们?”
海哥耸耸肩,笑骂道:“他他妈的要敢玩我,我卸他一条腿!”说着话,他迈步向胡同走去。
进入小胡同的深处,海哥在春生面前站定,抬起手来,啪啪地拍打春生的脸颊,说道:“春生,我们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你也了解我这个人,你他妈敢骗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
“海哥,你知道的,我在英达工贸工作。”
“那关我屁事?”
“我单位的旁边,是义和冷库。”
“他妈的说重点!”
“海哥,给给我吸一口吧!”
海哥抬起手来,把春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脑袋。海哥挠了挠头发,笑骂一声:“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的白粉,在春生面前抖了抖,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袋粉,就是你的了!”
春生看着海哥手中的一小袋白粉 浑浊的眼睛都闪现出亮光,本能的伸手去抓,海哥倒退一步,提腿就是一脚,嘭的一声闷响,春生的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
左右的两名青年对着春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海哥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我还要听他说话呢!”
他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春生,用白粉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春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春生胡乱地擦了擦鼻血,从地上坐起,说道:“义和冷库,海哥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啊,冷库都已经没人租了,闲置好久了!”
“就在今天中午,有人开车去了义和冷库,我看到,还有人从车厢里抬进去一个,不是,是两个麻袋。”
“妈蛋,到底是几个麻袋?”海哥气得连续拍打春生的脸颊。
“应该是两个,但……但我只看到了一个。”
黄毛青年嗤笑出声,说道:“所以,你他妈就觉得麻袋里装的是人质,那些人都是绑匪?”
说话的同时,他向左右扫视,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砖头,他立刻走过去,将砖头抓了起来,还在手中掂了掂,感觉分量差不多。
春生吓得脸色煞白,急声说道:“他们……他们肯定是绑匪!”
“人家不能是存放猪肉的吗?麻袋里装的不能是猪吗?”黄毛青年提着砖头,走到春生近前,说道:“海哥,我看他就是来骗的,别和他废话了,先给他开瓢!”
说着话,他抡起砖头就要砸。海哥一挥手,把黄毛青年拦住,冷笑的看着春生,问道:“春生,你怎么说?”
“麻袋里不可能是猪肉!”
“你怎么知道?”
“冷库没有启动!海哥,你也知道,义和冷库启动起来,那动静有多大,英达工贸那边都能听得见,如果他们搬进冷库的是猪肉,又不启动制冷,那……那猪肉不都闷臭了吗?”春风瞪大眼睛说道。
海哥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一边抓头一边痛苦的回想,喃喃嘀咕道:“我记得以前听谁说过,义和冷库是哪个公司旗下的来着?”
说着,他啪啪拍打自己的脑袋,摇头道:“妈的,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黄毛青年问道:“海哥,你真信春生的话,认为绑匪和人质都在义和冷库?”
海哥站起身形,对着黄毛青年的头顶拍了一巴掌,说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线索,把这线索告诉老大,就说明我们有在办事,没有把老大的交代当放屁!明白没?!”
黄毛青年龇牙咧嘴地捂着头顶,连连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海哥!”
海哥将手中的白粉袋直接摔在春生的脸上,说道:“你他妈的省着点吸,早晚有一天吸死你!”
他的话,春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后者跪在地上,宝贝似的把这一袋白粉捧在手里,而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金箔和打火机,小心翼翼的打开白粉袋,倒出一点,放在金箔上……
海哥没有再理他,带着手下的几名兄弟向胡同外走去,同时掏出手机,给李胜打去电话。
李胜正是冯维的心腹之一。就这一会的工夫,他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下面小混混们查到的杂七杂八的线索,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手机里。
只不过他收到的这些海量的信息,要么是假的,要么是没用的。
“胜哥!”
“小海,什么事?”
“胜哥,你交代的事,我这边好像查到点眉目,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线索就发信息给我,打什么电话?我现在忙着呢!”
“胜哥,我感觉还是电话里能说得清楚一些。”海哥把春生提供的线索,又经过一番修饰,转告给李胜。
他的修饰就是,春生说他只看到对方搬了一个麻袋,而李胜在电话里则说成是两个麻袋。
听完他的话,李胜心头一动,小海提供的线索,还真挺像的。他问道:“小海,你现在在哪?”
“夜色酒吧!”
“行了,你就待在酒吧,哪都别去,等我的电话!”
“是!胜哥!”
李胜通完电话,放下手机,对一旁的冯维说道:“哥,小海那边查到点线索!”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七章 背景
冯维问道:“什么线索?”
李胜说道:“小海说,他可能发现了那些绑匪!”
“在哪?”冯维追问道。
“在电话里不太好说,小海现在在夜色,我打算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冯维现在满心想的就是查到那些绑匪,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他也不想错过。
冯维带着李胜等一干兄弟,直奔夜色酒吧。
长话短说,他们一行来人来到夜色酒吧,刚进去,海哥就迎了过来。
海哥名叫赵大海,并不是洪门中人,只是混迹在这一带的地痞。后来他认了李胜为老大,成了李胜手下的小弟之一。
李胜是洪门中人没错,但不代表他收下的小弟就都属于洪门兄弟,像赵大海这种不记录在洪门里,却又为洪门做事的小混混,其人数要比洪门帮众多得多。
这几年,赵大海靠着李胜的照拂,又帮着李胜卖毒品,在这一带,也混得有头有脸,算是个人物了。
洪门之下,之所以能养得起那么多的地痞、混混,很重要的一个手段就是毒品,所以谢文东说要放弃毒品生意的时候,社团内的很多干部都难以接受。
赵大海看到冯维也来了,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冯维可是他老大的老大,他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维……维哥!”
冯维向他点下头,说道:“进包房说话!”
“维哥,这边请!”
赵大海把冯维一行人让进一间大包房里。
包房内还有他手下的几名小混混,以及酒吧里的小姐。赵大海进来之后,向那几名小姐连连挥手,急声说道:“出去、出去,都出去!”
把小姐都赶走,赵大海还特意拂了拂沙发,好像上面粘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他满脸堆笑地说道:“维哥,你请坐!”
冯维落座,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向赵大海晃了晃。后者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赵大海是李胜的小弟,李胜又是冯维的心腹,他二人自然也是认识的。
“我听阿胜说,你查到绑匪的下落了,消息准确吗?”冯维抽出一根香烟,李胜在旁帮他点燃。冯维吐出口烟雾,眯缝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大海。
“这消息是……是春生告诉我的。”赵大海说道。
“春生又是谁?”冯维问道。
“他是这一带的……道友。”道友,就是吸毒者对彼此的称呼,同道中人嘛。
“一个吸毒的,他的话能信吗?”冯维皱着眉头问道。
赵大海缩了缩脖子,说道:“维哥,那小子不敢骗我!真骗了我,我就断他的口粮,打折丫两条腿!”
冯维凝视赵大海片刻,问道:“他说绑匪在哪?”
“义和冷库。”
“义和冷库?”冯维想了一会,问道:“英达工贸旁边的那个义和冷库?”
“是的!”
“不是已经荒废很久了吗?”
“春生说,就在今天,他看到有人向冷库里抬进去……一只麻袋,看麻袋的大小,里面装的好像是人!”
“义和冷库……”冯维摸着下巴,喃喃念叨了一遍,他转头看向李胜,问道:“阿胜,义和冷库是不是爱利商贸旗下的产业?”
还没等李胜说话,赵大海猛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对对对,义和冷库就是爱利商贸的,我就觉得很耳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李胜小声说道:“哥,这个爱利商贸可不简单,据说是上头有人。”
B市的商贸公司多如牛毛,但能被他们记住的商贸公司,屈指可数,爱利商贸算是一个。
李胜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更低,继续道:“我记得,以前老大还特意提过爱利商贸,说别的贸易公司,我们还可以去闹一闹,弄点‘赞助’,但爱利商贸绝不能惹!”
他说的老大,是B市分堂的前任分堂主,冯维也记得有这么回事,所以他对爱利商贸印象还是挺深的。
目前,他只知道爱利商贸公司的背景很不简单,至于具体是什么背景,他就不清楚了。
义和冷库是爱利商贸旗下的产业,这事倒是有点难办了。他们若是按照那个春生提供的线索,继续调查的话,势必要惹上爱利商贸。
李胜小心翼翼地问道:“哥,涉及到爱利商贸,事情不小,要不要先和东哥通个气?”
东哥?赵大海眨眨眼睛,连忙问道:“胜哥,你说的东哥是?”
李胜好没气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问!”
赵大海吓得一缩脖,不敢再多言,不过他心里可是在一个劲的翻腾。
李胜的老大是冯维,冯维的老大是宋明勋,宋明勋的老大,那得是东心雷、任长风那一级别的了,但这些人里,可没有一个叫东哥的,洪门里的东哥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赵大海心跳加速,气血一阵阵的上涌,眼睛都有点发热。
冯维沉思片刻,看向脸色变换不定的赵大海,说道:“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东哥!”
赵大海身子一震,诧异地看着冯维。
冯维说道:“东哥现在就在B市!你不是一直向加入洪门吗?眼下,你有一个机会。”
赵大海颤声问道:“维……维哥?”
“爱利商贸的背景不简单,社团要去做调查的话,很可能会给社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你不一样,你不是社团里的人,只是这一带的混子,你潜入进去,即便被人家抓了个现行,你也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冯维抽出一支香烟,递给赵大海。
赵大海下意识地接过香烟,李胜边帮他点燃,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海,哥这是在给你机会呢,给你一个加入社团的机会!把握住了,你以后就是我们洪门的兄弟,你若是不敢去,也没关系,直接和哥说,哥也不会难为你!”
看看冯维,又瞧瞧李胜,赵大海深吸口气,说道:“维哥、胜哥,我去!我想办法混入冷库,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绑匪,有没有人质!”
冯维闻言,眼中一闪,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怕吗?”
“维哥,我也怕啊!但富贵险中求,我愿意冒这个险!”
事情真办成了,以后他就是洪门的人,不用再打着洪门的招牌去招摇撞骗,他就是洪门的人,黑白两道,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冯维直勾勾地看着赵大海,凝视他好一会,点点头,说道:“你现在就去,我等你的消息,就在这里!”
赵大海二话不说,向冯维和李胜各施了一礼,然后留下两名兄弟伺候冯维等人,他带上另两名兄弟,走出包房。
到了酒吧外面,赵大海手下的两名青年问道:“海哥,我们现在就去义和冷库吗?”
赵大海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现在去找死吗?”
刚才冯维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义和冷库的背后是爱利商贸,爱利商贸的背景很不简单,连冯维都不敢轻易出触碰、招惹,他贸然进入义和冷库,如果被逮到,能有好果子吃吗?
那名青年结结巴巴地问道:“海哥,我们不去义和冷库,那……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找个人!”
“找谁啊?”
“谁提供的线索就找谁!”
吴春生是位瘾君子,而且还是多年的瘾君子,毒瘾很大,家中但凡值钱的物件,都快被他败光了。
今日他以一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线索,从赵大海那里换了一袋白粉,吸饱之后,还在外面睡了一觉,直至天黑,才回到家里。
进入家门,他大声嚷嚷道:“我回来了!”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连点动静都没有。
“妈的,人呢,死哪去了?”吴春生不满地大声嚷嚷道,随手把电灯打开。
随着屋顶的灯光一亮,他才这发现,屋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赵大海。
而自己的老婆,就坐在赵大海的旁边,后者的一只胳膊,搭在他老婆的脖子上,另只手里夹着香烟。
看到赵大海在自己家里,吴春生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往外跑。不过,两名青年突然出现在他家的门外,将出路堵了个严实合缝。
“春生,你这是要去哪啊?”说着话,赵大海把手中的半截香烟掐灭,而后,从口袋中逃出一把蝴蝶刀,手腕一晃,甩出刀锋,在吴春生老婆的面前晃来晃去。
少妇吓得脸色煞白,身子哆嗦个不停。
见房门被堵死,自己跑不出去,吴春生缓缓转回身,脸上没笑硬挤笑,说道:“海……海哥,我……我都说了,我提供的线索,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你们没找到人,可……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赵大海哼笑一声,用蝴蝶刀向自己面前指了指,说道:“过来!”
“海海哥……”
“我让你过来!”
吴春生硬着头皮,走到赵大海近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并流出,颤声说道:“海哥,我……我是真的看到有人进了义和冷库,这……这消息不是假的啊……”
赵大海搂着少妇的脖子不放,身子向前探,贴近吴春生,用蝴蝶刀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说道:“春生,你进去过义和冷库吧?”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八章 探查
吴春生呆呆地看眼赵大海,摇头说道:“我……我没进去过……”
赵大海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卖过栈板、手推车之类库房用的东西吧?哪来的?”
吴春生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我……”
赵大海放开少妇,伸手入怀,从中逃出五包小塑料袋,将其放在茶几上,拍了拍,说道:“告诉我,怎么进入义和冷库,这些都是你的。”
吴春生看到茶几上的五袋白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赵大海用手掌盖在五袋毒品上,含笑说道:“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然后它们才是你的。”
看了赵大海一眼,吴春生清了清喉咙,说道:“通风管道!从通风管道可以钻进去!”
赵大海皱着眉头问道:“通风管道里不是有风扇吗?”往通风管道里钻,那不得被风扇绞个稀碎?
吴春生连忙说道:“风扇早就不能用了!而且,而且里面的元件早就……早就被我偷得差不多了。”
赵大海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他还真得感谢吴春生的小偷小摸。
他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吴春生,说道:“画出来,通风管道的具体入口,以及通风管道的路线。”
这对于吴春生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他连忙答应着,接过笔和本子,在上面仔仔细细地勾画起来。
吴春生偷偷进去过义和冷库,而且进去不是一两次了。义和冷库闲置那么久,对于吴春生这样的人而言,就是一块眼皮子底下的大肥肉,隔三差五就进去偷东西。
冷库里的栈板、推车之类的物件,都被他偷光了,就连风扇、空调内部的电子元件,也被他偷得七七八八。
时间不长,吴春生把图画好,递给赵大海,生怕他看不懂,还指着图,向他详细讲解了两遍。
赵大海都弄懂之后,将本子合拢,并用本子拍打几下吴春生的脑袋,说道:“你给我提供的这些信息,最好都是对的,如果有差错,你知道我的手段。”
吴春生身子一震,连忙说道:“海哥,我骗谁也不敢骗海哥你啊!”说着话,他的眼角余光再次瞄向茶几上的几包毒品。
赵大海哼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迈步向外走去。两名小弟也跟着赵大海离开吴春生的家。
他们前脚一走,吴春生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茶几上的五包毒品,很宝贝地塞进怀里。
也直到这个时候,饱受惊吓的少妇才呜呜大哭起来。吴春生理都没理他,揣好毒品,快步向外走去。
且说赵大海和两名小弟,离开吴春生的家后,直奔义和冷库而去。
现在已是深夜,天色大黑,三人开着车,行到义和冷库附近,便把车停了下来,开进路边树林中的隐蔽处,然后三人下了车,步行向义和冷库而去。
他们不敢走正门,绕到冷库的侧身,看着面前的院墙,不到三米高,赵大海让两名小弟给他做垫脚石,把他推到院墙上,他趴在上面,对下面的两名小弟说道:“你们先别进来了,我自己进去看看!”
“海哥,你小心点!”
“知道了,你们在这儿等着。”赵大海跳进院内,院子的空间很大,正中央是一座大型的仓库。白色的仓房,蓝色的大门,墙皮已经脱落,大门也早已褪色。
按照吴春生给他的提示,他小心翼翼地转到仓库的后身,举目巡视了两圈,找到了吴春生所说的通风口。
通风口距离地面起码有三米多高,外面还有铁栅栏,目测的话,根本没有可能爬进去。
赵大海观察了一会,走到后院墙近前,在地上的东摸摸,西挖挖,时间不长,他于浮土下面找到一只人字梯。
这个吴春生,简直把义和冷库当成自家了!赵大海心里嘀咕一声,将人字梯从浮土下拿出来,放到通风口下面,他踩着人字梯,接近通风口,双手抓住铁栅栏,只稍微一用力,铁栅栏便脱落下来,
铁栅栏和墙体的链接,早已被锯断,看着好像挺结实的,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赵大海把铁栅栏慢慢放到地上,然后顺着通风口钻了进去。
通风口管道不大,好在爬一个人还绰绰有余。赵大海进入通风管道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回手从口袋中摸出手机,调成手电模式,一点点的向里面爬。
管道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呛得赵大海呼吸都困难。他心里暗骂,如果冷库里面什么都没有,这笔账,他一定要从吴春生身上找回来!
通风管道有很多的分叉口,如果没有吴春生事先的画图,赵大海非得在里面爬迷路不可。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亮光,赵大海心头一震,正打算爬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毛茸茸的。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脖子,一个东西从他脖上掉下来,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原来只是巴掌大小的黑老鼠。
赵大海张大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他本能反应的一把将耗子的脖子死死抓住,他向自己的左右瞧了瞧,现在还真没地方把这只大老鼠扔掉,赵大海咧着嘴,只能暂时抓着它,继续向前爬。
亮光来自于通风管道的一处破口。破口不大,像是被铁锈腐蚀出来的。赵大海缓缓接近到破口处,低头向下看。
下面是冷库的大厅,空间很大,里面空空荡荡,没有货物,也没有栈板、推车之类的杂物。
棚顶上亮着一盏小电灯,光线昏昏暗暗。在仓库里面的墙角,铺着几张草席子。
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张草席子上打扑克,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坐在另张草席子上。
女人头上罩着黑布袋子,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脚也被捆住。坐在他旁边的男子,倒是一派的轻松,斜叼着香烟,一手搂着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在女人的胸前不停的揉捏着,眼睛却看着几名打扑克的同伴,时不时地还插几句嘴,提醒他前面的一名同伴该怎么出牌。
赵大海聚精会神地看着,眉头缓缓皱起。看仓库内的情况,的确是有人被绑架,藏匿在义和冷库里,但问题是,被绑的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只有一个女人。
至于这个女人是不是袁伟的媳妇张莉,他完全判断不出来。
赵大海正暗自琢磨着,他手中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手机的震动声并不大,而且只震动了一下,赵大海就立刻把来电挂断了,但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声响,还是引起了仓库内众人的注意。
原本打扑克的几人纷纷放掉手中的扑克牌,一个个站起身形,抬头看向通风管道,几乎是同一时间,人们从后腰各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躲藏在通风管道里的赵大海很清楚,管道里这么黑,破口又这么小,对方绝对看不到自己,但被那几个人盯着,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他下意识地缓缓后退,但那几名汉子也向通风管道的破口这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同时,几人纷纷把手中枪抬起,枪口对准了通风管道。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赵大海的额头滴淌下来,他急中生智,将手里掐着的大黑耗子,顺着通风管道的破口扔了出去。
几名正往通风管道这边走来的大汉,被这只突然从天而降的大黑耗子吓了一跳。
啪!
耗子掉在地上,摔出一声轻响,接着,耗子在地上翻滚,吱吱地叫个不停。
一名大汉箭步上前,不等耗子跑开,一脚将其踩遍在地上,耗子的肚皮都被踩破,肠肚流淌出来。
大汉将鞋底在地上蹭了蹭,边揣回手枪,边哼笑道:“妈的是只老鼠!”
其余几名大汉也都看得清楚,抬头又瞧瞧通风管道的破口,而后纷纷收起枪,回到草甸子上。
搂着女子,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汉子,对一名同伴扬扬头,说道:“去里面看看,别把人憋死了!”
“嗯!”那名大汉答应一声,走到大厅的一侧,来到一扇沉重的拉门前,将拉门打开,走了进去。
因为角度的关系,通风管道里的赵大海看不清楚拉门内的情况,他低低地喘息几口气,又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子,小心翼翼地向拉门那边爬去。
自己的身下是一群持枪的亡命之徒,本身就是在黑社会中混迹的赵大海,他也害怕,满头满身都是冷汗。
他顺着通风管道,一直爬到拉门内的上方,可惜这里的通风管道没有破口,他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能听到说话声。
“死了没有?”随着话音,还有脚踢重物的声响。
“呜呜呜——”没有回话,只有被封了口的呜咽声。
“没死就好!用不用喝点水?”
“呜!呜呜!”
“你他妈的事还不少!别耍花招,不然,老子一枪做了你!”
随即,下面传来拧开瓶盖的声响,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而后,传来另一名男子的话音,问道:“小莉呢,小莉把你们带去哪了……”
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这明显是耳光声。
“老老实实喝你的水!再多一句废话,我打断你满口牙!”
赵大海虽然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但听得很清楚,这里是有两名人质,而且女的还叫小莉,应该是张莉没错了,那么被关在拉门里的这名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袁伟。
第十二卷 地下法则 第六十九章 斗争
赵大海打探清楚义和冷库内部的情况后,顺着通风管道,一点点的倒爬了回去。出了通风管道,他把通风口的栅栏装回原样,然后又把梯子埋在墙根底下。
一切都处理妥当,赵大海费力地翻过院墙,和外面的两名兄弟汇合。
等了这么久,看到赵大海终于出来,两名青年急忙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海哥,查清楚了?”“海哥,里面什么情况?”
赵大海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摆手说道:“什么都别问了,走,赶快走!”
在往回走的路上,赵大海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他很清楚自己在义和冷库打探到的消息有多重要,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立大功了。
回到车上,赵大海急声说道:“回夜色!快!快点!”
一名青年启动汽车,直奔夜色酒吧而去。
在路上,赵大海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李胜打去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便被接通,接电话的人不是李胜,而是冯维。
话筒里传来冯维浑厚的话音:“我是冯维!”
“维哥,我是小海!”
“嗯!义和冷库查得怎么样了?”
“维哥,袁伟和张莉,就在义和冷库。”
“……”话筒里一片寂静。坐在夜色包厢里的冯维,手拿着电话,好半晌都是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小海,你要知道,这次的事很重要,涉及到的人,也都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所以,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也开不起玩笑!”
“维哥,我没有乱说,更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刚刚我已经潜入义和冷库了,亲眼看到袁伟和张莉就在里面!”
冯维眯了眯眼睛,问道:“他俩现在怎么样?”
“都没事,我看那些绑匪,没打算立刻就弄死他们!”
“哦!你现在在哪?”
“在回夜色的路上!”
“别回来了,在义和冷库附近盯着,我们马上就到!”
闻言,赵大海急忙捂住手机话筒,向开车的青年急声说道:“停车,调头,回去!”
“啊?回……回哪啊海哥?”
“义和冷库!”赵大海放开话筒,正色说道:“是维哥,我这就回去盯着!”
“你只要盯住就好,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把人给我盯住了,以后,你就是我冯维的兄弟!”
“哎哎哎,维哥您放心,我肯定把人盯住了。”
“好,先这样,等我们过去!”冯维和赵大海通完电话,沉吟片刻,他重重地咳嗽两声,又清了清喉咙,而后,给谢文东打去电话。
等电话接通,冯维下意识地站起身形,欠身说道:“东哥!我是B市堂口的冯维!”
即便谢文东不在他面前,只是通个电话而已,冯维还是表现得毕恭毕敬,这便是谢文东在社团内的威信。
“有什么事?”
“东哥,是这样的,我这边的兄弟,好像查到袁伟和张莉的下落了。”
正在B市酒店里休息的谢文东闻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在义和冷库!”
“义和冷库?”
“东哥,义和冷库是爱利商贸的产业。”
“爱利商贸……”谢文东眯缝起眼睛,喃喃说道:“张保庆!”
B市堂口为何不敢轻易去碰一家商贸公司,不是因为B市堂口的人太怂,而是爱利商贸的幕后老板不简单。
张保庆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他的父亲,曾经是常委之一。
直至最近换届,才退出,担任一不太重要的闲置,新任常委李昌华,也正是接替他的位置。
谢文东和张保庆是有私交的,张保庆和谢文东一样,野心勃勃,胸怀大志,只不过谢文东着重于黑道,而张保庆着重于商场。
虽说两人走的路不同,但在业务领域上,有高度的重合和互补。
他二人的合作,能鲸吞蚕食掉很多大型企业,从中大发横财。
谢文东还真没想到,袁伟和张莉的绑架案,会和张保庆扯上关系。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商战范畴,而是涉及到了政治,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政治斗争。
吃饱了撑的吗这不是!人走茶凉没那么快,以他父亲留下的人脉,张保庆如果安安稳稳的在商场打拼,完全可以建立一个自己的商业帝国。
可他倒好,非要去参与政治这个大泥潭。
电话那边的冯维,听谢文东说出张保庆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东哥,这次的事,我们还插手吗?”
谢文东揉着下巴,陷入沉思。
涉及到政治派系之争,最稳妥的策略,就是作壁上观,哪方都不帮,如此一来,无论哪方失败,都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但若想谋求利益最大化,那就得冒险,就得选边站,站错了,万劫不复,可站对了,一飞冲天。
就选边站这件事,谢文东还真挺佩服东方易的,这只老狐狸,选边那叫一个准,没有根基,白板出身,靠着站队,已经做到副部长,政治部未来的部长。
现在局势很明朗,东方易是站在李昌华这一边,也就是新任首长这一边,而张保庆及其父亲,都是退休老首长那一边的。
新人上位想要权,老人退位了不愿放权,新老更替,势力更迭,这其中的政治斗争,没有硝烟,但却是你死我活。
谢文东琢磨了一会,说道:“冯维,把地址发给我。”
“是义和冷库的地址?”
“对!”
“是!东哥!我这就把地址发过去!”冯维挂断电话后,时间不长,谢文东的手机嘀嘀响起,冯维把义和冷库的具体地址发到谢文东的手机里。
谢文东随手转发给五行兄弟。而后,他下了床,起身穿衣。
无论怎么选择,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赶紧把袁伟和张莉救出来。于公于私,他欠袁华的人情得还。
谢文东将中山装的扣子一颗颗的系好,穿戴整齐,而后,迈步走出房间。
他出来的同时,五行兄弟也纷纷走出各自房门,一同向谢文东躬身施礼。
谢文东点下头,转身向电梯间走去。同时,他拿出手机,给姜森发去信息,让他派兄弟到义和冷库。
冯维、李胜等人先一步到达义和冷库。
和赵大海一样,他们的车队没有开到冷库近前,在距离冷库还有两三里远的时候,车队的速度慢下来,然后开下公路,停在隐蔽之处。
躲藏在暗处的赵大海,快步跑上前来,看到来了这许多的车辆,他也吓得一跳,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大的阵仗。
等冯维下了轿车,赵大海一溜小跑的上前,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维哥!”
冯维应了一声,问道:“小海,有人在冷库附近盯着吗?”
“维哥放心,我的几个兄弟都在冷库周围,有点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
冯维满意地点点头。李胜在旁,暗叹口气,这个赵大海,原本是他的小弟,现在倒好,直接越过他,和维哥搭上线了!
这时候,冯维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原来是宋明勋打来的。他说道:“明哥!”
“阿维,你们那边查到线索了?”
“明哥这么快就知道了。”冯维嘴角上扬。别看宋明勋在堂口里不太管事,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是森哥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多派人兄弟到义和冷库。”
冯维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哥,森哥会来义和冷库吗?”
“已经在路上了。阿维,你现在在哪?”
“就在义和冷库。”
“那好!你把人盯紧了,森哥和我马上就到!”
“是!”
李胜走上前来,小声问道:“维哥,什么情况?”
“血杀要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啊!”李胜倒吸口凉气,他将冯维向旁拉了拉,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道:“维哥,等血杀的兄弟过来,可就没我们兄弟什么事了!”
人是他们找到的,最后只落得个提供线索的功劳,这未免也太让人窝火了。
冯维又何尝不知道血杀一到,所有的功劳就都是人家血杀的,别说和他冯维没多大干系,即便和整个B市堂口,也没多大干系。
李胜一脸的焦急,说道:“维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么大的事,连东哥都亲自出面了,这个脸,我们就不露了?”
冯维眉头紧锁,眼珠子转动个不停。琢磨了一会,向站在不远处的赵大海招招手。后者急忙上前,说道:“维哥!胜哥!”
“里面有多少人?除了袁伟和张莉外,里面具体有多少绑匪?”
赵大海仔细回想了一番,模棱两可地说道:“有……五、六个人,或者,四、五个人!”
李胜脸色一沉,低声呵斥道:“说清楚了,到底几个人!”
“反正……反正不超过六个人!”
“你确定?”
“确定!”
冯维深吸口气,说道:“夜长梦多,不等了,我们自己动手!”说着话,他对李胜说道:“把阿义他们都叫过来!”
李胜面露喜色,他等的就是冯维这句话,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出人头地,不冒险,一辈子都得混迹在社团底层,默默无闻,仰人鼻息。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章 营救
冯维把众人都召集过来,而后问赵大海道:“有义和冷库的平面图吗?”
赵大海连忙说道:“有的,维哥!”说着话,他拿出小本子,打开,放到冯维近前。
他一边在本上指点,一边详细地讲解道:“这里是义和冷库的大库房,在库房的里面,还有个小库房,袁伟就被关在小库房里,张莉在外面的大库房。
“通过通风管道,可以进到大库房,顺着通风管道一直往里面爬,能直接进到小库房里。”
冯维看得认真,听得也认真,等赵大海说完,他问道:“两个库房里,各有多少人?”
赵大海说道:“人都在大库房,小库房里只关着袁伟!”
冯维扬了扬眉毛,问道:“你确定?”
赵大海仔细回想了一番,重重地点下头,说道:“维哥,我确定!不过,大库房里的绑匪,会偶尔进小库房,给袁伟喂些吃的、喝的!”
冯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他的手指在本子上点了点,对周围众人说道:“我们可以从小库房做突破口,争取先把袁伟救出来!”
事情有轻重缓急,这人也分重要和不重要。就以袁伟和张莉二人而言,袁伟的重要性,自然是远远大于张莉,先救袁伟,这也是最稳妥的策略。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向冯维点下头。冯维看向一名精壮的汉子,问道:“阿义,工具都带全了吗?我们得把通风管道打通,进到关押袁伟的小库房。”
阿义的全名叫张存义,是冯维是心腹兄弟之一,也是冯维麾下最心狠手辣、最凶狠彪悍的打手。他冲着冯维重重点下头,说道:“都带齐了,维哥放心吧!”
“好!”冯维低头看了看手表,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就动手!”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等待,血杀即刻就到,他必须得赶在血杀到来之前,把人给弄出来。
冯维带着李胜、张存义等七八名精锐的弟兄,由赵大海领路,步行向义和冷库接近过去。
赵大海刚刚打探过一次,现在已是轻车熟路,他带着冯维等人,来到义和冷库的侧身,而后,几人纷纷翻墙,跳进义和冷库的院子里。
进来之后,他们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先蹲在墙根底下,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确认院子里没有放哨的人员,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赵大海走到院子角落的墙根底下,从浮土下面拿出梯子,而后放到通风口的下面,他正要顺着梯子往上爬,冯维把他拉住,向一旁的张存义甩下头。
张存义会议,带着两名手下,率先爬上梯子。站在下面的赵大海还压低声音提醒道:“通风口外面的栅栏都是活的,可以拿下来!”
果然,抓住铁栅栏,只稍微一用力,铁栅栏便脱离了墙体。
而后,张存义在前,顺着通风管道向里面爬去,他的两名手下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冯维、李胜、赵大海等人。
路过通风管道锈死的破口处,张存义停下来,顺着铁皮的窟窿,向下观瞧。由于洞口不大,所能看到的范围也很有限。
他所能看到的是,有三个人在玩扑克,另有一人搂抱着一名女子,坐在草甸子,至于仓库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完全看不到。
张存义缓缓转回头,向后面的手下兄弟做个小心的手势,然后放缓动作,继续往前爬去。
到了通风口的尽头,这里就是赵大海所说的关押袁伟的小冷库。他慢慢趴下来,耳朵紧贴着通风口的铁皮,仔细聆听下面的动静。
库房里,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并无说话声,听喘息声,似乎也的确是只有一个人。
张存义琢磨了片刻,他把背后背着的双肩包慢慢放下来,缓缓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取出一把特制的螺丝刀子。
他把螺丝刀子顶在铁皮上,缓慢转动。
沙、沙、沙!
螺丝刀子与铁皮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时间不长,铁皮上被钻出个小凹坑,又过了一会,小凹坑变成了一颗小窟窿。
张存义把螺丝刀子收起,顺着钻出的小洞眼,向下观瞧。
这间小库房面积不大,里面空空荡荡,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墙角处,铺着一张破烂不堪的草甸子。
在草甸子上,还坐着一个人,手脚皆被捆绑住,头上还裹着黑色的头罩。
除了这个人之外,再没有其它人。看罢,张存义暗暗点头,赵大海打探的本事还不错,起码得到的消息都是准确的。他回头,向后面的一名手下兄弟点点头。
那人从背包中取出一把小型的电焊枪,递给张存义,然后他又拿着一只吸盘,爬到张存义的身旁,将吸盘吸附在一块铁皮上。
再之后,他取出两副护目镜,先是帮着张存义带上,再给自己也带上。张存义点燃电焊枪,对准通风口的一块铁皮,顺着边缘进行切割。
电焊枪不大,发出的声音也很小,只有嘶嘶的低微声响。
义和冷库的年头已经不短,得有接近二十年,废弃的时间也得有五、六年,通风管道的铁皮本就不厚,加上这些年无人维修、养护,铁锈腐蚀得很严重,早已让铁皮变得脆弱不堪。
在电焊枪的切割下,一大块四四方方的铁皮被切了下来,因为有吸盘的吸力,铁皮并没有掉下去,被张存义的小弟用吸盘提起铁皮,缓缓放到一旁。
张存义摘下护目镜,顺着通风口的破口处,跳进小库房里。
虽然他的动作轻盈,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在鸦雀无声的小库房里,这轻微的声响还是异常刺耳。原本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人质,被这声轻响吓得身子一哆嗦,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张存义跳进来后,快速地巡视了一圈,然后掏出手机,调出图片,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墙角的人质近前。
他一把将人质头上的黑色头罩扯掉,对照着手机上的图片一对比,确认这名人质正是他们要找的袁伟。
张存义心跳一阵加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见袁伟惊恐地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眼中满身惊慌和恐惧,张存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紧张!我们是来救你的!”
不紧张才怪!如果此时袁伟的嘴巴不是被堵得死死的,他肯定早已大叫出声。
见袁伟还是一脸的呆滞,张存义拍了拍他的脸颊,低声说道:“听清楚了没有?我们是来救你的!”
袁伟瞪得又大又圆、充满惊恐的眼睛,终于渐渐有了焦距,一瞬间,他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冲着张存义连连点头。
张存义提醒道:“现在我要把你口中的东西拿掉,千万别叫出声,不然把外面的绑匪吸引进来,我们谁都活不了!”
袁伟再次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张存义抓住他口中的那团破布,一点点的抽出来。等到布条全部从他口中抽出,袁伟张大嘴巴,呼哧呼哧地狂吸着空气。
见他还算冷静,并没有神经错乱的大喊大叫,张存义随之取出匕首,将他身上的绳子一一割断,与此同时,冯维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通风管道跳入进来。
冯维进入小库房后,快步来到袁伟近前,蹲下身形,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对照着手机里的袁伟照片,仔细比较了一遍,确认是袁伟本人没错,他长松口气。
他说道:“袁伟是吧?我们是来救你的!”见袁伟张开嘴巴,准备说话,冯维向他摆摆手,继续道:“现在什么话都不用说,我们先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话,他回头向通风管道里的手下兄弟挥了挥手。
有人在上面扔下一根绳子下来。李胜接住绳子的一头,递给冯维。袁伟边喘着粗气,边颤声说道:“小莉……小莉还在那些绑匪的手里!你……你们……”
“袁先生放心,我们会全力营救张小姐的。当务之急,是你先出去!”说着话,冯维把袁伟拉倒通风管道的下面,然后将绳子的一头紧紧系在他的腰间。
系好之后,他向留在通风管道的兄弟扬扬头,又挥挥手。
几名还留在通风管道中的汉子,齐齐用力,回拉绳子,袁伟被几名大汉合力拉进了通风管道内。
进入通风管道,袁伟转回头,看向冯维,颤声叮嘱道:“你们……你们务必要救出小莉!”
冯维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袁伟被手下兄弟带走后,冯维看了看四周,留在小库房里的人,除了他和李胜、张存义、赵大海外,还有三名兄弟。
冯维向众人使个眼色,又向小库房的外面努努嘴。众人会意,纷纷站在房门的两旁。冯维走到墙角处,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两下墙壁,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隔了一会,他又连续撞击墙壁,发出嘭嘭嘭的持续响声。
外面的几名绑匪都听到了库房里面的动静,坐在墙角、手搂着张莉的那名汉子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老六,去库房里看看,如果袁伟不老实,就打到他老实为止!”
“是!”一名干瘦汉子站起身形,迈步向小库房走过去。
到了库房近前,他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拉开库房的拉门,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也就在他走进房门的瞬间,侧方突然伸过手来两只大手,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另只手则狠狠勒住他的脖颈。
干瘦汉子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人强行勒到房门的一侧,他双目圆睁,正要挣扎,张存义手持匕首,对准他的胸膛,一刀捅了进去。
这是直插心脏的一刀。张存义生怕人还死不干净,抽出匕首,对着他的心脏,又连捅两刀。
刀刀致命,干瘦汉子来不及挣扎,也来不及发出叫喊,双目圆睁,但瞳孔放大,双目死灰,当场毙命。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一章 灭口
张存义抓住尸体的衣领子,然后慢慢放倒在地上。
外面的几名汉子看不到小仓库里的情况,但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搂着张莉的汉子大声问道:“老六?老六?操!你他妈在干什么呢?能不能吱一声?”
说着话,他放开身旁的张莉,从草甸子站起身,与此同时,他从后腰抽出手枪。
见状,另外三名汉子也都齐刷刷地站起,看向他,小声问道:“大哥?”
那名大汉向三名同伴摆摆手,又向小库房里指了指,三名大汉会意,同一时间从后腰拔枪,慢慢将手枪上膛,提着枪,一步步地向小库房走去。
当他们走到小库房门口,正要迈步向里面进的时候,从房门的两边,突然蹿出两条黑影。
这两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左右两名大汉持枪的手腕,然后高高向前举起。
砰、砰、砰!
两名受制的大汉惊呼出声,下意识的连续扣动扳机,不过射出枪膛的子弹,全部打到仓库的棚顶上。
位于正中间的那名大汉正要抬起手枪开火,张存义仿佛狸猫一般,两三个箭步,瞬间蹿到他的近前,一刀刺了出去。
这一刀,正中那名大汉的腋窝,刀锋由骨缝插进去,顺势向上一划,差点把那名大汉的整条胳膊卸下来。
大汉惨叫一声,仰面要倒。
张存义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把他提在自己的面前。也就在这时,嘭嘭嘭的连续枪响,被叫大哥的那名汉子,一口气连开了七八枪。
几颗子弹没有打中张存义,全被他面前的这名大汉挡了下来,背后的衣服,被射出七、八颗血窟窿。
张存义断喝一声,将面前的尸体狠狠推了出去,尸体与后面大汉撞到一起,一人一尸,翻滚成一团。
大汉挣扎着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同伴尸体推开,从地上坐起,抬起手枪,还要向张存义继续射击,但已来不及了。
张存义的速度太快,仿佛鬼魅一般到了他近前,匕首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电光,闪到大汉的手腕处。
沙!
大汉手腕的内侧,被刀锋划开一条长长的大口子,连森森的白骨都露了出来。大汉惨叫一声,手中枪落地,张存义片刻未停,持匕又刺入大汉的肩胛骨内。
四名大汉,前后的时间都没超过十秒钟,全部被他们制服。其中一人被乱枪打死,另外的三人,都被张存义等人生擒。
李胜看到三名存活的绑匪被制住,他从小仓库里箭步冲出来,对着两名被摁跪在地的汉子,连踹了好几脚。
而后他又跑到那位‘大哥’近前,对准他的脑袋,狠踢两脚,将那人踢得满脸都是血。
冯维没理会三名被制的绑匪,快步走到缩在草甸子上的张莉近前,将她的头罩撤掉。
对照着手机里的照片,比对片刻,确认是张莉没错,他这才把张莉身上的绑绳一一割开。
嘴巴里被堵着的布条被拔掉,张莉顿时丧失理智的连声尖叫。
冯维一嘴巴甩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刺耳的叫声戛然而止。冯维凑近张莉,说道:“张小姐,我们是来救你的,现在绑匪已经被制服,你已经安全了!”
张莉呆呆地看着冯维,过了片刻,她眼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接着呜的一声,抱着冯维,崩溃的大哭起来。
冯维向李胜招招手,把李胜叫到自己近前,让他安抚张莉。而后,他掏出手机,让等在外面的己方兄弟都过来。
B市堂口的人,相对于其它分堂的兄弟,要更加精锐,也更加的训练有素。这里毕竟是首都,又紧挨着总堂口,平日里和总堂口的配合也较多。
冯维的电话打出去没多久,一辆重卡便直接撞开义和冷库的院门,开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又一辆的大小车辆。
时间不长,驶入义和冷库大院的车子,已多达二十余辆,身穿黑衣的洪门帮众,遍布义和冷库的内外。
很快,先是袁伟被带出冷库,安顿在一辆保姆车里,时间不长,张莉也被带了出来,李胜搀扶着她,也上了保姆车。
袁伟和张莉夫妻二人见面之后,禁不住抱头痛哭。
李胜等人体贴的没有上车,反而把车门拉上,给他夫妻二人发泄情绪的私人空间。
义和冷库的库房里,冯维走到那位‘大哥’近前,蹲下身形,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
大哥的手腕被割开一条大口子,现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肩头的伤口没有处理,鲜血还是汩汩直冒。
冯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拍打两下‘大哥’的脸颊,似笑非笑地说道:“胆子挺大的嘛,敢跑到B市,绑架袁华的儿子和儿媳,你们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大汉抬头看眼冯维,问道:“你们……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你看呢?”
“是……是道上的兄弟?”
“有点眼力!”
“你们……你们竟然帮着政府做事……”
“呵呵,帮着政府做事?我们只为利益做事!”冯维笑了,说道:“这次你们哥几个碰上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就自认倒霉吧!”
谁让你们绑架的是政治部的人,而东哥又和政治部关系颇深呢。
冯维话音刚落,就听冷库的院外传来嘀嘀的鸣笛声,冯维站起身形,转头向外面望了望,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拍拍浮灰,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来的是宋明勋及其手下,还有姜森及其血杀人员,大小车子,共有十多辆。
宋明勋率先下了车,举目一瞧,好嘛,义和冷库的院子里,全是大大小小的车辆,车灯齐开,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堂口里的弟兄,三五成群,随处可见。
分堂的人见到宋明勋,急忙上前,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齐声说道:“明哥!”
不管宋明勋这位代理堂主管不管事,他终究是堂主,下面的兄弟在他面前,都表现出十二分的敬重。
宋明勋环视周围众人,眉头紧锁,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旁人说话,快步走过来的冯维说道:“明哥,袁伟和张莉,已经被兄弟们救出来了!”
一听这话,宋明勋顿时间呆住了,好半晌没回过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怒火中烧,冲着冯维大吼道:“谁他妈让你动手的?我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等我们过来之后再行动!”
冒着生命危险,把人从绑匪手里救出来,非但没有受的夸奖,反而还被宋明勋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李胜、张存义等人都是面沉似水,微微低垂着头,用眼角余光瞥向冯维。
冯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他一本正经地向宋明勋躬身施礼,说道:“对不起,明哥!”没有解释,没有找理由和借口,直接道歉。
宋明勋不依不饶的还要训斥冯维,这时候,姜森走了过来,“老宋,怎么回事?”
“森哥,冯维这小子,在我们赶到之前,他们竟然先动手了!”
姜森看向冯维,对他这个人,姜森还有点印象,冯维在社团中的地位不高,野心倒是不小,是个很聪明又颇有能力和气魄的年轻人。
他问道:“小冯,人救出来了吗?”
听闻姜森发问,冯维毕恭毕敬地说道:“是的,森哥,人都救出来了,袁伟和张莉,现都安然无恙!”
“绑匪呢?”
“五名绑匪,其中的两人被干掉,另外三人被活捉,包括绑匪的头目。”冯维说话时,向姜森欠了欠身。
姜森眼眸一闪,看向冯维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之色。不管冯维是怎么行动的,他能在干掉两名绑匪,生擒三名绑匪的情况下,还确保了人质的安全,单凭这一点,就值得被记大功。
他走到冯维近前,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说道:“小冯,做得不错!”
说着话,他又看向冯维身后的李胜、张存义等分堂弟兄,说道:“各位兄弟也都辛苦了,该给大家记的功劳,一件都不会少!”
听闻姜森的话,李胜难掩脸上的喜色,一躬到地,大声说道:“谢谢森哥!”
张存义也是又兴奋又激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脸上的横肉突突直蹦,躬身说道:“谢谢森哥!”
姜森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客气,他看了看手表,说道:“东哥也快到了!”而后,他话锋一转,问道:“被捉的那三个人呢?”
“都在库房里。”
“好,带我去看看!”
“森哥、明哥,这边请!”冯维向旁侧了侧身,又摆摆手。
在冯维的指引下,姜森和宋明勋走进库房,看到有三名浑身是血的汉子被摁跪在地,周围还有十数名堂口的兄弟在看守。
姜森走上前去,同时向冯维等人勾了勾手指头,说道:“刀!”
宋明勋、冯维、李胜、张存义等人同是一怔,不明白姜森要刀做什么。
张存义急忙把自己的匕首抽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姜森,同时一指正中间的那名大汉,说道:“森哥,他就是这些绑匪的头儿!”
姜森接过匕首,走到为首的大汉近前,低头看了看,后者也正抬着脑袋,用不贫不忿的眼神怒视着他。
呵!姜森没有多一句的废话,到了对方近前,毫无预兆的一刀捅了过去,锋芒直接刺入对方的脖颈,而后他将匕首横着一划。
沙!那名大汉的整个喉咙都被割开,仰面而倒,鲜血咕咚咚的从断喉处涌出来……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二章 堂主
见姜森干脆利落的一刀,把绑匪的头目割了喉,宋明勋、冯维等人都被吓了一跳。宋明勋急声说道:“森哥,我们还……还没有审呢!”
“并不需要!”将手中滴血的匕首甩了甩,姜森随手递还给冯维。
冯维急忙欠身接过来。
宋明勋眉头紧锁地说道:“森哥,通过他们,我们肯定能审出幕后的黑手!”
姜森看了宋明勋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并不需要。”
“可是……”宋明勋正要说话,冯维眼中寒芒一闪,走到两名绑匪近前,握紧匕首,突如其来的一刀,直接插入一名绑匪的心口窝。
另名绑匪吓得侧倒在地,还想爬开,冯维追上前去,狠狠一脚,把那名绑匪踢翻在地,而后他一脚踩住绑匪,作势要把刀刺向对方的胸口,不过冯维的动作一顿,改变了落刀的方向,狠狠刺入那名绑匪的脖颈。
两名绑匪,只眨眼工夫,都死在冯维的刀下。
冯维最后改变方向的那一刀,让姜森眼睛一亮,露出赞赏之色。
一旁的宋明勋见状,又急又气,大声喝问道:“冯维,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
冯维向宋明勋躬了躬身,说道:“明哥,这是森哥的意思,属下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宋明勋还要说话,姜森不满地啧了一声,说道:“政府内部的事,我们就不要跟着瞎参合了。老宋,小冯现在可比你懂事多了。”
他这番话,把宋明勋说了个大红脸,让小心翼翼地问道:“森哥的意思是,我们要灭口?”
姜森扬了扬眉毛,转头看向冯维,说道:“小冯,你说呢?”
冯维正色说道:“我们不是灭口,而是在抢救人质的时候,为了人质的安全,迫不得已,只能把这些穷凶极恶、负隅顽抗的亡命徒都杀掉!这是正当防卫,紧急避险!”说着话,他还用匕首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说道:“他们身上的伤口都不一样,不是被我们处决,而是在动手的时候,被他们一不小心,失手杀掉的!”
姜森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十分欣赏地看眼冯维,点点头,说道:“老宋,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宋明勋低垂下头,小声说道:“森哥,我明白了。”
己方现在做的,就是灭口嘛,目的是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牵扯出更多的人。
姜森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能置身事外就置身事外,实在避不开,参与进去,也要适可而止,陷得太深,那是自找麻烦,太蠢了!”
稍顿,他又补充一句:“这也是东哥的意思!”
宋明勋躬身说道:“我知道了,森哥。”
过了十来分钟,谢文东也到了义和冷库。
姜森等人纷纷迎上前来,齐齐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谢文东下了车,向众人点下头,而后目光落在姜森的身上,问道:“老森,事情都处理好了?”
姜森说道:“东哥,五个绑匪,都死了,袁伟和张莉业已被成功救出来,两人都没事。”
说着话,他向冯维看过去,又道:“东哥,人是小冯带人救的,这次小冯做得很不错。”
听姜森特意提到自己,冯维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立刻走上前来,向谢文东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东哥!”
谢文东看向冯维,淡然一笑,抬手点了点他,说道:“冯维!我记得你!”
冯维神情激动,再次躬身说道:“谢谢东哥!”
谢文东笑道:“兄弟的胆子不小啊,血杀还没到,你们就自己动手了。你认为,你能比血杀做得更好?”
冯维暗暗吸气,急忙解释道:“对不起东哥,属下……属下是担心迟则生变,就……就没等森哥,自己先行动了……”
谢文东说道:“不用紧张,我并没有在责怪你。”他从来不讨厌有野心的人,这也是社团能不断前进的动力。
既然有能力,那就把你的能力展现出来,让社团看见,好为社团更进一步的效力,这是件好事。
否则,把自己的能力一味的藏着、掖着,那才令人厌恶,而且会造成极大的隐患。
听闻谢文东的话,冯维稍微松了口气,说道:“谢谢东哥!”
谢文东问道:“B市分堂,一直没有正式的堂主,冯维,你认为谁能胜任?”
他的话太跳跃,冯维有些跟不上思路。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说道:“现在明哥是堂主……”
“老宋只是代理堂主,他的主要精力,还得放在公司的业务上。”
“这……”冯维吞了口唾沫,正色说道:“东哥,属下……属下自认为有能力接任B市堂主的职务!”
谢文东转头看向冯维,乐呵呵地说道:“毛遂自荐,你倒是不客气!”
“属下愿意追随东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
谢文东摆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说道:“表忠心的话,我不想听,如果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要B市分堂彻底切割掉毒品生意,你能做到吗?”
冯维暗吃已经一惊,彻底断绝毒品生意?他心思转了转,正色说道:“东哥,属下有信心,可以做到!”
谢文东乐了,拍拍冯维的肩膀,问道:“袁伟和张莉现在在哪?”
“东哥,他俩都在车里!这边请!”
冯维在前引路,把谢文东领到保姆车近前,拉开车门,谢文东猫着腰,坐进车内。
车里的袁伟和张莉,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看到有一名身穿中山装、相貌清秀的青年突然坐进来,两人先是一惊,而后好奇又紧张地看着他。
袁伟小声问道:“请问,您是?”
“我叫谢文东!”谢文东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袁伟惊讶地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是谢……谢先生吗?”
有袁华那样的父亲,对谢文东的名字,袁伟自然也不陌生,也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今晚是什么人把自己给救了。
看到谢文东,袁伟如同见到了亲人,刚刚止住的泪水又禁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握住谢文东的手,颤声说道:“谢先生……”
“唉,没事了!”谢文东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袁伟,有些啼笑皆非,和老成稳重的袁华比起来,袁伟可差得太远了。
哭了好一会,袁伟才止住哭声,有些难为情地放在谢文东的手,小声说道:“抱歉,谢先生,我……我……”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能理解。我看你俩也都累了,先在车上睡一觉吧,袁部长很快就到。”
“好的,谢先生。谢先生,这次……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说话之间,袁伟眼中又蒙起一层水雾。
谢文东受不了这个,一个大男人,哭成个泪人,他实在是没眼看。
他又安抚了两句,转身下了车。冯维跟上来,小声说道:“东哥,幕后的人,主使绑匪绑架袁伟和张莉,目的肯定不简单,所以这些绑匪才没有伤害他俩。”
“嗯!”谢文东点点头。绑匪背后的人,他能猜出十之八九,绑架袁伟和张莉的目的,他也能推猜出个大概。
跟在冯维后面的赵大海,上前两步,缩着脖子接话道:“绑匪有占点张莉的便宜。”
听闻话音,谢文东停下脚步,看向赵大海。
冯维急忙解释道:“东哥,这位小兄弟叫赵大海,虽然没有加入社团,但一直都有为社团做事,这次能查出绑匪的下落,也全靠小海提供的消息了!”
谢文东哦了一声,对赵大海笑道:“兄弟,做得不错!”
能得到谢文东的话讲,赵大海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将自己潜入义和冷库时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谢文东讲述一遍。
冯维干笑着说道:“东哥,看来这些绑匪也是有色心,没色胆嘛!”
谢文东说道:“如果换个角度想,也能看出绑匪背后的人,是有多不简单!”
张莉生得十分漂亮,面对这么一个已毫无反抗能力的姑娘,绑匪只敢在她身上卡卡油,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由此可见,绑匪对幕后之人,忌惮颇深。
听闻谢文东的话,冯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文东回到自己的轿车里,掏出手机,拔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袁华的问话声:“文东,是不是查到小伟和张莉的线索了?”
袁华是个十分沉稳的人,即便是现在,他的声音都是四平八稳,丝毫不显得慌乱。不过,谢文东还是能从中听出袁华的急迫。
他说道:“袁部长,袁伟和张莉,我都已经救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一会,才传来袁华试探性的问话声:“文东,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如果袁部长现在有空,我可以让袁伟和你通话!”
“……”话筒里又沉默片刻,袁华喘息着问道:“文东,你们现在在哪?”
“义和冷库!”
“有地址吗?”
“我现在发给你!”
“好!”袁华急急答应一声,说道:“文东,这次……多谢你了!”
“袁部长客气。”谢文东挂断电话,把义和冷库的具体地址发给袁华。
等袁华赶到义和冷库的时候,随行的不仅有大批的警车,还有好几辆的军车。
义和冷库的院子里已经进不去车辆,行过来的这些警车和军车只能停在冷库的外面。
随着车门齐开,从车子里下来一批批的警察和士兵,众人举目一瞧,只见义和冷库的院子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四周还有成群结队的青年和大汉。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三章 竞争
B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吕毅下了警车,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大声质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冯维、李胜、张存义等人看眼吕毅,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前凑,继续围在一起,边抽烟边聊天。
宋明勋则是一脸堆笑地快步上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吕局,您好、您好!”边打着招呼,他边热情地和吕毅握了握手。
吕毅认识宋明勋,也知道他另外一层的身份,他沉声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人?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让他们都散开!”
还没等宋明勋说话,袁华从一辆轿车里出来,大步流星地向义和冷库的院子里走去。
在宋明勋面前不假颜色的吕毅,看到袁华,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赔笑着说道:“袁部,我这就把他们驱散!”
“不必多事!”袁华看都没看吕毅一眼,加快步伐。
多事?驱散闲杂人等,又怎么能算多事呢?吕毅缩了缩脖子,看眼袁华的背影,没敢再多话。
见袁华进入院子里,谢文东这才从车里出来。
他先是向快步而来的袁华笑了笑,而后目光一转,又看向站在院子门口,正和吕毅寒暄的宋明勋。
姜森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东哥,这个老宋,商人气息太重,可惜,匪气不足啊!”
B市分堂的堂主,在社团里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手下掌管着那么多的兄弟,让商人来做这个位置,的确有点不太合适,圆滑有余,但却缺少威严和震慑力。
谢文东随口问道:“老森,你觉得冯维怎么样?”
姜森面色一正,说道:“东哥,我觉得冯维比老宋更合适,不是说老宋能力不够,老宋最适合的,还是经营白道的公司。”
两人说着话,袁华已走到近前,急声说道:“文东!”
谢文东和袁华握了握手,说道:“袁部!”说着话,他向旁摆摆手,说道:“袁伟和张莉都在车里!”
袁华连连点头,他非但没有松开谢文东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的关系,他的声音难以控制的有些颤抖,道:“文东,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谢文东一笑,说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袁部还用和我客气吗。”
“一码归一码!”袁华正色说道:“这次的事,如果不是文东你出手相助,恐怕,袁伟和张莉都……”
看着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袁华,谢文东心中感触良多。
这人啊,若是有了弱点,一旦被人家抓住,无论多坚强,多么在外面有多风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都会被一击即溃!
他拍拍袁华的胳膊,含笑说道:“好了,袁部,去见见袁伟和张莉吧,发生这样的事,两人都吓得不轻。”
“好、好、好!”袁华连连点头,紧握着谢文东的手,说道:“感谢的话,我现在就不多说了,我今天可以把话落在这儿,以后文东你的事,就是我袁华的事!”
“谢谢袁部!”谢文东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袁华领到保姆车前,一旁有黑装的青年哗啦一声,将车门打开,正坐在车内的袁伟和张莉,一看到袁华,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爸!”紧接着,两人又呜呜地大哭起来。
刚才站在院门口的吕毅,这时带着大批的警察走了进来,指手画脚地大声喊喝道:“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一律驱散,不走的,统统带回市局!”
“我们当然会走,吕局急什么?!”谢文东双手随性地插进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看着闲庭信步般的谢文东,吕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对他而言,谢文东就是B市最大的黑帮头目,他是兵,谢文东是贼,两人水火不相容。
不过谢文东的身份又太过特殊,不仅在政治部里挂名,而且还和政治部高层的关系极深,不是他想碰就能碰的。
吕毅嘴角勾起,脸上挤出的笑容要多僵硬又多僵硬,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谢先生也在啊!”
谢文东走到吕毅近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我之所以会在这里,还得感谢你吕局啊!”
吕毅脸色一变,问道:“谢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文东慢条斯理地说道:“本该做事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办法,只能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这不应该感谢你吕局吗?”
吕毅闻言,先是变成个大红脸,随后脸色铁青,怒视着谢文东,久久都是一声不吭。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现在谢文东已经是满身的窟窿眼了。
B市可是省级单位,B市的副局长,相当于省厅的副厅长,说吕毅是位高权重的高官,并不为过。
现在被谢文东如此当面嘲讽,就差没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饭桶了,吕毅的心情能好得了吗?面子还能挂得住吗?
就在吕毅处于爆发边缘的时候,一名警官急匆匆跑到吕毅身旁,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吕毅皱了皱眉,然后深深看了谢文东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快步向冷库的库房里走去。
在库房内,躺着一排尸体,在尸体旁,还堆放着好几把枪械。吕毅进来后,绕着尸体走了两圈,看了个仔细,而后沉声问道:“绑匪都在这里了?”
宋明勋连忙上前,连连点头,说道:“五名绑匪,都在这里!一个没跑掉!”
吕毅怒视着宋明勋,手指着绑匪的尸体,怒声道:“他们都死了!我看你们是故意杀人灭口的吧!”
站于一旁的冯维眼眸一闪,上前两步,说道:“吕局,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吕毅冷哼一声,说道:“没准,这就是你们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他此话一出,包括宋明勋在内,人们脸色同是一变。
冯维凝声说道:“吕局也看到了,这些绑匪都带着枪械,为了救出人质,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和绑匪搏斗,在打斗的过程中,我们迫不得已杀掉绑匪,难道这还有错了?”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宋明勋也不会一味的退让,和稀泥。他手指着尸体身上的伤口,说道:“吕局,您看,伤口的位置都不一样,显然是在打斗中留下的……”
不等他说完,吕毅挥手说道:“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我办案,还用得着你来教吗?是不是杀人灭口,我会亲自查个清楚明白,你们谁都跑不了!”
啪、啪、啪!
随着掌声,谢文东走进冷库库房,笑道:“要我说,这公家的饭,就是好吃啊!调查的时候找不到他,办案的时候找不到他,和亡命之徒拼命的时候,也找不到他,等到一切都搞定了,他便蹦出来,上蹿下跳,指手画脚,我看,以后我们都改行算了,兄弟们都去考公务员好了!”
“哈哈——”听闻谢文东的话,冯维、李胜、张存义等人都仰面大笑起来。
吕毅脸色涨红,眼睛都快喷火出来,手指着谢文东怒吼道:“谢文东,你也不要……”
“好了!都在吵吵什么?!”袁华大步走进库房,看看谢文东这边,又瞧瞧吕毅那边,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不过看得出来,袁华的精神头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原本无神的双眼,现在业已恢复光彩。
“袁部,五名绑匪都被杀了,我怀疑……”
“别和我说怀疑,无论你怀疑什么,有没有真凭实据?”袁华打断吕毅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吕毅地垂下头,没有接话。
“既然还没有找到证据,就不要妄下结论!”袁华不满地看了吕毅一眼,接着又道:“这桩案子,公安系统就不要插手了,转交到国安部,由国安部直接负责!”
“袁部……”
“还用我再重说一遍?”
“不,不用!”吕毅低垂着头。
虽说吕毅这个人很讨厌,但有袁华在场,谢文东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打了个呵欠,说道:“袁部,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酒店了,如果有需要我这些兄弟协助调查的地方,尽管知会。”
“好好好,文东,辛苦了。”
“袁部客气。”
和袁华打过招呼,谢文东向宋明勋和冯维等人一甩头,众人跟随他一并向外走出。
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冯维眼冒凶光,说道:“东哥,我看这个吕毅,就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要不要把他……”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宋明勋打个冷颤,连连摆手,小声说道:“冯维,你疯了?吕毅可是市局的副局长,你要是真干出点什么,整个分堂都跟着你遭殃。”
说着话,他看向谢文东,毕恭毕敬地说道:“东哥,整个吕毅,刚调到B市不久,新官上任,火气难免大了些,平日里,多给些好处,属下相信,我们是能和他处好关系的。”
可能有谢文东在场的关系,冯维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小声嘀咕道:“我看这个吕毅,不太容易买通,即便买通了,他也会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一直沉默的谢文东,突然开口说道:“B市分堂,不能一直都由代理堂主负责,需要正式任命一位堂主,老宋、小冯,你俩要多多努力。”
他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深琢磨起来,可是有很多层深意。他在告诫宋明勋,不以为自己是代理堂主,位置就稳固了,他随时可能会被挤下去的。
他又特意提到了冯维,这无疑会让冯维在分堂的地位提升一大截,也只有这样,冯维才会具备与宋明勋竞争堂主的实力和威望。
谢文东含笑看眼宋明勋和冯维,没有再多说什么,向两人点下头,坐进车里。
你俩一个说收买吕毅,一个说干掉吕毅,那么就放手去做吧,谁能成事,解决麻烦,谁就是最有可能成为B市堂主的那个人。
社团里的规则很简单,你想要什么,随便你去拿,前提是,一切靠实力说话。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四章 交心
谢文东回到酒店不久,收到张保庆传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只寥寥几个字:明天见个面。
好。谢文东的回复更简单,就一个字。
绑匪把落脚点选择在义和冷库,义和冷库是爱利商贸的产业,张保庆则是爱利商贸的幕后老板,要说这件事和张保庆无关,谢文东无论如何也不信。
长话短说,翌日上午,谢文东收到张保庆传来的地址。
按照地址,谢文东来到一条小巷子。
位置不太好找,饭馆也没有招牌,好在张保庆有安排人在巷子里等候。这人三十左右岁,上身夹克,下身西裤,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是个秘书。
当谢文东下了车,青年快步上前,欠了欠身,含笑说道:“谢先生,张主任在里面,已经等着有一会了。”
谢文东看了青年一眼,点点头。
“谢先生,这边请!”
在青年的指引下,谢文东和五行兄弟走进一条小胡同。
胡同的两边都是四合院,放眼望去,清一色低矮的平房。别看这些四合院都已经非常的老旧,但在寸土寸金的B市,每座四合院都能卖出天价。
走了一会,青年停下脚步,含笑说道:“到了。”
他转身走进一间四合院里,谢文东跟了进去,举目一瞧,里面收拾得很干净,院子也宽敞,里面种植着花花草草,还有葡萄架,颇有田园气息。
青年把谢文东领到一间房屋前,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张保庆的说话声:“请进。”
房门打开,谢文东迈步走了进去。
五行兄弟正要跟进去,被青年伸手拦了下来。谢文东回头看看,向五行兄弟扬了扬头,示意他们不用跟进来,在院里等候就好。
屋子里的装饰以棕色的实木为主,古香古色,张保庆从里屋走出来,乐呵呵地看着谢文东,笑道:“文东,好久没见了!”
谢文东走上前去,上下打量张保庆一番,感觉他比以前清瘦了些。他说道:“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日子不好过啊!”张保庆说着话,热情地拍了拍谢文东的胳膊,拉着他走进里屋。
里屋是卧室的格局,一侧是长长的火炕,炕上摆放着一张小圆桌。
见状,谢文东笑了出来,问道:“张兄怎么找到这么一处吃饭的地方?”
张保庆说道:“这家私房菜馆的手艺不错,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差,等会你尝过就知道了。”说着话,他拍拍谢文东的后背,说道:“来,上炕。”
两人脱下鞋子,上了火炕,盘膝而坐。张保庆看向一旁的青年,说道:“去把老板娘找过来吧!”
“是!”青年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张保庆看眼谢文东,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倒了两杯,而后他端起酒杯,向谢文东晃了晃,说道:“文东这次可不够意思啊,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爱利商贸旗下的义和冷库给砸了。”
谢文东拿起酒杯,和张保庆碰了一下,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撩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张保庆,问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明知故问嘛,是不是我做的,文东你还判断不出来?”说着话,张保庆也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他吐出一口酒气,苦笑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袁华做事。”
“也不仅仅是因为袁华。”
“文东,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得提醒你,离袁华远一点,袁华这个人,心黑,手也黑,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张保庆拿起酒壶,又倒了两杯酒,这回他是直接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谢文东拿着酒杯,在指尖轻轻地把玩,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张保庆一愣,笑问道:“我背后的人?你认为,这件事还和我爸有关?”
谢文东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和CIA有关。”
张保庆一脸的茫然,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谢文东,问道:“文东,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怎么扯到中情局头上了?”
他这么说,谢文东也很茫然。
政治部的人,包括袁华和东方易在内,甚至是中央高层,都认定袁伟、张莉的被绑架,幕后黑手就是CIA。
中情局的人是打算用袁伟、张莉做交换,换回被抓获的卢克·马吉德,最大限度的弥补情报机构的损失。
谢文东和张保庆对视片刻,问道:“听说过卢克·马吉德吗?”
张保庆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中情局在境内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不久前,他被政治部抓了。”
张保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卢克·马吉德被抓的事,的确还没有公开,在政治部内部,也属绝密,了解内情的人不多。张保庆的父亲已经被权力核心排除在外,不知此事,倒也正常。
至于张保庆,他现在担任的职务是中纪委第十一纪检监察室主任,正厅级干部。
年纪轻轻,身居要职,看起来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但了解内情的人都明白,张保庆的仕途,基本已经走到头了。
张保庆竟然和CIA无关,这倒挺让人意想不到的。谢文东微微蹙眉,问道:“你既然和CIA无关,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沉默片刻,张保庆对上谢文东的目光,啼笑皆非地问道:“政治部不会认为,袁伟和张莉被人绑架,是为了交换中情局的人吧?”
见谢文东点了头,张保庆抚了抚额头,笑骂道:“这他妈的都哪跟哪啊?!”
他又喝了一杯酒,说道:“文东,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袁华手里,有对我父亲不利的东西,我必须得弄出来!”
谢文东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
张保庆苦笑道:“难道这还不够吗?我爸也是做过常委的人啊,卸磨杀驴,未免也太快了些,老爷子一辈子风光,堂堂正正,又哪能受得了这个?如果我家老爷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张家就真的再没有出头之日了。袁华为了自己的仕途,他能把任何人都踩在脚下往上爬,包括当年提携过他的恩人,文东,你记住,一定要离袁华远一点,他这个人,靠不住!”
谢文东和袁华接触并不多,对于他在政界的所作所为,也知之甚少,要说他接触最多的,还是东方易。
他和张保庆对视片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还真够倒霉的!”
你什么时候对袁华下手不好,偏偏赶在卢克·马吉德这个境内间谍头目落网的当口上,任谁都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使得这场绑架案不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而是上升到国家安全问题。
张保庆现在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上的苦涩更浓,过了半晌,他说道:“文东,你得帮我!”
“我还没有帮你吗?那几个绑匪,我都帮你灭了口,只要你一口咬定事情无你无关,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他敲了敲额头,说道:“这算是一连串的坏事当中唯一的好消息吧!”
谢文东问道:“袁华手里有什么?”
张保庆怪异地看眼谢文东,问道:“文东,你想知道?”
谢文东问完就后悔了,他摆摆手,笑道:“不想知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
张保庆轻叹口气,说道:“我算到了一切,就是没算到,你都查到义和冷库了,竟然还要继续插手。”
谢文东说道:“前两天,我刚见过李常委,这次的事,如果不尽力,怕是不容易过关。”
张保庆理解地点点头,说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不过现在,我们张家的难处更大。”
谢文东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张保庆摇头,说道:“这次,本来是有个晋升的机会,中纪委驻银监会纪检组组长,副部级,原本各纪检监察室主任都有机会,不过看来,与我是无缘了。”
说到这里,张保庆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冲着谢文东晃了晃,说道:“我的仕途,恐怕是到头了,我现在都打算下海去经商了,以后,我对你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谢文东笑了。
张保庆不解地问道:“文东你笑什么?”
谢文东说道:“我从不觉得世上有什么没用的人,哪怕是个乞丐,只要掌握好时机和场合,他也会有大用途。”
张保庆翻了翻白眼,说道:“所以,我现在在你眼中,都沦落到与乞丐差不多了?”
谢文东仰面而笑,说道:“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他二人交谈的正事暂时到一段落,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青年带着一位年近三十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很漂亮,妆容也恰到好处,不浓艳,也不清汤挂面。
“张先生,稀客稀客,这次想吃点什么?”老板娘十分熟络地笑问道。
“老板娘看着办就好,只我们两个人吃,菜可以多上几道,菜量可以少一些。”
“明白、明白!”老板娘的模样生得不错,笑脸,不说话的时候就在笑,说气话来,脸上的笑容更有感染力。她目光一转,看向谢文东,问道:“这位先生是?”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五章 做局
谢文东看眼老板娘,说道:“我姓谢。”
“原来是谢先生,失敬、失敬,谢先生是第一次来吧,我给你打个八折!”老板娘十分爽快地说道。
她并不清楚谢文东的具体身份,但她清楚张保庆的身份,在纪委,张保庆可是有一号的人物,能被张保庆敬为上宾的,身份又怎能普通?
张保庆哈哈大笑,说道:“文东,你这面子可比我大啊!我来这么多次了,老板娘还从没给我打过折呢!”
老板娘风情万种地抛给张保庆一个媚眼,娇声说道:“呦!张先生这是在埋怨我小气呢!行!下次张先生来,一准也打八折!”
张保庆再次大笑,说道:“行了,老板娘,上酒、上菜吧!”
老板娘笑问道:“要不要陪酒?”
“你看着安排就好。”
老板娘应了一声,退出房间,时间不长,有服务生端送进来酒菜。酒是个人酿制的,度数不高,香气扑鼻,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看起来倒是还不错。
酒菜齐了,老板娘又领进来两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两位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都穿着旗袍,使其身材彰显的既修长匀称,又凹凸有致。
老板娘笑问道:“张先生、谢先生,对这两位姑娘可还满意?”
谢文东无所谓,张保庆扫了一眼,说道:“行吧!”
见张保庆点了头,两名女郎在他二人身旁坐下。
由于桌子是摆在炕上,谢文东和张保庆都是盘膝而坐,两名女郎自然不好像他二人一样,她俩都是跪坐。
主要的正事已经谈完,张保庆的神情舒缓了许多,他拿起酒杯,与谢文东撞了下杯子,说道:“我是流年不利啊!今年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犯太岁,做什么事都特别扭。”
谢文东喝了口酒,随口提醒道:“你是党员!”党员还这么迷信,你好意思吗?
作陪的两名女郎都差点笑出声来。
张保庆抬手摸了摸脖子,抽出一条红线,把红线往外拉,从领口内扯出一只玉质的吊坠。
他把线绳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谢文东,说道:“前几天,我请了尊关公像,避避邪,文东你看看怎么样?”
谢文东接过玉坠,低头扫了一眼。他旁边的女郎也顺势看过来,玉是上等的和田玉,雕琢的关公像倒也精细。
看了看身旁的女郎,见她脸上的表情怪异,谢文东笑了,把玉坠地还给张保庆,问道:“从哪买的?”
“外行了吧,这不能说买,得说请!”
“请来给你添血光之灾?”谢文东笑问道。
张保庆一怔,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坠,没什么问题啊,玉是好玉,雕工又精细,显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谢文东向身旁的女郎扬扬头,说道:“你告诉他,这个玉坠有什么问题!”
女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对面的张保庆,含笑说道:“张先生,你这关公像是睁眼关公!”
张保庆莫名其妙地说道:“睁眼关公又怎么了?”长了眼睛,还不让人家睁开吗?
女郎柔声说道:“观音像,没有闭眼的,观音闭眼不救世;关公像,没有睁眼的,关羽睁眼必杀人!”
稍顿,她看眼谢文东,说道:“谢先生说戴上它会有血光之灾,可不就是嘛!”
“观音闭眼不救世,关羽睁眼必杀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张保庆看着玉坠,越看越觉得别扭,他问道:“文东,你说我现在这么倒霉,是不是被它方的?”
“是不是它方的我不知,我只知道,再不吃菜,菜可都要凉了,那可真倒霉!”
张保庆仰面大笑,玉坠也不戴了,随手揣进口袋里,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吃了一会,他拿起酒杯,向谢文东晃了晃,说道:“对了文东,还有个事,兴泰精密轴承。”
谢文东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保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说道:“这家公司,我挺感兴趣的。我有办法,能断它的上游,让它的上游企业不从兴泰手里进货,没有出货的渠道,兴泰资金链会断裂,它若想继续维持下去,就必须得去银行贷款。现在办贷款很难,再加上我也会从中协调,兴泰不可能从银行手里拿到钱,到时,文东,你的银行可以贷款给它,条件是,以公司做抵押,等到兴泰到期还不上钱,就把公司收了。转手卖掉,你我七三开。你七,我三。”
见谢文东扬起眉毛,张保庆说道:“我估计,保守来说,咱们能赚两、三个亿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旁边的两名女郎可是在暗暗咧嘴。
张保庆的身份,她俩多少了解一些,但谢文东的身份,她俩可是毫不知情,听张保庆的意思,这位谢先生是开银行的?
谢文东放下筷子,好奇地问道:“这家公司,得罪过张兄?”
张保庆摇头说道:“并没有。”
“那么,张兄是缺钱了?”
张保庆苦笑,说道:“我现在啊,是什么都缺,要想铺出一条平坦的退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起码需要大笔的资金。以前他父亲是常委,钱对于张保庆来说,只是数字而已,可现在不行了,他是真的需要钱给自己铺退路。
谢文东没有立刻说话,拿起筷子,在手中把玩。
张保庆见状,问道:“文东,这点小事,你不会不帮我吧?”而且自己只要获利的三成,对于谢文东而言,此事也能让他大赚一笔。
谢文东说道:“如果张兄能进银监会,对我会有很大的帮助。”
张保庆差点气笑了,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文东,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机会进银监会吗?”
如果他真有机会做中纪委驻银监会纪检组组长,他还考虑什么退路?
“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有的嘛!”谢文东说道。
张保庆叹口气,他自己是没抱什么希望。他问道:“文东,先说兴泰吧,你觉得兴泰这个事……”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需要我这边怎么配合,张兄直接找晓芸就好。银行那边的事务,现在都是晓芸在负责。”
张保庆闻言,暗松口气,抚掌笑道:“有文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着话,他拿起酒杯,说道:“来,我们干一杯!”
“干!”
两人撞下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作陪的两名女郎忍不住对视一眼,暗暗咋舌,一家公司的命运,而且还是价值好几个亿的公司,就这么被他们两人三言两语给定下来了?
谢文东和张保庆推杯换盏,酒都没少喝,当两人喝掉二瓶酒的时候,都有了几分醉意。谢文东将杯子一推,不再多喝。
他的自制能力极强,谢文东几乎没有酩酊大醉的时候,一旦感觉自己到量了,多一口酒都不会再喝。
张保庆和谢文东相识这么久了,自然也了解谢文东的秉性,见他不喝了,他也没有再劝,独自饮酒,和身边的女郎说说笑笑。
通过交谈,感觉这两位姑娘的见识还挺渊博的,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古往今来,都能谈上一谈。张保庆笑道:“想不到老板娘还送过来两个妙人!”
说着话,他看向谢文东身旁的女郎,说道:“你能看出我的关公像有问题,也是有点水平的,怎么会来这里做事?”
不管出不出台,在这里做陪酒,终究不是正经的营生。他感觉,以她们的学识,找家正规的公司,做个小白领,绰绰有余。
谢文东身边的女郎闻言,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垂下头。
张保庆也不刨根问底,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肘子,放到碟子里,感觉大口咬下去太难看,他问道:“你们这儿有刀叉吗?”
“有的,我去取!”他旁边的女郎正要起身去取刀叉,谢文东旁边的女郎开口说道:“还是用筷子好!”
说着话,她拿起公筷,在猪肘子上轻轻一夹,肉便分开了。
见状,张保庆赞道:“这肘子做的不错,外焦里嫩!”说着话,他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
女郎放下公筷,含笑说道:“筷子长七寸六分,代表着人的七情六欲,用筷子,就是在调和人的情欲;筷子分两根,一根为阴,一根为阳,这是阴阳共济之道;筷子上方下圆,上表心,下表手,做人做事可圆滑,但心中要有棱角,有原则。所以说,中国人还是用筷子的好!”
她这番话,不仅把对面的张保庆听得入神,谢文东也对她侧目。这个姑娘,学识倒真是够渊博,一双筷子,都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
谢文东和张保庆几乎同时开口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出台吗?”
前面那句是谢文东问的,后面那句是张保庆问的。
女郎面颊绯红,垂首低声说道:“我不出台。我……我叫杨文静。”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六章 契机
张保庆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本身就不是好色的人,而且三陪小姐他也看不上眼。
听了女郎的拒绝,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张保庆,谢文东泼冷水道:“你还能笑得出来?先想想怎么应付老袁吧!”
张保庆说道:“你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义和冷库是谁的?”谢文东反问道。
张保庆耸耸肩,说道:“义和冷库闲置那么久了,被不法之徒钻了空子,不也很正常嘛!”
谢文东说道:“你最好祈祷,老袁能相信你这种说词。”
张保庆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没有铁证,他也奈何不了我。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所以,他现在需要弄到大笔的资金铺后路。
谢文东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进银监会,对我会有很大帮助。”
“现在主任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还进银监会?”
“事在人为嘛!”
他二人正说着话,一旁的杨文静小声说道:“谢先生,我去趟洗手间。”
见谢文东点了头,她站起身形,下了炕,向外走去。
直至杨文静已走出房间,张保庆才收回目光,对谢文东笑道:“文东,这个姑娘不错,长得好,身材好,学识也好。”
谢文东懒得接这些废话,说道:“我在B市待不了太久,最多不会超过两天。”
张保庆收起玩笑之意,问道:“你要去哪?”
“回趟H市。那边出点小麻烦,我得回去解决一下。”
“什么样的麻烦还需要你亲自回去解决?”
“私事。”
既然是私事,张保庆也不再多问,谢文东特意提到他近期要回H市,其实就是在告诫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无法再帮他。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杨文静从外面走了回来,她向谢文东和张保庆歉意的一笑,说道:“不好意思!”
张保庆的脸上又露出乐呵呵的样子,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过来坐。”
杨文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主动拿起酒瓶,帮着张保庆倒了一杯酒。张保庆大笑,说道:“别光我一人喝,我们一起走一个!”
他招呼杨文静,和另一名女郎,一起干了一杯。
谢文东不参合,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
他正吃着,感觉身边的人在轻轻拉动自己的衣襟。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低下头,向旁瞥了一眼。
只见杨文静一边和对面的张保庆有说有笑,一边将一团纸放到自己的腿旁。
谢文东挑起目光,向杨文静看去。杨文静好像毫无感觉似的,还在和对面的张保庆说笑。
他将杨文静放在自己腿旁的纸拿起,在桌下展开,里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谢先生能救我出去吗?
看罢,谢文东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将纸团了团,随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别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倒是挺奇怪的。什么叫救她出去?难道她还被软禁在这里了?这儿可是B市!
趁着张保庆转头和他身边的女郎说话时,杨文静这才看向谢文东,眼中满是哀求。
谢文东直截了当地问道:“杨小姐想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对面的张保庆一怔,杨文静和另名女郎,脸色则同是一变。
谢文东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让我带你走,当然可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他又不是慈善家,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帮她?
张保庆笑道:“杨小姐,你这就不对了,刚才我问你,你就不出台,现在却主动找文东出台,怎么,你是觉得我的魅力不如他?”
杨文静脸色变换不定,她并不清楚谢文东的具体身份,但对张保庆的身份知道一些,连张保庆对这位谢先生的态度都带着敬畏,那么此人的身份一定是在张保庆之上的。
她能不能逃出魔窟,现在就是个难得的机会!
她问道:“谢先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谢文东被她的话逗笑了,反问道:“杨小姐你有什么?”
“我……”杨文静一时语塞,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脸色煞白的女郎,咬了咬牙关,把心一横,说道:“我……我或许可以帮张先生立功!”
张保庆一脸的茫然,问道:“杨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家私房菜馆的背景不简单,我……我们很多人,都是被逼着在这里做事的……”
她话没说完,对面的女郎几乎是尖声叫道:“文静,你疯了?快别再说了!”
“这里的老板娘,黑白两道通吃,到处都是她的人,当初我们都是被骗来的,糊里糊涂就签了合同,然后他们就不让我们走了,逼着我们在这里做事……”
杨文静说话时,眼泪簌簌流淌下来,或许心里太焦急,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让人听得云山雾绕的。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老板娘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眼眼圈湿红的杨文静和一脸惊骇又急切的另名女郎,而后对谢文东、张保庆歉意的一笑,柔声说道:“张先生、谢先生,实在抱歉,文静和小月都喝醉了,我现在带她俩出去,再换两位姑娘!打扰张先生和谢先生的雅兴了,这次,两人在本店的消费,一律打五折!”
说完话,她看向杨文静和小月,对两人招了招手,含笑说道:“好了、好了,别再打扰张先生和谢先生了,快跟我出去!”
“等下!”谢文东乐呵呵地摁住杨文静的胳膊,说道:“我对她很满意,也没觉得她有打扰到我,她就留在这儿!”
如果杨文静说得都是真的,这家私房菜馆,还真就挺有意思的。
这里可是B市,能在B市这种地方,豢养和扣押一群姑娘,那背后的能量的确是挺大的,在政府那里,肯定有保护伞。
如果真能把这个保护伞挖出来,那对于张保庆而言,无疑是大功一件。
借此机会,推他进银监会,还真就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谢文东对于机会的嗅觉和把握,那绝对是超一流的。现在机会突然出现,他没有理由不抓住,是真的,固然最好,是假的,于他而言也全无所谓。
在B市,除了那几个站在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大首长外,还真没有谁是他得罪不起的。
老板娘一脸难色地看着谢文东,赔笑道:“谢先生……”
谢文东抬起手,打断她后面的话,说道:“我说了,她留下。你,可以出去了。”
老板娘与谢文东对视片刻,目光一转,又看向杨文静,幽幽说道:“文静,张先生和谢先生可都是贵客,你可要好好陪着,若是得罪了这两位先生,你吃不了兜着走哦。”
话说得客气又柔和,她眼中警告的意味十足。对面的小月看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低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杨文静也是身子抖动个不停,脸上白得毫无血色。
老板娘没有再多说什么,向谢文东和张保庆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走出房间。
到了外面,老板娘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冷和狠戾,她掏出手机,快速拨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她说道:“驴哥,菜馆这边可能要出事了,你赶快带人过来!”
……
房间里。张保庆看着杨文静,正要说话,谢文东向他摆摆手,对杨文静说道:“你想让我帮你,你得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文静迟疑了一会,拿起自己的酒杯,将一大口酒灌下,而后说道:“当初,我是看到招工广告,来这里应聘服务员的,这里的条件很优渥,不仅包吃包住,每月的基本工资就有八千,除此之外,每个月还能领到奖金,当时我头脑一热,就和老板娘签下五年的劳务合同。”
张保庆莫名其妙地说道:“劳务合同又不是卖身契,签就签了呗。”
杨文静急声说道:“劳务合同就是卖身契!和我一样,被骗来签下劳务合同的女孩还有很多,我们不能外出,每天只能待在这里,有客人来了,我们得配酒,客人要有需要,我们还得陪睡,我亲眼看过,有个姑娘想要逃走,被抓回来后,两条腿都被打折了!”
张保庆差点笑出来,对于杨文静的话,他是不太相信的,他问道:“那你们不会报警吗?”
“报过警,但没有用,老板娘手里有我们签的劳务合同,警察也不管我们的事!”
“这不可能吧!”在B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张保庆颇感诧异地看向谢文东。
谢文东想了想,问道:“杨小姐的意思是,警方已经被老板娘买通了?和老板娘是沆瀣一气?”
“是的,谢先生!”杨文静连连点头,说道:“老板娘在派出所有人,在区分局有人,在市局有人,甚至在市政府里都有人!我们斗不过她,谢先生,求求你,救我们出去吧!”
谢文东听后,非但未怕,反而还笑了,看向对面的张保庆,说道:“张兄,你进银监会,有门!”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七章 出手
张保庆也不是个笨的,谢文东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家私房菜馆,如同一家私人会所,如果真能控制这么多的女人,说明背后的水一定很深。
若是以前,张保庆未必会管这样的闲事,鬼知道它背后的保护伞有多大,背后的人有多少,又会涉及到谁的头上,自己贸然插手,万一踩到雷上呢?
可现在张保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自己都要辞职不干了,还什么雷不雷的,有机会就往上冲吧!
不博,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博一次,没准真能冲出一道曙光呢!
他只琢磨了片刻,便向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文东,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先把人带走!”谢文东看向杨文静,问道:“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杨文静连想都没想,说道:“我愿意!”
谢文东目光一转,又看向张保庆旁边,那个名叫小月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馨月。”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我……我……”张馨月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想离开这里,可是她更怕啊!
谢文东说道:“如果你想走,我会带你离开。机会,只有这一次。”说着话,他站起身形,笑道:“张兄,吃得差不多了吧,该走了。”
“好!”张保庆乐呵呵地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反正有谢文东在,哪怕这里是龙潭虎穴,他也不会怕的。
杨文静没有二话,立刻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文东的身后。
今晚,她向谢文东求救,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她不知道谢文东会不会帮她,敢不敢帮她,有没有能力帮她,一切都是在赌,不过现在来看,她似乎赌赢了。
打开房门,外面的厅堂里有不少人,老板娘在,在她的身边,还有数名男服务生。
看到谢文东和张保庆从里屋出来,老板娘立刻迎上前来,满脸笑容地问道:“张先生、谢先生吃好了?”
张保庆点点头,说道:“吃好了,酒菜都不错,下次还会再来,对了,这两个姑娘,我们领走了!”说着话,他随手指了指杨文静和张馨月。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说道:“这……张先生,我们这儿的姑娘都不出台,如果张先生和谢先生喜欢,可以到后院去开个包房!”
“在你这里开包房?老板娘,你和我开玩笑呢吧?”张保庆嗤之以鼻。
老板娘说道:“张先生,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不等她把话说完,谢文东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自然也是可以改的。”说着话,他迈步向外走去。
这时候,一名服务生上前,挡住谢文东的去路。
这名服务生生得人高马大,态度比老板娘强硬得多。他冷笑着说道:“怎么?谢先生还打算从我们这里抢人?”
老板娘脸上虚假的笑容也消失,冷冷地看着谢文东。
如果张家没有发生变故,她也不太敢惹张保庆,可今时不同往日,张家都落败了,她对张保庆也没多少忌惮。
老板娘以及她手下的这些人,都把张保庆作为自己的主要关注对象,可他们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谢先生,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谢文东看着面前的服务生,说道:“我不喜欢有人挡我的路,但凡是这么做的人,他们都倒下了。”
人高马大的服务生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谢先生,你这话也太狂了吧,你知道这里是什么……”
他话都没说完,谢文东已提腿就是一脚。
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他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高大服务生的肚子上。
能手动,就别动嘴,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动手,又何必打嘴炮,说那些废话?
高大服务生闷哼一声,身子佝偻成一团,不等他缓过这口气,谢文东跨前一步,抓住他的头发,向旁一推,就听咚的一声,服务生的脑门重重撞在门框上。
只这一下,高大服务生的脑袋就已是一片空白,血,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谢文东没有松开手,继续抓着他的头发,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的连续撞击门框。
只眨眼工夫,服务生已经满脸满头全是血,鼻梁骨似乎都撞碎了,偏向一旁。
谢文东之所以会停手,是因为他抓着对方的头发被硬生生的撞断了,服务生的身子瘫在地上,留在他手里的是一大把断发。
他面无表情地把断发从手中甩掉,说道:“我说了,我不喜欢有人挡我的路,可总有人不信邪,偏想来试试。”
看看脑袋如血葫芦似的、已然晕死过去的高大服务生,再看看表情淡漠,好像没事人似的谢文东,老板娘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她怒视着张保庆,尖声叫道:“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保庆耸了耸肩,指指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老板娘,你别问我,我这位兄弟发起火来,我也扛不住。”
老板娘不敢对张保庆发难,不过她并没把谢文东放在眼里,以为谢文东就只是张保庆养得一条狗而已。
她对谢文东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谢先生在我们店里,打伤我们的人,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说到这里,她向在场的几名服务生使个眼色。
一名服务生由谢文东的背后摸了上来,手中还举着一根警棍。
杨文静见状,急忙冲到谢文东的背后,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他,同时尖叫道:“谢先生小心——”
那名服务生也是狠的,眼中杀机顿现,对准杨文静的头顶,一警棍全力砸了下去。
如果这一警棍真砸在杨文静的头上,不死也得要她半条命。
听着呼啸而至的风声,杨文静紧紧闭上眼睛。
不过疼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偏,被硬生生地拽开了。
她睁开眼睛一看,拽开她的人,正是谢文东。
嗡!
那名服务生一警棍砸空,紧接着又横着一抡,警棍横扫杨文静的太阳穴。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谢文东眼眸一闪,跨前一步,抬手将对方持棍的手臂挡下来。
而后他手腕一番,手掌抓住对方持棍的那只手,只略微向外一掰,服务生吃痛,身子向后仰着,警棍也随之脱手落地。
谢文东提腿斜向外蹬了一脚。
这一脚的动作幅度不大,又急又快,不过刚好是蹬在服务生的膝盖外侧。
只听咔嚓一声,服务生的小腿和大腿之间,向外折出个L形。
张保庆在旁看着,都觉得肉疼,嘴巴不自觉地咧开好大。
服务生站立不住,倒在地上,死命地哀嚎,谢文东随即而至的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脸侧。
这一脚的力道,让服务生躺在地上的身子都打了个旋,惨叫之声戛然而止,脑袋不自然地歪向一侧,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又有一名服务生怒吼一声,举起一把椅子,直向谢文东冲过来,高举的椅子也狠狠砸向谢文东的头顶。
谢文东先是后退一步,接着一记侧踢甩了出去,咔嚓,椅子被踢碎,连带着,服务生的身子也被踹得向后倒飞,从屋内直接跌到了屋外。
服务生挣扎着还想爬起,院外的金眼,干净利落的一脚,直接踩在对方的面门上,让这名服务生也瞬间晕死过去。
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三名服务生都被打得倒地不起,老板娘脸色大变,吓得连连后退,另有两名服务生,也是哆哆嗦嗦,吓得不敢上前。
杨文静和张馨月,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文东,久久回不过来神。
她俩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清清秀秀,身材也消瘦的青年,竟然如此厉害,出手如此毒辣,只三两下,就把三个大活人打得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杨文静颤声说道:“谢……谢先生……”
谢文东没有理会她,他迈步直向老板娘走去。
老板娘吓得一退再退,直至背后顶到墙壁,再无路可退。
谢文东在老板娘面前站定,问道:“现在,我可以把她俩领走了吗?”
“你……你……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你……”
听着老板娘不构成威胁的威胁,谢文东笑了。双手向口袋里一插,说道:“水镜。”
随着谢文东的召唤,站在院子里的水镜,三步并成两步,冲入屋内,接着一个垫步就到了老板娘的近前,顺势一脚踹出去。
咚!
屋内凡是还清醒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屋内的墙壁为之一震。可见水镜这一脚的力道。
老板娘的身子倚靠着墙壁,慢慢滑座到地上,双手抱着肚子,五官都已扭曲成了一团。
水镜弯下腰身,拍打着老板娘的脸颊,嗤笑着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弄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八章 阻挠
水镜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巨响,四合院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从外面轰隆隆地跑进来一大群人。
看到这些人,杨文静和张馨月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恐之色。
谢文东向屋外望去,嗬!来的人还真不少,估计得有二、三十号人之多,其中不少人手里还提着钢管、棒球棍。
为首的一位,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一米八零开外,又瘦又高,光头、驴脸,一对小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个不停。
精廋的高个汉子进入院子,先是看看金眼等人,然后举目向正房屋内看去。
见到倒在地上的老板娘和几名服务生,他眼中顿现凶光,狞笑道:“我操!都他妈不想活了,敢来砸老子的场子!”
听闻他的话音,原本在地上佝偻成一团的老板娘,立刻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她眼睛一亮,抬手指向谢文东,尖声叫道:“驴哥,是他们!就是他们来找茬……”
她话音未落,水镜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老板娘疼得嗷的怪叫一声,抱着手腕,身子又佝偻成一团。
驴脸的高大汉子见状,勃然大怒,气得脸色涨红,他向前一挥手,咆哮道:“给我上!打残了、打死了,都他妈算我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些青年纷纷举起钢管、木棍,向正房冲去。
金眼、木子、火焰、土山四人,身形一晃,挡在门前,冷眼瞧着张牙舞爪冲过来的众人。
驴脸汉子狠声说道:“给我打!往死了打!”
一名青年率先冲到金眼等人近前,二话不说,一棍子当头砸下。
金眼的手上不知何时已戴上指虎,看着棒球棍呼啸着向自己的头顶砸落下来,他不躲不退,单拳上击。
啪!
他的拳头正打在棒球棍上,金眼没怎么样,反而是持棍的青年,就感觉手臂一麻,手上一轻,棒球棍脱手弹飞出去多远。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金眼接踵而至的一拳狠狠砸中他的面门。
啪!又是一声脆响,戴着指虎的一拳,把青年打了个满脸桃花开,后者口鼻蹿血,仰面而倒,目光涣散,吐出的血水中,还夹杂着好几颗断裂的门牙。
木子、火焰、土山也都不慌不忙地戴上指虎,与冲上来的青年打到一起。
他们只四个人,对方有二、三十号人之多,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应该是一面倒的局面,事实上,也的确是一面倒,只不过是金眼四人碾压对方的一面倒。
与众青年混战在一起,金眼四人如同下山的猛虎,场上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他们周围的青年,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
只眨眼工夫,被他们打趴下的青年已不下十人。
驴脸大汉见状,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他在这一带,绰号二驴子,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一声驴哥,十来岁出来混,已混了快二十年,还是有点眼力的。
刚开始,他还真没把金眼等人放在眼里,可一交上手他才发现,这几人可不简单,手脚上的功夫,简直不次于特种兵。
他暗自心惊,自己这次不会招惹上大人物了吧?他拉住身边的一名青年,小声说道:“我们人手不够,你把附近的兄弟都叫过来帮忙!”
“是!”这名青年答应一声,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而后,二驴子向前方混战的众人大喊道:“住手!都住手!”
听闻他的喊喝,剩下的十几名青年连滚带爬地退回到他的身边,一个个咧着嘴,满脸的惊恐。
在这一带,他们都属于横着膀子晃得主儿,以前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人。
金眼、木子四人,都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在他们的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号人。
有的满头是血,一动不动,有的还在地上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声。
二驴子扫视一圈金眼等人,上前两步,说道:“我叫孙强,排行在二,以前,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二驴子,现在他们都叫我驴哥!”
说完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眼等人。
没人理他。金眼拿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粘在指虎上的血迹;木子和火焰说着话,交流着打斗得心得;土山低头摆弄着手机,粗粗的手指头在小小的屏幕上戳个不停。
见状,二驴子脸色难看。
他出来混这么多年,向来以脾气暴躁、心狠手辣著称,黑白两道,哪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他之后,也会礼让几分,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视过。
正当二驴子暗暗咬牙的时候,谢文东从正房里走出来。
杨文静和张馨月亦步亦趋、哆哆嗦嗦地跟在他的身后,二人都是肩膀端着,头低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谁都看不到她俩。
“驴哥是吗?”谢文东看向对面的二驴子,说道。
刚才还漫不经心地金眼等人,看到谢文东出来,立刻站直身形,然后向他欠了欠身,齐声说道:“东哥!”
只看金眼等人对他的尊敬程度,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他肯定是他们的头。二驴子举目打量谢文东。
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板板整整的立领中山装,向脸上看,清清秀秀,普普通通,要说有出奇的地方,就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亮得惊人,仿佛两盏小灯泡似的。
被他凝视,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一股压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似能刺入人心深处,把人心底里的秘密都挖出来。
二驴子打量谢文东一会,开口问道:“不知兄弟叫什么名字?”
谢文东说道:“我姓谢,至于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并无所谓。”
二驴子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叫做并无所谓?
谢文东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云淡风轻地问道:“这里归你管?”
二驴子挺了挺腰板,扬起下巴,傲然说道:“是!”
谢文东点点头,微微侧了侧身子,向自己身后的杨文静和张馨月努努嘴,说道:“我现在要带她俩走,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二驴子都差点气乐了,如果不是忌惮金眼四人的身手,他早就炸毛了。
他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兄弟,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不出台的,你把她俩领走,这算是怎么回事?”
说话时,他目光一转,看向杨、张二女,笑无好笑地问道:“文静、小月,你俩愿意跟他走吗?”
二女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头皮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前,二驴子是怎么对待那些逃走姑娘的,她俩都见识过,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凉,毛骨悚然。
谢文东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在知会你,我要带她俩离开。”
“呵呵!”二驴子先是轻笑,笑了笑着,变成了仰面大笑。
他抬起手来,指着谢文东,说道:“我操你妈的,跑到老子这里来装逼!”说着话,他侧头喝道:“兄弟们都进来!”
随着他的喊喝,从外面轰隆隆地又跑进来数十号人。
这些人,既有三十开外的,也有十六、七岁的,什么打扮的都有,年纪大些的提着棍棒,年纪小些的拎着片刀,这都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主儿。
二驴子满意地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嘴角勾起,看向谢文东,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她俩,得给我留下,你们,从这里爬出去,今天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了,不然,嘿嘿,我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没想到,对方的人还挺多的。
“试试?”谢文东双目一眯,笑了。
“什么?”二驴子没太听清楚他的话。
“试试,我们今天到底谁能横着出去。”谢文东笑眯眯地问道。
二驴子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谢文东,对方那边就几个人而已,自己这边可是有好几十号人呢,他还敢和自己横?二驴子盯着谢文东好一会,点点头,猛的向前一挥手,大吼道:“兄弟们,给我弄死他!”
在场的众人齐齐大喊一声,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向谢文东等人冲过来。
谢文东不慌不忙,对身后的杨文静和张馨月说道:“你俩退远点。”
杨文静和张馨月忙不迭地点头,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张保庆身边。杨文静颤声问道:“张先生,谢先生他……他……”
张保庆一脸的轻松,宽慰道:“不用担心,就这么一群虾兵蟹将,文东他们不在话下。”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副手打电话,让他赶快带人过来。
他不担心谢文东会吃亏,而是担心事情闹大,会把警方吸引过来。
这一带的警方,肯定与二驴子、老板娘存在利益勾结,一旦警方来控场,估计很多人证、物证都会凭空消失。
把他自己的人叫过来,主要就是为了防止警方从中做手脚。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七十九章 曙光
绰号二驴子的孙强,仗着人多势众,背后又有靠山,即便看出谢文东几人身份可能不一般,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命令手下人,围攻谢文东和五行兄弟。
即便是几十号人打他们六个,场面也没有任何的优势。
孙强的手下人,冲上来的快,倒下的更快。
上去一拨,被打倒一拨,根本近不了谢文东等人的身。
就在孙强看得暗自心急、抓耳挠腮的时候,院外再次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
孙强以为又有己方的兄弟赶过来了,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尖声叫道:“给我打!都他妈没吃饱饭吗?给我往死里打……”
他话音未落,就听站在院门口堵门的几名青年,纷纷惊叫出声。孙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这些大汉,一个个都身材魁梧,提着棍子,他们先是把几名堵门的青年打倒在地,而后冲入院中,没有多余的废话,见人就打。
刚才还人多势众的孙强手下,只眨眼工夫,已被打到十数人。
孙强又惊又怒,脸色难看,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猛然间,他在那群大汉当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冯维。
冯维怎么来了?!孙强一脸的诧异。
他和冯维谈不上有多熟,充其量算是认识。
他俩都是B市的本地人,出来混时,年纪也差不多大,不过两人并不在一个地方,只偶尔能碰上面,之间没什么交情。
用B市的本地话讲,这两位,都是顽主。
后来冯维进了洪门,孙强也有了一大批自己的兄弟,可以说两人都混得不错。
此时看到冯维带人来了,而且见面就动手,孙强不明白怎么回事,上前两步,怒声喊喝道:“老冯,你他妈什么意思?带人来砸我场子?”
冯维看都没看孙强,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倒是站在冯维身后的张存义,看到孙强后,眼眸一闪,迈步走了过去。
看对方来者不善,孙强身旁的两名汉子迎上张存义。
照面之后,张存义二话不说,提腿就是一脚,把迎面而来的一名大汉踹得向后连连踉跄。
另名大汉抡起手中的钢管,对着张存义的头顶猛砸下去。
作为冯胜手下的头一号打手,张存义的拳脚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他先是侧身闪躲,让开对方砸落下来的钢管,紧接着侧身一拐,胳膊肘正撞在那名大汉的面门上。
那名大汉惨叫一声,口鼻窜血,身子弯曲下去。
张存义顺势夺过对方手里的钢管,没有丝毫的停顿,回手就是一下。
啪!这一钢管,正砸在大汉的头顶上,后者应声倒地,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头顶汩汩流出,大汉躺在地上的身子直抽搐。
这还是张存义有手下留情,如果他真用上力气,对方的头盖骨都得被他砸碎。
看冯维那边的人都下了狠手,孙强意识到,冯维这是要和自己撕破脸了。
在他印象中,自己和冯维没过节,和洪门也没过节,这次冯维带人过来,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姓谢的很可能是洪门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否则冯维也不会亲自出面。
他妈的!孙强暗暗咧嘴,心中怒骂了一声。他手指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张存义,叫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他是B市本地的大混子,自然知道张存义这个人,下手狠毒,没轻没重,如果背后不是有冯维帮他平事,像他这样的人,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孙强身边的手下纷纷挡住张存义,不过有两名大汉也趁机冲到他近前。孙强大吼一声,抡拳就打。
他对付一般的混混还行,但对付洪门的人,他是真不行。
很快,一名大汉便近了他的身,从侧面将他的腰身搂抱住。
不等孙强挣扎,两人一并摔倒在地,扭打到一起。另名大汉扑了上来,对着孙强的脑门,嘭嘭就是两记重拳。
刹那间,孙强的大脑一片空白,脑袋嗡嗡作响。
等他恢复神智的时候,院子里的战斗已差不多结束了。
只见偌大的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乎都是孙强的手下,有昏迷不醒的,有受伤不起的,哼哼呀呀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孙强被两名大汉架着,拖到冯维近前,说道:“维哥!”
冯维只扫了孙强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向谢文东走过去。
此时谢文东正拿着湿巾擦手。冯维到了谢文东近前,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此情此景,让这家私房菜馆的众人都惊呆吓傻了。
无论是老板娘,还是杨文静、张馨月,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文东。
他能和张保庆在一起,说明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旁人或许不认识冯维,可老板娘见过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冯维那可是洪门的人,算不上洪门的顶级人物,但也是洪门在B市能排得上号的。
能让冯维如此恭敬的,十之八九也是洪门中人,而且地位要远在冯维之上。
老板娘脸色越发难看,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招惹上了洪门中的大人物。
谢文东向冯维点下头,说道:“来得还挺快的。”
冯维不敢在谢文东面前嬉皮笑脸,他正色说道:“兄弟们本来就在附近,听说东哥这边发生点意外,我就带着兄弟们赶过来了。”
确切的说,是冯维的手下兄弟,一直在暗处跟着谢文东。
他这么做倒不是有什么恶意,而是老大人在B市,真出点什么意外,宋明勋自然难辞其咎,他冯维也同样得受牵连,吃不了兜着走。
“冯维!”这时候,孙强已然缓过气来,他怒视着冯维,大声叫道:“他妈的我和你无冤无仇,又认识十多年了,你来打我的人,砸我的场子?”
冯维眼中寒芒一闪,转身向孙强走过去。
路过张存义身边的时候,顺便把他手中的钢管接过来。
见状,孙强脸色一变,强作镇定地狠声说道:“冯维,我操你妈的,你敢动我一下,我要你全家的命……”
他话还没说完,冯维已走到孙强近前,二话不说,抡起钢管,狠狠砸了下去。
啪!
钢管结结实实地砸在孙强的头顶上,原本被两名大汉架着的孙强,直接被砸趴到地上,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身子佝偻成一团,连连惨叫。
冯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对准孙强的脑袋,啪啪啪的连续击打。
刚开始,孙强还满地翻滚,连连惨叫,时间不长,叫声弱了下去,人也停止了翻滚,再看孙强的脑袋,已然被砸成了血葫芦,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了。
冯维喘了口粗气,将手中的钢管交给一旁的兄弟,然后转回身,走到谢文东近前,说道:“就是个不长眼的东西,东哥别生气!”
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孙强,还有躺了满地的孙强手下,老板娘已然是面无血色,瘫坐到地上,杨文静、张馨月也是浑身发抖。
现在,连杨文静都后悔了。
如果说孙强这些人是狼的话,那么,自己求助的这位,就是头大老虎。她恐怕是刚出龙潭,又一头扎进了虎穴。
谢文东看看手表,然后转头看向张保庆,问道:“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张保庆说道:“应该快了。”
谢文东问道:“在这里等着?”
张保庆忙道:“文东,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这帮人不得把我拆了?!”
别看孙强的手下人躺了一地,哼哼呀呀地站不起来,因为那是有洪门的人压着,他们不敢起来,一旦谢文东带人走了,这些混子,非得把自己撕了不可。
谢文东啧了一声,说道:“麻烦。”
张保庆笑道:“文东,我欠你个人情。”说着话,他走到谢文东近前,低声说道:“如果我真能进银监会,好处是我们大家的。”
东亚银行是洪门金融帝国的核心所在,不过东亚银行的上面压着一座大山,那就是银监会。
在银监会里安插进自己的人,而且还身居要职,这对东亚银行是极为有利的事。
停顿了片刻,张保庆小声说道:“单单是立功,恐怕还不够。”
“还需要我帮你铺路?”
“起码上层需要打点一下。”
“这个打点一下,是有多少人?”
“一个书记,八个副书记,二十个常委。”张宝庆厚着脸皮说道。
“……”
谢文东都无语了。接近三十个人,还都是纪委的高层,是那么好打点的吗?
“其实也不用全部打点,只是有几个难啃的骨头,需要文东你帮我一下。”张保庆两眼放光地说道。
刚吃饭的时候,张保庆的眼眸都是灰蒙蒙的,很是黯淡,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颓废感,而现在,他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光彩,整个人又变回从前的神采飞扬。
他本以为自己的仕途是走到头了,可眼下峰回路转。有谢文东帮他,他似乎又看到了曙光。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章 顶牛
过了有十多分钟,外面传来警笛声。
紧接着,大批的警察从外面涌入进来。
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赶来的警察都大吃一惊。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号人,有鼻青脸肿的,有满头是血的,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的,有满地打滚哼哼呀呀呻吟不止的。
“这里是什么情况?”一名警官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看他的肩章,是两杠三星,一级警督。
看到这名警官,哆哆嗦嗦的老板娘一下子又有了底气,她快步上前,带着哭腔说道:“吴队长,他们来我们店里找麻烦,又打又砸的,还伤了我们这么多的人。”
吴姓队长看眼老板娘,脸色阴沉地问道:“是谁来找麻烦?”
“就是……”老板娘先是看向谢文东,见后者微微眯缝着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心头一颤,抬起的手指画了个圈,环指冯维等人,颤声说道:“就……就是他们!”
还没等吴队长说话,冯维从人群中走出来,笑道:“就这么一个小冲突,还把冯队长给引来了!”
冯维认识这位吴队长,他名叫吴远航,是B市S区分局的刑警队队长。冯维认识他,他同样也认识冯维。
此时见到冯维在这,吴远航暗暗皱眉,心里禁不住嘀咕,怎么洪门的人突然跑到这里找麻烦?
吴远航看看冯维,又瞧瞧他周围的众人,问道:“冯维,你在这里做什么?”
冯维并不在S区混,他和冯维认识归认识,但也谈不上有多熟。
听闻他的质问,冯维笑了,耸肩说道:“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吃饭了。不过遇到这么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就顺带手,给他们点教训,只这点小事,冯队不会难为我吧?”
不管黑道白道,大家都在道上,互相给面子。
真遇到了事,只要事情不闹大,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那么过去了。
“聚众斗殴,还伤了这么多人,是小事?”吴远航一挥手,喝道:“都给我带回局里!”
随着他一声令下,警察们一拥而上。冯维的手下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迎着众多的警察顶了上去。
警察大多都拿着警棍,冯维这边拿什么的都用,双方互不相让,面对着面顶到了一起。
吴远航脸色一变,怒视着冯维,大声说道:“冯维,你什么意思?想要袭警吗?”
冯维笑了,抬起双手,说道:“我没拿家伙,也没有动手,你要带我走,我没意见,但我这些兄弟不同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管得了我自己,我可管不了他们!”
“冯维你……”
“吴队,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真撕破脸,我无所谓,你他妈能有好吗,你真以为你是孤家寡人一个,光棍一条啊?”冯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低头扣着手指甲。
吴远航脸色又是一变,他眉头紧锁,怒视着冯维,半晌没说出话来。
正常情况下,警方和帮派顶了牛后,帮派那边会先退让一步,让警方把人带走,到了局子里,警方再退一步,收了罚款,把带回来的人放掉。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在道上,互相给面子,不会让事情闹大,最后大家都收不了场。
不过这次,冯维一反常态,和警方杠上之后坚持不肯退让,而且毫不留颜面的直接威胁吴远航这对刑警队队长。
这让吴远航气恼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琢磨,冯维突然发什么神经。
他与冯维对视许久,见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退到人群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他把电话直接打给了S市分局的局长,胡铭。
吴远航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原委向胡铭讲述一遍,而后他低声说道:“胡局,你看这个事怎么办?现场洪门的人很多,又坚持不让步……”
话筒里沉默好一会,方传出胡铭的话音:“你不用管洪门的人,关键是把店里的人都给我带回局里!”
“明白了。”和局长胡铭通完电话,吴远航又走到人群前,他抬手指了指冯维,没有和他说话,对周围的警察说道:“把饭馆里的人统统带回局里!”
吴远航本以为不动洪门的人,冯维也就不会再从中作梗,可是警察刚一动,洪门的人再次把他们拦住了。
冯维乐呵呵地说道:“吴队,抱歉,这里的人,你一个也不能带走!”
吴远航眉毛竖立,怒声说道:“冯维,你也别太过分了,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们?”
冯维耸肩说道:“吴队,你也别让兄弟太难做,我说了,这里的人,你带不走。”
“操!”吴远航气急,忍不住爆了声粗口,他挥手喝道:“把人都带走,我看谁敢拦着!”
他话音刚落,冯维也一挥手,说道:“如果有一人被带走,你们就都不用回社团了!”
冯维和吴远航的命令,让双方人员再次剑拔弩张,吹胡子瞪眼,混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十数名西装革履的人。
为首的一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中等身材,体型消瘦,带着眼镜,文质彬彬。
看到又来人了,吴远航回头没好气地怒声质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现在公安在办案,谁让你们进来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走到吴远航近前,直接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我叫周兴,中纪委第十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
闻言,吴远航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但凡是公务人员,不管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只要听到‘中纪委’这三个字,心里就没有不打怵的。
吴远航接过周兴递过来的证件,低头细看,果然,是中纪委的人没错。
他急忙把证件递还给回去,脸上没笑硬挤笑,态度客气地问道:“原来是周主任,失敬、失敬,不知周主任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周兴环视四周,看到站在谢文东身边的张保庆,他快步上前,说道:“张主任!”
张保庆向他点下头,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到吴远航近前,说道:“我是中纪委第十一纪检监察室主任,张保庆。吴队需要看我的证件吗?”
吴远航惊讶地看着张保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纪委的人。
他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说道:“不……不用了。”
“这家私房菜馆,涉及到我们纪检监察室的一桩案子,这里的人,不能交给你们警方,我们纪检监察室要带走。”张保庆面无表情地说道。
吴远航眉头紧锁,急声说道:“可是他们涉及聚众斗殴,这是刑事案件,归我们警方管……”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保庆沉声说道:“吴队长,我再说一次,我们纪委正在调查的一桩案子,与他们有关,这些人,纪委要暂时收押,至于吴队所说的刑事案件,等我们纪委调查完,自然会把人交还给你们公安部门。”
这要出大事了!吴远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门子也冒出一层汗珠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行!纪委不能把他带走……”
“不能?”张保庆笑了,乐呵呵地说道:“吴队,我不仅能把他们带走,而且,我还能把你也一并带走,怎么,吴队是想去纪委喝茶?”
吴远航闻言,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摇头说道:“我不是……”
张保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纪委的茶,向来有保健功效,人身体里一些脏的、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能排出来,要不,吴队你去试试?”
试你麻痹!
吴远航再次倒退了一步,清了清喉咙,说道:“张主任,你……你们纪委不能把他们带走,这不合程序……”
张保庆啧了一声,说道:“看来,吴队是非常想到我们纪检监察室去坐坐,行吧,正好我们一起走!”
在张保庆面前,吴远航是真的没底气,纪委的人,他平时躲都躲不及,又哪会上杆子往前凑?
冯维走上前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配合纪委同志的工作,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自愿帮助纪委同志,把这些嫌疑人送到纪委办公室。”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洪门众人纷纷主动请缨,七嘴八舌地附和。
张保庆脸上的笑容加深,点头说道:“感谢群众对纪委工作的配合和协助!”说着话,他的目光落在吴远航身上,问道:“吴队还有什么意见吗?”
此时的吴远航,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般。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张保庆,但他必须得拦下冯维这些人。
如果真让冯维和他的手下,把这里的人都送进纪委办公室,那么,很多人都会倒霉,包括他自己在内。
吴远航眼珠转了转,说道:“既然他们涉及到纪委的案子,张主任要带他们走,我没意见,不过,冯维及其他的手下,涉及到聚众斗殴、故意伤人、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我必须得带他们回分局,这件事,张主任不会阻拦我们公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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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一章 遇袭
张保庆凑到谢文东近前,小声说道:“文东,我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要不,就让你的人跟他们走一趟?”
谢文东想了想,对一旁的冯维点点头。
得到谢文东的授意,冯维看向吴远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啊,吴队,你不是想让我这些兄弟跟你们走一趟吗?可以!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有请神的本事,最好也有送神的本事!”
吴远航的本意是拖延时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同意了。
他握了握拳头,向前一挥手,喝道:“全部带走!”
冯维已经发了话,他的手下人很配合,跟着警察鱼贯而出。
张保庆也没有耽误时间,让他的手下人把老板娘、杨文静、张馨月等人全部带上纪检开来的一辆中型客车里。
吴远航在旁眼巴巴地看着,张保庆走上前去,笑问道:“吴队,你要的人都已经上了警车,你还不走吗?”
“张主任,告辞!”吴远航向张保庆笑了笑,又深深看了一眼那辆中型客车,而后转身上到警车里。
一行十多辆大小不一的警车,鸣着警笛离去。
车内。
吴远航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胡局,张秀珍,还有那些女人,都被纪检带走了,我……实在是拦不住。”
“废物!张秀珍出了事,你以为我们能脱得开干系?”
“可……张保庆态度强硬,我……我真的拦不住他啊……”
“你要知道,张秀珍开了口,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你!”
“胡局,我……”
“不能让张保庆把人带到纪委办公室,否则很多人都会倒霉,尤其是你!”
“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拦下来!”话毕,那边已挂断了电话。
吴远航慢慢放下手机,额头上满是汗珠子。
拦,怎么拦?他一个刑警队队长,去强行拦阻纪委的车子?
思前想后,吴远航眯了眯眼睛,再次拿起手机,抽出电话卡,换上一张新卡,然后拨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老六吗?我是吴远航。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两百万。”
话筒里传出沙哑的声音:“说。”
“一辆上黄下白的中型客车,车牌号是XXXXX,车子从玉泽路出发,目的地是纪委办公室,从路线上看,会经过普惠路高架桥,把它弄下去,车里的人,不能有活口!”
“知道了。”
“我先给你转五十万,剩下的一百五十万,事后给……”
“五百万。”
“老六……”
“我不管车上有多少人,五百万。”
“行,就五百万,只要你把事情办妥了……喂?喂?”吴远航看眼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操!”吴远航低骂了一声。
警方把冯维的手下人带走,张保庆的属下也把老板娘等人带走,谢文东看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想乘车离开。
他刚坐进车里,另侧车门打开,张保庆钻了进来。
谢文东扬起眉毛,扭头看着他。
张保庆厚者脸皮说道:“文东,我坐你车到纪委。”
谢文东都气笑了,说道:“张兄的意思是,还得我送你到纪委。”
“以前张家风光的时候,我肯定不需要文东你送,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得小心一点。”
张保庆并不知道这家私房菜馆背后的保护伞是谁,不过随便想想也能判断出来,这把保护伞肯定不简单,他也担心半路出了问题,自己这边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纪委不是武装机构,他的属下基本都是文职,真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谢文东笑道:“张兄还挺小心的。”
“没办法,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嘛。”
“今天,张兄可欠了我不少的人情。”
“以后,文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说的。”
“嗯!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守信,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谢文东不再多言,对开车的金眼说道:“走,跟上纪委的车。”说着话,他放下车窗,对站在车外的冯维说道:“冯维,你派辆车,走在纪委的前面。”
冯维躬身应了一声,而后让张存义开车走在最前面。
车子开出小巷子,进入到玉泽路,从玉泽路这里到纪委办公室,的确要路过普惠路高架桥。
这座高架桥,上下五层,有几十米高。
他们的车队走的是第三层,距离地面也有十多米。
车内,谢文东闭目养神,张保庆则是嘚啵嘚的说个没完。
“那个叫杨文静的姑娘不错啊,文东你可以考虑考虑。”
“等案子调查清楚了,我把她送到你那去?”
“你和我不一样,遇到不错的姑娘,我是想碰都不敢碰,你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说起来李晓芸那姑娘真不错,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是人高冷了点,要不哪天你帮我俩撮合撮合?”
“其实,我还真想去经商,这官场,我待的是够够的了!”“……”
谢文东也挺佩服张保庆的,一个人自说自话,一路上嘴巴都没闲着,这也是本事。
他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张保庆,说道:“别紧张,张兄,敢对你们纪委动手的人,不多。”
张保庆吞了口唾沫,说道:“我不是紧张,呃,也有点紧张吧,不过,有句话我说得是实话,我真想去经商。”
“你家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他叹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爸就非要我走仕途。”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去做的,有些事情是你喜欢去做的,当两者发生冲突,我们只能选择必须去做的事,这就是人生。”
喜欢做的事,又恰巧是必须要去做的事,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啊!
张保庆沉默下来。
“你的人生起点,已经高过很多人了,知足吧!”
“文东,你这是在骂我!”我就是靠着家世背景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没等谢文东继续说话,就听吱嘎一声,车子急急停了下来。受惯性使然,谢文东和张保庆的身子都向前一扑,撞到前方座椅的椅背上。
与此同时,谢文东的手机响起。他掏出电话,接通。
“东哥,前面有辆大卡车逆行上桥,冲着我们撞过来了!”
听闻这话,谢文东立刻推开车门,从车内走出来。张保庆也要下车,谢文东回头说道:“别下来,你在车里等着!”
此时,车队已然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一辆大型的卡车,拉着集装箱,呼啸着奔驰而来。
走在车队最前面的张存义,直接开车顶了上去。
面对着大卡车,张存义所开的小轿车显得太微小了。两者的比较,完全是王者级和青铜级。
当两辆车马上要撞到一起的时候,张存义脚踩刹车,急打方向盘,使汽车横在路中,想以此来阻挡大卡车行进。
可是,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卡车的车头,狠狠撞在轿车的侧身。整辆轿车,都离地弹飞起来,在空中打着旋,翻滚出去六七米开外,才轰的一声落在地上。
轿车又在地面上连连翻滚,轱辘出去十多米开外。
大卡车速度不减,让开车队面前的两辆轿车,直奔那辆中型客车撞去。
中型客车位于左车道上,如果真被大卡车撞实了,整辆车都得从高架桥上翻下去。十多米的高度,车子都得被摔扁,何况车子里的人?
见此情景,谢文东连想都没想,扯开衣服的扣子,从腋下抽出手枪,对准那辆大客车,抬手就是一枪。
嘭!
枪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噗的一声,大卡车的右前轮中弹,迅速瘪了下去,原本撞向中型客车的车头,也随之向右偏斜,轰的一声,撞在中型客车的车尾部。
剧烈的撞击,让中型车可在路面上打了个横,但并没有掉下高架桥。
反观那辆大卡车,受惯性使然,直接撞倒高架桥的护栏,从高架桥上一头冲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没有瞄准的时间,全凭下意识的开枪,但却是无比精准的一枪。
直接命中卡车轮胎,这让谢文东自己都颇感诧异。自己的枪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准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诧异了,因为后面的轿车里,水镜已然下了车,在水镜的手中,正提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刚才,谢文东和水镜几乎是同时开枪,水镜打出的子弹,精准地命中卡车轮胎,至于谢文东的那一枪打到了何处,不得而知。
谢文东回头看看水镜,向她点下头,而后收起手枪,走到高架桥边缘,低头向下看。
大卡车是大头朝下栽下去的,此时,整个车头都被撞扁了,就连后面拉着的集装箱,都被撞变了形,平滑的铁皮上布满褶皱。
不难想象,开车的人恐怕已被挤压成肉饼了。
还真有人敢对纪委的车队动手,这得是多大的胆子?谢文东不由得眯缝起眼睛,举目环顾四周。
高架桥的周围有许多的高层建筑,正当谢文东环视的时候,在一栋高层楼房的楼顶上,突然有一道反光闪过。
不好!这里还有埋伏!谢文东本能反应的缩到车子的侧身。
啪!嘭!
伴随着枪声,一颗子弹击打在谢文东轿车的车窗上,一瞬间,车窗上布满了龟裂。
车内的张保庆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第二声枪响传来,布满龟裂的防弹车窗被直接击穿。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二章 报复
子弹在张保庆的鼻尖前飞过,打在另一侧的车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张保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是惊叫一声,紧接着,身子趴在车椅上。
也就在他趴在车椅的瞬间,又有一颗子弹飞射进来,打在另侧的车门。
张保庆吓出一身的冷汗,手脚并用,急急推开另侧车门,从车内翻滚出去。
到了车外,他根本不敢起身,趴在地上,抬头一瞧,发现谢文东也躲在车旁,他说道:“文东,你不是说车里安全吗?”
谢文东无语,他怎么知道附近还埋伏了狙击手,而且用的是反器材狙击枪。
对方不仅要杀老板娘等人灭口,还成心想要张保庆的命。
他边掏出手机,边探头向外观瞧,望着远处大厦的楼顶,他问道:“张兄,你知道那栋楼叫什么名吗?”
张保庆慢慢爬起,蹲在地上,学着谢文东的样子,稍稍探出头,同时问道:“那栋楼?”
“最高的,灰色的那栋!”
“好像……好像是宏毅大厦!”
谢文东听后,快速拨打电话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他说道:“老森,宏毅大厦楼顶,能抓活口最好!”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等了一会,见宏毅大厦的楼顶迟迟没有动静,谢文东对张保庆甩头说道:“上车!”
“还……还上车?”刚才他可是差点死在车里。
“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得赶快离开这里!”说着话,谢文东拉开车门,率先钻入车内。张保庆见状,跺了跺脚,还是跟着谢文东钻进车厢。
随着他二人进来,金眼立刻启动汽车,向前行驶。
见到谢文东和张保庆的汽车开始行进,其它的车辆也纷纷向前行驶。
下了高架桥,谢文东对金眼说道:“去宏毅大厦!”
张保庆身子一震,皱着眉头问道:“现在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老森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张兄不想弄清楚,究竟谁要杀你吗?”
张保庆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是该去看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宏毅大厦,共有四十多层,楼顶高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当谢文东和张保庆乘车抵达宏毅大厦的时候,姜森等血杀人员确实已经到了这里。
不过,姜森等人扑了个空,他们冲上楼顶,这里业已人去楼空。
楼下守着血杀的人员,见到谢文东到了,几名血杀成员齐齐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谢文东向几人点下头,问道:“老森呢?”
“森哥在楼顶!”
“嗯!”在一名血杀人员的指引下,谢文东、张保庆还有金眼、木子几人,乘坐电梯,上到顶楼,又由安全通道,上到楼顶。
楼顶天台。
姜森看到谢文东,快步上前,说道:“东哥!”
谢文东问道:“老森,有什么发现?”
姜森从手下人手中接过来几颗空弹壳,递给谢文东,说道“东哥,你看!”
谢文东拿起一颗空弹壳,只略微一看,便判断出来,说道:“十二点七毫米子弹。”
姜森点点头,补充道:“还是国产的。”
谢文东眼眸闪了闪,十二点七毫米子弹,对应的是重机枪、重型狙击步枪,军方控管的很严格,即便在黑市上也很难买得到。
他琢磨了片刻,说道:“对方用的是国产重型狙击枪?一零式?”
姜森说道:“很有可能!”说着话,他走到天台边缘附近,说道:“这里是对方开枪的地方,地上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谢文东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拢目细看,确实如姜森所言,地上的浮灰,只看到一个的鞋印。
他站起身形,望向远处的高架桥,抬起大拇指,用跳眼法侧了侧距离,这里距离高架桥,差不多得有一千米。
姜森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人,这么远的距离,枪法还能如此精锐,我怀疑,枪上是带有火控系统的!”
张保庆不是军盲,对军用武器他也很精通。他扬起眉毛,说道:“火控系统?一零式确实是配备火控系统的!”
所谓的火控系统,就相当于一台小型电脑,它可以测距,可以侧风向、风速,可以根据外部条件进行自我补偿,可以分析瞄准的目标是飞机、坦克还是车辆、人,甚至还具备敌我分辨功能。
通常情况下,火控系统是装备在飞机、坦克上的,装配到枪械上,一零式是国内的首款。
姜森说道:“能用一零式的,十有八九是军方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保庆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转头看向谢文东,语气凝重地说道:“是袁华!一定是袁华要杀我!”
见谢文东眯缝起眼睛,沉默未语,张保庆沉声说道:“文东,如果对方要灭口,他们根本不用杀我,只需干掉老板娘那些人就行!事实上,那辆大卡车就是冲着老板娘他们去的,可埋伏在这里的人,他的目标是我,而不是老板娘他们!”
张保庆说的这些,并不是没有道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现在是有些落魄,但底子还在,老板娘背后的保护伞,还真就未必敢动张保庆本人。
不是幕后的保护伞所为,那么又会是谁呢?
袁华确实有杀张保庆的动机,也有杀他的胆量和实力。
如果真是袁华做的,那他就太过了,在自己的车上,对张保庆下手,这等于是打自己的脸。谢文东并不认为袁华是这么鲁莽的人。
张保庆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袁华对我的报复,袁华现在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谢文东说道:“不用这么早下结论,如果真是老袁做的,那就涉及到了政治部,事情很严重。”
张保庆笑了,气笑的,反问道:“除了袁华,还能有谁会对我下这样的毒手?敢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最近小心一点,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
张保庆狠声说道:“我不怕袁华!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我落不得好,他也别想善终!”
谢文东啧了一声,不满地说道:“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也没有必要喊打喊杀的,我这边,会帮你去查查。”
张保庆阴沉着脸,一言未发。谢文东拍拍他肩膀,说道:“行了,该走了,我送你回纪检。”
从楼顶下来,张保庆举目一瞧,谢文东的车子业已更换了一辆,速度快得惊人。
打开车门,张保庆还特意看了看,依旧带有防弹功能。坐进车内,他对谢文东笑了笑,说道:“文东,我觉得还是跟着你最安全啊!”
“你能子承父业,进到高层才最安全。”
“唉!谈何容易啊!”张保庆身子后仰,喃喃说道:“和张家作对的拦路虎,本就不少,现在又多个袁华,以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那怪谁呢?”谢文东白了他一眼,说道:“江湖上还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张兄,你这次做得确实太过了。”
“我不也是被逼急了嘛!”张保庆气恼地说道。
“改天,找机会请老袁吃顿饭,向他认个错。”
“认错?打死我都不会向他认错的!”
“随你吧!”谢文东是不希望张保庆和袁华拼个你死我活,建议他已经提了,可人家不听,他也没办法。
把张保庆送到纪检办公室,而后,谢文东乘车回往酒店。
翌日上午,谢文东接到张保庆的来电。
“蒋梦琪背后的保护伞,能量可不小啊!”
“蒋梦琪?”
“就是那个老板娘!”
“又出了什么事?”
“今天一大早,先是一个副书记给我打电话,后来又有两个常委给我打电话。”
“让你放人?”
“放人的话,当然是不能直接说出口了,是建议我,把人都移交给警方。”
“嗯,能量确实不小,一个副书记,两个常委,这,不是很好吗?”
电话那边,张保庆哈哈大笑起来,难掩激动的情绪,说道:“文东,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捡到宝了!好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忙了!”说完,电话那边挂断。
谢文东看了看手机,无奈地摇摇头,张保庆在纪检,是有多久没办大案子了。
B市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谢文东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下午,他乘车去往机场,飞往H市。
两个小时后,谢文东一行人已抵达H市机场。
三眼、李爽、高强、张研江等人都有来接机。
见面之后,众人喜笑颜开,相互抱了抱。谢文东笑问道:“回到H市,感觉怎么样?”
李爽咧着嘴,笑道:“比在台湾那边自在多了!”
台湾的情况比较特殊,黑道融合了政治,政治又夹杂着黑道,黑白混在一起,让三眼、李爽、高强都极不适应。
别说他们不适应,即便是谢文东去了台湾,也感到水土不服。
三眼说道:“东哥,饭店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直接去饭店吧!”
谢文东没有立刻答应,问道:“小玲的情况怎么样?”
提到彭玲,三眼叹口气,说道:“王家还揪着彭小姐的事情不放。对了,刚刚听说,彭小姐去了医院,探望那个王……王什么?”
“王梓钰!”张研江接话道。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三章 带走
谢文东说道:“我先去趟医院,你们到饭店等我。”
三眼说道:“东哥,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谢文东让三眼、高强、李爽、张研江等人去饭店等自己,他带着五行兄弟,去往医院。
路上,他拿出手机,给张保庆打去电话,询问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关心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想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和B市市局的局长扯上关系。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文东,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了?对了,你回H市了吧?”
“嗯,刚到H市。张兄,你那边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拔出萝卜带出泥呗,牵扯出好大一群人!”
“市局也牵扯进去了吧?”
“对!”
“市局长呢?和这桩案子有干系吗?”
“这……”
“张兄,你还用对我保密吗?”
“怎么会呢,实话告诉你,不仅和市局长有干系,市政府里的高官,也会牵扯到一大批。”
“那么,我得提前祝贺你了!”
“文东,你给我打电话,不会只是为了祝贺我吧?”
“我想知道,市局长的命运会怎样。”
张保庆哦了一声,说道:“上面的人,即便涉案,也许还不会太倒霉,毕竟牵扯太多也太大,下面的人,是肯定逃不掉了,这个案子,现在已经闹得这么大,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扛雷,再没有比市局长更好的人选了。”
“所以,这桩案子无论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一查到底,市局长都不会有好结果。”
“没错。”
“好,我知道了,就这样。”
从张保庆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谢文东分别给宋明勋和冯维发去信息,他没有说得太多,只说最近市局要变天,市局长要下台。
宋明勋和冯维并没在一起,收到谢文东传来的信息,两人倒同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市局要变天,市局长要下台?这可不是件小事。
B市的市局长,那可是正厅级的高官,得涉及到多大的案子,能把他拉下马?
见冯维拿着手机,久久没回过来神,李胜禁不住问道:“维哥,出了什么事?”
冯维把手机递给李胜,后者接过来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他禁不住问道:“维哥,这能是真的吗?”
“东哥传来的信息,你说是真是假?”
“市局长一旦倒台,市局里不知得有多少人跟着倒霉,我们在市局的关系,恐怕也要够呛了。”
这也是让冯维头痛的问题。在市局里铺设关系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初可是花费了分堂不少的人力和财力。
李胜眼珠转了转,说道:“维哥,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趁着市局混乱,我们正好可以做掉吕毅!东哥不是说了吗,无论是谁,只要搞定了吕毅,这B市堂主的位置,就是谁的!”李胜两眼放光地说道。
冯维心思一动,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他说道:“搞定吕毅,不是非要做掉他!”
“啊?维哥的意思是?”
“市局长倒了,谁来接任他的位置?”
“人选应该会从几个副局长里挑吧?”
冯维说道:“几个副局长,和市局长的关系都很深,市局长倒霉,他们也好不了,唯一是例外就是吕毅!”
“因为他是新调过来的副局长,和市局长的关系还不深!”
“没错!我估计,市局长倒台后,最有可能接替局长位置的,就是吕毅。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这对我们B市分堂,将十分有利。”
在市局里,关系网铺得再好,也不如市局长是自己人来得实在。
李胜一脸为难地说道:“哥,不是兄弟泼冷水,我看那个吕毅,软硬不吃,是块硬骨头,想要拉拢他,不太容易!”
冯维嘴角勾起,幽幽说道:“是人就有弱点,谁都不例外,就看,能不能把他的弱点挖出来了!”
稍顿,他又道:“我得和吕毅见一面!还有,去查一查吕毅的个人资料,最好能找到他的档案,越详细越好!”
“是!哥,我这就去办!”
“阿胜!”
“啊?”
“搞定了吕毅,分堂主的位置,就是我们的!至于宋明勋,他会老老实实的回到公司,继续做他的总经理!”冯维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胜面色一正,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哥,我明白!我们兄弟能不能出头,就看这一次的了!”
“去做事吧!”
H市,医大一院。
五楼,病房。
此时,彭玲站在病床旁,病床上还躺着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头上缠着纱布,右腿打着石膏,还被吊起。
彭玲穿着便装,现在她已经因为王梓钰的事而被暂时停职了。
如果王梓钰非揪着这件事不放,最后的结果,她恐怕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王梓钰,颇感无奈地说道:“王先生,我已经三番五次的向你道歉了,你的摔伤,我是有责任,但你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吧!”
看到警察就跑,甚至不惜跳楼,然后摔断腿,你自己就一点过失都没有吗?
王梓钰气得磨牙,怒视着彭玲,说道:“我的腿折了,我自己还有错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我怎么可能会摔断腿?”
彭玲皱着眉头问道:“王先生到底想怎样?”
王梓钰扬起眉毛,问道:“怎样都可以?”
彭玲正色说道:“王先生的一切损失,我都可以赔偿!”
王梓钰嗤笑出声,说道:“钱?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再说了,你一个小警察能有几个钱,我这条腿,你能赔得起吗?”
“我……”彭冷正想说,我能赔得起。
王梓钰上下打量她一番,看着彭玲英姿勃勃又清丽漂亮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嘿嘿一笑,说道:“我玩过的女人不少,还没玩过女警察,这样吧,你也不用赔我钱,过来伺候我几个月,这笔账,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彭玲皱着秀气的眉头,面露不悦之色,说道:“王先生,请你自重!”
王梓钰冷笑一声,说道:“不愿意?那行啊,你这身警皮,我是脱定了!”
彭玲难色难看,王梓钰这个人,软硬不吃,背景又不简单,连H市警方的高层,都对他的父亲忌惮三分,彭冷拿他是毫无办法。
王梓钰突然一伸手,抓住彭玲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要你跟了我,我不仅不会追究,我还会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房子、车子、钱,都可以!”
“这些就不烦劳王先生了!”随着病房的房门打开,谢文东从外面走了进来。
彭玲和王梓钰一同向谢文东看去。
看清楚来人,彭玲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地说道:“文东!”
王梓钰则是眉头紧锁,冷冷打量着谢文东。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穿着笔挺又合体的中山装,向脸上看,模样清秀,最特别的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亮晶晶的,里面仿佛蕴藏着星河。
“你是谁?我准许你进来了吗?滚出去!”王梓钰大声呵斥道。
谢文东淡然一笑,走到病床前,伸手搂住彭玲的腰身,看着躺在病床上怒不可言的王梓钰,他说道:“你想对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他的话,让彭玲脸色涨红,羞的。也让王梓钰脸色涨红,气的。
王梓钰的目光在谢文东和彭玲身上扫来扫去。他本以为彭玲是没有男朋友的。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阴毒,狞笑两声,说道:“小子,把你的女朋友借我玩几个月,咱们一起都好说,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谢文东突然一提腿。
就听嘭的一声,他的脚尖勾住床沿,病床倾斜,原本平躺在病床上的王梓钰,直接翻滚了下去,就连吊住他右腿石膏的绷带都被扯断。
趴在地上的王梓钰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彭玲也被谢文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说道:“文东……”
谢文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他绕过病床,走到王梓钰近前,低头看着他,笑问道:“好玩吗?还要再玩玩吗?”
“我操你妈……”王梓钰这辈子哪受过这样的屈辱,他转过头来,看着谢文东咬牙切齿地怒吼。
谢文东一脚踩住他的膝弯,右腿的膝弯。
王梓钰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他身上已疼出一层冷汗。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谢文东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我……”王梓钰怒视着谢文东,眼中充满了恨毒,但骂人的话,他已不敢再说出口。
“看来躺在地上能让你冷静不少,那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吧!”谢文东拉着彭玲的手,向外走去。
彭玲一脸的担忧,说道:“文东,他……”
“没事,他会冷静下来的。”
谢文东拉着彭玲,走出病房。趴在地上的王梓钰,手扶着床沿,单腿支撑,费力地起身,大声嘶吼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原本已走出病房的谢文东,停下脚步,转回头,冲着王梓钰笑了笑,丹凤眼弯弯,但却遮挡不住里面骇人的精光,他柔声说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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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大家有什么自己写的番外、同人、传记、人物剖析等等,可以私发过来,有好的,在不更新的时候,让遗忘整理发出来,给大家一起分享,解闷。可能在本书中存在着小小的瑕疵,还望及时反馈,方便修改,影响阅读。
最后,看新闻,各地区开始陆续解封了,各位也要出行小心,做好防护,注意安全!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四章 困难
谢文东并没有狠戾的威胁,语气很柔和,也没有面容狰狞可怖,而是笑眯眯乐呵呵的。
但他的话,就是让性情乖张、桀骜不驯的王梓钰有不寒而栗之感。
出了医院,坐上汽车,彭玲问道:“文东,你什么时候回的H市?”
“刚到,听说你在医院,我就赶过来了。”谢文东握住彭玲的手。
彭玲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谢文东好奇地问道:“小玲想怎么解决?”
彭玲皱着眉头说道:“会想到办法的。”
谢文东轻叹口气,说道:“我是你的男朋友。”
彭玲转头看着谢文东,问道:“文东,你打算怎么办?用你的手段去对付王梓钰?”
谢文东笑问道:“我的手段?我的手段,又是什么手段?”
不等彭玲说话,谢文东摆了摆手,问道:“小玲,你有没有想过,王梓钰为什么一见到警察就跑,这不奇怪吗?”
彭玲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觉得王梓钰的反应太过激,但,局里并没有查出什么。”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那只能说明并没有认真去查,或者,是你的同事们,早已经被王家的人收买了。”
“文东,你不要乱说。”彭玲气鼓鼓地瞪着他。
谢文东语气平淡地说道:“王梓钰这个人,涉及到好几桩强奸案。”
彭玲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可是没有他的案底啊!”
谢文东说道:“都被钱封了口。苦主都不起诉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案底了。”
彭玲呆呆地看着谢文东,问道:“文东,这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谢文东说道:“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不代表我不关心你的事。这两天,我会让人把王梓钰以前犯下的案子详细整理一下,交给警方,到时,无论王梓钰是缺胳膊还是断腿,责任都不在你了。”
彭玲有些气闷地握了握拳头。
自己求爷爷告奶奶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可在文东这里,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这让她心中不免五味乏陈。
看着她一脸郁郁的样子,谢文东忍不住笑了,他知道彭玲好强,也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他笑吟吟地说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帮你,天经地义,不过,谁让我的女朋友是警察呢,在帮忙时,我肯定会用合法的手段,不会给女朋友的身上抹黑!”
彭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抱住谢文东的胳膊,倚靠住他的肩膀。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这个男人的肩膀,一直都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谢文东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先送你回家,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彭玲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两个小时?”
“傍晚的时候,我得和兄弟们吃顿饭,小玲,你一起去?”
彭玲下意识地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
谢文东的兄弟,都是道上的人,她身为一名警察,去了之后,所有人都尴尬,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早就预料到彭玲不会去,谢文东也不勉强她,他目光深邃地幽幽道:“所以,我们就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说话的同时,谢文东把彭玲纤细的腰身搂抱住,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傍晚六点,谢文东去到三眼等人订好的饭店。
一间宴会大厅被包下,里面的五张大圆桌,周围都已坐满了人,保守估计,得有五十多号。
宴会大厅里的气氛很热闹,聊天的,说笑的,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等谢文东从外面走进来时,吵吵闹闹的宴会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座的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东哥!”
谢文东扫视了一圈,向众人摆摆手,说道:“兄弟们都坐吧!”
“谢谢东哥!”众人再次躬身施礼,但却没有一个坐下的。
东北是谢文东的大本营,能来参加聚会的,基本都是社团的中高层干部,大多数都是谢文东熟悉的面孔。
三眼快步上前,把谢文东领到他的座位。
等谢文东落座后,在场的众人这才纷纷坐下。
谢文东笑道:“一年到头,我和兄弟们难得能聚到一起,大家都轻松点!”
李爽跟着张罗道:“对、对、对!上酒、上酒!”
随着大厅的门打开,服务生们鱼贯而入,端着酒水和饭菜,穿梭个不停。
三眼向谢文东那边凑了凑,小声说道:“这家饭店,是社团的产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自己人。”
言下之意,即便是底层的服务生,也都很安全。
谢文东乐呵呵地看向三眼,说道:“社团在东北经营得越来越好了。”
三眼哈哈大笑,说道:“有东哥带着我们,前景那是一片光明啊!”
等酒菜都上齐,谢文东拿起酒杯,站起身形,向在场众人举了举杯子,说道:“社团能有今日,在座的兄弟们都功不可没,即便我不常在东北,但兄弟们的努力和付出,我也能看得到,这杯酒,我敬兄弟们!”
众人急忙端着酒杯,站起身形,异口同声道:“敬东哥!”
谢文东和在场众人,齐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宴会大厅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有文东会的干部起身说道:“东哥应该常回来和兄弟们聚聚,不然这一年到头的见不到东哥,兄弟们心里都怪想念东哥的!”
他的话,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谢文东说道:“我也想和兄弟们朝夕相处,可是,南北洪门刚刚合并不久,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另外,台湾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我也是分身乏术。”
另有一名干部说道:“东哥的难处,兄弟们能理解,就是,和东哥聚少离多,兄弟是打心眼里真想东哥啊!”
他的话,让谢文东心头一暖。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有兄弟想转入洪门,可以跟我说,这不是难事,只是,兄弟们的根基都在东北,转入洪门,从头再来,这需要下定很大的决心,我也不希望兄弟们头脑发热,贸然做出决定。”
虽说文东会和洪门都是同一个老大,但毕竟不是一个社团。
传统豪强的洪门,有自己的发家史,有自己的荣耀,可作为后起之秀的文东会,也有自己独具的热血和冲劲。
两个社团,名义上可以合二唯一,但要想实实在在的合二为一,还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甚至比南北洪门的合并更加困难。
李爽拿起酒杯,大声说道:“不管是在文东会,还是在洪门,反正我们这些兄弟,都是跟着东哥混的,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对!”“爽哥说得对!”
“来,我们大家一起敬东哥一杯!”
众人举杯,说道:“敬东哥!”
谢文东也不矫情,举了举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接下来,众人相互敬酒,宴会大厅里又变得人声鼎沸。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文东清了清喉咙。
很快,宴会大厅里的嘈杂消失,变得静悄悄的。
谢文东说道:“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社团内,全面停止毒品生意。”
最近,洪门在大规模砍掉毒品生意,消息也有传到文东会这边。
本以为这股风得等一阵子才能吹到东北,没想到这么快就吹过来了,而且为了此事,东哥还亲自回到东北。
洪门的毒品生意,还是在谢文东接手洪门之后发扬光大的,北洪门通过毒品生意,赚到大量的资本,这让北洪门对南洪门逐渐取得压倒性优势。
所以洪门要切割毒品生意,是很困难,但还没有困难到不可为的地步。
而文东会不一样,文东会就是靠着毒品生意起家的,无论是实际操作,还是思想理念,都已达到根深蒂固的程度,又哪是那么好切割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毒品生意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大,切割毒品生意,对于文东会而言,已经不是放血割肉,而是在自断膀臂,自断腿脚。
等谢文东说完,宴会大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谢文东环视一圈,笑问道:“兄弟们都没有意见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谢文东笑了,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吐出口烟雾,说道:“我和诸位,都是兄弟,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和我并肩作战过,一起流过汗,一起流过血,同生死,共进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畅所欲言的,还有什么话是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汉子起身,说道:“东哥,停止毒品生意的事,属下……属下觉得……不太可行。”
这位魁梧的光头汉子,名叫龚建,H省M市分堂的堂主。
谢文东含笑看着龚建,扬头说道:“说说看,为什么不可行!”
“东哥,很多分堂就是建立在毒品生意上的,如果停止了毒品生意,这些分堂……就没活路了。东哥,咱们社团和洪门不一样,洪门在南方,哪怕做正规的生意,它也能赚到钱,可咱们不行啊!东哥也知道,这些年,东北的经济越来越差,如果只靠白道上的生意赚钱,很多堂口根本生存不下去!很多兄弟都得回家!堂口养不起啊!”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五章 代理
龚建的话引起许多干部的共鸣,人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谢文东环视在场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社团规模做得越大,敌人会越发,风险会越高,这就要求我们自身的弱点得越少。就目前来看,社团最大的弱点就是毒品生意,这一块,我们必须得切割掉。”
龚建眉头紧锁,说道:“东哥说的道理,兄弟们都懂,可是,这生意是兄弟们流血流汗,拿命拼回来的,就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就算我们能接受,下面的兄弟也无法接受啊!”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为了争夺毒品市场,文东会和其它帮会大大小小的火拼,都已经多到无法统计,伤亡的兄弟,更是多如牛毛。
结果现在倒好,社团没有输掉毒品市场,而是要自废武功,自己放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别说下面的兄弟无法接受,中高层干部无法接受,即便是三眼、李爽、高强等核心人员,也同样难以接受。
三眼看眼龚建,后者急得脸色涨红,一脑门子的汗珠子。他对谢文东小声说道:“东哥,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慢慢来,不用太操之过急?”
谢文东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时间,无论是总堂,还是分堂,给我彻底切割掉毒品生意。”
“东哥——”
现场呼啦啦地站起一大片人。
谢文东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激动。
他继续说道:“社团切割掉毒品生意,不是让你们从今往后不再碰毒品生意了,而是要你们从幕前转移到幕后。各堂主,在各自堂口的范围内,寻找合适的代理人,代理人要能靠得住,但又与社团无关,我们保障代理人能顺风顺水的做生意,条件是,他们收益的六到七成,要上交社团。”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人们纷纷坐回到椅子上,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小声的交谈。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可行的,虽说堂口不再直接参与毒品生意,但可以通过代理人,继续赚得毒品收益。
龚建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这样一来,会不会养虎为患啊?”
一旦代理人做大,不听指挥了怎么办?
谢文东一笑,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要找代理人,就去找可靠、可信的,找能听我们指挥的。如果真有心太大的,想要反客为主,那么,就灭了他。”
龚建眨了眨眼睛,向谢文东躬身施礼,说道:“东哥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属下回到M市后,立刻按照东哥的吩咐做。”
谢文东笑问道:“龚建,你们堂口,一个月能搞定吗?”
龚建面色一正,斩钉截铁地说道:“东哥,别的堂口,属下不敢保证,但我们M市堂口,一个月足够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大汉站起身形,不满地嚷嚷道:“老龚,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别的堂口你不敢保证?!东哥,属下保证,X市堂口,一个月内找到代理人,把毒品生意切割出去!”
已有两位堂主做出表态,其它的堂主纷纷起身,争先恐后的表态,表示自己能按时完成任务。
谢文东含笑点点头,他拿起酒杯,高高举起,说道:“为了社团,干!”
“干!”
众人一同将杯中酒饮尽。
落座之后,有人说道:“东哥难得回来,这次就多待一段时间吧!”
谢文东要忙的事情太多,不过这次,他的确想在东北多待几天。
文东会要切割毒品生意,这等于是触碰到了社团的根基,他还真有些不太放心。
他说道:“社团这次的变动,规模较大,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我会留在东北,与诸位兄弟共渡难关!”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是喜形于色,抚掌说道:“有东哥在,我们就放心了!有东哥带着我们大家干,我们什么都不怕!”
谢文东仰面而笑。
“来来来,我们在敬东哥一杯!”
“敬东哥!”
这顿酒菜,是从傍晚开始的,一直吃到凌晨一点多。
等谢文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彭玲早已睡下,谢文东怕吵醒她,简单洗漱一番,然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不过还是惊醒了彭玲。
她看眼枕边的手机,沙哑的嗓音带着娇嗔,问道:“怎么才回来?”
谢文东伸手搂住彭玲纤细柔软的腰身,柔声说道:“和兄弟们好久没见了,这顿酒,喝得尽兴,就多耽搁了些时间。”
说话时,他的手先是在彭玲的小腹抚摸,渐渐的,手掌向上移动,盖住她胸前的柔软。
彭玲被他摸得痒痒,将他的手推开,打了个呵欠,说道:“别闹了,早点睡!”
“明天我们都不用早起!”谢文东在彭玲耳边吹了口气。
彭玲的睡意硬是被谢文东扰没了,她气恼地在谢文东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谢文东则顺势压在她的身上。
一时间,屋内春光荡漾。
翌日,谢文东依旧起的很早,直至他吃完早饭,彭玲还没有睡醒。
他写了一张便条,放在床头柜上,而后他带着五行兄弟,离开别墅,去往通源大厦。
通源大厦是通源集团的总部,一栋十八层高的办公楼,楼顶上有通源集团的巨大LOGO。
对于谢文东来说,要搞定王梓钰,太容易了,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但谢文东并不愿意这么做,他想要做的是,把王梓钰的骄傲和本钱,摔在地上,踩个粉碎。
而通源集团,就是王梓钰最大的骄傲和资本。
谢文东走进通源大厦的大门。
刚进来,便有前台接待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标准的礼仪微笑,问道:“请问几位先生找谁?”
谢文东开门见山地说道:“王顺才。”
接待员一怔,下意识地问道:“先生找我们董事长。”
“嗯。”
“有预约吗?”
“没有。”
“先生没有预约的话,董事长是不会见你的,我可以帮你安排预约。”
“不必了,你只需告诉我,王顺才的办公室在几楼。”
“先生……”
“几楼?”谢文东转头看向接待员。当他的双眼直视接待员的时候,后者感觉像有一对利刃刺在自己的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部。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十……十八楼!”
“多谢。”谢文东点下头,迈步向里面走去。
“先生,你没有预约,不能……”接待员想去阻拦谢文东,可他刚迈步一步,便被金眼一把推开。
谢文东径直走到电梯间,乘坐电梯,一直上到十八楼。
他刚走出电梯,便看到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郎快步走来,女郎年轻漂亮,袖口挽起,齐膝短裙,下面黑色的小皮鞋,看上去干练又精神。
“这位先生,我是王董的秘书,你们这样闯上来,太没礼貌了……”
水镜走到女郎近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惹麻烦,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你……你们……”
谢文东通过门上的标识,找到董事长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大,有专门会客用的组合沙发,里面是宽大的实木办公室以及书架等物。
此时,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斑白,体态发福。
看到谢文东等人连门都没敲,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中年人勃然大怒,喝道:“谁准你们进来的?出去!”
谢文东当然不会出去,他走到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年人,问道:“你就是王顺才?”
中年人沉声说道:“我是王顺才!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的我办公室?立刻滚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谢文东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敲着二郎腿,说道:“我是彭玲的男朋友。”
“彭玲?彭玲是谁?我们集团的员工?”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让你儿子摔断腿的那位人民警察!”
王顺才猛然想起彭玲是何许人也了。他忍不住哼笑出声,说道:“原来你是那个女警的男朋友!怎么,你是代你女朋友来找我求情的?我告诉你,你的女朋友让我儿子断了一条腿,我不会善罢甘休,我会让她……”
不等他把话说完,谢文东向他摆了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而后,谢文东对金眼打了个响指。
后者伸手入怀,掏出一打钞票,递给谢文东。
谢文东接过钞票,随手向办公桌上一扔,说道:“这是一万块,治你儿子的一条短腿,足够用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王顺才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对方只拿一万块钱,就来找自己平事了?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当自己没见过钱?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怒声质问道:“你是来羞辱我的?”
谢文东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是来给你机会的。”
王顺才手指着办公室的大门,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谢文东笑问道:“你不再考虑一下了?”
“滚出去!”王顺才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谢文东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权力吗?”
“我让你滚出去——”
“我的要求,你可以不满,也可以愤慨,但你却不能不接受,这就是权力。”谢文东乐呵呵地站起身形,说道:“走了,不必送。”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六章 出手
谢文东走出通源大厦,上了车,他拿出手机,给袁华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文东,我听说你回H市了?”
“是的,袁部长。上次我和袁部长说过的事,袁部长还记得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道:“文东说的是?”
谢文东说道:“就是D市填海项目下沉的事。”
“哦!这件事啊,我记得!”
“我希望袁部长能给D市的市政府那边发个文,暂停填海项目的一切工程。”
袁华好奇地问道:“文东,D市的填海真的有下沉现象吗?”
“当然,袁部长还信不过我吗?”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填海造地,就没有不下沉的,只不过下沉的尺寸在合理的范围之内,那它就是安全的。
谢文东信誓旦旦地说,D市填海下沉,这肯定没错,至于下沉多少,是不是在安全的范围之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要通源集团砸下重金的项目停工。
袁华的办事效率很快,谢文东和他通完电话没过三天,D市市政府就收到了省里的批示,要求D市的填海工程全面暂停。
暂停的原因是安全问题,至于暂停多久,批示上写的是待定。
对于D市而言,填海工程是个大项目,现在全面叫停,影响不小。而受打击最大的,无疑是通源集团。
为了这个项目,通源集团可是押上了老本,现在项目叫停,对通源集团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通源集团的人反应也很快,立刻在D市展开危机公关。
他们原本以为,项目的叫停是D市市政府想在通源集团身上揩点油,要些好处。可接触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项目叫停的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而且市政府的官员也表示,项目叫停,和D市市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省里的决定。
在D市市政府这边走不通,通源集团只能去公关省政府。
省政府的官员也管不了这件事,因为省政府这边也是得到了中央的批示。
通源集团的人,一通公关下来,什么问题都没解决,由上到下,都急得焦头烂额。
随着集团重点项目的停摆,更可怕的后果出现了,通源集团的股票连续数日跌停。
最后,身在H市的王顺才都坐不住了,亲自去到S市,找省政府的高层磋商此事。
双方商谈中,省政府推卸责任,他们只是按照中央批示做事,只要中央没有下文,省政府这边不可能让填海项目复工,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利。
私下里,有和王顺才关系不错的高官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中央的哪位大领导。
王顺才闻言,一脸的哭丧,摊着手说道:“我在商场也混迹这么多年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我还不知道吗?”
中央的大领导,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得罪啊!
“老王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最近到底得罪了哪个大人物。D市的填海项目,在D市属于大工程,但在中央那边,不值一提。但就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项目,竟然能让中央直接发文叫停,这件事,呵呵!”那位政府高官摇了摇头,向王顺才别有深意的一笑,说道:“咱们私交归私交,以后啊,还是少接触为好。”
王顺才到S市,也没能解决任何问题。通源集团的填海项目,依旧处于停摆状态。
工程没有进展,但期房已经销售出去,大批购买期房的户主找上通源集团,要求全额退款。
通源集团哪敢退款,一旦退款,势必会引发雪崩效应,这是集团承受不起的。
集团不敢退款,这让购买了期房的户主们更加恐慌,天天到公司去闹。
事情迅速发酵,影响越来越大,通源集团的股价,已开始断崖式下跌。
这一连串的问题,已经让王顺才焦头烂额,接下来,银行也过来踩一脚。
为通源集团提供贷款的各家银行,纷纷发函,要求收回贷款。
现在的通源集团,是真的偿还不起贷款。
别说偿还贷款,眼下通源集团反而急需借更多的资金,来维持集团的运营。
可是以当前这样的局面,又有哪家银行敢把钱贷给通源集团?
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通源集团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高楼大厦,已开始土崩瓦解。
更有大批的股东对集团大失所望,急着卖掉手中的股份,准备套现逃离。
但根本没人敢买他们手中的股份,或者说,没人蠢到去买他们的股份。
通源集团明明已岌岌可危,濒临破产,买他们的股份,没准过几天就变成废纸一张,甚至还有可能背负上巨大的债务。
眼瞅着集团一天不如一天,每况愈下,王顺才以及集团股东们,个个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也就在这个时候,救星终于出现了,喻超。
作为东兴集团的总经理,喻超手中可是掌握着大笔的资金。
通源集团的股价一跌再跌,股东手中的股份一再缩水,他们手中的股权,已经不能算是资产了,而是债务。
喻超以东兴集团做后盾,大举收购股东手中的股份,才一天的时间里,他便收购了五名小股东手中的全部股份。
接下来的几日,喻超不仅收光了小股东手中的股份,并且开始和大股东们频频接触,商议收购的价码。
通源集团可不是一家小公司,而且一个大型的房地产集团。正常情况下,要想收购通源集团的股份,得拿出巨资。
而现在,喻超并没有花多少资金,已经从大小股东手里,收购到通源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要知道作为董事长的王顺才,手里的股份也只是百分之三十五。
只几天的时间,喻超背后的东兴集团已经成为通源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现在的通源集团,无论落到谁的手里,都好不了,只会成为巨大的负担。
而落到谢文东的手里,那就不一样了,中央那边的叫停,随时可以终止,填海项目,随时可以复工,集团最大的危机,随时可以解除。
这天,喻超终于找上了王顺才。
见面之后,喻超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王董,我这次来贵公司,只为了一件事。”
一个多月的时间,王顺才好像苍老了十好几岁,头发斑白,脸色蜡黄,面上已现老态龙钟之相。
他强颜笑了笑,问道:“不知喻总所为何事?”
喻超淡然一笑,说道:“一千万,收购王董手中全部的股份。”
王顺才看着喻超,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道:“你要用多少钱收购我的股份?”
“一千万。”
王顺才都差点笑了,气笑了。
当年股值十好几个亿的通源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喻超竟然只想用一千万来收购,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喻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来和王董商量此事。”喻超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顺才怒声说道:“喻总不会不知道,我们通源集团当年可是价值十几个亿……”
不等他说完,喻超摆了摆手,说道:“王董也说了,那是当年,不是现在,现在的通源集团,恐怕是债务十几个亿吧!”
“你……”
“王董不用急着答复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有的是时间,当然了,王董还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就不一定了。”
喻超乐呵呵地说道:“以通源集团的现况来看,今天我能开出一千万的价码,明天可能就变成五百万,后天可能是两百万,或者一分不值。”
王顺才大声吼道:“你这是敲竹杠!是在落井下石!”
“哎!”喻超面色突然一正,向王顺才摆了摆手,义正辞严地说道:“王董这话就说错了,我不是在落井下石,而是在雪中送炭。王董,通源集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曾有人出手相助?没有,肯对王董伸出援手的,只有我喻超。你可以不接受我开出的价码,但你绝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在商场,我喻超的人品,有口皆碑!”
王顺才瞠目结舌地看着喻超,他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东兴集团是怎么做起来的?
喻超对其它公司下绊子,动刀子,甚至派出商业间谍,跑到对手公司搞内部分裂,然后再图谋分化、并购。
过程那叫一个卑鄙无耻,那叫一个血雨腥风,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商场如战场,喻超所用的种种手腕,本也无可厚非,可就这么一个主儿,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自称人品有口皆碑?
这得是多不要脸啊!
王顺才深吸口气,将火气压了压,说道:“喻总,一千万收购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我真的无法……”
“王董,我说了,你不用这么快回绝我,我的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等,至于王董还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只能祝王董好运了。告辞。”
说完话,喻超没有再多做逗留,向王顺才点下头,转身离开。
等喻超走后,王顺才瘫坐在椅子上,脑门布了一层虚汗。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七章 吞并
事隔两天,不用喻超再去登门拜访,王顺才已主动来找喻超了。
才两天的时间,通源集团的局面更不乐观。
股票连续暴跌,已被叫停;购买期房的业主们,天天堵着公司的大门,打着标语,又喊又骂;银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公司的员工大批离职,而且走的不仅是底层员工,大量的高管也相继递交辞呈。
王顺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次公司遇到的危机,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在存心打压公司。
至于具体是谁,王顺才首先想到的就是喻超。
东兴集团也有涉足房地产业,算是通源集团的竞争对手之一。
因为中国的市场足够大,即便两家公司有竞争,但平常碰面了,也都客客气气的,远没到头破血流的地步。
王顺才想不明白,东兴集团这次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通源集团下此毒手。
他来到东兴大厦,拜见喻超。
喻超也没推脱不见,让前台接待把王顺才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见面之间,王顺才是没笑硬挤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将一长一方两个盒子放到办公桌上,满脸堆笑地说道:“知道喻总向来喜欢古玩,我这正好有两件。”
说着话,他打开盒子,长条的盒子里装着字画,方形的盒子里装着一套茶具,都是古物件,价值不菲。
喻超只随意扫了一眼,连拿起都没拿起,他乐呵呵地问道:“王董,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清楚了?”
王顺才脸色难看,干笑道:“我不知道哪里有得罪过喻总,如果以前真有冒犯之处,还请喻总能网开一面。”
喻超扬起眉毛,目光怪异地看着王顺才。
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谁了呢?
究竟是东哥太低调了,还是你太蠢太眼瞎了?
喻超暗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打开抽屉,掏出支票簿,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签上名,撕下来,向王顺才那边一丢,说道:“王董手中的股份,我现在只能出到这个价了。”
王顺才拿起支票,定睛一看,上面的数字是五百万。
两天前,喻超还开出一千万,现在竟然被砍了一半!
“喻总,你这……”
“哎,咱们交情归交情,在商言商,现在王董你手中的股份,就值这个价,而且我可以保证,我开的出价码绝对是最高的。”
喻超正色说道:“如果王董不信我,那就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肯接手你的股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今天你的股份是这个价,明天,它可能又要腰斩一半了!”
王顺才的额头冒出虚汗,颤声说道:“喻总,我们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得给我留条活路吧?”
喻超眨眨眼睛,身子向后倚靠,歪着脑袋说道:“五百万,还不够你活的?王董,咱们做人也别太贪心吧!你也不看你的公司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也就是我,肯雪中送炭,在你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帮你一把,你怎么还好意思和我讨价还价?!”
“喻总……”
“行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如果王董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这桩生意,咱们也就到此为止!”说着话,喻超向外挥了挥手,示意王顺才可以离开了。
两人的第二次碰面,又未能谈妥,王顺才灰溜溜地离开东兴大厦。
也就在当天,银行出面,冻结了通源集团以及王顺才名下的全部资产。
通源集团的情况太糟糕,银行为了最大限度的弥补放贷损失,只能采取冻结资产的手段,这也是很正常的程序。
王顺才所住的别墅,以及别墅内的一切财物,全部被银行暂行扣押。
以前和王顺才关系交好,甚至主动上门示好,请他贷款的银行高管们,现在都对他避而不见,躲他像躲瘟疫似的。
别墅、车子以及个人资产都被冻结,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顺才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去找喻超。
结果这次,喻超连五百万的价码都没有了,只肯给王顺才两百万。
他让秘书拿进来一个手提箱,放到王顺才面前,打开,里面都是一打打的钞票。
喻超含笑说道:“这是两百万现金,我知道,王董的资产都被银行冻结,这两百万要是打进王董的卡里,估计也就是肉包子打狗,还是现金更安全一些。”
王顺才看着喻超,久久没有接话。
喻超虽然是导致自己破产的‘罪魁祸首’,但王顺才也不得不承认,喻超还是挺体贴的,起码他想到了避开银行,直接给现金。
接下来,王顺才也不犹豫了,把自己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让到东兴集团的名下。
由始至终,喻超并没有花多少钱,便轻而易举地收购了通源集团接近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这场并购,赢得实在是太容易、太轻松了。
如果他自己想要吞并通源集团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光是前期准备和铺垫,没准就得花费一到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而东哥出手,简直顷刻之间,就让这么大的通源集团土崩瓦解。
如果东哥肯把心思放在公司上,东兴集团的规模,远不止现在这么大。
当然,喻超也心知肚明,想让东哥专心经营东兴集团,那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是王顺才倒霉,主动往枪口上撞,而自己则是顺带手,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王顺才以为喻超给他现金,是因为喻超体量他,让他避开银行的资产冻结。
天真!
王顺才拿着两百万现金,去往医院,想把自己的儿子接出来。
现在他已经没钱让王梓钰继续住单间病房了。
结果就在医院的大门口,他还没进医院大门,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坐在后座,戴着黑色头盔的人,一把把他手中的箱子抢走。
王顺才被带出个大跟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整个抢劫过程,估计两秒钟不到。
当王顺才从地上爬起,抬头再看,那辆摩托车已像泥鳅似的,钻进马路上的车流当中,业已跑出好远。
王顺才的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急晕过去,他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急得又蹦又跳,手指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连声大叫。
周围过往的行人,纷纷向他投去惊诧的目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顺才有报警,警察也有到现场做调查,又是找目击证人,又是调监控。
但摩托车上的两个人,都戴着头盔,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连身材的高矮胖瘦都难以分辨。
即便摩托车的牌子,那也是套牌,无处可查。
王顺才不知道的是,当天下午,他被抢的那只手提箱,就被送到了喻超的办公桌上。
两名西装革履的青年对喻超含笑说道:“超哥,三眼哥让我们把钱送回来!”
喻超看了看箱子里的钞票,一打不少,甚至连箱子还是原来那个箱子。
他哭笑不得,摇头说道:“三眼哥这是不想给王顺才活路啊!”
一名青年笑道:“只是顺带手的事,就顺便办了!”
“行吧,你俩把这些钱送到公司财务那里入账。”
“好的,超哥。”两名青年拿起手提箱,向喻超躬身施了一礼,退出办公室。
喻超拿出手机,给谢文东打去电话。
忙音响了两声,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谢文东的声音:“喂。”
“东哥,我这边已经搞定了,王顺才基本上算是净身出户。”
“他坚持得还挺久的。”
“是啊,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东哥,王梓钰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让他继续躺在医院里?”
“不必了,蝼蚁而已。”说完话,谢文东挂断了电话。
喻超放下手机,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个王梓钰,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彭玲,见好就收也罢了,他还非纠缠不放。真是个坑爹的主儿啊!
通源集团易主,被东兴集团全面收购,原本离职的高管和员工,纷纷返回。
确切的说,这些离职的高管和员工,都先去了东兴集团,现在他们又被东兴集团派了回来,继续担任原职。
很快,省政府又对D市政府下了文,说明D市的填海项目已经调查清楚,下沉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属填海造地的正常现场,并不存在危险。
通源集团的地产项目,自然也可以复工。
轻描淡写的两则批文,却让通源集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动。
东兴集团的高调注资,以及填海项目的复工,使得已经跌到谷底的通源集团股票,开始了连日暴涨。
不过现在通源集团已经和王顺才乃至王家,没有半点关系。
当初不可一世的通源集团董事长,现在只能和家人租住在一家简陋的小房子里。
通源集团易主后不久,彭玲也被警局复职了。
当王顺才有钱有实力的时候,无论是警局还是媒体,都对他忌惮三分,现在他没钱没势了,也没人会去在乎他。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大抵莫过于此。
王家的祸事还远没有结束。
很快,便有女孩被家长带着,来到警局报案,告王梓钰强奸。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八章 散心
墙倒众人推,王家失势之后,厄运缠身,坏事一桩接着一桩。
公司没了,资产没了,现在连儿子都要进监狱,王顺才受不起这么多巨大的打击,万念俱灰,选择了跳楼自杀。
他跳楼的地点,正是通源大厦。
喻超得知消息后,笑骂道:“这个王顺才,死了死了还不忘恶心我一下,我不就是收了他的公司嘛!”
彭玲终于可以复职,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晚上,彭玲特意请谢文东吃顿饭。
两人吃饭的地点在一家西餐厅。
席间,彭玲问道:“文东,通源集团被收购的事,是你做的吧?”
东兴集团收购通源集团,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大集团之间的并购,本身就是个难得的新闻点,吸引了很多媒体的注意,连日来各家媒体也是跟踪报道,彭玲不可能不知道。
谢文东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道:“是通源集团自身的经营出现了问题,东兴集团收购通源集团,属商场上的正常运作,和我没多大关系。”
见彭玲面露狐疑之色,谢文东又笑道:“再说,东兴集团一直都是喻超在管理,我基本不插手集团的事务。”
彭玲想不明白的是,规模那么庞大、实力那么雄厚的通源集团,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就突然维持不下去了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说道:“我看媒体报道,是通源集团的填海造地项目出了问题。”
谢文东随口说道:“是啊,填海造地,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既然如此,东兴集团为什么还要收购通源集团?”这不是收购一个祸害吗?
彭玲是警察,她想弄明白的事,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文东说道:“这是喻超的事,我不管,我也插不上手。喻超是我的兄弟,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他。”
彭玲还要说话,谢文东摆摆手,说道:“好了,难得我们既有时间,又有好心情,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工作的事,不要再谈了。”
稍顿,他说道:“再过两天,你就要去警局报道了,我打算趁着这两天空闲,我们出去玩玩。”
彭玲眼睛一亮,笑问道:“去哪?”
谢文东说道:“国内还是国外,你选。”
彭玲说道:“只有两天的时间,即便在国内,也不能走得太远。”
“那就找个近点的地方!”
“文东,我们去滑雪吧!”彭玲建议道。
“滑雪?现在才十月份。”谢文东提醒道。
“也是啊!现在雪太薄了!”彭玲颇感失望地说道。
谢文东眼想了想,说道:“漠河的滑雪场应该不错。”
“漠河?太远了吧!”
“做飞机去,几个小时而已。”
“我记得去漠河的航班不是每天都有。”
“事在人为,只要想去,随时都会有航班。”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
于他而言,包机又不是什么难事。
彭玲想了想,冲着谢文东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就去漠河滑雪!”
翌日早上,谢文东和彭玲坐上了H市飞往漠河的专机。
和他二人一起的,还有五行兄弟和文姿。
在东北,漠河是文东会为数不多,势力比较薄弱的地方。
文东会在这里连堂口都撤销了,只设立个据点。
别看漠河市的占地面积很大,但人口太少,加上周边地区,总人口还不到十万。
在整个中国,恐怕也很难找到人口不满十万的城市。
正因为人口少,到漠河的航班才并非天天都有,而是时有时无。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挨着大兴安岭,地广人稀,空气清晰。
谢文东和彭玲等人到滑雪场的时候,几乎成了包场。
十月份,漠河的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滑雪场的积雪十分厚实。
彭玲算是滑雪的高手了,而谢文东的滑雪水平,充其量处于勉强不摔倒的程度。
两人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带着护目镜,脚上穿着滑雪板,手中拿着雪杖,装备齐全。
站到山坡边缘,低头向下看,感觉坡度还是挺大的,谢文东往前倾了倾身子,没敢往下滑。
彭玲来到他的侧后方,在他的后背直接推了一下。
谢文东啊了一声,人已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彭玲咯咯地笑出声来,也跟着滑下山坡。
谢文东往下滑的时候,身子是前后摇摆不定,不停地找平衡。
彭玲的动作可比他优美得多,也娴熟得多,弯着腰身,夹着雪杖,一会滑到左,一会滑到右,雪橇在山坡上时不时地卷起一团团雪雾。
很快,她便追到谢文东身边,放慢速度,笑道:“文东,你速度太慢了,我可以教你滑雪!”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谢文东心软得都快化掉。
不过他的嘴巴硬,也不肯服输,说道:“不用,只要你别再推我,我可以自己慢慢往下滑……”
他话还没说完,彭玲恶趣味地再次用力推了他一把。
谢文东比她年纪小,但平日里总是一副很老成、成竹在胸的样子,很难找到他如此笨拙的时候。
此时,彭玲也是忍不住玩心大起。
谢文东再次发出叫声,叫声不大,但也足够让五行兄弟和文姿侧目的。
其实,他们还挺希望谢文东和彭玲能经常在一起,也只有这个时候,东哥才能暂时抛开社团的压力、公司的压力,彻底放松下来。
地位越高,权力越大,但同样的,压力也越大。
谢文东一个人,他要担负起几万十几万人甚至更多人的命运。
不是谢文东装老成,而是巨大的压力逼着他不得不老成,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时时刻刻的谋划、算计。
没过多久,谢文东的叫声便戛然而止,他一头扎进滑道旁边的雪堆里。
当彭玲把他拉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快变成了雪人,满头满身都是雪。
彭玲一边帮他拍雪,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文东摘掉沾满雪的护目镜,顺带着吐出几口雪水,看着大笑不止的彭玲,谢文东气不过地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并摔进雪堆里。
这下好,原本只是一个雪人,现在变成一对雪人。
彭玲气恼地拍打着谢文东,这回则轮到谢文东哈哈大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一大团雪打在他的脸上,雪差点把他的嘴巴塞满,谢文东也没客气,捧起一大把雪扬在彭玲的头上。
原本滑雪的二人,现在演变成了打雪仗。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二人,五行兄弟和文姿互相看看,坐在一旁歇息。
文姿突然问道:“东哥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她不在谢文东身边,而是一直跟在彭玲的身边。
文姿的这个问题,让五行兄弟一下子沉默下来。
说实话,东哥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他们都已不记得了。
六人都没有再说话,目光齐齐看向谢文东和彭玲那边。
两人在滑雪场上玩得不亦乐乎,直至天色已经暗下来,才打道回府。
当晚,他们住在温泉山庄。
由于不是旅游旺季,山庄的客人也很少,偌大的山庄,显得空旷。
谢文东和彭玲进入大堂,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大堂里还有一对青年男女。
看到谢文东和彭玲,那名女子先是露出惊讶之色,紧接着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欠身说道:“是谢先生和彭小姐吧?”
闻言,谢文东、彭玲同是皱了下眉。五行兄弟和文姿立刻走上前来,目光不善地盯着对方。
年轻女郎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谢文东面前,说道:“我是广阅传媒的记者,我以前见过谢先生和彭小姐,不过,两位肯定是不记得我了。”
谢文东没有去接她的名片。
无论政治部的身份,还是洪门、文东会老大的身份,都是不能见光的,而且谢文东本身就是个很低调的人,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记者,不喜欢媒体。
“有事?”
“是这样的,谢先生,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先是王梓钰因为彭小姐的关系受伤住院,而后通源集团被东兴集团收购,再有,通源集团的前董事长王顺才跳楼自杀,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些关联?”
她的说法还算客气,没有直接说这些事的幕后黑手就是他谢文东。
彭玲眉头紧锁。
谢文东直截了当地说道:“无可奉告!”
说着话,他拉着彭玲要走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注意你的说词,王梓钰是因为畏罪潜逃才受的伤,他是个强奸犯!”
年轻女郎起而不舍地问道:“为什么以前没有爆出王梓钰的强奸案,而是在东兴集团收购了通源集团之后,才突然爆出来,这件事,和谢先生是不是有关?这其中是不是还存在着权钱交易?”
谢文东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事,你应该去采访市政府,去采访公安局,而不是来采访我。”
说完,谢文东不再多做逗留,拉着彭玲走出大堂。
年轻女郎还要追上去继续追问,五行兄弟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金眼面无表情地警告道:“姑娘,适合而止,别自找麻烦!”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八十九章 舆论
谢文东拉着彭玲,回到房间。
彭玲有些闷闷不乐。
谢文东好奇地问道:“小玲,怎么了?”
彭玲问道:“告王梓钰强奸的人,是你找来的吗?”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彭玲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你笑什么嘛!”
谢文东说道:“你的男朋友是人不是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人家姑娘自毁名节,能让人家父母带着姑娘到公安局报案。”
彭玲看着谢文东,过了一会,她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前去报案的姑娘,对事情的时间、地点以及发生的整个过程,都描述得很详细,的确不想是编造的。
谢文东搂住彭玲的腰身,说道:“记者总是想搞出一个惊天大新闻,不要轻易听信他们的猜测。”
彭玲在谢文东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澡!”
“我陪你!”这件事,谢文东很愿意奉陪。
彭玲啧了一声,不满地推了下他。
两人洗完澡,在房间里吃的晚饭。
半夜十一点多,谢文东和彭玲都已熟睡,他枕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谢文东强忍着心头的不满,将手机拿起,定睛一看,是喻超发来的信息,其中有个连接,让谢文东打开看看。
不知道喻超搞什么鬼,谢文东点开连接,跳出新闻页面。
新闻的标题是:东兴集团幕后大老板携女友入住漠河度假村。
翻看下面的内容,还配有照片。
照片应该是偷拍的,画面模糊,但能看得出来,拍照的地点是度假村的大堂,里面的两个主角,正是谢文东和彭玲,不过他二人的脸上都打了马赛克。
文章内容,写了彭玲和王梓钰之间的恩怨纠葛,然后又写了东兴集团对通源集团的收购。
当然了,文章里并没有写出谢文东和彭玲的真名,而是用化名代表。
看罢这篇报道,谢文东眉头紧锁。
他拿着手机,悄悄起床,走到卫生间,关闭房门,而后给喻超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
话筒里传来喻超的声音:“东哥,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被记者拍到了。”
谢文东说道:“傍晚的时候,遇到了记者,本打算明天早上警告她一下,怎么才几个小时,新闻稿就发出来了?”
喻超叹了口气,说道:“东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记者发稿,的确要等到第二天,但现在是网络时代,有手快的记者,拍完照,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写稿、审核、校对、发稿的过程。”
谢文东问道:“这家网站是?”
“广阅网。”
听了名字,谢文东有点印象,那个女记者在自报家门的时候曾说过,她是广阅传媒的记者。
“找到这家公司,让他们把这篇稿子撤掉。”
“东哥,这就是我要说的事!东哥,我觉得我们现在也应该做传媒,网络越发达,舆论导向就越重要,我们自己做传媒,既可以封杀对我们不利的舆论,又可以散播对我们有利的舆论,可谓是一举两得。”
“你的意思是,在集团旗下,成立传媒公司?”
“是的,东哥,名字我都想好了,东兴娱乐传媒!”
谢文东沉默了一会,说道:“可以做!还有,立刻把这个广阅传媒搞定。”
“东哥,我这边已经在联系了。”
“好,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谢文东又翻看了一下这篇新闻,已经有不少人在新闻下方留言。
很多网友都在问,东兴集团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既然它有实力收购通源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这么大的上市公司,为什么在上市公司里,偏偏找不到东兴集团的名字。
还真有知道些皮毛的人留言,讲述东兴集团涉猎的范围,什么房地产、制造业、金融业等等。
一些在社会上很有名气的公司,竟然都是东兴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看到这些留言,很多人都对东兴集团更加好奇,纷纷猜测东兴集团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这些刨根问底的留言,还真让谢文东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他分别给三眼和东心雷发去信息,让他二人赶紧找出这家公司,搞定它。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始作俑者。
那个女记者不是一个人,和她一起的还有位男同伴,偷拍的照片,应该就是出自于他的手。
两人都住在度假村里,要找到他二人的房间,很容易。
他二人,分住两个单间。
女记者已经睡下,睡梦中,她感觉脖子痒痒的。她本能地挠了几下,可是没用,脖子依旧发痒。
她气恼地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她体内的血液好像被瞬间冻结。
只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就在她的床边,无声无息,直挺挺地站立着一个黑影。
这太恐怖了,女记者眼睛瞪得好大,身子哆嗦个不停,嘴唇颤抖,似乎想要尖叫,但人在惊恐到极致的时候,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甚至都有窒息之感。
“你叫陆依妍,二十三岁,家在D市,父母双全,目前就职于D市的广阅传媒,担任实习记者。我说得没错吧!”
黑影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对方是人不是鬼!
听闻对方的话,女记者先是暗松口气,不过很快,她的神经又再次绷紧,惊骇地看着那黑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调查我?”
“我是谁,不重要,把你刚才发的新闻稿删掉。”
陆依妍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谢先生的人?”
“别管我是谁,我只要你把新闻稿删掉!”黑影弯下腰身,贴近陆依妍,轻飘飘地说道:“你可以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变孤儿呢?”
“你……”陆依妍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人的生命很脆弱,一场车祸,就可能毁掉一个家庭,你说是吗?”
陆依妍的冷汗流淌下来。她急声说道:“我的新闻稿里,并没有揭露谢先生的隐私……”
“嘘!”
黑影发出让她禁声的声音,说道:“你无需解释,你只需删稿,话,我就说到这,你自己看着办,记住,这可不是个玩笑。”
说完话,黑影转身离去,当他走出房间的时候,都是轻飘飘的,声息皆无。
陆依妍在床上呆坐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急忙把房间的灯点亮,屋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当她镇定下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都快被汗水浸透。
陆依妍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打电话联系编辑,请编辑删掉她发出的稿子。
等到第二天天亮,谢文东再看手机时,那篇新闻稿已经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文东和彭玲到度假村的餐厅吃早餐,正好也碰到了陆依妍和她的同伴。
这回陆依妍没有往谢文东近前凑,而是躲出好远,只是吃饭的时候,她的目光一个劲的向谢文东那边飘。
对于谢文东这个人,她很是好奇,年纪轻轻,却已成为大财团的幕后老板。
他是怎么发的家,又是怎么把公司做到现在这个规模的,完全查不到,甚至连他的家世背景都查不出来。
无论是以她个人的眼光来看,还是以记者的眼光来看,谢文东这个人充满了神秘感,在他身上,有太多的新闻点可挖。
可是现在她不敢这么干,昨晚的那一幕,太恐怖,太吓人。
她正偷偷观察谢文东的时候,有一名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谢文东身边,弯下腰身,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谢文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向对面的彭玲含笑说了几句,而后起身走出餐厅。
随着谢文东离开,陆依妍的心又禁不住雀跃起来。
她起身走到彭玲近前,欠身说道:“你是彭小姐吧!”
彭玲放下餐具,转头看向陆依妍。
她并不讨厌记者,但也谈不上喜欢。
她向陆依妍点下头,说道:“我是彭玲,你找我有事吗?”
陆依妍说道:“我能和彭小姐谈谈谢先生吗?请问,彭小姐和谢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不能。”彭玲拒绝的干脆。
“啊?”陆依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不接受采访,请回吧!”说完话,彭玲拿着筷子,继续吃饭。
陆依妍不甘心地还要问话,隔壁桌的一名年轻姑娘起身,走到她近前,摆手说道:“这位记者同志,请不要影响彭小姐吃饭好吗?”
“我……”
“请回!”
文姿只略微一挥手,便把陆依妍推开数步,差点让她坐到地上。
且说谢文东,他之所以离开餐厅,是因为有人要见他。
文东会在漠河据点的负责人,张桐。
张桐本不知道谢文东有来自己的地头,是他的手下人恰巧看到陆依妍的新闻稿,这才知道谢文东和彭玲有来漠河。
这让张桐紧张不已,一大早的就赶到度假村。
见面之后,张桐急忙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谢文东向他点下头,两人进到一间小型的会客厅。
张桐满脸堆笑地说道:“东哥来了漠河,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兄弟一声?”
谢文东打量张桐。
张桐是文东会的老人了,只不过其人并没有太大的进取心,一直留在这里。
当初设立堂口的时候,他是堂主,撤掉堂口的时候,他也没有离开,继续留在漠河,做个小据点头目,好像还做得挺心安理得的。
张桐在社团,要能力有能力,要资历有资历,谢文东有心提拔他,但他自己不愿意离开漠河这一亩三分地,谢文东也没办法。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章 内鬼
谢文东说道:“就是过来玩两天,没什么事。”
张桐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明天回H市?”
“今晚吧!”明天一早,彭玲要回局里报道。
“这么仓促啊!”张桐喃喃说道。
谢文东笑了,说道:“我说了,这次过来,就是随便玩玩。”
“哦!”张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文东随口问道:“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东哥,还是老样子。”
“前段时间的会议,你参加了吧。”
“是!东哥!”
“社团的决定,你这边执行得怎么样?”
张桐清了清喉咙,说道:“在……正在执行,只不过一下子要收手,也没那么容易,还需要时间。”
谢文东看了张桐一眼,说道:“我记得我在会议上说得很清楚,一个月。”稍顿,他乐呵呵地问道:“怎么?舍不得?”
“不……不是的!东哥,别看社团在这边的规模不大,但关系复杂,要收手,真得……真得多花费些时间。”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能做就做,不能做,换人来做,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文东说道:“张桐,你是社团的老人,我不希望推行变革的时候,在你这里出现问题。”
“是、是、是!东哥放心,我这边肯定没问题!”张桐急声说道。
“嗯!你回去忙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那……东哥,我……我先回去了!”
“去吧!”
等张桐离开,谢文东回到餐厅,和彭玲继续吃早餐。
且说张桐,乘车离开度假山庄。
在回去的路上,与他同车的一名汉子问道:“桐哥,东哥怎么说的?”
张桐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说,决定不变。”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那名汉子面露急色,压低声音道:“关健是,种植场那边怎么办?现在是自己人来做,消息还能封得住,若是找什么代理人,消息泄露出去,我们……我们可就都完了!”
张桐眉头紧锁,沉默未语。
那名汉子不满地嘟囔道:“上面逼着我们放弃生意,下面还有一群‘清道夫’破坏生意,我们现在可……太难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桐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清道夫……”
那名汉子握了握拳头,说道:“东哥变了!东哥忘了我们是怎么起家的了。现在让我们放弃毒品生意,这不是自断根基、自废武功吗?这样下去,社团会垮的!”
“行了,别说了!”
“桐哥,我真觉得,如果东哥执意要自废武功,阉割社团,还不如……社团还不如让三眼哥来做老大呢!”那名汉子狠声说道。
张桐身子一震,怒声道:“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桐哥,如果真要放弃毒品生意,兄弟们以后都去喝西北风啊?”
“不是说了吗,可以找代理人!”
“那能一样吗?我们做的事,能让代理人知道吗?兄弟们为什么愿意跟着桐哥,留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多赚些钱吗?如果没钱可赚了,只谈感情,桐哥,你认为还有几个兄弟愿意继续留下来?”
张桐再次沉默不语。
他放弃往上爬的机会,这么多年,心甘情愿的一直留在漠河,就是为了钱。
同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大多也都是为了钱。
他们的心境都是一样的,做提着脑袋的生意,拼个半辈子,为的就是后半辈子的锦衣玉食。
“现在东哥不是在断我们的财路,而是在断我们后半辈子的生路啊!如果是三眼哥当家,三眼哥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真是三眼哥当家,只怕,社团会垮得很快!”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再赚几年的钱,就可以金盆洗手,退休养老了!”
那名汉子低声说道:“现在清道夫闹得猖獗,而东哥这次过来,没带多少人……”
张桐身子一震,惊骇地看着他,问道:“老三,你什么意思?”
这名汉子叫刘彰,把彰字分开,是章三,所以刘彰的绰号,就是张三。
他是张桐的心腹,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张桐一直都叫他老三。
刘彰清了清喉咙,说道:“如果东哥死在清道夫的手里,和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东哥死了,社团里能接替东哥的,也只有三眼哥!”
“你……”
“桐哥,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咱们兄弟能不能再多赚几年前,能不能攒好养老本,就都看这次的了!”刘彰两眼放光地说道。
“我……我再想想!”
“桐哥,东哥什么时候走?”
“今晚。”
“不行!不能让东哥走!必须得把东哥拖下来!”
“有什么办法能拖下东哥?”张桐的脑门渗出汗珠子。
刘彰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加工厂!”
“加工厂?”
“加工厂若是受袭,东哥……东哥怎么的也得多留几天吧?”刘彰不太确定,试探性地说道。
张桐想了想,沉默许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文东和彭玲计划好,今晚做飞机回H市。
结果到邻近傍晚的时候,谢文东接到了张桐打来的电话,说是加工厂遭受到袭击,损失惨重。
张桐所说的加工厂,就是地下毒品加工厂。
他们从金三角进货,都是纯海洛因,往外卖的时候,自然不会原封不动的去卖。
那么高纯度的海洛因,真的会死人的,需要往里面添加大量的麦芽糖,以此来做中和。
这既增加了利润,又不会让人丧命,可谓是一举两得。
加工厂的作用,就是对纯海洛因进行二次甚至三次、四次的加工。
不同的加工工序,制造出不同纯度的毒品,再卖给不同的客户群体。
自己刚到漠河的第二天,这边的加工厂就被人袭击,事情未免也太巧了。
发生这样的事,谢文东还真就走不开了,他只能安排彭玲先回H市,他自己还得在漠河这边多待两天。
彭玲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临登机前,她问道:“文东,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了?”
“嗯!这边出了点事,我暂时走不开。”
“会有危险吗?”彭玲忧心忡忡地问道。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没事,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
送走了彭玲,谢文东拿出手机,边走出机场,边拨打电话。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出刘波的声音:“东哥!”
“老刘,帮我查个人。”
“查谁?”
“张桐。”
“东哥,是……是漠河的张桐?”
“是!”
“他……”
“查一下,他有多少资产,尽快回复我。”说完话,谢文东挂断电话。
谢文东是不会轻易调查自家兄弟的。
主要是这次漠河加工厂受袭得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他从不相信巧合这种事。
是不是有内部人在搞鬼,在故意把自己拖在这里,谢文东不确定,所以他才要刘波查一查张桐这个人。
离开机场,谢文东带着五行兄弟去往事发地点。
张桐已经发来定位。加工厂位于郊区,表面的幌子是一家大型木材加工场。
还没到现场,距离好远,坐在车里的谢文东就看到远处红彤彤的一片。
开车的金眼说道:“东哥,好像,好像是着火了!”
“嗯。”
谢文东没有多说什么,时间不长,两辆轿车一前一后的抵达事发地点。
这里已经聚集不少人,基本都是文东会的人,张桐和刘彰也在现场。
看到谢文东到了,张桐和刘彰立刻快步迎上前,随着谢文东下车,两人齐刷刷地躬身施礼,说道:“东哥!”
“什么情况?”
“加工厂被人点了!”张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颤声说道:“还有七、八个兄弟在里面,没……没能跑出来!”
谢文东皱着眉头,定睛细看,整个木材加工厂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火势冲天。
“什么人做的?”
“这……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加工厂的消防做得非常齐全,肯定……肯定是有人蓄意纵火!”说着话,张桐转头看向刘彰。
刘彰立刻接话道:“没错!东哥,我怀疑……我怀疑是清道夫干的!”
“清道夫?”
“就是一群专门和我们做对的人!”张桐解释道。
清道夫这个组织,还真不是张桐和刘彰瞎编乱造出来的。
吸毒者之间,常以道友相称,意为同道中人。
清道夫的出现,目标就是清除这些道友,这些吸毒者。
作为东北最大的贩毒组织文东会,自然而然成为清道夫最主要的攻击目标。
谢文东听后,微微蹙了蹙眉,说道:“这件事,以前没人和我说起过。”
张桐正色道:“清道夫刚出现的时候,人不多,我们也没太放在眼里,可后来他们的规模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而且散布在各行各业,也……越来越难对付了。”
谢文东问道:“加入这个组织的都是什么人?”
“普通人。”
“什么?”
“我听说,加入清道夫的,都是一些有亲友死于毒品的普通人。”
谢文东扬起眉毛,向前方的火海扬扬下巴,问道:“能烧掉我们的加工厂,还能是普通人吗?”
毒品加工厂,向来都是社团最隐秘,防守最森严的地方,能成功袭击这里,要么来头不简单,要么是有内鬼在作乱。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一章 伏击
张桐见谢文东若有所思,心中颇感没底,他小声说道:“东哥,这边的事,我能处理,东哥还是先回H市吧!”
谢文东扬起眉毛,问道:“张桐,你是觉得我在这里不安全?”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东哥……”
“行了!我现在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谢文东眯了眯眼睛。
他们正说着话,一辆汽车行驶过来。
谢文东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汽车停下,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清楚这两人的模样,谢文东暗暗皱眉。他二人,一个是记者陆依妍,另一个是她的那个同伴。
陆依妍看到谢文东,眼睛顿是一亮,对身边的同伴急声催促道:“快拍、快拍!”
青年急忙把摄影机拿起,扛在肩膀上,对着熊熊燃烧的木材加工场拍摄起来。
张桐暗骂一声,侧头说道:“老三!”
刘彰会意,带着两名手下兄弟,快步跑了过去,到了陆依妍二人近前,他怒声喝道:“你们干什么?谁准你们在这里拍摄的?”
随着他的怒斥,他的两名手下走到青年近前,不由分说,直接抢走了他的摄像机。
青年大声叫道:“你们怎么抢东西……”
刘彰怒声说道:“马上滚!听到没有?滚!”
陆依妍向青年使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向谢文东走过去,但没走出两步,便被刘彰挡下来。
她不看刘彰,伸长脖子,看向谢文东那边,说道:“谢先生,是我,陆依妍!”
刘彰一怔,心里暗暗嘀咕,这个女的还认识东哥?
张桐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哥,她好像是记者,东哥认识她?”
“不认识!”谢文东回答得干脆。
张桐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
陆依妍还打算往前凑,刘彰抓住她的衣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长得还挺好看,如果你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我认识谢先生,再说,这里也不是你们家的地方,凭什么赶我走?”
看到陆依妍和刘彰纠缠不清,谢文东顿感厌烦,对张桐说道:“我先回酒店,查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天早上,我要知道结果。”
“是!东哥!”张桐连忙点头应道。
谢文东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和五行兄弟上车,原路返回。
见谢文东走了,陆依妍也不再逗留,拉着同伴,急忙上车,说道:“快跟上!”
她并不清楚这个起火的木材加工场和谢文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谢文东能亲自过来,显然瓜葛不浅。
“我们的摄像机还在他们手里呢!”
“顾不上了,改天再要!”
“要不回来呢?”
“找谢先生啊!”
“……”青年无语,不过他还是按照陆依妍的吩咐,启动汽车,跟上谢文东的车子。
木材厂不在市内,而在郊外,和度假村是两个方向,相隔甚远。
在回去的路上,金眼说道:“东哥,木材厂的这把火,着得不对劲。”
“嗯。”
“无声无息的把木材厂给点了,对方来头不小,可他们为什么偏偏要袭击这里?我们在漠河,连分堂都没有,只能算是个据点。”
“嗯。”
“我看这件事情不简单,没准是内部人在搞鬼,可是漠河这边的人,也没有理由把自己的地方给烧了啊!”金眼百思不得其解。
“嗯。”谢文东再次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怀疑的是,有人不想让自己离开漠河。
汽车正往前走着,前面的车子突然吱嘎一声急停了下来。
开车的金眼见状,下意识地狠踩刹车。
不过路面上的积雪太多,即便金眼已把刹车踩到底,汽车的轮胎还是贴地滑行,咚的一声,撞在前面车辆的车尾。
好在力道不算大,两辆车里的人都没有受伤。
“该死!”金眼忍不住怒骂了一声,狠狠拍了下方向盘,他回头关切地问道:“东哥,你没事吧?”
坐在后排的谢文东,身子撞到了前面座椅的椅背,肩膀有些酸疼,他一边揉肩,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木子是怎么开的车!”说着话,金眼打算推开车门,下车查看。
他的手已经伸出去,谢文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等下!”
金眼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谢文东。后者眯缝着眼睛,顺着车窗向外望去。
道路的两边都是皑皑白雪,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松树林,静悄悄,生息皆无。
谢文东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但心里就是有种不安感。他拿起手机,拨打木子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东哥!”
“先不要下车!”
“东哥,前面有颗松树倒了,挡在路上。”
“嗯!先等等,不要下车,这里有点不对劲!”谢文东挂断电话。
谢文东的车子停在路上,一动不动,前面木子、火焰、土山的车子,也停在路上,一动不动。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水镜,实在看不出来外面有什么异常,她回头说道:“东哥……”
她只说出这两个字,突然间,道路两边的松树林里,几乎同时传出枪响。
嘭、嘭!
随着枪声,哗啦啦,汽车的窗户破碎,谢文东、金眼、水镜,第一时间趴伏在车内。
嘭、嘭!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撞击车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方所用的枪械,击碎了车窗,却未能击破车身。
而且在连开了两枪之后,便明显停顿下来,时间不长,又传出子弹上膛的声响。
是双管猎枪!谢文东耳朵尖的很,立刻判断出对方所用的武器。
他从腋下抽出手枪,稍微抬起头,对准外面树林里的人影,连开数枪。
嘭、嘭、嘭——
枪声持续响起,谢文东一连射出五颗子弹。
有两颗子弹打在树干上,另外的三颗,不知飞到了哪里。
谢文东的反击,立刻引来对方更加凶狠的射击。
嘭嘭嘭的,枪声持续。
谢文东算准了对方把双筒猎枪内的子弹打光,他一把推开车门,从车内蹿了出去,直奔路边的树林里冲去。
躲藏在树林里的枪手正在重新给双筒猎枪装子弹,看到谢文东仿佛猎豹一般冲向自己,他心中大急,可是越急,手越哆嗦,安装子弹的速度也越慢。
两颗子弹还没塞进枪筒里,谢文东便已冲到他的近前。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迷彩装,带着白色的帽子,脸上蒙着白色的布巾。
意识到没时间再装子弹了,他暴喝一声,抡起猎枪,向谢文东的头顶横扫过去。
谢文东向下低头,躲开对方的锋芒,人业已到了那名大汉的近前,一记重拳打出,直击对方的胸膛。
那人的身手也不简单,抽身而退。也就在他退出的瞬间,谢文东抬手就是一枪。
对方身子立刻横扑出去,近在咫尺的一枪,谢文东也只是打到了一团空气。
不等对方身形停稳,他一挥手,直接把手中枪甩了出去。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飞出去的手枪正中对方的额头,那名大汉痛叫一声,仰面向后翻滚。
他身子停下后,看到落在不远处的那把手枪,心头顿是一动,立刻飞扑过去,打算抢枪。
他的手指堪堪要触碰到枪身时,一道金光乍现,紧接着,他感受到手掌上传来钻心的剧痛。
他定睛一看,原来一把金色的小刀正插在自己的手背上,把自己的掌心都刺穿了。
还没等他回归神来,金刀一晃,从他手背上弹飞出去,落到谢文东的手里。
大汉不敢继续抢枪,他恶狠狠地瞪了谢文东一眼,转身就跑。
可他此时想跑,已然来不及了。
他只跑出四、五步,谢文东手中的金刀再次射出,正中他的大腿肚子。
大汉闷哼一声,向前扑倒,翻滚出去好远。
当他准备重新爬起来时,谢文东已来到他近前,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与此同时,冷冰冰的金刀抵在他的脖颈处。
“还要再跑吗?”谢文东弯着腰身,冷冷看着对方。
大汉怒吼一声,开始激烈的挣扎,谢文东手掌加力,金刀的锋芒立刻割开对方的皮肉,猩红的鲜血顺着对方的脖颈缓缓流淌出来。
他身子一震,趴在地上,不敢再乱动。
这时候,金眼咚咚咚地跑了过来,急声说道:“东哥!”
谢文东看着被自己逼住的大汉,问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伏击我,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那名大汉喘息着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在这里,就是想抢点钱花花!”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蹲下身形,将逼住对方脖颈的金刀收回,毫无预兆,他猛的一刀刺入大汉的后腰。
大汉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子突突直哆嗦。
“我要听实话。”谢文东说道:“如果你想试试自己能承受多少刀,我也可以成全你。”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二章 谈崩
大汉凝视着谢文东,许久,他说道:“我的弟弟,就是死在你手里的!”
谢文东耸耸肩,死在他手里的人多了。
“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死因是吸毒过量!”大汉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十三岁,成年人了,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谢文东说道:“他知道吃饭吃多了,能把人撑死,喝水喝多了,能水中毒把人毒死,喝酒喝多了,能把人醉死,可他妈就不知道吸毒吸多了能把人吸死。你说,这又怪得了谁?”
“我操你……”
大汉瞪着血红的眼睛,骂声才刚出口,谢文东一脚踹在他的脸颊。大汉闷哼一声,吐出口血水,连带着还吐出一颗后槽牙。
“嘴巴放干净点,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呵呵……”大汉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嘴巴上都是血,裂开嘴,扭曲的五官越发狰狞。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去!我们的人,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走不出去了,哈哈——”
大汉狂笑不止。
谢文东说道:“清道夫。”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对于谢文东点出自己的身份,大汉也不意外。
他喘息着说道:“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干着贩卖毒品的勾当,清道夫就永远和你势不两立!我们的人,你永远也杀不光!”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我只能说,你们勇气可嘉,鹿死谁手,尽可以来试试,挡我道的人,不知凡几,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也不少。”
大汉停止笑声,怒视着谢文东,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这时候,谢文东手机响起。
他掏出电话,低头看眼来电,回头向金眼使个眼色,而后拿着手机,向树林深处走去。
接通电话,“老刘,查清楚了?”
“东哥,我查到,张桐在全国各地,购置了十多处房产,总价值加到一起,超过两个亿。”
“多少?”谢文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在S市的两套别墅,加起来有四千多万,在B市的一套四合院,六千多万,光这三套房子,价值就超过一个亿了,另外,他还在杭州、深圳、三亚等地都有房产,林林总总加到一起,总价值超过两个亿。”
谢文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社团在漠河,连堂口都没有,上上下下,满打满算才三、四十号兄弟。张桐倒是厉害,竟然能购置两个亿的房产,他比B市、S市的分堂堂主都有钱吧!”
刘波说道:“时间太短了,粗查就查到这么多,如果细查的话,或许还能查到更多的资产。”
“不必再查,我心里有数了。”谢文东说道。
“东哥,社团发到漠河的货,都是有定量的,从漠河据点收回来的钱,数额也都没错,这些年,张桐不可能赚这么多的钱。就算他做假账贪污,也贪不了这么多,漠河据点肯定有问题,东哥还是赶快离开吧,我担心,东哥继续留在漠河,会有危险!”
谢文东回头瞧瞧金眼那边,心里暗暗嘀咕,危险已经找上门来了!
“既然知道这里有问题,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再离开。”
“东哥……”
“行了,先这样。”
和谢文东通完电话,刘波心绪难平。
思前想后,他给姜森打去电话,将他查到的情况向姜森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老森,赶快派人到漠河,我担心东哥有危险!”
姜森也被张桐的资产吓了一跳。
张桐这个人,在社团里不显山不露水,窝在漠河,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看上去不思进取,一心想在漠河养老的张桐,竟然在全国有超过两个亿的房产。
他的资产只有查到的这么多吗?存款呢?在国外有没有资产呢?
仔细想想,着实令人震惊。
姜森没有二话,给褚博发去信息,让他带人赶紧去趟漠河。
没有事最好,如果真出了事,第一时间保护东哥离开那里。
谢文东和刘波通完电话,他从树林深处走了回来。
金眼问道:“东哥,怎么处理他?”
“交给警察吧!”
“啊?”金眼愣了,交给警察?以前发生这种事,己方都是自己处理的。
谢文东向金眼身后努努嘴。后者回头一瞧,只见陆依妍和她的同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
妈的!金眼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他妈记者是属狗皮膏药的吧,粘在身上就甩不掉了。
他狠声说道:“东哥,要不把他俩一并处理掉!”
谢文东笑了,走过金眼身边的时候,拍下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不是杀人狂。”
记者是很讨厌,但还不至于要杀人的地步。
“谢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走过来的谢文东,陆依妍也没有忽略那个躺在地上,满头满身全是血的大汉。
“如你所见,他持枪袭击我。”
“他为什么袭击谢先生?”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去问警察,而不是来问我,我是受害者。”谢文东脚步不停,从陆依妍二人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谢先生……”陆依妍还有追问,谢文东已坐进汽车里,水镜上前几步,将陆依妍拦下。
车内,谢文东问木子道:“对方一共几个人?”
“只有两个,都被擒下了。”
“嗯,一并交给警方吧!”
“真是便宜他们了!如果今天不是有这两个记者捣乱……”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只是两个充当炮灰的马前卒而已。”
他的车子,车窗被打碎,不能继续坐了,谢文东改乘木子的汽车。
金眼和火焰、土山,把两名被擒的人塞进另辆汽车里,带着他俩去市区。
长话短说,折腾到半夜,谢文东一行人才算回到度假村。
他们到度假村的时候,正看到有两拨人在退房间。
办完手续,两拨人都是步履匆匆地快步离开。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度假村里的人本就很少,现又走了两拨人,人变得更少,偌大的度假村,也显得愈加空旷。
谢文东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洗了个澡,便听到敲门声。
他打开房间,站在外面的是金眼和张桐。
张桐点头哈腰地说道:“东哥!”
谢文东点下头,说道:“进来吧。”
“是!”张桐应了一声,走进房间里。
谢文东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问道:“张桐,喝点什么?”
“不用不用,东哥,我待会就走。”张桐说道:“这次,发生这样的事,属下,属下要负全责。”
“查清楚是谁做的了?”
“是清道夫!我推断,清道夫的人先捣毁我们的工厂,目的就是为把东哥吸引过来,他们好半路设伏,其实,清道夫真正的目标,就是东哥!”
“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具体人数不清楚,属下推测,应该有二、三十人!”
“为了杀我,他们派出的人还真不少!”谢文东嘴角勾起,淡然而笑。
张桐深吸口气,正色说道:“东哥,清道夫越来越猖獗,我们据点这边,应付起来也太困难,如果以后再断了毒品生意,据点的人数将更少,弄不好,都得被清道夫连窝端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东哥,漠河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地方大,人又少,清道夫还活动猖獗,这种情况下,社团在漠河这边切掉毒品生意,无疑是,是放弃了漠河啊!希望,东哥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张桐现在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也不希望和谢文东闹翻。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些年,社团发展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他在漠河这里日子过得安逸,舒舒服服地赚着大把的钱,和土皇帝差不多。
可一旦谢文东在自己的地头上死了,就算他能脱得开干系,以后漠河这里会是个什么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手,想维持现状,如果谢文东能主动放弃改革,或者把漠河排斥在改革区域之外,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谢文东看着张桐,一字一顿地说道:“张桐,切割毒品生意,是社团的决定,也是已经开始实施的策略,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个地方而发生改变,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张桐脸色一变,急声说道:“可是东哥,如此一来,社团在漠河这里的据点就……就毁了……”
谢文东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能干就干,不能干,赶快退休让贤。但凡是退休的兄弟,养老钱,社团一分也不会少给。”
张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说道:“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一个会办事又有能力的代理人。其它堂口的兄弟早已在做了,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我……我知道了。”谢文东态度的坚决,让张桐大失所望。他站起身形,向谢文东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谢文东的房间,张桐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不想对谢文东下手,可是现在,谢文东要断他的财路,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三章 反击
张桐走出度假村,坐上汽车,等在车内的刘彰迫不及待地问道:“桐哥,东哥怎么说的?”
“谈不妥。”张桐摇头说道。
刘彰眯了眯眼睛,说道:“既然这样……桐哥,我们就只能走最后这一步了。”
张桐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刘彰正色说道:“桐哥,别犹豫了,兄弟们还指望着桐哥,带着我们多赚几年钱呢!”
张桐垂下眼帘,意味深长地说道:“老三,说实话,这几年,咱们兄弟赚得钱已经不少了!”
“可是,谁又会嫌钱多呢?咱们兄弟,提着脑袋干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让后半辈子不仅衣食无忧,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张桐握了握拳头,深吸口气,微微扬了下头,说道:“老三,打电话吧!”
刘彰吞了口唾沫,应道:“好!”
他拿出手机,停顿了片刻,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刘彰说道:“陈志峰吗?”
“是我!”
“谢文东住在度假村的四零一二号房,身边有五个保镖,人是不多,但都是精锐,你们务必要多加小心。记住,这次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别再搞砸!”
“知道。”
“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住处,让你们藏身。”
“好。”
“就这样。”
挂断电话,刘彰忍不住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对谢文东下手,这算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张桐和刘彰也不会走这一步。
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张桐和刘彰就是靠着毒品发财,现在谢文东要切割毒品生意,要洗白,这就是在断张桐和刘彰的财路。
刘彰联系的陈志峰,是清道夫的中层人员。
他们双方会联合到一起,也是各怀鬼胎。
在清道夫眼中,谢文东是毒瘤,张桐也同样是毒瘤,只不过这毒瘤也有大小之分,谢文东无疑是最大的那一颗,与其相比,张桐不值一提。
所以有机会能杀掉谢文东,清道夫不惜与张桐合作。
等他们成功除掉了谢文东,再掉头对付张桐,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张桐也有自己的算计。
谢文东死在他的地头上,要说与他无关,恐怕没人会相信。
但有清道夫的存在,又是清道夫直接动的手,那么,所有事情都可以推到清道夫的头上。
然后再借用社团之手,打着为东哥报仇的旗号,将清道夫铲除,永绝后患。
两边都有自己的算计,但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谢文东,他们两边又诡异的联合到了一起。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清道夫的宗旨是清除毒品,谢文东要做的事是,放弃毒品生意,而张桐则主张保留毒品生意。
一心想清除毒品的清道夫,却和主张继续做毒品生意的张桐联手,共同去对付要放弃毒品生意的谢文东。
清晨两点,酒店的前台只有两名接待,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电话突然响起,把两名前台接待同时惊醒。其中一人打着呵欠,拿起电话。
原本漫不经心的前台接待,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身子顿是一震,人也立刻清醒了许多,连连点头应着。
等她接完电话后,对同伴说道:“是总经理打来的电话,让我们现在回家休息。”
“今晚是咱俩值班啊,我们走了,酒店怎么办?”
“总经理说没事,让咱俩现在就走。”
“真奇怪!现在走,算旷工吗?”
“不算!总经理说了,算加班,三倍工资!”
另名接待愣住了,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工作到一半就可以下班了,而且还算加班,给三倍的工资。
两名接待都是一脑门子的问号,但既然是总经理的电话,她俩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台面,而后便双双走出酒店大门。
她俩离开酒店,隔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一行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鱼贯走进酒店大门。
进来之后,众人向周围巡视,偌大的大堂,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其中一名黑衣人将提着的帆布包放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接着,帆布包的拉链打开,向里面看,全是长短不一的枪械。
既有猎枪,也有手枪,还有两把AK47。
众人纷纷从帆布包里拿出枪械,又找出相对应的子弹、弹夹,向口袋里塞着。
时间不长,众人皆准备完毕。
其中一名黑衣人向左右两旁指了指。
众人会意,分成两拨,一拨人坐电梯上四楼,另一拨人走楼梯上四楼。
两拨人,时间掐得很准,当电梯升到四楼的时候,爬楼梯的人也刚好上来了,双方汇合到一起。
为首的黑衣人探出头,向走廊里观望。
狭长的走廊,空空荡荡。
为首的黑衣人看罢,向后面的同伴一挥手。
众人提着长短枪械,纷纷走进走廊里,然后自动分成两排,靠着走廊两侧的墙壁,向四零一二号房间接近过去。
这时候,时间似乎都变得特别漫长。
终于来到四零一二号房间的门前,为首黑衣人向旁侧了侧身子,对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扬扬头。
那人会意,走到房门的正前方,运足了力气,一脚狠狠踹在房门上。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木质的房门,被大汉硬生生地踹开。
也就在他踹开房门的瞬间,为首黑衣人率先冲入屋内。
他穿过玄关,箭步来到床前,没有多余方废话,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举起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床铺,一口气连开数枪。
噗、噗、噗——
子弹打在被褥上,棉絮飞溅。白色的被褥,立刻多出一个个的黑窟窿。
他停止射击后,抓住被褥,用力向外掀开,低头定睛一看,床上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枕头放在被褥下,现已被射出好几个窟窿眼。
谢文东不在?!糟了!上当了!为首黑衣人脸色顿变,急声说道:“撤!赶快撤!”
随着黑衣人的喊喝,跟进来的同伴纷纷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并没有埋伏,此时走廊里还是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即便如此,为首黑衣人的心还是提到嗓子眼。
刘彰给他打电话时,说得很清楚,谢文东就在四零一二号房。
可实际上,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不得不怀疑,这是谢文东和刘彰联手给自己设的套。
“峰哥,我们要不要去别的房间搜一搜?”
“不用!赶快离开这里!”这个为首的黑衣人,正是与刘彰通电话的陈志峰。
他向手下人一挥手,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进到电梯间里,陈志峰连按一楼键。
电梯启动,一路下降,顺利降到一楼,陈志峰箭步从电梯里蹿出来。
环顾四周,酒店大堂灯火通明,但就是看不到人。整栋大楼,当真是死一般的沉寂。
陈志峰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果说是计,可大楼内没有任何的埋伏,如果说不是计,那谢文东人呢?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一名黑衣人走到他近前,说道:“峰哥,机会难得,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吧!谢文东向来狡诈,也许,他连张桐和刘彰都骗了,他根本不住在四零一二!”
倒是有这种可能!但现在再想回头去找谢文东,太晚了。
己方破门而入,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恐怕早就惊动了谢文东。
这么大的一栋楼,谢文东若是藏起来,己方搜一天也未必能把他搜出来。
思前想后,陈志峰当机立断,说道:“没时间去找他了,行动到此结束,我们赶快撤离这里!”说话时,他向周围挥了挥手。
虽说错过这次的大好机会,让人心有不甘,但陈志峰已经发话了,众人不敢违抗,一个个快步向酒店大门走去。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速度最快,率先走出酒店。
他刚到外面,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紧接着,一道血箭从他后肩喷射出来,溅了他身后之人一脸。
魁梧大汉应声倒地,手捂着被射穿的肩头,连连嚎叫。
后面的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有一名黑衣人正要去抢救魁梧大汉,噗,又是一声闷响,他的大腿中枪,应声而倒。
没有枪声,也看不到对方藏在哪里,但从夜幕中飞射出来的子弹却异常精准,每一枪都能打中人,但又没有打到人的要害。
“外面有枪手!撤回来,全都撤回来!”
陈志峰脸色大变,冲着走出大门的众人连声喊叫。
有几人连滚带爬的退回到酒店大堂里,另有几人,去拉扯受伤倒地的同伴。
噗、噗、噗——
子弹穿透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几名抢救同伴的黑衣人,全部应声倒地。
有的是腿部中弹,有的是手臂、肩膀中弹。
不管他们哪里中弹,都不是致命伤,人们倒在地上,哀嚎连连。
看得出来,藏身在夜幕中的枪手是有手下留情,没想取他们的性命。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陈志峰的脸颊流淌下来,他看向周围剩下的几名黑衣人,问道:“你们有看到枪手在哪吗?”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四章 代价
还没等人们回答他的问题,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酒店的玻璃门破碎,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一名小腿肚子中枪的黑衣人,哀嚎着扑倒在地。
“快找掩体躲避!”
陈志峰反应倒是快,身子就地卧倒,向电梯间方向快速地爬行过去。
他刚爬进电梯间,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陈志峰急忙抬头看去,只见电梯里不紧不慢地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一位,正是他们今晚要除掉的目标,谢文东。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把手中枪抬起,作势要射击。
不过,谢文东身后的金眼抢先一步,来到他的近前,一脚横扫过去。
啪!
金眼的脚尖踢在他的手腕上,陈志峰手中枪横飞出去。
而后,金眼又是一脚,点向他的胸口。
陈志峰急忙抬起手臂,挡在胸前。
嘭!
势大力沉的一脚,把陈志峰震得连退数步。金眼得理不饶人,身形一晃,箭步上前,又是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
陈志峰身子下蹲,闪躲开金眼踢来的一脚。
随后,他用力向前蹿,嘭的一声,双肘撞在金眼的胸前。金眼失去平衡,身子后仰,他在空中折了个翻,落在地上,又后退两步,才算把身形稳住。
金眼有些诧异地看着陈志峰,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有两下子!”
陈志峰断喝一声,径直地冲向金眼,不过他还没到金眼近前,就听嘭的一声枪响,木子的一枪,直接打中陈志峰的大腿。后者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金眼不满地瞅眼木子,啧了一声。
木子不耐烦地说道:“有枪不用,非要动手,是不是傻?”
陈志峰被木子一枪打倒,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没好到哪去,有数人中弹倒在酒店门外,另有数人中弹倒在大堂里。
看到陈志峰中了枪,有两名躲在暗处的青年双双冲了出来,各端着一把AK47,就要向谢文东这边扣动扳机。
可是两人的手指头还没来得急勾下去,啪啪两声,两颗飞射进来的子弹,不偏不倚,正中他二人手中的枪械上。
AK47被打飞出去,两人的虎口同被震裂,双手突突地哆嗦着,血珠顺着手掌滴淌下来。
金眼哼笑出声,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人一脚,把两名青年全部踢翻在地。
一名中弹倒地的青年,颤巍巍地捡起枪,还想向金眼开火,木子上前,干脆利落的一枪把,将其直接砸晕过去。
环顾四周,酒店内外,一片狼藉。
很快,一行黑衣人出现在酒店的大门外,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褚博,肩膀上还背着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东哥!”众黑衣人走进大堂,看到谢文东,齐刷刷地躬身施礼。
以褚博为首的血杀人员,是接到姜森的命令赶过来的。
血杀不归属地方堂口,血杀的调动,地方上的文东会人员也不知情,张桐、刘彰就更不知道了。
谢文东向褚博等人点下头,而后看向倒了一地的众人,没有人死亡,只有一地的伤号。
人们要不是腿部中弹,要么是手臂中弹,趴在地上,哼哼呀呀地痛苦呻吟着。
谢文东对金眼说道:“给张桐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
金眼迟疑了一下,走到谢文东近前,低声说道:“东哥,我觉得这些人,恐怕和张桐脱不开干系。”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这里是张桐的地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需要他来处理。”
这么多人持枪袭击谢文东,如果不知会张桐,那反而容易引起张桐的警惕。
金眼不再多言,拿出手机,给张桐打去电话。
谢文东走回到楼梯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陈志峰,问道:“能说话吗?”
陈志峰腿上挨了一枪,并不致命。他抬起头,脸色泛白,一脑门子的虚汗,不过态度依旧僵硬,看向谢文东的眼神,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比这更凶恶的眼神,谢文东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他表情平淡地说道:“接下来,我问你一句,你说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陈志峰咬着牙关,一声没吭。
木子扬起眉毛,走到陈志峰身旁,对准他中弹的那条腿,狠狠踹了一脚,说道:“东哥问你话呢!”
陈志峰疼得忍不住嚎叫出声,不过他依旧恶狠狠地怒视着谢文东,一言不发。
谢文东耸耸肩,随手向电梯间外面的大堂指了下。
土山会意,快步走过去,然后揪着一名青年的头发,将其直接拽进电梯间。
谢文东将衣扣解开,从腋下抽出一把手枪,看了看陈志峰,淡然一笑,接着,用手中枪顶住那名青年的后脑。
毫无预兆,也没有半点的迟疑,他猛的扣动扳机。
嘭!
枪声响起,鲜血在青年的头部炸开,血水在他的脑下慢慢扩散开来。
陈志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发出啊啊的叫声。
“你可能还没搞清楚,你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这不是在玩过家家,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废话。”谢文东看向土山,说道:“下一个!”
“东哥,我来吧!”褚博说了一句,然后抽出手枪,双手交错,给手枪上膛。
而后,他走到一人近前,抬手就是一枪,那人的头部一震,脑袋被直接打穿,当场毙命。
“住手!你们快住手!”陈志峰像疯了似的大叫道。
谢文东仿佛没听到似的,站起身形,将手枪揣起,同时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缓缓吐出口烟雾。
褚博提着枪,走到下一人近前,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的怜悯和犹豫,干脆利落的又是一枪,又一人的头部被打穿。
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被褚博一个接着一个的枪决,陈志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嗷嗷的嘶吼,嚎叫。
谢文东吐出烟雾,慢悠悠地说道:“我在等你回答我的问题,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他话音刚落,嘭,大堂里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黑衣大汉毙命。
“我叫陈志峰!”陈志峰几乎是用吼的大叫道。
谢文东扬头说道:“小褚!”
褚博已走到下一个人近前,枪口都已经指到对方的脑袋,听闻谢文东的召唤,他扣动扳机的手指慢慢松开。
谢文东看着陈志峰,说道:“早说,他们就不会死。早晚都要说,可非要拖到不见棺材不掉泪。蠢货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既有本事害死他自己,又有本事害死他周围的所有人。”
陈志峰眼珠子通红,手臂用力,向谢文东那边爬过去。
木子嗤笑一声,对着他的脑袋,又踢了数脚。
脚脚见血,皮鞋的棱角,一踢就是一条口子。
“第二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谢文东语气平淡地问道,仿佛在问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陈志峰满脸是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谢文东向褚博那边点下头。
刚刚在褚博枪口下捡回一条命的大汉,还没来得急松口气,褚博的一枪,将其头部击穿,脑门砸在地板砖上,又向上弹起一下,倒地不在动弹。
血,蔓延开来。
“清道夫!我们是清道夫——”
陈志峰撕心裂肺地吼道。
“呵呵。”谢文东发出轻笑声,说道:“我们的世界,资源有限,像你们这些的蠢货,为什么不先把自己清理掉呢?”
“老子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祸害!”
“匹夫之勇,血溅三尺,哪怕我杀不死你,我也要恶心你一下,是吗?”
“谢、文、东——”
“行了,第三个问题,是谁给你们做内应。”
大堂里的褚博退出弹夹,看了一眼,没剩下几颗子弹了,他问一旁的血杀成员,道:“兄弟,你还有弹夹吗?”
那人掏出自己的手枪,退出弹夹,递给褚博,说道:“博哥,是满的。”
“嗯!”褚博接过来,将弹夹推进枪内,重新上膛,看他这副架势,大有把所有人都杀光的势头。
陈志峰这回没有片刻的迟疑,急声道:“是……是刘彰!”
“哪个刘彰?”对于这个答案,谢文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语气平淡地问道。
“张桐身边的刘彰!”
“张桐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应该是知道的。”对此,陈志峰也不太确定,一直以来,和他联系的人都是刘彰,他从未接过张桐打来的电话。
“还有什么遗愿?”谢文东问的云淡风轻。
陈志峰身子哆嗦了一下,说道:“你杀了我,放了他们!”
谢文东说道:“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他们,我只会把你们交给张桐,由张桐决定你们的死活。”
陈志峰愣了片刻,大吼道:“你不能……”
把他们交给张桐,那和直接杀了他们没有区别。
谢文东说道:“在你们决定和我为敌的时候,在你们决定今晚要来杀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些……”
“他们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和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
“人这一生,总在面临着选择,每个选择都会有收获,但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今晚,你们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五章 追究
金眼给张桐打去电话。
今天晚上,张桐就在等这个电话。
谢文东死了,他会接到电话;谢文东没死,他还是会接到电话。
只不过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张桐看着嗡嗡震动的手机,深吸口气,将电话接通。
“张桐吗?我是金眼。”
“金眼哥,你好!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事吧?”
“东哥这边是有点事,有人潜入度假山庄,袭击了东哥。”
“那……那东哥他……”
“放心,东哥没事!”
“啊……啊啊,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张桐一边说着话,一边呆呆地看向刘彰。
“这边死了几个人,张桐,你带人过来,处理一下。”
“现……是是现在吗?”
“废话!不是现在,还要等到明天天亮你再来处理?”金眼没好气地说道。
“好!金眼哥,我……我知道,我这就带人过去!”
“对了,记得把那个叫刘彰的兄弟也一并带上。”
如果金眼不追加这一句,张桐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他加了这一句,立刻让张桐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吞了口唾沫,瞟了刘彰一眼,干笑着问道:“金眼哥让我带上老三,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刘彰办事能力不错,让他过来处理,东哥更放心一些。”
“明白了。”
挂断电话,刘彰立刻走上前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桐哥?”
张桐缓缓摇头,说道:“东哥没事。”
“妈的!这帮笨蛋!”刘彰狠狠跺了跺脚。
张桐看着他,说道:“东哥特意交代,让你也过去一趟。”
刘彰呆了呆,紧接着,他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骇然道:“该不会……该不会是清道夫的人把我供出来了吧?”
“能……能这么快吗?”依时间推算,清道夫的人是刚动手不久,就算行动失败,他们被擒住,但要审问他们,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吧!
刘彰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急声说道:“桐哥,不能让东哥审他们,一旦他们交代了,我们……我们可就全完了!”
“那个陈志峰,他人怎么样?骨头硬不硬?”
“是个硬骨头!他要是真被擒了……不会轻易招供的!”
“那就好!”张桐吁了口气,向刘彰甩下头,说道:“走!我们先去度假山庄,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桐带着刘彰,还有一群手下,连夜赶到度假山庄。
进了酒店大门,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致命伤都在头部,明显是被人近距离射杀的。
看到这样的场面,张桐和刘彰都有点腿软。
不是他俩没见过这个,恰恰相反,这些年,他俩身上背着的人命官司,不在少数,主要是现在二人心虚得很。
张桐在大堂的里端看到谢文东,他急忙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说道:“东哥!属下……属下来了!”
谢文东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桐,说道:“张桐,你的地头上还真是热闹啊!昨天,工厂被烧了,今天,又有这么多的杀手来杀我。”
“这……这这都是属下的错。”稍顿,张桐忙又说道:“就因为这边太乱了,东哥,漠河的生意,更不能丢啊!”
谢文东看着张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转头向金眼使个眼色。
金眼走进电梯间,时间不长,他把陈志峰从里面拽了出来。
到了张桐近前,把陈志峰向他面前一推。
张桐吓了一跳,看着趴在自己面前,满头满身全是血的血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呆愣片刻,忙问道:“东哥,这……这人是……”
“他叫陈志峰,自称是清道夫的人,对了,他还说,是你的兄弟刘彰,与他暗中勾结,要置我于死地,张桐,有这回事吗?”
张桐的脑袋嗡了一声,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地上。
他急声说道:“东哥,天地良心,属下从来没和这个人见过面,更谈不上和他勾结,他……他是血口喷人,他是诬陷……”
谢文东看着浑身哆嗦的张桐,幽幽说道:“你没有和他勾结,那么,你的兄弟刘彰呢?”
张桐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刘彰,正色说道:“东哥,老三……刘彰跟我这么多年了,他的为人,我很了解,他……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如果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么,就只能是你有了,张桐。”谢文东乐呵呵地说道。
张桐嘴巴张开好大,顿了片刻,他大声说道:“冤枉啊,东哥,属下……属下真的不认识这个人,真的没有和他勾结……”
说话之间,他的鼻涕眼泪一并流淌下来。
谢文东看着张桐,过了好一会,他慢悠悠地说道:“把这里处理干净,然后,你可以走了,刘彰留下。”
“东哥……”
“我的话,你听不懂,还是说,你愿意代他留下?”谢文东语气平淡地问道。
张桐身子一震,吓得再不敢多言。
见状,刘彰也就明白了,张桐这是要弃卒保车了!
毫无预兆,刘彰猛然转身,健步如飞地向外跑去。
刚跑到酒店门口,就被外面的一人挡住了去路,褚博。
“人都来了,还跑什么?!”褚博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彰。
刘彰二话不说,直接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作势要上膛。
褚博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劝你别动枪,那会让你死得很惨。”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毫无威慑力,但一想到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刘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放弃给手枪上膛的动作,直接把手枪扔了出去,径直砸向褚博的脑袋。
褚博向下低头,将飞过来的手枪避开。趁此机会,刘彰箭步上前,膝盖提起,猛击褚博的面部。
作为张桐的心腹,刘彰也是有两下子的,三五个壮汉到不了他近前。
只不过他的本事与褚博相比,云泥之别。
褚博弯下的腰身快速向后一仰,轻松躲避开刘彰的膝击。
刘彰还要继续发难,褚博猛然向前直击一拳。
没有任何的花架子,就是平凡无奇,直来直去的一拳,但拳速太快,刘彰看到了,却完全没有闪躲和格挡的机会。
嘭!
褚博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刘彰的胸口处。后者闷哼了一声,噔噔噔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把身形稳住。
他脸色涨红,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褚博,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紧接着,身子瘫软在地。
刘彰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结果又哇哇的连吐了两口血。
这便是褚博一拳的威力,拳锋融入暗劲,业已伤到刘彰的内脏。
看到刘彰在褚博面前连一招都没挺过,就被人家打得倒地不起,张桐满脸的汗珠子。
他颤声说道:“东哥,这事,这事和我无关,真……真的和我无关啊!”
谢文东说道:“我没有说和你有关,张桐,你紧张什么,又在怕什么?”
张桐都快哭了。
谢文东站起身形,走到张桐近前,把他从地上拉起,说道:“社团不会亏待自家兄弟,但也不会放过臭鱼烂虾,无论他的资历有多深,资格又有多老。”
张桐已经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就剩下哆嗦了。
谢文东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做事吧!”
说完话,他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褚博抓住刘彰的衣领子,单手提着他,跟上谢文东。
谢文东走了,大堂里只剩下张桐还有他带来的一干手下。
人们大眼瞪小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桐哥,现……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快把这些都处理干净!”
留下来的金眼说道:“这边还抓了几个活口,张桐,你看着处理!”
“好好好,金眼哥放心,我肯定都处理干净。”张桐点头如捣蒜。
且说谢文东,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褚博紧随其后,把刘彰拽了进来。
此时,刘彰脸色煞白,也说不上是被褚博打的,还是被谢文东吓的。
水镜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文东。后者接过来,喝了口茶水,而后抽出香烟,点燃,吐出烟雾,说道:“刘彰,这个锅,你想自己背?”
刘彰从地上爬起,跪在谢文东面前,汗如雨下,说道:“东哥,我……我……”
“家法也很好多种,如果这个锅你非要自己背,那么,你会受到最重的家法。”
闻言,刘彰身子一震,汗流得更多了。
谢文东说道:“说说吧,究竟是你要杀我,还是张桐要杀我。”
刘彰刚要开口说话,谢文东提醒道:“想清楚再说,现在,是你唯一自救的机会,也是你最后自救的机会。”
咕噜,刘彰吞口唾沫,把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脸色变换不定,汗珠子顺着他的下巴,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见刘彰迟迟没有说话,谢文东暗暗点头,不管刘彰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对张桐,还真挺忠心的,如此重压之下,他竟然还挺得住。
谢文东说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你知道张桐在国内有多少资产吗?”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六章 勾当
刘彰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谢文东说道:“暂时查到的房产,价值就不下三个亿。”
刘彰低垂下头,汗如雨下。
谢文东说道:“我想知道,张桐哪来的这么多钱?”
刘彰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能……可能是……是桐哥以前买的,现在升值了……”
谢文东笑了,反问道:“刘彰,你当我是傻子?”
刘彰头垂得更低,一个劲的擦脑门上的冷汗。
谢文东说道:“这,仅仅是房产,我还没有去查他的存款、股票以及国外资产。”
他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我,张桐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刘彰结结巴巴地说道:“东哥,我……我……”
谢文东说道:“据我所知,漠河这边每次的提货数量并不多,张桐在这里,即便干二十年、三十年,他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刘彰吞了口唾沫,只一个劲的擦汗,沉默未语。
谢文东放下茶杯,站起身形,走到刘彰近前,拍下他的肩膀。
跪在地上的刘彰,身子顿是一哆嗦,冷汗流得更多。
谢文东说道:“我们曾是兄弟,别逼我把对付敌人的那套手段,都用在你的身上,你也扛不住。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你还想替张桐瞒我到什么时候?”
刘彰脸色惨白,一脸的虚汗,背后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浸透,身子抖动得厉害。
褚博回身打开房门,向外面招呼了一声。
很快,有两名穿着黑衣的血杀人员走进房间,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箱子。
放在地方时,箱子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打开箱盖,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刑讯工具,光是奇形怪状的各种刀具,就有二十多副。
看到这一箱子的刑具,刘彰身子哆嗦得更厉害,急声说道:“东哥,我错了!东哥,都是桐哥的主意,和我无关啊……呜呜呜……”
说到最后,刘彰不争气地大哭起来。
谢文东道:“把话说明白点。”
刘彰心里清楚,自己的确扛不住刑讯,尤其是血杀的刑讯。既然早晚都要说,不如干脆一点,就算死,或许也能死得痛快一些。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气,说道:“桐哥……桐哥在二道沟附近的山林里,包了……包了上千亩地,用来做大棚,在大棚里种植大麻,一部分,一部分卖给国内,另……另一部分,卖给老毛子(俄罗斯人)。”
谢文东闻言,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问道:“卖给了黑带?”
“不,不是黑带,是……是莫罗斯。”
“全名。”谢文东没听说过莫罗斯这个人。
“他……他全名叫莫罗斯·耶夫尼根·索克罗夫。”
俄罗斯人的名字分为三部分,前面是本人的名字,中间是父亲的名字,最后是姓氏。
听到索克罗夫这个姓氏,谢文东心思动了一下,说道:“最近,俄罗斯有个黑帮家族,蹿起得很快,听说,是叫索克罗夫家族,这个莫罗斯,该不会就是这个家族里的成员吧?”
刘彰慢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见后者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他忙又垂下头,小声说道:“莫罗斯他……他是索克罗夫家族的成员,只是……只是不太重要……”
谢文东都差点气笑了。
他问道:“我们和黑带的关系,你知道。”
“是。”
文东会和黑带,已经算是盟友关系。
“索克罗夫家族,和黑带的关系,你也知道。”
“是。”
黑带是俄罗斯的老牌黑帮,索克罗夫家族是俄罗斯的新兴黑帮,之间的关系,只能用水火不容、你死我活来形容。
“所以,你们一边把社团提供的海洛因,光明正大的卖给黑带,又一边把自己种植的大麻,悄悄卖给索克罗夫家族。”
刘彰连连擦拭脸上的汗珠子,身子躬着,头都快垂到两腿之间了,低声说道:“是……是的,东哥。”
“你们这么做,有多久了?”
“已经有……有两三年了。”
“呵呵呵!”谢文东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做的好啊,不仅瞒过了黑带,甚至连社团都瞒过去了。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谋为社团效力,反而给社团下绊子,拖后腿,你们可真有本事。”
这事要是让黑带知道,黑带不得气炸了?
不是说在俄罗斯境内,文东会非要和黑带合作不可,当然也可以选择其它的黑帮。
但文东会和黑带合作这么久了,双方的关系早已十分稳定,默契程度、两边的交情都已足够深厚。这时候若因己方内部有人为了一己私利,破坏两个社团的关系,实在难以容忍。
对于事情的严重性,刘彰心知肚明,他额头如捣蒜,哭着哀求道:“东哥,我错了!东哥,我错了……”
“上千亩的大麻,你们也能藏得住,很了不起。”谢文东是由衷赞叹。
“二道沟就是个穷山僻壤,没人……没人会关注那里!”
“所以,你们就放心大胆的种植大麻,大发横财,难怪张桐和你们都不愿意离开漠河。去到别的地方,哪还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是吗?”
“东哥,我错了。”
“你们雇佣了多少人?”
整个漠河据点,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十号人,只这么点人,怎么可能管得了上千亩的大棚?
“有……有近两百人。”
“都在大棚那里?”
“是……是的。”
漠河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一亩大棚的造价,起码要在五万元左右,上千亩的大棚,成本就得好几千万,而且工程巨大。
张桐、刘彰在漠河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光社团编制外的人员,就雇佣了两百号,社团竟然对此毫无察觉,由此可见,社团以前对漠河这边是有多疏忽。
谢文东深吸口气,说道:“带我去看。”
“啊?”
“带我去二道沟,我要看看你们建造的大棚。”
说着话,他又对褚博说道:“小褚,立刻派人去监视张桐,如果他要跑,给我立刻拿下。”
“是,东哥。”褚博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谢文东看向刘彰,说道:“起来。”
“东哥,我……”
“我现在是在给你善终的机会。”
刘彰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鼻涕眼泪一并流淌下来,狠狠抽了自己俩耳光,带着哭腔说道:“东哥,我……我是被财迷心窍,才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我猪狗不如啊……”
谢文东说道:“每件事,都需要有个人站出来负责,这次的事,该负责的人不是你,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
“是、是、是!无论东哥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二道沟是位于漠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说的附近,实际上也有好几十公里的路程。
等谢文东一行人抵达二道沟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绕过村子,继续向西北方向走,车辆进入茫茫的山林当中,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蜿蜒。
又走了一个多钟头,车子慢慢停下,开车的金眼转回头,对正在睡觉的谢文东小声说道:“东哥,到了。”
谢文东缓缓睁开眼睛,向车窗外看去,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无论是山,还是林子,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天地间,一片洁白。
但讽刺的是,这看上去的一片洁白之下,却是世间最丑恶的东西。
这时候,坐在前面车子里的刘彰,已经跑下车,快步来到谢文东的车子前,猫着腰,说道:“东哥!”
谢文东放下车窗,顿时间,一大股冷风从外面涌进来。
“东哥,大棚就在前面!”刘彰手指着前方。
谢文东点点头,推开车门,从车子里走出来。
水镜快步上前,递给他一件羽绒大衣。
谢文东将衣服披在身上,举目向前望去,前方有栅栏,围了好大一个圈,一眼望不到边际。
栅栏里是一座座长条形的水泥建筑,那应该就是张桐弄的大棚了。
五行兄弟以及褚博、血杀人员也都纷纷下了车,人们忍不住连连搓手,吐出哈气。
这里的气温,估计得有零下十度,山风吹来,气温更低,冷风吹在人的脸上,像刀子刮过似的。
谢文东环视了一周,向刘彰扬扬头,说道:“走吧!”
刘彰先是应了一声,接着又提醒道:“东哥,守在这里的兄弟们,手里都有武器。”
见谢文东看向自己,刘彰连忙解释道:“村民们虽然都不会过来,但偶尔会有些游客逛到这里。”
谢文东耸耸肩,迈步向前走去。
他们刚接近到栅栏门附近,道路两边的林子里突然冲出来十多名彪形大汉。
这些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手里都端着枪,有单管猎枪、双管猎枪,还有拿喷子和AK47的。
“你们干什么的?”有一名大汉端着AK47,厉声喝问道。
“狍子,是我!”刘彰向前走出几步,大声喊道。
那名大汉定睛一看,立刻把端着的枪放下,咧嘴笑了,走上前来,态度热情又恭敬地说道:“原来是三哥啊!三哥来了,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七章 遣散
刘彰白了那名大汉一眼,扬头说道:“进去说话。”
“好好好,三哥,里面请、里面请!”那名大汉点头哈腰地说道。
刘彰侧身,向谢文东躬了躬身子,说道:“东哥,他叫李威格,我们都叫他格格。”
那名大汉看向谢文东,一脸疑惑地问道:“三哥,这位是?”
“谢文东。”谢文东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名叫李威格的大汉愣了一下,紧接着身子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
“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谢文东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李威格以及他手下的几名大汉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傻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来神。
刘彰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向他甩下头,示意他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赶快招呼东哥。
李威格急忙把刘彰的衣袖抓住,颤声说道:“东……东哥怎么来了?东哥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事吗?”
刘彰低声说道:“以前是不知道,现在都知道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凉拌。”
李威格身子一哆嗦,向谢文东那边看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哥,东哥他……他会杀了我们吗?”
刘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人是肯定的,只不过还轮不到你的头上,你也没那么大的分量。”
话很难听,但却让李威格感到出奇的安心。
他长吁口气,嘀咕道:“估计,桐哥这次是要倒霉了。”
刘彰没有再说话,低垂着头,快步跟上谢文东。
这么一片的大棚区,里面的设施倒也齐全。
除了一座座的大棚之外,还有锅炉房、宿舍区、食堂等等。
谢文东走了一会,站定,问道:“章三。”
刘彰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东哥是在叫自己。
他受宠若惊地快步上前,躬身说道:“东哥。”
“这里总有多少人?”
“大概有一百八九十人。”
见谢文东扬起眉毛,他立刻回头问道:“格格,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一百九十七人。”
“都在吗?”
“都……都在的……”李威格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不用紧张,我也没有责罚你们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他们连社团兄弟都算不上,在社团的名册里,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名字。
谢文东继续说道:“这里有没有能把所有人都聚齐的地方?”
不等李威格回话,刘彰急忙说道:“食堂可以!东哥,食堂的面积足够大!”
“嗯!”谢文东点下头,说道:“让所有人都到食堂集合,马上。”
“是!”刘彰答应一声,见李威格还站在原地没动,他气恼地低吼道:“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啊!”
“哦,好好好,我……我这就去!”
李威格连声答应着,转身向宿舍区跑去。
谢文东在刘彰的指引下,来到食堂。
里面空间的确挺宽阔的,一张张的木质桌椅,看上去倒还干净。
因为有锅炉的关系,食堂内的温度,差不多得有三十度,大棚、宿舍区,基本也都是这个温度。
要给这么一大片的区域供暖,每日所消耗的煤就不是个小数目,张桐为了种植大麻,可是下了血本。
时间不长,大棚区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到食堂。
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是社团的老大谢文东亲自来了,众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时间不长,原本还空旷的食堂已经站满了人。
人们来的时候,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到了食堂,他们也没敢脱,只一会的工夫,人们的脑门都热出汗珠子。
谢文东问道:“章三,人都到齐了吗?”
刘彰举目望了望,大声问道:“格格、大冰,人齐了没?”
一名大汉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先是向谢文东欠了欠身,接着对刘彰说道:“只有小五、小六没到!”
“他俩死哪去了?”刘彰没好气地质问道。
“在……在看守库房呢!”
刘彰看眼谢文东,怒声说道:“先不用看守了,把他俩都叫过来!”
“可是……可是库房里还关着三个人,不能……缺人看守啊!”
“哪来的三个人?”
“前两天,有三个游客,也不知道怎么的,跑进了棚区,被我们当场逮住了,本来是想弄死的,不过里面有两个女的,兄弟们就……就没舍得杀……”
刘彰眉头紧锁,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这么点小事,我们……我们就没通知三哥……”
“放你妈的屁!三个人混进来了,这他妈还是小事?老子崩了你!”说着话,他抬手就摸向后腰。
摸到后腰空空如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东哥缴械了。
那名汉子吓得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刘彰把摸向后腰的手慢慢放下,满脸赔笑地对谢文东欠欠身,小声说道:“东哥,是……是我们的错,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
谢文东摆摆手,说道:“把他俩都叫回来吧!”
刘彰对那名大汉怒声说道:“还不去叫人?!”
“哎!”大汉向身边的一名手下甩头,让他去把小五、小六都叫过来。
时间不长,两名青年跟着去叫他们的大汉,跑进食堂。
等人都聚齐了,谢文东站起身形,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他目光所视之处,人们无不纷纷低垂下头,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谢文东缓缓开口说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我想你们心里都清楚。”
李威格小声说道:“东哥,我们……我们也都是听从桐哥的命令行事啊。”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们。张桐曾给你们许下过什么承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话没说完,褚博走了过来。
他到了谢文东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研江哥已经到了,还有,张桐要跑。”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说道:“拿下。”
“明白了。”褚博退到一旁,拿出手机,给手下的兄弟发出信息。
谢文东继续对在场众人说道:“你们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吱声。
“你们不算是社团的人,充其量,只是张桐个人雇佣的手下。”
人们头垂得更低。
“以后,社团将不会直接触碰毒品生意,所以,这里也不会再存在,你们要何去何从?”谢文东问道。
众人脸上皆露出浓浓的哀色,这里要是被封了,他们还能去哪?
谢文东说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社团的机会。”
一听这话,原本无精打采、如丧考妣的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惊喜交加地看着谢文东。
“你们想加入社团的堂口,可以,想加入社团的公司,也可以,自己选择。”
李威格颤声问道:“东哥,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加入社团?”
“是。”谢文东说道:“只是,你们加入社团后,属于新人,工资会比张桐给你们的少一些。”
“东哥,我们愿意!”李威格迫不及待地说道。
张桐给他们的钱是不少,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终日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没有假期,也没有退休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年,赚的钱再多,也花不出去。
而且,他们干的毕竟是掉脑袋的勾当,今日有命活,明日会不会有命活,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能加入文东会,就算收入少了,但条件比这里好太多太多,而且东哥还说了,他们可以选择进入社团的公司,这等于把身份都洗白了。
李威格带头响应,下面的人也都争先恐后地说道:“东哥,我们愿以加入社团!”“东哥,我们愿以!”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今天,大家都收拾一下,傍晚的时候,回漠河市内,明早,我会安排你们去H市。”
“谢谢东哥!”
众人无不是一脸的激动,异口同声道。
刘彰小声问道:“东哥,被抓的那三个人怎么处理?”
“放了吧。”
“可他们见过我们。”
“那就让他们闭嘴。”谢文东说道:“除了灭口,能让人闭嘴的办法还有很多种。”
“是!东哥,我知道了。”刘彰躬身应道:“我……我去处理。”
“嗯。”谢文东说道:“对了,去弄几十桶汽油过来。”
刘彰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东哥是要把整个棚区都烧掉。
他低声说道:“东哥,这……是不是太可惜了?”
谢文东看向刘彰,问道:“你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干?”
“不不不,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去做事吧!”
“是!东哥!”
且说张桐。
在谢文东扣下刘彰的时候,张桐就已经预感到自己要大难临头。
后来听说谢文东带人去了二道沟,张桐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谢文东能知道二道沟,说明刘彰把一切都交代了。
这些年,刘彰一直跟在他身边,知道他的事情太多,刘彰松了口气,自己的秘密,肯定已经全被谢文东所知晓。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八章 执法
当张桐所乘的汽车已出了市区,正行驶在郊区的公路上时,前方的路上停着两辆轿车,挡住了去路。
开车的小弟急忙说道:“桐哥,前面有车子挡路!”
张桐紧张地向前方看了一眼,沉声说道:“别停!给我撞过去!”
“啊?”
“我让你撞过去!”说话的同时,张桐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双手交错,将手枪上膛。
小弟脸色一变,再不敢多问,脚踩油门,直奔前方挡路的两辆轿车而去。
车子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是加速行驶。
百余米的距离,转瞬既至。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张桐的轿车狠狠撞在挡路的两辆轿车中间,硬是把两辆轿车撞开,从正中央强行穿了过去。
汽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张桐这才从车座上坐起,他回头向后面望望,见那两辆轿车并没有追上来,他禁不住长松口气。
开车的小弟结结巴巴地问道:“桐……桐哥,我们现在去哪?”
“先往前开,什么都别问!”张桐语气阴冷地说道。
走出也就两三里地,只见前方的路边停着数辆汽车,道路的中央,站着一人。
开车小弟倒吸口气,急声说道:“桐哥,前面……前面有人!”
张桐拢目往前观望,当他看清楚站在路中的那个人时,脸色顿变。
这人他不仅认识,而且是老熟人了,社团执法堂的堂主,张研江。
张桐没想到,连张研江都来了漠河,不用问,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桐哥,怎……怎么办?”
“撞……撞过去!”张研江的出现,让张桐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执法堂不找到头上来,那一切都好说,执法堂找上门来了,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挂着呼啸的风声。
眼瞅着汽车径直地向张研江撞去,忽然间,就听嘭的一声枪响,轿车的右前轮被打爆,汽头向右偏斜,奔着路边直冲下去。
咚——
随着一声巨响,轿车一头扎进路边的壕沟里,车头朝下,车尾朝上,汽车的两只后轮还在飞快地转动,浓浓的烟雾,从车头冒出。
很快,有数名黑衣大汉跑上前来,将车窗户砸碎,把车内的二人一并拽了出来。
开车小弟被摁在路边,另有两名黑衣大汉架着满头是血的张桐,大步来到张研江近前。
看着狼狈不堪的张桐,张研江心情复杂。
他和张桐的确认识很久了,张桐在文东会里,绝对算是元老级人物。
当年谢文东在J市刚刚出头的时候,张桐就已经是社团中的一员。
张研江走到张桐近前,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说道:“胆子挺大,想撞死我?”
张桐缓了一会,才算恢复一些,颤声说道:“江哥……我……我……”
“说起来,我这辈子还没做过专机,你倒是有本事,能让我今天开了先河。”张研江气乐了。
张桐急声说道:“江哥,我错了……”
张研江摆了摆手,他不想听道歉的话。
他把夹在腋下的公文包拿出,打开扣子,从里面拿出一打文件,向张桐胸前拍了拍,说道:“看看。”
张桐急忙接过来,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这些文件,正是对他的资产调查结果。
他在国内的资产,在国外的资产,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翻到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上面竟然是一份遗嘱,他的遗嘱。
遗嘱上写明,在他死后,他所有的资产都捐献给东兴基金会。
东兴基金会是东兴集团的产业,东兴集团若做慈善,通常会通过东兴基金会,不过这个基金会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洗钱。
张研江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笔,还有一盒印泥,说道:“签了吧,签完之后,摁个手印。”
张桐身子一哆嗦,带着哭腔说道:“江哥,我……”
“什么都别说了。”
张研江向他摆摆手,说道:“签了它,你的家人,社团会负责到底。你的儿子想出国念书,社团就供他出国,想留在国内,社团会给他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签,你的这些钱,你的家人也没命去花。
“你是社团的老人,社团的规矩和手段,你比谁都清楚,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张桐脸色变换不定,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将过笔,他红着眼睛,看着张研江,问道:“江哥,我签了,能……能放我一马吗……”
啪!
他话音未落,张研江已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张桐被打得向旁一踉跄。
张研江咬着牙,啪啪啪的又脸扇了张桐三记耳光,直至把张桐打坐在地,半边脸都肿起多高,他才停手。
他握紧拳头,恨其不强怒其不争地看着张桐,凝声说道:“如果你他妈的只是想搞点钱,还用得着我来漠河吗?你对东哥下手,你觉得社团还能留你吗?”
张桐再忍不住,坐在地上,抱头大哭。
张研江咬着嘴唇,抬手狠狠指了指他,然后向一旁的黑衣大汉要了一张湿巾,蹲下身子,将张桐的脸颊擦了擦,问道:“冷不冷?”
“嗯……”张桐只穿着一件单衣,半边脸是红肿的,半边脸是惨白的。
张研江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去车里坐会儿。”
“哎。”张桐吸了吸鼻子,颤巍巍地站起身,跟着张研江走到路边的一辆汽车,钻进车厢里。
车内开着空调,很是暖和。
张桐转头看向张研江,后者向他手中的文件努了努嘴。张桐不敢再迟疑,在遗嘱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上自己的指印。
等他把遗嘱签好,张研江拿过来,低头看了看,确认无误,将文件重新放回到公文包里。
他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年了。”
“已经十年了。直到现在,还能时常想起当初在J市,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张桐闻言,大哭,泣不成声。
“十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些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退的退,走的走,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张研江看着张桐,说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还会在这上面犯糊涂吗?”
张桐哽咽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今日一别,既是诀别,还有什么心愿?”
张桐泪流满面地摇摇头。
他了解张研江,他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会照顾自己的家人,就一定不会食言。
张研江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向张桐那边的车窗外,说道:“东哥也来了。”
张桐下意识地回头向车窗外望去。
也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张研江抽出手枪,对准张桐的后脑,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扣动扳机。
嘭!
随着一声枪响,一团血水飞溅在车窗上。张桐没有吭声,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人已被击穿脑袋,当场毙命。
看着张桐瘫软在车椅上的尸体,张研江眼圈湿红,仰天嘶吼了一声。
他是执法堂的堂主,他的职责要求他必须得做到铁面无私,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私人情感。
亲手杀掉曾经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出生入死的兄弟,无论换成谁,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他缓了一会,推开车门,走下车子。
这时候,张研江已恢复成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他对站在车外的几名黑衣大汉甩头说道:“处理干净。”
众人齐齐躬身,应了一声。
张研江拿出手机,给谢文东打去电话。
“东哥,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且说二道沟那边的谢文东。
在谢文东的指挥下,种植基地这里的人员上下齐动,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搜集汽油的搜集汽油。
当天下午,刘彰带着一批人返回,同时用车拉回来二十多桶汽油。
他找到谢文东,说道:“东哥,我运回来二十五桶汽油,应该够用了吧?”
谢文东算了算,点点头,说道:“省着点用,差不多够了。”
“东哥,要不我再出去买些?”
“不必了。”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间,外面传来哒哒哒的枪响。
谢文东和刘彰同是一怔。前者看向金眼,后者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外面的枪声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哒哒哒的枪响,如同爆豆一般,快要连成一片。
很快,刚才出去的金眼跑了回来,眉头紧锁地说道:“东哥,有人袭击这里,现在已经快攻进来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用的都是AK!”
刘彰闻言,眉毛竖立,狠声说道:“他妈的敢太岁头上动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谢文东也奇怪,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来攻击这里?这里可是有近两百号人呢!
他向周围众人一甩头,说道:“走,出去看看!”
金眼急忙阻拦道:“东哥,外面的情况太混乱!”
谢文东嘴角勾了勾,说道:“我倒要看看,外面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种植基地大门口这里,已经打成了一团。
种植基地的人,在大门内,各找掩体,向外开枪射击。而在大门的外面,火力更猛,AK的连射声、点射声,此起彼伏。
更要命的是,前来袭击的人,枪法极准,种植基地的人,已经被对方打到了七、八个。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九十九章 过界
来袭的这些人,明显是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
种植基地的这些人,虽然都有枪械,但他们都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对付一些普通人还行,但和来袭的这些人相比,要差上一大截。
他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全靠人多势众,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很快,正门便被对方强行突破,这些穿着白色迷彩,头戴白色头罩,手持AK47 的袭击者,纷纷冲入种植基地,对四处逃窜的众人开枪扫射。
金眼见势不妙,拉着谢文东向食堂内躲避。
他们刚推进食堂的大门,外面便有一梭子子弹扫射过来,两名正准备退回食堂的小弟躲闪不及,被这排子弹从胸前扫过,两人都是身中数枪,扑倒食堂的门前。
已然退入食堂内的谢文东,看着两名小弟的尸体,脸色阴沉,问道:“能看出对方是什么人吗?”
五行兄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看对方的素质,像是军人,而且还得是特种兵级别的,不过对方使用的却是AK47,这不是中国特种兵的装备。
褚博说道:“东哥,我出去看看!”
“小心点!”
“知道!”
褚博手持双枪,快步走出食堂。
随着偷袭之人全部攻入种植基地,整个基地里,已然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有枪声,到处都有人们的叫喊。
看到种植基地的人纷纷向食堂这里聚集,偷袭者也被吸引过来,快速向这边云集。
双方的交锋更加激烈。
倒在食堂门前的人,已有十多号,小弟们用同伴的尸体,垒成临时掩体,然后趴在尸体的后面进行还击。
谢文东站在房门口,探头向外面观望。
目光所及,有十多名来袭者躲在不同的掩体后面,向食堂这边疯狂的开枪扫射。
谢文东收回目光,心思转了转,对五行兄弟招了招手,又向后窗努努嘴。
五行兄弟立刻会意,东哥的意思,从后窗偷偷出去,然后绕行到对方的侧翼进行攻击。
他们一同点下头,金眼率先来到后窗前,将后窗用力推开。
屋内热,屋外冷,窗户上挂着厚厚的霜,玻璃已毫无透明度可言。
在窗户打开的瞬间,金眼才看到,窗外正有两名穿着白色迷彩的袭击者悄然无息地摸过来。
双方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正好打了个照面。
金眼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两枪。
一枪打中一名来袭者的额头,另一枪打中第二人的胸口。
随着两声枪响,两名来袭者皆应声倒地。金眼还没来得急查看,哒哒哒,枪声传来,一排子弹横扫而至。
金眼急忙下蹲闪躲,不过他还是稍微慢了一点。
一颗子弹从他的脖侧擦过,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肩头。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是从肩头上的皮肉穿过。
金眼一屁股坐到地上,脖侧和肩头血流如注。
木子箭步上前,将他拉到一旁,同时用手死死摁住他的伤口。
水镜、火焰、土山三人,分站在窗户的两边,向外开枪还击。
哒哒哒!嘭嘭嘭!
AK47的连射声,手枪的点射声,瞬时间响成一片。
谢文东快步走到金眼近前,问道:“怎么样?”
金眼侧头看了看肩头的伤口,说道:“没事,东哥,只是皮外伤。”
谢文东扬头说道:“水镜、木子,给金眼包扎!”
水镜从窗户那边退下来,谢文东顶替她的位置,探出头,向外连开数枪。
有没有打中敌人,他不知道,不过他清楚地看到一名来袭者突然从掩体后面站起身形,他的肩头,扛着一架火箭筒。
又粗又短,十分厚实的火箭筒。
谢文东眼眸一闪,来不及说话,他扔掉手中的枪械,一手抓着火焰,一手抓着土山,向后扑出。
也就在谢文东把火焰、土山拉开的瞬间,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窗台都被炸没了,窗台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大圆窟窿。
谢文东,乃至食堂内的所有人,就觉得脑袋嗡了一声,紧接着,两耳长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名白衣人端着AK47,率先穿过被炸开的大窟窿,从外面冲进来。
有名被震趴在地的小弟,用双臂颤巍巍地支撑住身体,想从地上爬起,那名白衣人想都没想,一梭子扫射过去。
小弟的身上腾出一团团的血雾,刹那间被打出好多个血窟窿。
紧接着,白衣人调转枪口,准备向谢文东这边扫射。
同在食堂里的刘彰,嗷的怪叫一声,径直地向白衣人冲了过去。
白衣人下意识地将枪口指向刘彰,扣动扳机。
也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刘彰已然冲到他的近前,一把抓住枪筒,全力向上举。
哒哒哒——
AK47的枪口喷射出火焰,刘彰抓住枪口的手掌,被烫的都冒出了白烟。
刘彰痛叫一声,提腿一脚,踹在白衣人的肚子上。白衣人闷哼着,向后倒退了几步,AK47也随之脱手。
他手掌向后一抹,掌中瞬间又多出一把手枪,对准刘彰便要射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乍现,白衣人和刘彰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金刀已然刺入白衣人的脖侧。
白衣人身子一僵,钩在扳机的手指,再没能把扳机扣下去。他双目圆睁,身子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刘彰回过神来,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此时,他才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原来他里面的内衣内裤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直面黑洞洞的枪口,没有被当场吓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文东猫着腰,跑上前来,他先是拍下刘彰的肩膀,而后看向白衣人的尸体,他拉住对方的头罩,用力向下一拽,白衣人露出真容。
黄头发深眼窝,大鼻子大嘴巴。
刘彰喘息着说道:“东哥,是……是他妈老毛子!”
谢文东当然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俄罗斯人。
不过他很奇怪,俄罗斯人为何会出现在漠河,又为何会来袭击种植基地。
猛虎帮已经垮掉了,战斧已被黑带打得名存实亡,索克罗夫家族和张桐一直暗中勾结,做毒品买卖,属利益共同体,所以来袭的俄罗斯人,更不可能是索克罗夫家族派来的。
他正琢磨着,只见屋外,又有一名白衣人扛着火箭筒站起身形,准备向屋内发射火箭弹。
谢文东暗叫一声不好,正要躲避,突然一声枪响,那名白衣人肩上扛着的火箭弹突然发生爆炸,一团大火球乍现,把白衣人整个人吞没其中。
周围的白衣人也有受到波及,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以褚博为首的数名血杀人员,从屋顶上跳下来,对着那些被震得七倒八歪的白衣人,连续开火射击。
顷刻之间,从屋后摸上来的数名白衣人,全部被击杀在地。
褚博等人把尸体戴着的头罩拽下,无一例外,皆是俄罗斯人。
将屋后敌人全部清除干净的褚博,退回到食堂内,皱着眉头说道:“东哥,来敌都是老毛子,这是怎么回事?”
谢文东眼珠转了转,将屋内的那具白衣人尸体翻个个,然后抓住对方的后衣领子,用力向下一拉,尸体的后脖颈露出来,上面有黑色的火焰状纹身。
看到这个纹身,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黑带!
这个图案的纹身,正是黑带成员的标志。
要知道文东会和黑带可一直都是盟友关系,这些年下来,双方的合作也一直很愉快。
没人能想到,这些来袭者,竟然都是黑带的人。
褚博眉头皱得更紧,他去到外面,逐一检查尸体,有的尸体是手臂上有纹身,有的尸体是脖颈、肩头有纹身,反正都带着黑色火焰状标志。
“妈的!”褚博骂了一声,回到谢文东身边,狠声说道:“东哥,黑带是疯了吧,竟然来袭击我们的地头!”
谢文东看眼褚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小褚,你错了,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地头!”
确切的说,这里是张桐的地头。
张桐和索克罗夫家族暗中勾结的事,黑带肯定是知道了,不过张桐毕竟是文东会的人,黑带没敢直接去动他,便退而求其次,前来捣毁张桐的种植基地。
只是谢文东不明白,黑带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通知己方,由己方自己来处理,他们为何要派人来强打呢?
这只有一种解释,黑带是在立威。
它在警告己方内部的兄弟,不要再试图去勾结索克罗夫家族,不要和索克罗夫家族合作,不然,哪怕是在中国境内,他们也有能力将其铲除掉。
想明白对方的意图,谢文东眯缝起眼睛。
张桐这次的事,过错方的确是在自己这边,但黑带的做法,也的确是太过了。
他们这么做,不仅是打他谢文东的脸,更是在打文东会的脸。
这些年,黑带内部也做过几次重组,高层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无论哪一批高层上台,和谢文东,和文东会的关系都很不错,双方的合作也非常融洽。
但黑带这次的行径,着实是踩到了谢文东的底线。
我的人有错,我自己自然会去处理,而你越过我,跑到我的地头上来处理我的人,哪怕你的理由再多再充分,你都是踩过界了。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章 灭杀
谢文东皱着眉头,向外面大声喊道:“是黑带的人吗?我是谢文东!”
等了一会,外面的枪声渐渐弱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外面传来强调怪异的回话声:“是谢先生吗?我是尤克夫!”
听闻外面的回音,谢文东眯了眯眼睛。
尤克夫在黑带算不上高层,属中层人员。
但却是个人能力和实力都很强,无论高层怎么更迭,他的地位还非常稳固的中层干部。
以前尤克夫曾跟随黑带的高层来过中国,也和谢文东见过几面,之间谈不上有交情,但的确是认识。
听闻对方当中有尤克夫,谢文东收起手中枪,迈步向外走去。
水镜急忙上前,拦住谢文东,低声说道:“东哥,小心危险!”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既然尤克夫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再继续动武。
他拍了拍水镜的胳膊,走出千疮百孔的食堂。
在谢文东出来的同时,食堂外面的一座掩体后面,也站起一人。
这人三十多岁,扯掉头罩,露出一脸的络腮胡须,棕色的短卷发,一米八零开外的身高,身材魁梧粗壮,生得孔武有力。
看清楚走出食堂的人的确是谢文东,尤克夫多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谢文东竟然会在这里。
他绕过掩体,快步走到谢文东近前,主动伸出手来,含笑说道:“谢先生,好久不见!”
谢文东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目光晶亮地凝视着他。
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尤克夫显得有些局促。
黑带和文东会是盟友,现在他们黑带的人,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越过边境,偷袭文东会的地头,就算是事出有因,多少也说不过去。
尤克夫心思急转,开口说道:“谢先生已经知道这里的存在?”
他这么问,无疑是先发制人。
这个种植基地,是张桐和索克罗夫家族进行毒品交易用的。
既然谢文东知道这里,那他也肯定知道张桐和索克罗夫家族之间偷偷交易的勾当,而且还抱着默许态度,这可有违盟友双方的约定。
谢文东多聪明,一下就听出对方的话外之音。
他说道:“我是刚刚知道这里,也是刚刚来到这里。”
尤克夫眼眸闪了闪,面带微笑地说道:“这……可真是太巧了!”
他明显是不相信谢文东的话。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对方信也好,不信也罢,他根本不在乎。
他说道:“尤克夫,你带着这么多的人,踩到我们文东会的地盘上,不太合适吧?”
尤克夫正色说道:“想必谢先生也已知道张桐和索克罗夫家族之间的勾当了。”
谢文东点下头。
尤克夫说道:“帮会的高层知道这件事后,很是震怒,不过上面的人也相信,谢先生是不清楚这件事的。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面就派我过来,把这里捣毁,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们双方,继续像以前一样,亲密合作。”
谢文东不置可否,说道:“你们的行动,伤了我们很多兄弟。”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里的人,都是张桐的手下,是张桐偷偷招募的,并非文东会的兄弟……”
谢文东摆摆手,说道:“以前他们是张桐的手下,但我到了这里之后,已经将他们招入社团,现在,他们都是文东会的人。”
尤克夫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睁大眼睛,看着谢文东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道:“谢先生,这……这件事我得向上面汇报……”
谢文东皱着眉头说道:“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尤克夫没有片刻迟疑,向后面招招手,用俄语大声喊道:“都出来!”
随着他的召唤,从各个掩体后面走出来七、八名白衣白裤白色头罩的彪形大汉,一个个还都端着AK47。
等众人走近,尤克夫转过身形,向众人小声说道:“这位是文东会的老大,谢先生。”
听闻他的介绍,众人同是一惊。
没想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竟然能遇到谢文东。
尤克夫深吸口气,对谢文东正色说道:“谢先生,我们给贵帮造成的损失,我向谢先生道歉,另外,我会尽最大努力,向高层申请,给予贵帮伤亡人员相应的赔偿。”
他觉得自己这么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过听在谢文东的耳朵里,他说的这些都是空话,毫无实际意义。
谢文东问道:“就仅此而已?”
尤克夫干咳一声,说道:“这次的误会,我们固然有错,但贵帮,是不是也有错呢?”
如果张桐不暗中和索克罗夫家族的人勾结,他们也不会越境跑到这里搞偷袭。
“而且,谢先生,我们这边也伤亡了好多的兄弟!”
“这么说来,我还得向你们道歉了?”
“不,谢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双方都有过错……”
如果换成旁人,尤克夫根本不会解释这么多,态度也不会如此谦卑恭顺,谢文东毕竟是文东会的老大,己方最重要的外国盟友,在谢文东面前,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双方都有错,说得不错。”谢文东向他笑了笑,转身向食堂内走去。
尤克夫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说道:“谢先生……”
他话才刚出口,背对着他的谢文东,突然从腋下抽出手枪,毫无预兆,他扭转回身,抬手就是一枪。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谢文东即便想把这一枪打偏,都不太可能。
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枪响,再看尤克夫,眉心处多出一颗红点,紧接着,红线从红点内滑下来。
尤克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谢文东,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谢文东会对自己下死手。
静!
现在一片死寂。
无论是文东会的人,还是黑带的人,谁都没想到,谢文东会突对尤克夫下杀手。
时间好像静止了似的,过了半晌,黑带众人才反应过来,人们纷纷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AK47,要开枪射击。
不过他们还是慢了,只听食堂屋顶上,瞬间响起连续的枪声。
趴伏在屋顶上的褚博,以及血杀人员,对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遮掩的黑带人员,展开无情的射杀。
刹那,枪声响成一片,黑带人员身上的白衣,乍现出一团团的红雾。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还手和抵抗,其余的几名黑带人员,皆被打出满身的窟窿眼,扑倒在地,血,将地面的积雪渐渐染红。
黑带的人踩过界,打死打伤社团这么多人,谢文东不能不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尤克夫所说的赔偿,在谢文东看来,完全不值一提,文东会也不缺他们这点钱。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尤克夫一行人走了,社团的威信何在?他这个社团老大的威信又何在?
不能怪他翻脸无情,不讲同盟情谊,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讲不了所谓的同盟情谊。
另外,谢文东也的确对黑带这次的所作所为很不满,还是那句话,你的理由再多再充分,你不能踩过界。
黑带的做法,完全是把文东会当成软柿子捏了。
褚博从屋顶上跳下来,提着手枪,走到尤克夫等人近前,用脚踢了踢,有没死透的,他立刻补上一枪。
水镜和木子,扶着金眼,走到谢文东近前,看着地上的这些尸体,水镜有些担忧地说道:“东哥,黑带死了这么多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又如何?”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如果黑带不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我们也可以另换别家。”
在俄罗斯境内,文东会也不是非得和黑带合作不可。
以前,双方有共同的敌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现在,这个共同的敌人已名存实亡,双方的合作基础就等于是被砍掉了大半,完全靠利益瓜葛,系在一起。
谢文东心里,多多少少也觉得这种关系不太牢靠。
最稳妥的做法,是由己方在俄罗斯境内扶植起一个帮派,暗中资助这个帮派做大做强,成为己方在俄罗斯的代理人。
如此一来,不仅边境交易能变得更加安全、稳固,而且己方还可趁机把生意延伸到俄罗斯境内。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不仅需要仔细的谋划,更需要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
褚博甩了甩手中枪,收枪入套,说道:“水镜姐,东哥说得没错,黑带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若想继续合作,我们就合作,如果不想继续,那就拉倒,如果他们敢来报复,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怕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谢文东一笑,对周围众人说道:“都收拾一下,尸体处理干净,连同大棚,一并烧了吧!”
褚博有些惋惜地说道:“东哥,这些大棚,据说成本就好几千万呢!”
“嗯,是造价不菲,但也是个雷,没准什么时候就炸了。”
这么大的一座大麻种植基地,真被捅出来,曝光于天下,这个大雷,谁又能扛得起?
早点毁掉,也早点排除一个隐患。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一章 裂痕
下午,在谢文东的授意下,刘彰等人在种植基地放了一把火。
数十桶汽油,基本浇灌了种植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把大火,让整个种植基地都化成一片火海。
好在种植基地的四周是一圈空地,形成了隔离带,不然这把大火烧进山林里,指不定得酿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呢!
看着整个种植基地被烧光,连同尸体也被烧了个灰飞烟灭,谢文东让刘彰带着一部分人留下,打扫残局,他自己带着其余人,回到市区。
当晚深夜,刘彰也回到市内,找谢文东汇报结果。
听刘彰汇报完,谢文东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张桐不在了,他的位置,今后由你来接任。”
刘彰眼睛一亮,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声音颤抖地说道:“谢谢东哥!”
“山里的那块地,承包多少年?”
刘彰说道:“好像,还有两三年的承包期。”
谢文东说道:“也别浪费了,你自己回去想想,要么自己种点什么,要么转租给别人。”
刘彰点头应了一声。
谢文东说道:“明天我回H市,你这边还有什么困难和问题,现在尽管提。”
刘彰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哥,这次黑带死了不少的人,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谢文东说道:“人是我杀的,黑带要找也找不到你的头上,你不用担心。”
刘彰哦了一声,又小声问道:“东哥,以后我这边的主要工作是?”
谢文东道:“效仿其它堂口,找到一个合适的代理人,把毒品生意,都转交出去,以后,我们不再直接触碰。”
刘彰再次躬了躬身,说道:“属下都记得了。”
把漠河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翌日早上,谢文东返回H市。
种植基地的人,有些直接跟着谢文东,去往H市,有些则向谢文东请了假,先回家探亲,然后再去H市报道。
谢文东这次漠河之行,原本只打算陪着彭玲度个假,好好放松一下,结果却碰上一堆糟烂事。
张桐的行径,无形中也给谢文东敲响了警钟。
在回H市的飞机上,谢文东和张研江坐在一起。
他说道:“张桐的死,他自己固然有责任,研江,你也有责任。”
张研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张桐暗中做的勾当,如果他能早点制止张桐,张桐的过错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他最终不至于沦落到接受家法处置的地步。
他垂下头,说道:“东哥,是我监督不力,我这个执法堂的堂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谢文东意味深长地说道:“时间和金钱,能改变很多事,同样也能改变很多人,张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研江,回去之后,由你负责,全面调查一下,查堂主以上干部的个人资产,如果发现有个人资产和收入不相符的,就细查,只要没有损坏到社团的利益,可不用声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混黑道,捞偏门,不正当的灰色收入太多了,除了社团给的奖励,还有许多其它赚钱的渠道。
谢文东不可能把这些渠道都封死,让社团的中高层干部们都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
但君子爱财,得取之有道。如果你是以损坏社团的利益,来中饱私囊,这就是谢文东不能容忍的了。
张研江闻言,重重地点下头,说道:“东哥,等回到H市,我立刻着手去办这件事。”
稍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社团里再出现第二个张桐。”
张桐属社团的老兄弟,对张桐执行家法,张研江也很痛心。
谢文东拍下张研江的肩膀,笑道:“执法堂,其实就是在帮人帮己啊!”
回到H市后没两天,黑带的人主动找上谢文东。
他们派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叫马克西姆,一个叫安娜。
马克西姆是黑带的高层干部,黑带老大的亲信之一。
安娜表面上是马克西姆的助手,实际上,也是黑带老大的亲信之一,其地位甚至比马克西姆还要高。
在别墅里,两人顺利见到了谢文东。
谢文东对马克西姆和安娜都不太熟,这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马克西姆四十出头,光头,络腮胡,西装革履,穿着考究,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他,感觉就是个成功的商人。
安娜是一位二十多岁,身材修长,金发蓝眼,美艳绝伦的俄罗斯女郎。
两人的身材都很高,走在一起,看起来还挺登对的。
“谢先生,你好!我叫马克西姆,这位是安娜。”
马克西姆主动上前,热情地伸出手来。
他说的是俄语,安娜在旁翻译成汉语。
听着安娜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谢文东淡笑着说道:“你的普通话说得不错。”
黑带当中,有不少成员都会说中国话,只不过都说着一口东北话。
安娜没有东北口音,而是标准的普通话。
“谢谢谢先生的夸奖。”安娜向谢文东颔首,一对漂亮,犹如蓝宝石般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文东,勾人魂魄。
若换成一般人,没准真会被这个漂亮的俄国女郎把魂勾走,不过谢文东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目光在安娜脸上一扫而过,向马克西姆摆了摆手,说道:“坐吧。”
马克西姆欠了欠身,和安娜在沙发上坐下来。
谢文东说道:“来者是客,在H市的这几天,两位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说,我来安排。”
马克西姆笑了,说道:“谢先生客气了,我和安娜这次来中国,并非是来游玩的。”
“哦?”
“是为了尤克夫。”
马克西姆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谢先生杀了他。”
谢文东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是我的人,偷袭贵帮的地头,我想,贵帮对他也不会客气吧!”
马克西姆正色说道:“谢先生,尤克夫偷袭大麻种植地,是事出有因,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块种植地,是张桐暗中建造的,连谢先生都不清楚这件事……”
谢文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不管我清楚还是不清楚,这终究是我文东会内部的事务,黑带直接插手,是踩过界了。”
马克西姆皱着眉头说道:“谢先生……”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但遮挡不住丹凤眼中射出的寒光,他继续说道:“换句话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他此话一出,让马克西姆和安娜的脸色同是一变。
他这话说得可是够重的,也让马克西姆和安娜突然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同盟关系,很可能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裂痕。
马克西姆沉默片刻,说道:“这件事,我们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可以向谢先生郑重道歉,不过,谢先生因此而杀掉尤克夫,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需要谢先生给我们黑带一个交代。”
谢文东突然乐了,笑问道:“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马克西姆说道:“谢先生,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现在谢先生这样的态度……”
谢文东说道:“我会有现在这样的态度,也是由你们造成的。我再向你们重申一次,我们社团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谁若是胆敢来插手,胆敢踩到我们的头顶上,无论他是谁,我都会一脚把他踢进深渊!”
“谢先生……”
“好了,如果你们来到这儿,只是为了说这个,现在可以回去了,杀掉尤克夫,就是我给你们的交代,如果有不满,可以让你们老大亲自来找我面谈,如果他想终止双方的合作,我也没有意见。”
“谢先生,你这是……”
“送客。”
谢文东已经不想再和马克西姆谈下去。
对方不是来赔礼道歉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让他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继续往下谈的。
水镜和木子走到马克西姆和安娜近前,摆手说道:“两位,请!”
人家就差没直接往外赶人了,马克西姆的脸皮再厚,现在也坐不住了。
他眉头紧锁,看眼谢文东,最终还是欠了欠身,说道:“谢先生,告辞。”
马克西姆和安娜走出别墅,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表情也有些凝重。
“我怎么感觉,谢先生有终止双方合作的意思?”安娜小声说道。
马克西姆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苦笑道:“当初我就反对派尤克夫到中国蛮干,可是他们不听,现在他们又派我来中国,找谢先生要交代,简直可笑!”
就如谢文东所言,如果是文东会的人突然跑到俄罗斯境内,在黑带的地头上大打出手,黑带也同样会觉得颜面扫地。
安娜叹口气,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两人穿过别墅的院子,出了别墅大门。
在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安娜拉开车门,先一步坐进轿车里,当马克西姆走到轿车的另一边,准备上车的时候,猛然间,就听啪的一声。
一道血箭从马克西姆的眉心处喷出,将车窗溅出一片血珠。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二章 破坏
马克西姆的脑门喷射出的血已溅射到车窗上,别墅对面的山顶上,才传出嘭的一声沉闷枪响。
闷闷的回音,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坐在车内的安娜,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大变,急忙趴伏在车座上。
也就在她趴下的瞬间,啪的一声,车窗上多出一个弹洞,子弹打在汽车的另一侧车门。
如果安娜趴下的速度再慢一点,这颗子弹就得穿过她的太阳穴。
别墅外面的文东会人员反映过来,人们第一时间抽出手枪,举目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距离太远,山顶距离这里,起码得有两千米,这么远的距离,已远远超出手枪的射程。
文东会的一名小头目手指着山顶方向,大声吼道:“山上有枪手!”
很快,有大批的文东会人员冲下道路,直奔山顶冲去。
另有文东会人员跑到安娜的汽车近前,拉开车门,把她从车内拽出来。
不过他们不敢贸然离开汽车这个掩体,两名文东会人员摁住安娜的脑袋,让她趴在汽车的侧面。
山顶上的枪手没有再继续开枪,现场也变得沉寂下来。
文东会的头目经验丰富,现在他不确定枪手是否已经离开,他要等,等己方的人员冲到山顶上进行搜查。
别墅内的谢文东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皱了皱眉,站起身形,走到窗台前,向外观望。
水镜快步上前,说道:“东哥,外面有枪手,这里太危险了!”
谢文东摆摆手,表示没事。
别墅的窗户上都已安装防弹玻璃,能打穿它的,也只有反器材狙击枪,而且还得是近距离的射击。
时间不长,一名文东会人员从外面快步跑进来,到了谢文东近前,急声说道:“东哥,对面的山顶上有枪手,马克西姆被杀了。”
“一枪毙命?”
“是的,一枪正中头部!”
谢文东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等那人离开,褚博走上前来,面露疑惑地说道:“东哥,对方明显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就是冲着马克西姆和安娜。可是,什么人会对他俩下毒手?”
在国内,应该不存在黑带的敌人啊!
谢文东幽幽说道:“马克西姆和安娜,在我们的地头上被杀了,你觉得,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是……我们?”
“如果我们和黑带的同盟关系出现裂痕,甚至就此破裂,谁的获益会最大?”
褚博眼珠转了转,脱口说道:“索克罗格夫家族!”
谢文东淡然一笑,说道:“谁的获利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褚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索克罗格夫家族,是黑带在俄国境内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的确有动机破坏我们和黑带的关系。”
谢文东说道:“索克罗格夫家族,在张桐身上尝到了甜头,现在张桐死了,这反倒激起他们更大的野心。”
褚博惊讶地说道:“东哥的是意思是,索克罗格夫家族想把黑带踢开,单独和我们做生意?”
谢文东笑了笑,抽出香烟,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褚博沉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索克罗格夫家族做事可不太地道,在我们的地头上杀马克西姆和安娜,不就是在让我们背黑锅吗?”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说完话,他对褚博道:“小褚,你送安娜去酒店,留下几个兄弟保护她。”
“是!东哥!”褚博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别墅。
文东会的人上到山顶,扑了个空,这里已经没有人,只有枪手留下的枪械和空弹壳。
人们把枪械带回别墅,交由谢文东过目。
这是一把巴特雷XM-109狙击枪,在国内的黑市上十分罕见。
这把反器材狙击枪,有效射程能达到两公里,光是枪体的重量,就多达四十斤。
枪手在逃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它,估计也是因为枪体太重,带着它不便于甩开文东会的人。
谢文东正打量这把狙击枪,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
水镜走到别墅玄关,推开房门,时间不长,她来到谢文东身边,说道:“东哥,安娜在外面,要见你。”
谢文东本不想见她,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避而不见,也不太合适。他扬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脸色煞白的安娜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她双目通红,看向谢文东,说道:“谢先生,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谢文东对上安娜悲愤交加的眼神,他说道:“对于马克西姆的死,我很抱歉,这次,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没能料到附近的山上会藏着杀手!”
安娜尖声质问道:“马克西姆的一条命,就换来谢先生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
谢文东反问道:“那安娜小姐还想要我怎么做?陪他一条命?”
安娜说道:“谢先生必须交出杀人凶手!”
谢文东说道:“抱歉,我恐怕无能为力。”
安娜不仅眼睛通红,连脸也红了,气的。
她怒声说道:“马克西姆在谢先生的家门口被杀,难道谢先生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谢先生说道:“第一,你们来之前,并没有向我打过招呼,我也没时间在附近布防,其次,杀手明显是冲着你们来的,而且杀手能躲避开层层的明哨、暗哨,显然是早有准备,也就是说,你们的行程,早已泄露。所以,对于马克西姆的死,我很难过,也很抱歉,但责任并不在我方。”
安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几句,可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反驳。
谢文东道:“为了安娜小姐的安全考虑,你还是尽快回俄国吧。”
安娜身子一震,抬起头,对上谢文东的目光,沉声说道:“如果谢先生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会回俄罗斯!”
她也没脸回去。
她是和马克西姆一同来的中国,结果马克西姆死在这里,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帮派中那些看她不顺眼的高层,哪会错过这个攻击她的机会。
以后,她在帮会中的处境将会非常难过。
谢文东无所谓地说道:“随便你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也是杀手的目标,这次你侥幸没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杀手还是对你再次出手。”
安娜脸色变了变,语气阴冷地说道:“我自己会小心,不烦劳谢先生费心,我只希望谢先生能揪出杀手,给我们黑带一个交代!”
谢文东说道:“我会派人去查,但能不能查到,我不敢保证。”
杀手只留下这么一把狙击枪,再没有别的线索,连杀手是俄国人还是中国人都不知道,想揪出这个杀手,不太容易。
打发走安娜,谢文东坐在沙发上,轻轻敲着额头。
木子说道:“东哥,我去把附近的监控都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不管是不是为了给黑带一个交代,杀手在己方的家门口杀人,太不给面子了。
谢文东不以为然地说道:“由我们去查,不如让黑带自己去查。马克西姆在黑带不是小人物,他死了,黑带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一定会查出个结果。”
木子说道:“知道了,东哥!”
隔日,谢文东正坐在别墅的阳台上看书,一名文东会的小弟走过来,说道:“东哥,有个叫努尔贝克的老毛子要见你。”
努尔贝克?谢文东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问道:“是黑带的人?”
“不,他说,他来自索克罗格夫家族!”
谢文东闻言眼眸一闪,嘴角微微勾起,来得好快啊!他以为对方还要再等上几天才来找自己呢!
他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带他到一楼大厅等我。”
“是!东哥!”那名小弟答应一声,快步下了楼。
谢文东拿起茶杯,把杯中的茶水喝完,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阳台。
在一楼的大厅里,站着一名三十出头,身材魁梧的俄罗斯人。
一头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眸,棕色的胡茬,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和系得一丝不苟的蓝色领带。
看到谢文东走进来,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说道:“是谢先生吧!我叫努尔贝克!”
稍顿,他又报出自己的全名:“努尔贝克·塔可夫斯基·索克罗格夫。”
努尔贝克是他自己的名字,塔可夫斯基是他父亲的名字,索克罗格夫才是姓氏。
俄罗斯人的名字都是由这三部分组成的。
听他姓索克罗格夫,谢文东便意识到,这人在索克罗格夫家族里,即便不是核心成员,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点下头,说道:“请坐。”
“谢先生请!”
“你的中国话说得不错。”
“让谢先生见笑了。”努尔贝克说着话,和谢文东相继落座。
过了少许,水镜端送上来两杯茶水。
努尔贝克客气地向水镜欠了欠身。
别看他外表生得粗犷,好像是个粗人,但举手投足,都表现得很有修养。
谢文东对努尔贝克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他拿起茶杯,浅饮一口,说道:“昨天,马克西姆在我的别墅外被枪杀了,我想,这件事和你们索克罗格夫家族,应该脱不开干系吧?”
努尔贝克对上谢文东精亮的目光,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件事,就是我们做的。”
随着他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哗啦声。
五行兄弟以及周围的文东会人员,齐齐抽出手枪,顺带手,还将手枪都上了膛。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三章 里界
努尔贝克抬起双手,说道:“谢先生,我没有恶意,除掉马克西姆,我也绝不是针对谢先生。”
谢文东向旁摆了摆手,五行兄弟以及文东会人员见状,纷纷把抽出来的手枪放下,但看向努尔贝克的目光依旧冰冷。
喝了口茶水,谢文东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们和黑带是同盟关系,还在我们的地头上暗杀黑带的高层,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努尔贝克正色说道:“所以,我这次是专程来向谢先生郑重道歉的。”
谢文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对于别人的道歉,他从来不在乎,他只看重实际利益。
努尔贝克继续说道:“想必谢先生对黑带,对我们索克罗格夫家族,也都有所了解了吧!”
谢文东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目前索克罗格夫的族长,名叫塔可夫斯基·亚历山大·索克罗格夫。”
努尔贝克立刻接话道:“他是我的父亲。”
谢文东眼眸一闪,这个努尔贝克,在索克罗格夫家族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嘛。
努尔贝克继续说道:“或许谢先生不知道,黑带和自由民主党交往密切,而家父,曾经是KGB的成员。”说到这里,他别有深意地看眼谢文东。
自由民主党,在俄罗斯是能排进前三的大政党,但有一点,它不是执政党。
目前执政的是统一俄罗斯党,简称统一党,而俄罗斯的总统,就是KGB(克格勃)出身。
努尔贝克说这番话,是在暗示谢文东,他的父亲,和俄总统是出自于同一系统,而和黑带关系密切的则是在野党。
说白了,索克罗格夫家族属执政党的嫡系,而黑带,属在野党嫡系。
在将来,黑带很可能会遭受到政府的打压,而对于索克罗格夫家族而言,不会存在这样的风险。
他说的这些,文东会这边还真没有详细的情报,要验证努尔贝克此言的真伪,文东会方面还得去做调查和印证。
如果努尔贝克所言属实的话,也就解释了为何索克罗格夫家族在俄罗斯崛起得这么快,短短几年的时候,就具备了和黑带相庭抗理的实力。
谢文东揉着下巴,沉默未语。
见他不说话,努尔贝克意味深长地说道:“据我所知,自由民主党背后的主要资金,来自于犹太财阀。”
见谢文东扬起眉毛,他又感叹道:“现在,世界上的很多政府,乃至国家,都被犹太人控制或抑制,真正能不受犹太人影响的国家,全世界都屈指可数,只中国、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等这么几个。索克罗格夫家族,不会向犹太人屈服,我相信,谢先生最终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而且,在犹太人的眼中,谢先生早已成为他们欲处之而后快的敌人。”
谢文东问道:“你说的是死神联盟?”
努尔贝克眼眸一闪,说道:“原来谢先生早知道死神联盟的存在。”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你是在告诉我,黑带现在已经和死神联盟勾结到一起?”
努尔贝克说道:“任何一个国家或团体,都需要有资本进行运作,控制了资本,也就等于控制了这个国家或团体。哪怕它自己不知道,但它的确是受资本所操控。”
谢文东认同他的说法,的确,控制了资本,就等于控制了一切。主要他现在还不确定,是否真如努尔贝克所说,黑带的背后存在犹太资本。
他说道:“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的。”
努尔贝克急忙说道:“现在我们的货源主要来自于拉美,但路途遥远,漂洋过海,运输风险太高,也就等于成本过高,在货源的纯度上,我们自信不输黑带,但在成本上,我们还远远无法与黑带竞争……”
说来说去,还是想和己方做生意嘛。
谢文东淡然一笑,问道:“商场的伙伴,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利益!”
“更重要的是信任!”
谢文东说道:“我会派人去调查你说的这些信息,如果是假的,那么,索克罗格夫家族没有诚信,不值得信任,自然也不会成为我们文东会的生意伙伴,如果你说的真的,我会慎重考虑。”
努尔贝克与谢文东对视片刻,说道:“我还可以提供谢先生一个信息,清道夫的背后,也有死神联盟的影子。”
谢文东嘴角勾起,难怪最近清道夫行径猖獗,原来是有大财主在背后支持。
他点下头,说道:“我知道了。”
努尔贝克正色说道:“死神联盟的资本,没有渗透到贵国政府的高层,但有渗透到贵国的许多企业中,在运行资本这方面,没人能比得上犹太人,谢先生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二战时期,纳粹德国可不是头脑一热,就要灭绝犹太人,在欧洲,自古以来就存在歧视犹太人的传统,每个国家都有这种现象。
古代,在中国,商人属下等人,是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在国外,也同样的是这样。
古欧洲的个个国家都不允许犹太人种地,只让他们去经商,去做商人。
因为农民的社会地位,要远远高过商人,犹太人,就只配去做下等的商人。
这也是犹太人善于经商的由来。
经过数百年的传承和洗礼,经商的基因早已深入到犹太人的骨髓,在运行资本这方面,这个民族绝对是世界第一等的。
现代不同于古代,商人的地位已经高到金字塔的顶端,商人的手中不仅掌握着金钱,更掌握着权力。
通过资本,他们控制了美国,而通过美国,又可操控许多其它的国家和政府,这个世界,已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所笼罩。
作为普通人,生活在这张大网之下,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一旦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想要突破这张大网的时候,不仅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更会遭受到方方面面的打压。
谢文东现在正是处于这个阶段。
他对努尔贝克一笑,说道:“多谢提醒。”
努尔贝克说道:“谢先生,我说的话,不怕被验证,谢先生尽管派人去查,只希望,谢先生在查明真相之后,能重新考虑与黑带的合作,是否与我们家族进行合作。”
谢文东含笑说道:“我会的。”
“谢先生,我告辞了。”
“杀马克西姆,你们已经踩过界了,如果安娜再在我的地头上有个闪失,我不会原谅你们。”
谢文东的语气很平和,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努尔贝克心头却是一紧,同时也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都头顶上压下来。
他干咳一声,说道:“谢先生的话,我记下了。”
“不送。”
“告辞。”
看着努尔贝克离开,水镜走到谢文东身旁,问道:“东哥,这个努尔贝克说的能是真的吗?黑带会和死神联盟勾结到一起?”
谢文东幽幽说道:“资本的渗透力向来很强。”
黑带有自己的财源渠道,并不需要外部资金的注入,但随着它的规模越来越大,它越来越需要政治上的支持。
所以,黑带与俄国政坛的某个大政党越走越近,甚至是挂钩到一起,这是很有可能的。
而政党自身不会有太大的财政收入,需要有外部资本的支持和注入,死神联盟向俄国大政党注入资本,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黑带自身和死神联盟没什么关联,但却通过钩挂的政党,与死神联盟产生了间接关系。
死神联盟甚至都不需要亲自给黑带下达命令,只通过政党,便可控制黑带,让黑带为他们做事。
努尔贝克所言属实的话,己方再继续和黑带做生意,那就存在极大的风险了。
死神联盟可以通过黑带来收集证据,在牺牲掉黑带的同时,把己方也拉下水。
毕竟,他们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谢文东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表面上,他一派悠闲,但大脑却是在飞速的运转。
现在他的势力很大,接触的方方面面也很多,但接触的每一个方面,都有可能突然变成一座陷阱,稍不察觉,一脚踩进去,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可以说谢文东的势力越大,他所承受的压力乃至风险,也都越高。
有时候是很累,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享受那种肾上腺激增,心跳加速的刺激感。
下午,谢文东和刘波通了电话,询问刘波,己方在俄罗斯境内的情报网络。
刘波没想到东哥会突然问起在俄罗斯的情报网,他低声说道:“东哥,我们在俄罗斯的情报人员很少。”
“很少?”
“暗组的发展方向,一直都没太注重北方。”
因为北方有己方最大的盟友黑带,在文东会人员的心目当中,北方就是己方的大后方,所以,文东会的势力没有向北方渗透,暗组也没有向北方发展。
谢文东说道:“我现在要知道黑带的情报。”
“东哥,是哪方面的情报,我立刻派人去查。”
“关于黑带与自由民主党,关于自由民主党与死神联盟。”
刘波本还有些心不在焉,但一听到死神联盟,他禁不住倒吸口凉气,惊诧地问道:“东哥认为……黑带与死神联盟有关系?”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四章 试探
谢文东说道:“我不知道,所以需要你去查。”
“好的,东哥。”
“重点去查自由民主党。我要知道,它背后的大金主是谁。”
“明白。”
和刘波通完电话,谢文东琢磨了一会,起身向外走去。
木子快步跟上,问道:“东哥去哪?”
“酒店,见见安娜。”
黑带和自由民主党有没有关系,这点不需要暗组去详细调查,通过安娜,他便可判断出端倪。
安娜下榻的酒店,还是文东会人员安排的,谢文东想找她,自然不难。
在酒店的房间里,谢文东很顺利见到安娜。
开门的安娜,穿着宽松的睡衣,看到站在门外的谢文东,她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说道:“谢先生!”
“我方便进来吗?”
谢文东很绅士地问道。
安娜没有多说什么,向旁侧了侧身子。
谢文东也没矫情,迈步走了进去,跟他一同前来的五行兄弟等在外面。
安娜说道:“谢先生稍等,我先换身衣服。”
谢文东摆下手,示意她随意。
安娜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谢文东将房间大致打量了一遍。
套房,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书房,再外面是会客厅。
目前黑带还是文东会的重要盟友,安娜身为黑带的高层,来到文东会的总部H市,自然要受到高规格的接待。
谢文东拉开窗台的拉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俯视楼下的街景。
时间不长,安娜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穿着随意,上身的短袖的T恤,下面是热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又白皙干净的美腿。
谢文东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
不得不承认,俄罗斯民族的抗冻天赋,比中国人要强得多。
哪怕是在寒冬腊月,在H市也能看到穿着黑丝短裙的俄罗斯女郎。
安娜率先开口问道:“谢先生来找我,是有事吧?”
谢文东说道:“马克西姆的尸体,我们已经处理了,安娜小姐是带他的骨灰回俄罗斯,还是下葬在H市?”
安娜想都没想,说道:“我当然要带他回俄罗斯。”
稍顿,她禁不住问道:“谢先生把尸体火化了?”
“不然呢?”留着尸体腐烂发臭吗?
安娜皱着眉头说道:“马克西姆死在谢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谢先生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谢文东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说道:“最近,中国政府对毒品控管得很严,文东会,乃至洪门,都会切割毒品生意。”
听闻这话,安娜脸色明显一变,急声说道:“谢先生……”
黑带的毒品货源,主要就自来文东会,如果文东会不再做毒品生意,这会给黑带造成极大的损失。
谢文东向安娜摆摆手,示意她别着急。他慢悠悠地说道:“国内的生意,我们会全面放手,但你我双方间的跨国生意,还会继续。”
安娜暗暗松了口气。
文东会乃至洪门,在中国国内怎么折腾,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和黑带没关系,只要双方的生意不终止就好。
谢文东说道:“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还要不要继续下去,我也在考虑。”
安娜眉头紧锁地问道:“谢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国内对毒品的控管越来越严,我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安娜想了想,诧异道:“谢先生是不信任我们?”
谢文东耸耸肩,说道:“我自信我能处理好团社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但黑带和俄国政府的关系如何,我一无所知。”
安娜正色说道:“我们和政府的关系很好,这一点,谢先生尽管放心。”
“关系很好吗?”谢文东嘴角勾起,带着些许的笑谑,道:“据我所知,索克罗格夫家族与俄国政府的关系更好吧?”
看着谢文东晶亮的双眸,安娜心头一颤。
她不知道谢文东对俄国境内的情况了解多少,也不敢在他面前夸大其词。
她说道:“没错,索克罗格夫家族,在政府内的确有他们的门路,但我们在政府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活到今天!”
“哦?”
安娜走到吧台,倒了两杯红酒,然后走到谢文东身旁,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于旁边的沙发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和自由民主党的关系很好。”
见谢文东微微扬起眉毛。
安娜解释道:“谢先生或许不知道自由民主党。它是我国的第二大政党,在议会中,拥有很多的席位,政府各层,都有自由民主党的党员,所以,我们和政府的关系,不会输给索克罗格夫与政府的关系。”
黑带与自由民主党的关系,就算是秘密,但也不属高度机密,也没重要到要向谢文东这个重要盟友保密的程度。
现在谢文东对黑带在俄国的处境提出质疑,安娜自然要打消他心中的疑虑,继续巩固双方的联盟合作关系。
再者说,安娜又不清楚谢文东与死神联盟的恩怨纠葛,她甚至都不清楚自由民主党背后的大金主是谁。
听闻安娜直接说出黑带与自由民主党的关系,谢文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努尔贝克的话,大多都是真实的。
如此来说,自由民主党背后的大金主,很有可能就是死神联盟。只不过黑带对此未必会知情,即便知情,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和死神联盟的关系。
谢文东幽幽说道:“自由民主党的势力再强再大,它终究是第二,是在野党。”
安娜笑道:“帮着在野党成为执政党,最终所能获得的收益不是更多更大吗?”
“先不说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便做到了,你们所面临的处境,也很可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安娜脸色一变,说道:“谢先生过界了。”
他说这话,已是在插手黑带的内政。
谢文东耸耸肩,拿起红酒杯,向安娜晃了晃,喝了口红酒,而后他话锋一转,问道:“安娜小姐打算在H市留多久?”
“叔叔希望我能在H市再多待一段时间。”
安娜的叔叔,正是黑带现任的副帮主,黑带的二号人物。
黑带高层把安娜留在H市,意图也很明显,就是修复黑带和文东会的关系。
因为漠河那边发生的事,让黑带高层意识到双方的关系出现裂痕。
而马克西姆在H市的遇害,又让黑带高层意识到,索克罗格夫家族已把触角伸到H市。
为了巩固黑带与文东会的关系,安娜现在的身份已发生转变,更像是黑带派过来的亲善大使。
谢文东略微琢磨片刻,便明白了黑带的意图,他微微一笑,说道:“H市的景点很多,既然你要留下一段时间,就顺便到各处玩一玩。”
安娜笑道:“还望谢先生能抽出时间,为我做个向导。”
谢文东扬了扬眉毛。
安娜说道:“有谢先生在身边,我才能玩的安心,不然,我不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马克西姆。”
谢文东道:“安娜小姐这是在怪我失职,保护不周啊!”
安娜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可不敢怪谢先生。”说着话,她拿起酒杯,向谢文东那边递过去。
谢文东和安娜撞了下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形,说道:“走了。”
安娜跟着起身,说道:“明天,我打算去温泉山庄,谢先生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谢文东转头看向安娜,后者也在含笑看着他。
“让我陪你去泡温泉,这会让我误会你是在勾引我。”谢文东笑道。
安娜笑盈盈地反问道:“那么,谢先生会受我的勾引吗?”
谢文东仰面而笑,迈步向外走去,同时向身后的安娜挥了挥手。
这次与安娜的交谈,谢文东得到两个信息。
其一,黑带的确与自由民主党挂了钩。
其二,黑带并不清楚己方与死神联盟的关系,或者是,黑带并不清楚自由民主党和死神联盟的关系,在黑带眼中,己方依旧是它最为重要、需尽力维护的盟友。
现在,谢文东最想知道的是,自由民主党和死神联盟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信息在安娜身上打探不到,只能通过暗组去做调查了。
翌日,谢文东没有陪安娜去泡温泉,他也没有那个闲心闲工夫,他派李爽和高强去了。
高强和李爽都是文东会的高层,由他二人陪着安娜,己方也不算失礼。
当晚,文东会在H市的三家场子遭到袭击,无一例外,袭击者都打着清道夫的名号。
清道夫动漠河那边的文东会场子,反响还不是很大,毕竟太偏远,现在他们砸了文东会在H是的场子,这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
当晚,文东会帮众四处搜寻清道夫的人,可那些砸场子的清道夫人员,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似的,追查了一整晚,一个人都没找到。
对于这样的结果,谢文东当然很不满意,翌日上午,谢文东去到文东会的总部,询问此事。
会议室里,谢文东居中而坐,会议长桌的两旁,三眼、高强、李爽、张研江、何浩然、姜森、刘波等高层干部,也都悉数在场。
这次会议,倒也不仅仅是关于清道夫的,谢文东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和兄弟们商议。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五章 捉拿
会议开始后,谢文东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能不能搞定清道夫?”
三眼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清道夫是个很特殊的组织,它不像黑道的帮派,它没有实体。
黑道的帮派,有总部,有堂口,还有据点等等,对其发动攻击,起码会有个明确的目标。
而清道夫没有这些,甚至都没有固定的成员。
只是在开始行动时,其成员才临时凑到一起,等到行动结束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清道夫的成员也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只是为了打击毒品,报复毒贩子。
三眼一本正经地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将他查到的清道夫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谢文东讲述一遍。
等他说完,谢文东问道:“通过已知的这些信息,我们能判断出什么?”
能判断出什么?三眼露出茫然之色,能判断出清道夫神出鬼没,不好对付啊!
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谢文东扫视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如此松散的组织,行动起来却能如此迅猛,如此的协调和默契,说明在这个组织内部,有一群极具组织能力的骨干。这么一群有能力的精英,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打击毒品,甚至不惜自己出钱出力,这可能吗?”
三眼眼珠转了转,问道:“东哥的意思,清道夫的背后……还另有图谋?”
谢文东说道:“有消息说,清道夫的背后,是由死神联盟在做资金支持。”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涉及到死神联盟,那就不是小事了。
谢文东斩钉截铁地说道:“清道夫的普通成员,或许可能都是普通人,但他们的核心骨干,绝不简单,必须得把他们挖出来。”
三眼欠了欠身,正色说道:“知道了,东哥!”
谢文东话锋一转,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和黑带有交易?”
李爽接话道:“一个多月之后,在年底会有笔交易!”
谢文东说道:“这次的交易,先暂停吧!”
李爽皱了皱眉,说道:“暂停?东哥,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谢文东说道:“黑带和俄国的自由民主党越走越近,而自由民主党背后的财阀,很可能与死神联盟有关,这件事,我已经让老刘去做详细调查了,如果黑带真的和死神联盟扯上关系,我们与黑带的一切合作,都得终止。”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气。
要知道黑带可是文东会最大的客户,从金三角购入的毒品,有相当一部分是转手卖给黑带的。
和黑带终止交易,对文东会的财政收入可是个巨大打击。
李爽说道:“东哥,我们和黑带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可是从来没出过问题!”
谢文东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前没出过问题,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问题。以前我们的体量很小,只有一点点,还入不了死神联盟的眼,现在随着我们的体量越来越大,与死神联盟所产生的利益冲突也越来越多,我们所面临的风险更是越来越高。杜绝一切风险,这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李爽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东哥!”
谢文东目光一转,又看向其他众人,人们精神一震,异口同声道:“知道了,东哥!”
“在老刘那边没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暂定社团与黑带的一切生意往来。不过,大家也不用慌,就算以后我们不能和黑带做生意,也可以与红带、白带、紫带做生意!”
三眼、李爽、高强等人闻言都乐了。
谢文东说道:“内外两件事,先把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搞定。”
说着话,他看向三眼,说道:“清道夫,必须得尽快解决,不能给它做大的机会,必要时,可动用一切手段!”
“是!东哥!”三眼收敛笑容,眼中闪烁出精光,向谢文东重重地点下头。
会后,三眼着手去调查清道夫。
越查,越觉得清道夫不简单。
因为没有任何的头绪,无论是清道夫的骨干,还是清道夫的普通成员,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查不到他们的任何线索。
按照文东会调查人员的推断,清道夫每次在展开行动之前,骨干都会发给普通成员老式的手机和不记名的电话卡,以此作为联系。
等到行动结束,手机、电话卡统统作废丢掉。
所以想通过电话记录来追查他们,没有可能。
既然无法通过手机追踪,三眼便召集看场子的底层人员,把他们聚集起来,一起看被砸场子的监控,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他们熟悉的人。
清道夫人员都是蒙着脸,穿着打扮也都差不多,放眼看去,基本一个样。
有名文东会小弟看录像时,突然手指着屏幕,说道:“这个、这个人,我看着有点眼熟!”
在场的头目急忙起身,问道:“你认识他?”
“我……我不太确定……”
“重放、重放,把刚才那段再重放一遍,用慢镜头!”
难得有线索,小头目异常兴奋,一边指挥监控人员重放录像,一边把那名小弟拉倒屏幕前,让他近距离的看清楚。
那名小弟看得目不转睛,屏幕里的一个人影,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脱口说道:“他好像是叫陈……陈志坚?对,是叫陈志坚!”
“你确定?”
“陈志坚是我小学同学,打小就有软骨症,走路时有点踮脚,我们都叫他陈瘸子!”
文东会头目定睛细看,还真是,屏幕里的那个清道夫人员,在走路时的确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有点一瘸一拐的。
“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是他吗?”头目面色凝重地说道。
那名小弟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重重地点下头,说道:“没错!就是他!陈志坚!即便蒙着脸,但走路的习惯还和小时候一样!”
文东会头目一拍巴掌,激动地说道:“成了!”
他兴奋地掏出手机,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打电话,汇报情况。
接到报信的中层头目,又给三眼打去电话,把情况向他说明。
也就过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三眼便亲自赶了过来。
见到三眼,那名文东会小弟又是紧张,又是拘谨,显得手足无措。
三眼对他一笑,还拍拍他肩膀,柔声说道:“兄弟,别紧张,如果真让你找出清道夫成员的真实身份,你就是为社团立了大功!”
那名小弟连连躬身,说道:“三眼哥,我……我一定尽力!”
三眼笑了笑,手指着屏幕中定格的那个迷彩蒙面人,问道:“你说,他是你的小学同学?”
“是的,三眼哥!”
“确定?”
“差不多……可以确定!”
“知道他的住址吗?”
“他以前的住址我知道,但好多年没见过面,也没联系过,不知道他有没有搬家。”小弟一五一十地说道。
三眼琢磨了片刻,扬头说道:“带路!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那名小弟连忙答应一声。
由小弟领路,三眼带着一干文东会人员,乘车而去。
等快到地方了,三眼让车子都停下,叫小弟先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志坚。
如果能找到他,也不用声张,直接回来就行。
小弟答应着,快步而去。
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小弟返回,难掩脸色的喜色,对车内的三眼说道:“三眼哥,找到了,陈志坚没有搬家,还住在老地方,不过他人不在,只有他爸妈在家。”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应该是下班后回家。”
“他在哪里上班?”
小弟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眼没有再追问,向他甩下头,示意他上车,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
傍晚,六点多钟,H市的天已是大黑。
坐在车子里,等了一下午的小弟,眼睛突的一亮,看向前方一辆行驶过来的电动摩托,说道:“陈志坚!他就是陈志坚!”
三眼举目看去,果然,正前方行来一辆电动摩托,骑摩托的是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其貌不扬,还带着眼镜,斜挎着背包。
看他的模样打扮,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任谁也不会把他和清道夫联系到一起。
等电动摩托要从汽车身旁行驶过去的时候,三眼猛的一推车门,就听嘭的一声,推开的车门狠狠撞在电动摩托上。
骑车的青年下意识地惊叫出声,连人带摩托,一并侧翻倒地。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有两名黑衣大汉已快速从车上下来,不由分说的把他从地上拉起,直接塞进一辆汽车里。
另有两名黑衣大汉把倒地的电脑摩托扶起,推到墙角,锁死,然后也跟着上了车。
紧接着,一行汽车纷纷启动,快速驶离现场。
整个过程,时间都没超过半分钟。
只眨眼工夫,小巷子里已恢复成一片宁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被塞进车内的青年又惊又骇,尖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
他话没说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名黑衣汉子已扭转回头,与此同时,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他的脑门。
“闭嘴!听到没?再他妈多说一句,我让你脑袋开花!”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六章 逼供
汽车行驶了半个多钟头,在郊外的一处空地停下来,这里还停着一辆大货车,后面装载着集装箱。
青年被两名黑衣大汉拽下汽车,直接推进集装箱里。
集装箱的内部铺着一层厚厚的塑料膜,棚顶、地面以及四周的铁壁,都被塑料膜铺满。
正中央的棚顶,有一盏小灯泡,灯泡的下面摆放着一把木头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三眼。
青年被两名大汉带进来后,对着他的膝弯,狠狠踹了一脚,青年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眼开门见山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青年吞了口唾沫,一脸的惊恐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陈志坚,我没……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三眼哼笑一声,说道:“看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上你!”
陈志坚连连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三眼向左右看了看,扬头说道:“帮他回忆一下。”
他话音刚落,两名黑衣大汉把他的手臂死死架住,另有一名黑衣大汉,从口袋中掏出拳刺,戴在手上,走到陈志坚的正前方,二话不说,先在他的鼻梁上来了一拳。
啪!
这就一拳,便让陈志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他口鼻窜血,连连哀嚎。
黑衣大汉抡起拳头,对准他的肚子,又连击了数拳。
嘭嘭嘭的击打声,在集装箱内响个不停。
很快,陈志坚便坚持不住,身子软成一团,而且还小便失禁了。
三眼扭了扭脖子,说道:“昨天晚上,在DW区,一家名叫蓝天鹅的夜总会被人放火烧了,其中就有你一个吧?”
陈志坚低垂着头,血丝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滴淌,他一个劲的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三眼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向旁边的黑衣人努努嘴,示意他去取工具。
“在我手里,遇到的钢筋铁骨多了去了,我倒要看看,和他们比起来,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很快,有两名黑衣大汉从集装箱的里端提出了好几样工具,有电锯、钳子、锤子、斧头等等。
每样工具都是血迹斑斑,在地上摆了一排。
那名带路的小弟快步走进集装箱,先是向三眼施了一礼,见三眼点了头,他走到陈志坚近前,柔声劝说道:“志坚,你还认识我吗?我叫沈冰,咱俩是小学同学!”
陈志坚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自称沈冰的青年说道:“夜总会的监控把你都拍下来了,别再嘴硬了,瞒肯定瞒不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冰掏出手机,调出里面的监控视频片段,点下播放,放到陈志坚眼前,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个蒙着面的人,不是你吗?说吧,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你没事!”
“我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人……也不是我……”
三眼一脸的不耐烦,啧了一声,向旁边的黑衣人扬扬头。
一名黑衣人拿着钳子,把沈冰推开,站在陈志坚的面前。
另有两名黑衣人把住陈志坚的脑袋,掐着他的腮帮子,让他的嘴巴大张。
而后,那名黑衣人拿着钳子,伸入他的口中,夹住他一颗后槽牙,死命的向外拔。
陈志坚发出的惨叫声,已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整个身子疼得都在痉挛。
沈冰加入文东会已有两三年了,但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咧着嘴,扭过头去,嘴巴还不停地说道:“志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这样还能少遭点罪!”
啪!
一颗血淋淋,红白相间的后槽牙掉在地上,黑衣人拿着钳子,又去拔他第二颗后槽牙。
三眼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拿起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快点、快点,今天晚上,必须得让他开口!”
文东会总部的场子被人给砸了,这是在打社团的脸,更是在打他三眼的脸。
这件事情他如果不能尽快搞定,以后也没脸再混了。
啪!
很快,陈志坚的第二颗后槽牙也被拔下来,掉在地上。
三眼皱着眉头说道:“光拔牙有什么用?用电锯,切他手指,一段段的切!”
那名黑衣人擦了擦脑门的汗珠子,扔掉钳子,拿起一件塑料雨衣,套在身上,而后又拿起电锯,向陈志坚走过去。
沈冰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急声说道:“陈志坚,你他妈再不开口的话,你就要被截肢了!你快说啊!”
三眼弹了弹烟灰,狠声说道:“你他妈嘴硬,我先切你,再一个个切你的家人,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摧毁了陈志坚的心理防线,他发出呜呜的嘶吼声,身子奋力的挣扎。
奈何两名黑衣人把他摁得死死的,让他动弹不得丝毫。
见状,三眼站起身,走到陈志坚近前,冷笑着说道:“怎么,担心你的家人了?用不用我现在就把他们弄过来,让他们跟你团聚啊,你们一家人好整整齐齐的上路啊?”
陈志坚满脸的汗珠子,汗珠子融合鲜血,顺着他的脸庞向下滴淌。
他哽咽着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清道夫!”三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志坚凝视着三眼,喘息着说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只是奉命行事,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上级是谁?”
“蜜獾。”
“什么玩意?”
“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叫蜜獾,真实姓名,我不知道。”
三眼皱着眉,看向左右的黑衣人,问道:“蜜獾是个什么鬼?”
一名黑衣人清了清喉咙,说道:“三眼哥,蜜獾是种动物,攻击性很强的动物,谁惹了它,它就不死不休地攻击谁。”
蜜獾这种动物,外表很可爱,毛茸茸的,绰号平头哥。
但与外表相反的是,它报复心理极强,哪怕豺狼虎豹招惹到它,它也会上去拼命,所以,蜜獾的死亡率很高,往往是死在和人家拼命的半路上。
三眼哼笑一声,问道:“那个蜜獾,是怎么联系你的?”
“行动之前,他会给我邮寄手机和电话卡,通过手机,给我安排具体的任务。”
“你见过他吗?”
陈志坚摇头。
“一次都没见过?”
“没见过。”
“你为什么要听从他的命令?”
问到这个问题,陈志坚抬起头,直视着三眼,凝声说道:“我的姐姐,是被几个吸毒的混蛋杀害的!”
“所以,你恨毒品!恨贩毒的人!恨吸毒的人!”三眼又补充了一句:“也恨我们。”
“是!你们都该死!”陈志坚瞪着充血的眼睛,怒声吼道。
三眼耸耸肩,说道:“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不再贩卖毒品。”
“你们能让我姐活过来吗?”陈志坚厉声质问道。
三眼与他对视许久,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椅子前,坐下来,从口袋中又掏出一颗香烟,点燃。
沈冰疾步冲到陈志坚近前,狠狠抽了他一嘴巴,然后转头对三眼点头哈腰地说道:“三眼哥,我看陈志坚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再说,他在清道夫里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三眼向他摆摆手,打断他的求情,他看向陈志坚,问道:“你能找到蜜獾吗?”
像陈志坚这种底层的小人物,所能掌握的信息的确有限,如果能把那个代号蜜獾的人揪出来,肯定能挖出不少清道夫的信息。
陈志坚垂下头,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平时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我无法联系到他。”
“平时他都是怎么联系你的?”
“电邮。”
三眼对一名黑衣人说道:“拿台笔电过来。”
时间不长,一名黑衣人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集装箱,打开,摆在陈志坚面前。
陈志坚也不多啰嗦,打开一个电邮的页面,输入账号和密码,登陆上去。
这是国外的电邮,看得出来,陈志坚平时也不怎么用,里面的邮件,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估计就是他说的那个蜜獾。
三眼逐一查看,看到最近一封邮件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上面是对方给陈志坚发来的快递单号,提醒陈志坚,注意查收,另外,还提到给陈志坚转账十万块钱。
他问道:“蜜獾的下线有多少人?”
陈志坚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大概有几十人吧!”
“像蜜獾这样的人,有多少?”
“我不知道,大概也有几十人吧。”
三眼问道:“那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蜜獾说,那是给我的行动经费,我不想要,但他一定要打给我。”
“没有酬劳的行动,长久不了,给了你这笔钱,下一次的行动,你会变得更加积极,不是吗?”三眼嗤笑着说道。
“不是的!只要能为我姐报仇,哪怕不给我钱,我也什么都愿意干!”
“哼!蠢货!像你这种人,即便被人家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陈志坚闻言,气得浑身直哆嗦,怒视着三眼,一言不发。
三眼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你以为蜜獾的背后是谁?你以为清道夫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支持?把自己说成是清道夫,听起来很公益,可是他们的钱又是从哪来的?是谁给他们的?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陈志坚愣住了,这些事情,他以前还真没考虑过。
第十三卷 地下法则 第一百零七章 扑空
三眼问一名精通电脑的黑衣人道:“能查出发件人所在的位置吗?”
那名黑衣人说道:“通过邮件,肯定能查出对方的IP,但是不是准确的IP地址,我无法确认。”
三眼问道:“谁能确认?”
“得让公司那边的网络高手帮忙。”
三眼掏出手机,边拨打电话,边向集装箱外走去。
到了外面,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喻超的声音:“三眼哥,找我有事吗?”
“老喻,帮我查个IP。”
“就这事?三眼哥,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很急!不急我也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找你。”
“电脑、网络这方面的事,找展讯公司,他们精通又专业。”
“展讯公司是在我们集团名下吗?”
“应该在洪武集团名下吧,不管它在谁的名下,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用计较那么多,放心大胆的用就是了。”
“你知道他们负责人的电话吗,发给我。”
“三眼哥,这件事,找老刘处理就行了。”
“老刘去了俄罗斯,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哦,行吧,我一会把电话号码发给你。”
喻超说的展讯公司,全名是展讯科技有限公司,公司地址在SZ市,属于洪武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之一。
公司的负责人名叫于立春,三十出头,网络科技领域的高端人才。
他原本是洪天集团旗下的中层干部,洪武集团决定成立高科技公司的时候,便相中了于立春,把他借了过来,打算暂用一段时间。
于立春到了洪武集团后,大展拳脚,很快得到了集团高层的认可和赏识。
再后来,洪天集团决定成立一家专门服务于自己的高科技公司,任命于立春为该项目的组长,展讯科技,也由此诞生。
跟着谢文东从台湾到大陆发展的邱淑彤和林君阳,现在都在展讯公司。
三眼和于立春不熟,但也都知道对方。
收到喻超发来的信息后,三眼立刻给于立春打去电话。
等了好一会,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慵懒又沙哑地问话声:“喂?”
“是于立春吗?我是三眼!”
电话那头,一脸睡意朦胧的于立春,听闻三眼的名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从床上坐起,说道:“原来是三眼哥啊,三眼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立春,你需要你帮我个忙,查一个人的IP。”说着话,三眼把想通过电邮,查对方IP地址的事向于立春详细讲述一遍。
于立春听后,也没推脱,说道:“三眼哥,你把邮箱号和密码发给我,我来处理。”
“好!”三眼露出喜色,问道:“多久能搞定?”
“我得先查查对方有没有做掩护,如果做了掩护,还得抽丝剥茧,才能查到真实的IP,时间可能也会久一些。”
“没关系,只要能查出来就好。”
和于立春通完电话,三眼收起手机。
这时候,名叫沈冰的小弟走上前来,小声问道:“三眼哥,我们要怎么处置陈志坚?”
三眼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呢?”
沈冰说道:“我觉得陈志坚在清道夫里,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就把他放了吧!”
三眼一笑,说道:“你还挺有同学爱的。”
沈冰苦笑道:“陈志坚也挺可怜,打小腿脚就不好,和姐姐的感情很深,可他姐还被几个吸毒的可弄死了……”
不等他说完,三眼摆摆手,他不想听这些。他说道:“我们做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谁,而是要帮社团解决麻烦。”
沈冰立刻说道:“三眼哥放心,我会劝他,让他以后不再和社团作对!”
三眼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等了有一个多钟头,于立春那边打来电话。
三眼接通。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于立春不仅查出对方的真实IP地址,甚至连对方的邮箱都破解了。
只不过对方的电邮清理得很干净,完全是一个空信箱。
但通过查对方的登陆时间和地点,所有的IP地址都指向同一个地方,H市的大山食品公司。
大山食品公司是一家经营菌类的食物公司,卖干蘑菇、木耳、银耳、猴头之类。
不过因为经营不善,该公司两年前就倒闭了,厂房目前也是闲置着的。
听完于立春的介绍,三眼两眼放光,他问道:“立春,能查出对方现在在不在大山公司吗?”
“不行,得等到对方再次登录电邮的时候,我才能查出他具体在什么位置。”
“好!那你帮我盯着他。”
“这样吧,我让林君阳帮你盯着,三眼哥应该认识君阳吧?”
三眼当然认识林君阳,他想了想,说道:“也行。先这样。”
“好的,三眼哥。”
结束通话,相隔没几分钟,林君阳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简单寒暄了两句,三眼切入正题,说道:“君阳,给我盯紧了这个邮箱,只要有人登陆,立刻告诉我登陆人的具体地址!”
“没问题,三眼哥,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
林君阳刚到展讯,立足未稳,也没有太大的建树,这次他若是能帮上三眼的忙,无疑会大大稳固他在展讯公司的地位,他自然会倾尽全力。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这样的大环境下,即便是混黑道的社团,做事也不能一味的用武力蛮干,越来越多的要借用到科技的力量。
在这方面,三眼和谢文东一样,都非常的与时俱进。
当晚无话,翌日中午,林君阳给三眼打来电话,刚接通,他迫不及待地说道:“三眼哥,对方登陆电邮了,地址就在大山食品公司!”
三眼听后,立刻追问道:“对方登陆多久了?”
“刚刚!”
“好!保持联络!”三眼放下电话,立刻集结人手,准备去往大山食品公司。
他身边的一名小弟问道:“三眼哥,用不用联系下森哥?”
三眼想了想,说道:“只几条臭鱼烂虾,还用不着血杀出手,我们自己能搞定!”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血杀去做,那他们这些人还留在社团里有什么用?干脆都回家养老算了。
那名小弟又问道:“三眼哥,我们带多少兄弟?”
“不用太多,有二十人足够了。”
“三眼哥,二十个兄弟是不是太少了。”
“要不,你来替我做决定?”三眼扬起眉毛问道。
那名小弟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言,拿出电话,召集人手。
以三眼为首的文东会人员,一行二十来人,乘坐两辆面包车和一辆轿车,直奔大山食品公司。
这是一家已经倒闭两年的公司,厂房业已荒废,位于PF区的边缘,地脚闭塞,四周也很荒凉。
到了大山食品公司附近,三眼坐在车内,向窗外观望。
厂房不大,四周的院墙也不高,上面还长着不少的杂草,一看便知,这里已许久无人搭理。
三眼看罢,暗暗皱眉,拿出手机,给林君阳打去电话,向他确认,对方现在所在的地方,真的是大山食品公司吗?
林君阳十分肯定,说道:“三眼哥,没错,对方就在这里登陆的电邮,而且现在还保持登陆状态,并没有离开。”
“知道了。”
三眼揣起手机,向同车的人一甩头,说道:“走!”
随着车门打开,同车的黑衣人纷纷下车,紧接着,两辆面包车的车门也被拉开,一个个黑衣人从车内鱼贯而出。
有人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两只大帆布袋子,打开,里面装着的都是大小不一的枪械。
在人们领枪的时候,三眼边给自己的手枪上膛,边沉声说道:“给我留下活口!我不要闭嘴的死人,我只要能说话的活人!”
“是!三眼哥!”
“二林子!”
“三眼哥!”一名黑衣汉子站到三眼近前。
这个绰号二林子的汉子,名叫牛二林,出身于孤儿院,没上过高中,初中毕业后就出来混,文东会成立之初,他便加入其中,在文东会里,已是元老级人员。
“你带着几个兄弟,从后面进去,其余的兄弟,跟我从正面上!”说着话,三眼低头看看手表,说道:“十五分钟的准备。”
牛二林没有二话,点了五名黑衣汉子,然后快速向厂房的后方跑去。
十五分钟的时间一晃即逝。
三眼看眼手表,接着,向周围众人一挥手,直奔大山食品的厂房而去。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以三眼为首的十数名文东会人员,纷纷翻墙进入厂子里。
进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大厂房。
三眼带头冲到厂房的门前,他向旁闪了闪身,两名黑衣大汉上前,拉住厂房拉门的把手,向旁用力一拽。
哗啦啦。
拉门被拽开,紧接着,以三眼为首的文东会众人一股脑地冲入其中。
可是令众人惊讶的是,厂房里空空如也。
没有人,没有机器设备,只是在厂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桌椅,桌案上,放置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厂房,还有那台放着诡异亮光的笔电,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忽听厂房的后窗传来咣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数条人影翻窗而入。
三眼等人下意识地抬起手中枪,定睛一看,从后窗跳进来的正是牛二林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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